的背上。小黑茫然的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伸手去摸自己的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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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节:商博良75
“脱掉衣服脱掉”祁烈拼了老命的大吼。
小黑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心急火燎的把外衣抖了下来。可是他已经感觉到不对了,背上发湿的那块开始发硬发木,那里的肌肉像是忽的僵死了,任他怎么动弹,背上yi小块麻木的地方迅速地扩大。小黑慌了,用手去抓那里。
“你他妈的别抓别抓”祁烈急得喊。可他不敢过去,蛇群正游过来。
已经晚了,小黑的手在那块皮肤上不轻不重的yi挠,留下yi道抓痕,皮下的血迅速渗透出来,抓痕变得鲜红。小黑觉得自己心跳快得不得了,身上滚热,那股热从皮下往五脏六腑里渗,yi直烧进去。他踉踉跄跄的往前走,觉得心口压着块巨石,天地都在旋转,他想伸手向祁烈求助,可是满眼是无数火把在照,无数的人影在晃,他已经找不到祁烈了。
“王蛇它喷毒的”祁烈低吼了yi声,他扑过去yi把抓住商博良的手臂,不让他接近小黑。
“王蛇”商博良心头yi凛。
“就是刚才那东西,它头上有个毒囊,里面藏着yi包毒液,能喷yi丈来远,连着可以喷两次。巫民有个说法,你若是能杀了它搞到它的毒液,被别的蛇咬了,喝yi点那毒液,别太多,也许可以救你yi命。它的毒跟别的蛇毒不yi样,可以以毒攻毒。”祁烈看着小黑在那里双手挥舞,原地打转,解释得很细心。他从旁边yi个伙计手里抢过yi张弩弓来。
商博良感觉到了祁烈话里透出的讯息:“那被王蛇的毒喷上呢”
“会很难受,难受得恨不得人杀了你。巫民说,你若是中了王蛇的毒,就趁着还能动,找个树爬上去,像个男人那样死了。”祁烈看了商博良yi眼,两颗黄眼珠很深,透着说不出的悲戚。
他举起弩弓对着小黑扣动扳机。弩箭准确的贯穿了小黑的心脏,小黑捂着心口,慢慢地跪下,向前扑倒。蛇群已经从他身后游了上来,从他的尸体上游过。
“兄弟啊,来云荒发财看命的,你没这命。”祁烈低声说。
他扔了弩弓,拉着商博良往后急退。彭黎和苏青点燃了火把往蛇群里戳,这些爬虫很是畏惧火焰,扭动着不敢靠近。所有伙计都退了下来,几个被蛇咬了的就留在了那里,这当口人救自己已经来不及,再腾不出手去救别人。没有了密密麻麻的弩箭,那边滑道上“咝咝”的声音越发近了。
“老祁,怎么办”彭黎问。
“退吧,回院子里,不就是长虫么这些东西没脑子的,不知道追人来咬,回屋里躲着再说。大不了等天亮,长虫的血是冷的,怕冷也怕热,热起来,就没精神了,得回泥地里躲着。”祁烈抹了yi把脸上的雨水。
苏青和祁烈领着头,彭黎和商博良在后面押着,马帮伙计们朝着那间大屋退却。彭黎已经把这个路上认识的陌生人看作了左右手,既然曾经yi起在蛇群里闯生路,也就没什么可再猜疑的。临走前商博良回头看着滑道那边,三条大蟒yi起缓缓地游了上来,它们硕大的体型对比之下,刚才的王蛇根本算不得什么。六只蛇眼从黑暗里出现,看似木然却又闪着邪戾的光。小蛇们似乎也畏惧这些大蟒,自然而然的游开,让开了通路。
“不是亲眼看见,谁也不敢相信世上还有这样地狱般的景象。”商博良轻轻抚摸着腰间的皮袋子,“不要害怕。”
彭黎yi步踏进院子,却撞在苏青的背上。伙计们居然都缩在院子的门口,彭黎刚要呵斥,抬头看见院子正中央的树上yi条大蟒缠着,粗壮的半条身子垂下来,黄色的蛇眼正无声地盯着它们。他心里yi寒,上黑水铺要么走那条滑道,要么走竹梯,大蟒不是小蛇,不可能从柱子上游上来。他再往周围看去,觉得浑身的血直冲头顶,而后冻成了冰渣子似的,那些紧闭的房门现在打开了,几乎每yi扇门里都有大蟒游出来,无yi不是拖着沉重的大腹,里面鼓鼓囊囊的,似乎有什么东西要把身子也撑破。
祁烈面无人色,摸索着腰间,摸到了烟袋,似乎想抽上yi嘴来镇定yi下。可是他发觉自己没法点火,于是又把烟袋重新别回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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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节:商博良76
“怎么这里也有”彭黎也不知道自己是在问谁。
“怕是yi直都有,只是我们没发觉,难怪那个巫民叫我们别开门,开门就看见了。这些长虫吃了人,长虫吃了人就得睡,它们yi直在屋里睡着,现在给惊醒了。”祁烈哆嗦着,用力咳嗽。
“后面的也逼近了。”商博良低声说。这个年轻人现在也不笑了,声音森冷,手里长刀上黏着蛇血,泛着冷冽的光。
伙计们无声地移动脚步,慢慢地围聚在yi起,武器冲外。要到了战场上,这已经是穷途末路了,此时敌军环绕,若是两方还不到你死我活的境地,往往便会有个敌军的头目站出来劝降。可是周围都是大蟒,它们不会劝降,只会吞人。这么想着,商博良竟然又微微地笑了出来,可在这个时候,他有意无意地笑容也显得诡异无比了。
祁烈咽了yi口口水:“彭帮头,拿你的钱,为你卖命,老祁我是没招了,怎么样,你说yi句话好了。”
彭黎握着钩刀,紧抿着嘴唇。
“彭帮头不说话,我说吧,没说的,拼了吧”祁烈又说,他看着商博良。
“拼了吧。”商博良点点头。
伙计们也点头,老磨胆子小,缩在人堆里,两腿哆嗦着,裤裆里yi股热烘烘的马蚤味。祁烈看得怒了,yi脚踢在他屁股上:“早他妈的说你是个有心没胆的,就该在家里抱窝守着老婆,死在床上好了你他妈的不就想要个小的么不就想从窑子里弄个年轻表子出来么你有种敢想就别怕死啊云荒这里,毒蛇口里夺金珠,来yi次,死半条命,早跟你说过,不懂是不是现在懂了吧现在尿裤子晚了挺起腰板来,别他妈的给我丢人”
老磨听了他的呵斥,终于挂不住,强撑着yi把把腰里的刀拔了出来,狠狠地抹了yi把脸,把吓出来的老泪都给抹了。
“嘿嘿,对喽,这才像个走云荒的样子。”祁烈笑着,笑容狰狞。
他狠狠地往手心里吐口涂抹,磨蹭双手,重新握住了刀:“彭帮头,我说,你那家里那些如花似玉的小娇娘,怕是还得哭啊”
他高跳起来,向着院子树上垂下的那条大蛇投出了刀。大蛇的动作和它硕大的身体毫不相称,极其敏捷,身子yi偏闪过了,大张着血口去咬扑近的祁烈。
“我说我的荣兄弟,你那长枪可要上嘿”祁烈嘶哑的唱了起来。他也敏捷,趴地闪了过去,跟着翻滚。
“上”彭黎忽的断喝。
荣良箭yi样射出,手里长枪擦着地面,猛地撩起,恰好对上蛇头。大蛇头yi偏闪开了枪刺,可这时候出乎每个人的意料,祁烈疯子般的扑在了蛇身上,五指紧抠进那些坚硬鳞片里去,yi手拔了腰间的短刀,不顾yi切地往蛇头上扎。这几乎是送命的打法,蛇的动作远比人快,即使是商博良那种快如雷霆的劈刀法,也要yi次运足力气猛地突进才能和大蛇相抗。
“我说我的荣兄弟,你那长枪不要停嘿”祁烈接着高声唱歌。
大蛇yi边翻卷身子去缠祁烈,yi边蛇头仰起,对着他的头咬下。
祁烈拼命似的打法给了荣良极好的机会,长枪跟着突进,从大蛇的口里刺入。荣良yi得手,全身力气全都爆了出去,玩命地推动长枪往蛇身里刺去,那柄细杆长枪七尺长,yi直刺入六尺,最后枪刺才突破蛇鳞透了出来。那蛇在剧痛中暴跳,粗重的尾巴打得地面“嘭嘭”作响,可喉咙到身子里是yi杆七尺长枪,不能弯曲,荣良那杆枪轻,枪柄却是用的最好的枣木,要想折断绝不容易。大蛇也拧不断它,上半截身子僵硬笔直,看起来又是可笑又是可怖。
商博良跟上yi步,yi刀斩下,把蛇身分断。荣良杀得性起了,也不顾两截蛇身都还在挣扎,上去yi脚踩了蛇头,把血淋淋的枪从蛇身里拔了出来,举枪吼了yi声。
“我说我那荣兄弟,你的长枪宰死龙嘿”祁烈跳起来高唱,猛地挥手,“都往树下这边来,这个地方好认,死了游魂好找尸。”
伙计们又是惊惧又是振奋,明知道这次是凶多吉少了,可祁烈那股凶悍像是能把人心底里的狠劲给逼出来。连老磨也敏捷起来,四十多人围着大树,yi个个眼睛充血,到像是狼群被蛇群围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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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节:商博良77
“早知道老祁你这个身手,份儿钱就该给你加倍”彭黎咬着牙,冷冷地看着那些逼近的大蛇。
“嗨,算什么。”祁烈讪笑,“不要命而已,走云荒,别把自己当人看。人命这里没蛇值钱,杀yi条够本,杀两条赚yi条”
蛇群被惊动了,这些爬虫似乎和人yi样有着同伴被杀而生的仇恨,七八条巨蟒从四面八方游了过来,蛇嘴里的獠牙都看得清清楚楚。苏青翻身上树,从背后弓囊里取出青弓,轮指拨弦似的发箭,荣良提着枪,直指yi条巨蟒的头,剩下的伙计们要么是发射弩箭,丢了弩箭的也不管了,挥舞着家伙挡在前面。行商都是帮图利的人,可是现在没利可图也没路可逃,他们便忽的都变回了yi帮普通男人,拼命是每个男人都会的。
大蟒也不是全无畏惧,这些人不要命,大蟒反而戒备起来,高昂着头,咝咝的吐着蛇信,弩箭射中它们的身体,有些根本就被那浑圆的身体和坚硬的鳞片滑开,刺进去的却往往不得深,也无法命中要害。倒是苏青的箭极其准确,每yi箭要么射蛇眼要么射蛇嘴,都是要害所在,罕有走空的。大蟒们疼痛起来,发狂地用尾巴拍打地面,几个不小心突前的伙计被咬住,大蟒身子随着就缠上。商博良和彭黎要的就是这个间隙,yi旦大蟒往yi个伙计身上缠,两个人就挥舞兵器突前,狠狠地斩在蛇身上。这是仿照在镇子门口杀那条大蟒的法子,异常有效,商博良刀利,yi旦动刀,蛇身立刻被斩断,彭黎的钩刀上却有锋利的反勾,勾进蛇鳞里用力yi拉,就把蛇开膛破肚。可yi般伙计毕竟比不得商博良的力量,只要被大蟒yi缠,就是半死不活了。商博良和彭黎看准了连着杀伤了七八条,折损的人也已经有了十几个,更多的大蟒还在往这边游来。
“长虫我叫你狂都说长虫横路兆头不好,老子杀你个断子绝孙看看兆头哪里不好了”祁烈短刀猛扎下去,把yi个蛇头扎了个对穿。那是yi条被商博良斩断的大蟒,蛇头还在发狂的要咬人。
彭黎眼看着yi条大蟒咬住了yi个伙计的肩头,又往他身上缠去。他刚刚回过yi口气,猛地提刀突进,挥刀以刀背重重地敲打在那蛇的蛇头上,刀身反弹,勾刃便朝着蛇身鳞片里扎下去。
“头儿”荣良在后面大吼了yi声。
彭黎还没回过神来,yi道黑影劈着风扫来,仿佛铁鞭击打在他的胸口,要把灵魂都敲出鞘外,yi时间胸口痛得像是要裂开,呼吸不能。他身子往后跌去,商博良奔过去双手接住,荣良已经擦着他肩膀闪过去,长枪跟那条击中彭黎胸口的蛇尾对上。那是两条大蟒,yi条紧接着另yi条之后,在黑暗中分不清楚,彭黎击中了第yi条,却被第二条的蛇尾横扫过来。
荣良的长枪刺中蛇身困难,跟蛇尾yi格,退了半步,再次扑上去,枪尖往大蟒翻过来的肚皮上扎去。彭黎靠在商博良身上喘了yi口气,撕开胸前的衣服,把yi张锃亮的护心镜扯了下来。谁也没有想到他yi路跋涉,还贴身带着这样沉重的玩意儿,可没有这东西他已经死了,护心镜的表面已经迸碎,破碎的镜片扎破了他强壮的胸肌。彭黎低吼yi声,扑在地上拾起钩刀,再次猛扑出去。
他是要救荣良。荣良刺向蛇腹的yi枪落空了,他的枪刺到,大蟒忽的翻身,把满是鳞片的背对着枪刺。坚硬的鳞片上带着冷湿的黏液,荣良的枪刺完全不着力,只是在鳞片上留下yi道痕迹便滑了出去。荣良要退,可是失却了平衡,已经来不及,大蟒翻卷上来缠住他的身子,他双臂也被裹住,枪也用不开了。彭黎冲到,另yi条大蟒却放开了自己缠着的伙计,高昂起头来摆出威胁的姿势。彭黎微微yi顿,缠住荣良的大蟒已经带着这个百来斤重的小伙子往蛇群里退,它几乎是这里最大的yi条,怕有数百斤之重。
彭黎红着眼,可是没有办法。他眼睁睁地看着荣良的长枪落地,那条大蟒把这个人缠着立住,蛇头高昂起来,仿佛要对敌人示威yi般。它顿住了yi刻,而后整条身子猛地抽紧,荣良嘴里喷出yi口鲜血,他叫都叫不出来,露在外面的胸膛忽的鼓起,仿佛五脏六腑都要炸出来。那条大蟒巨大的力量在yi瞬间绞断了他全身的骨骼,挤压他全身的脏器,把荣良的整个身体化作了yi团皮囊包裹的污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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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节:商博良78
“我说我那荣兄弟嘿,你是枪好命却薄嘿。”祁烈也看到了这yi幕,却没有任何办法,只是喃喃地说。
彭黎踉踉跄跄地退了两步,整个人像是傻了。所有伙计也被这血腥的yi幕惊呆了,他们脑袋里的热血退了,再看自己的周围,yi半的兄弟已经倒下。而院子里的大蟒已经有上百条了,人们所据守的大树yi圈,是yi个蛇海里的孤岛。那些蛇眼泛着凶戾的金黄色,正无声地注视着他们,如同注视yi群死人。
所有人都退了回来,大蟒也通人性似的退了回去。那条缠住荣良的大蟒缓缓地解开身体,而后咬住了荣良的头,它开始缓缓的吞噬荣良的身体,水桶粗的蛇身慢慢被撑开,伙计们可以清楚地看见荣良怎么被那条可怕的蛇身包裹起来。没有人说话,所有人此时感觉到了这是自己的末路,最后的结果,每个人势必和荣良yi样。
站在树杈上的苏青从箭囊里取了yi支箭,搭上弓弦,张满了弓。他缓缓地对着大蟒瞄准,手yi松,箭闪而去,把那条正在吞噬的大蟒两眼射了yi个对穿。
那条大蟒挣扎着翻腾,可是它沉重的腹部里分明有yi具人的尸骨,却又在贪婪地吞噬荣良,这让它没能翻出多大的动静,很快白皮朝天的死去了。
蛇群并不着急,缓慢地游了过来,缩小了包围群。苏青从树上跳了下来,拔了腰刀出来。
“我没箭了。”苏青淡淡地说。
没人说话,伙计们都在看着那条吞了半个荣良的大蟒。老磨抓着自己的头发,呜呜地哭了起来,祁烈腿yi软,坐在地上。
他再次抽出了烟袋,无意义的问了yi句:“谁身上带着火”
“那是”苏青惊呼起来。
他几乎是彭黎手下那帮人里最冷静的yi个,即便在亲眼看着石头他们炸成血沫的时候也不曾透出这样的惊恐来。剩下的人没有叫,却是因为他们已经发不出声音。那条翻着白皮的大蟒忽然动了,却不是蛇身,而是肚皮。它肚皮的yi处鼓了起来,而后忽地裂开,yi支血肉模糊的手握着匕首,从大蟒的肚子里探了出来
整群大蟒都马蚤动起来,那些大腹便便的大蟒痛苦的翻滚起来,而后它们的肚子都裂开了,无yi例外的是被yi只握着匕首的手从蛇腹内部划开了肚子。而没有吞人的大蟒却是因为惊恐,它们不再围绕着马帮伙计们,而是紧紧地缩在院子的yi个角落里,蛇身纠缠,蛇头高昂起来示威和自卫。
大雨泼洒在院子里,绝无可能发生的事情正在yi步步发生。那些刺破大蟒腹部的手缓缓地在大蟒肚子上划开巨大的裂口,而后露出来的是手臂,再然后是肩膀和上身,最后那些被大蟒吞噬的人重新钻了出来。yi个个佝偻着背,站在死去的大蟒旁边。他们还穿着衣服,湿漉漉的,可以清楚地看见是巫民的服饰,而他们的身上血肉模糊,脸上完全没有表情。那是因为他们已经没有脸了,嘴唇c耳朵c鼻子c眼皮,身上最柔软的部分已经被大蟒胃里的酸液融化,脸上剩下的只是yi些漆黑的孔洞。他们的身上也是yi样,皮肤已经没有了,暴露在外面的是的肌肉。
他们无论怎么看都已经是死人了,可是他们真的又从蟒腹里钻了出来。
“天天呐”老磨的声音听起来也不像是活人能发出的。
“闭嘴”祁烈低声喝止他,“别出声,跟刚才比起来,我们的境地也没变得更糟。”
那些人默默地站在yi起,站在刚被他们杀死的蛇尸中间,提着武器,微微的转动着头。他们已经没有了眼睛,似乎还要从风里听出嗅出些什么。可是马帮的兄弟们看见他们脸上那两个没了眼珠子的漆黑眼眶对上自己,心里yi阵阵的麻木。此时人已经忘记了恐惧,只觉得魂魄已经被抽离了身体。
而那些大蛇似乎感觉到了巨大的危险,它们在院子的角落里竭力的竖起上身,大张着嘴,无声的吐出漆黑的蛇信。这是蟒蛇最具进攻力的姿态,它们竖起的半条身子高达yi人半,以这个高度扑击下去,必然是雷霆电闪,它们粗壮的身子可以被用来作为yi条可怕的长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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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节:商博良79
蛇腥味里飘过yi丝淡淡的马蚤臭味道,祁烈回头往老磨裤裆里看了yi眼,看见那里又是yi片湿乎乎热腾腾的,往下滴水。
“尿真多,还yi泡接yi泡的”祁烈低声嘟哝。
“别出声,别撒尿”彭黎低声吼,“这些东西怕是还有鼻子耳朵”
他的声音未落,那些死人忽然动了。他们像是yi群被激怒的野兽那样冲向了蛇群,蛇群立刻发动了反击,重达上百斤的身子仿佛柱子倾倒那样向着死人们砸落,巨蟒们吐着腥气,以反勾的蛇牙去咬那些死人的头。
可是这会让活人吓得晕倒的攻击面对死人却几乎没有效果,这些人远比活人还更加敏捷,而更可怕的是,他们已经不再怕死。他们有人扑了出去,有人张开双臂,无不是狠狠地抱住了巨蟒的身体,转而以手中的匕首狠狠的刺戳蛇身。那些匕首在东陆人的眼里算不得上品的武器,更无法和商博良的长刀相比,可是在死人们的手里,轻易地刺穿了铁铸般的鳞片深入蛇身,每次拔出来都带着yi道血泉。而巨蟒们的反击也异常强劲,它们粗大的身体yi圈圈缠住死人的身体,用力抽绞。即使是yi头被缠住的牯牛,也无法在这样可怕的力量下支撑多久。死人也yi样,他们的骨骼如同活人yi样脆,马帮汉子们再次听见了荣良身上曾传来的可怕的骨骼碎裂声。可是死人们却没有因此发出任何声音,也许是他们的声带已经被巨蟒胃里的酸液融化了,他们只是发疯般继续的挥舞匕首在巨蟒身上刺戳,有的人匕首被打落了,竟以手指死死的抠进蛇鳞里,以残缺的手用力地扒拉。
马帮汉子们呆呆地看着这场殊死决斗,无论人蛇都不准备给对方yi丁点活下去的机会,蛇在痛苦中狂舞身体拍打地面,却不肯松开敌人,而死人们则把全身每yi寸用作了武器,他们的手指抠着蛇鳞,不断的出血和折断,可是即便剩下yi根能用的手指,即便胸骨都已经碎裂,他们依旧发狠用力,不肯有片刻停止,直到巨蟒彻底的把他们绞成yi团血污。
也不知是蛇疯了,死人疯了,还是这天下的yi切都疯了。
yi条又yi条的蛇瘫软在血泊里,yi个又yi个的人瘫软在蛇尸的旁边,谁也不知道这场搏杀已经持续了多久,最后人蛇的尸体堆积起来,地下的蛇血已经有没过鞋底的厚度,黏稠冰冷,缓慢地流淌着渗进土地深处。
最后yi个死人已经失去了匕首,他双臂死死地扣着yi条蛇的脖子,以手硬生生的从蛇下颌的柔软处抓了进去。蛇疯狂的做着最后的挣扎,可是这不足以把死人从它身上甩掉,死人用力yi扯,把蛇的食道和气管yi起从下颌里扯了出来。
老磨喉咙里咯咯作响,似乎是要吐出来,可是他只是嘴角流下yi道酸水。他吐不出什么的,他早已把胃里的yi点东西都吐干净了。
蛇身沉重地砸在地上,翻身露出白皮。这条巨蟒最为幸运,毕身上下只有yi处大伤,只有下颌处那个恐怖的洞在汩汩流血。杀死它的人从它的身上缓缓爬了起来。
那个死人佝偻着背,缓缓的扭头,像是在寻找剩下的敌人。马帮汉子们的心都像是要跳出胸口似的,巨蟒已经被杀尽了,下yi个死的是不是他们
死人终于确定了他们的位置,他拖着脚步缓缓地向他们走来。
“他他找到我们了”yi个马帮伙计说,声音像是垂死的鸟叫。
“别出声”彭黎的钩刀锁住了他的脖子。
“没用的”祁烈的声音也在发抖,“我明白了,这些死人找敌人的办法跟蛇yi样的。他们看不见听不见,可他们能感觉到地下的震动。”
“我们没人动。”彭黎低声说。
“可是”祁烈眼睛里尽是绝望,“我们还有心跳”
他这么说,每个人忽然都感觉到了自己的心跳。那擂鼓般的心跳正从双脚缓缓的传入地面,暴露了他们的位置。
最后yi个死人还在逼近。他走得很慢,走着走着摔倒在地。行走的时候清楚地看出他的腿骨已经折断了,这个死人尽是在用折断的腿骨支撑着身体行走。倒地的死人没有停止,双臂抠着地面向着马帮汉子们爬来,yi路往前爬,半身浸在血泊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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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节:商博良81
没有人想到要去对付这个敌人,所有人都呆呆地看着他逼近。他们也不知道自己能否解决掉这个令人毛骨悚然的东西,这个东西的力量和敏捷马帮汉子们都看见了,还有他的血腥疯狂。yi个人断然不可能以那种方式杀死yi条巨蟒,即便野兽也没有那样的凶暴。
商博良忽地大步上前。
他并未突进,而是大步走到了那个爬行的死人前。死人双手猛地撑地,竟然以双臂的力量跃了起来,向着商博良的胸口撞去。商博良在几乎同时后退yi步,飞起yi脚踢在死人的胸口。
死人还未来得及在地下翻身的时候,商博良跟上yi脚踩在他的背后,长刀准确地从背心刺入,扎穿了死人的心脏。在众人的目光里,死人挣扎了几下,双手狠狠地抓进泥土里,停止了动作。
商博良收回脚,还刀归鞘,背后yi片已经被冷汗湿透。
八
天亮了,雨也停了,可是云没有散,天还是阴沉沉的。
马帮伙计们围聚在那棵老树下,yi个个呆若木鸡。祁烈蹲在角落里抽烟,彭黎提着钩刀蹲在另yi边。苏青从蛇身上拔了他的箭,yi支支收回箭囊里,商博良用yi块软皮子缓缓地擦拭着他的刀,其他的伙计们拉扯着湿透的衣服御寒,互相间也不说话,偶尔有人转动眼睛看看周围,触到的都是呆滞的眼神。
浓烈腥臭气味弥漫在这个院子里,满地的血污被雨水冲散了,蛇的尸体和人的尸体混在yi起。死里逃生之后每个人的心里都没有轻松起来,像是被yi团血污糊住了心眼儿,让人透不过气来。大蛇们死了,外面的蛇群也悄无声息的散去了,yi个伙计大着胆子出去探了yi眼,发现整个蛇群正从泥沼中穿行着,向着北面去了。他咬牙从滑道下去探了探下面,除了蛇群留下的弯弯曲曲的痕迹,竟然yi条蛇也没有剩下,昨夜整个沼泽变成蛇岤的yi幕就像只是个梦魇似的。
“人没死呢yi个个比鬼脸还难看”彭黎吼了yi声,站起来,“还想活命的都来说说,下yi步,该怎么办”
伙计们互相看了几眼,又都垂下头去,周围死寂的,只有祁烈嘬着烟袋叭嗒叭嗒作响。
“首先得弄明白这是怎么yi回事吧”商博良低声说,“如果我猜得不错,有人,可能就是蛇王峒的人,驱蛇吃了黑水铺的人。我们半路上遇见的,正是蛇王峒的人,他们当时没有带蛇,也不如我们人多势众,所以就用了yi道缓计,自称是黑水铺的人,把我们带回这片不剩活人的村子。夜里出去召集了蛇群,要把我们杀死在这里。”
彭黎沉沉的点头:“那些蛇肚子里爬出来的僵尸又是怎么yi回事”
“是尸鬼,”祁烈的嗓子嘶哑,“我听过这回事,巫民有法子让死了的人还能站起来。”
“尸鬼真有这东西。”苏青问。
“我也没见过,云荒这地方,说法多。我有个兄弟,也是走云荒的,可是走的跟我们不是yi条道,他说他跟他们头儿yi次迷路,不小心去了yi个没到过的镇子。镇子里没几家住户,那里的巫民倒是慷慨,招待他们吃住,都不必花钱,那些巫民只问他们外面的情况,像是也不太跟外面的巫民来往。那yi次他们也是赶上大雨,就在那里yi连住了yi个月。主人虽然客气,却不准他们晚上出门,说那里不安全,晚上出门怕有危险。”
祁烈说着,脸色露出令人心悸的神情来:“那个兄弟也是有点贪色,看主人家几个女儿都长得水灵,想晚上去碰碰运气。晚上就瞒着头儿溜出来往主人家女儿的屋子摸过去。那天赶上月光很好,他还没摸到主人家的屋子边,忽然看见主人yi家子带着yi队人从屋子里出来。他有些吃惊,说是白天看整个镇子里也没那么多人,居然都是躲在主人家里。可他又觉着有点不对,就悄悄缀在后面盯梢。看着主人带着这些人来到旁边的yi块坡田上,这些人就纷纷下地种烟草,主人yi家子不动手,只在旁边抽着烟看。他心说种田为什么非得晚上,觉得更是不对,就悄悄从坡田另yi边摸过去偷看。这yi看他给吓得个半死,那些种田的没yi个活人,都是僵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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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节:商博良82
苏青头皮yi阵发麻。
“那些僵尸就这么种田,不知劳累似的,主人yi家子就跟大爷似的在旁边歇着。我那个兄弟听见主人和几个女儿说,种田的人手最近有点不够了,前些天几个尸鬼倒下去站不起来了,大概是没用了。主人家的婆娘说那就把那几个东陆人也变了尸鬼,反正也养了他们那么久,这样还能用到明年。我那个兄弟吓得尿了裤子,回去跟他们头儿说,头儿还不信,可是跟他去那边坡田yi看,也相信了。那片坡田大得没边,就凭那个小镇子上那些人,累死也种不过来,可是那烟草种得,井井有条。他们yi伙马帮的人趁着夜深就悄悄溜了出来,不要命地往南逃,捡了命回来。”
伙计们都倒抽yi口冷气,这些话若是祁烈以前说,不过当个轶闻听听,走云荒的汉子,没几个会因为这个睡不好。可是昨天夜里过去,祁烈说的便不再是轶闻,在这片林子里,任何轶闻现在都可能忽然变成真的。
“虽说是传闻,也未必不可能,”商博良点了点头,“所谓尸鬼,大概和僵尸差不多,没有意识,身体还能活动。越州那边的土俗,守灵的时候,尸体要用麻绳缚住,怕新死不久的人诈尸。虽然亲眼见过的人不多,但是诈尸未必是妄说。强壮的人遭遇什么事情,骤然死了,肌体中活力还在。遇到特别的天相,比如雷电,尸体就可能被激活。不过无论尸鬼僵尸,都还是人身,若是心脏不动,没有血流,身体就没有力量。所以只要刺穿他们的心脏,yi定可以制服。”
“商兄弟是博学的人,当时看着那东西扑过来,我们几个真是手软了。”彭黎低声赞了,“可这些尸鬼为什么在蟒蛇肚子里”
“那些僵尸就是蛊神”祁烈低声说,“我想不太明白是怎么回事,不过我琢磨着,黑水铺那些人是自己让蛊神附体,变成尸鬼的。”
“自己让蛊神附体”商博良也吃了yi惊。
“我也是听说,虎山峒的巫民有这个蛊术法子,叫人头蛊”祁烈深深吸了yi口烟,“这人头蛊种在自己身上的,人不死,yi点用都没有,人yi死,却不yi样,就变成了尸鬼。这个蛊跟血煞蛊yi样,是大蛊,极恶极毒的,巫民跟我们yi样,也忌讳人死了不安,所以等闲不用这蛊。这蛊以前有人用过,是为了报仇,说有个巫民镇子的头儿,为了抢人家的女人,下手把旁边镇子上yi家小户的儿子给毒死了。这大户擅用的是毒术,怎么毒死的,查不出来,这里也不像我们老家,就是查明了,苦主也没处喊冤。这家的老爹怀恨,可是小家小户,儿子死了,媳妇给抢了,就剩他yi个了,没办法报仇。他就扬言要杀了那个大户。大户也畏惧这种亡命之徒,出入都带着几十个家人保着自己。果然有yi天,大户出门的时候,那家的老爹揣着刀扑出去要杀大户,可是他yi个老头,没什么身手,当时就被大户的儿子yi刀戳死在门前。大户心里松了yi口气,想着最后yi个能报仇的也死了。他也不让人把老头的尸体扔了,就放在自己门前示众。在巫民里这是常见的事情,要让人知道自己家有人有势力,吓唬其他想来寻仇的人。可是这大户不知道这老头是个蛊术高手,是自己身上下了人头蛊,老头心里恨死这个大户,变成尸鬼也记得找他报仇。夜里这老头就从大户门前爬起来,摸进去把大户砍成了yi堆肉酱,他媳妇儿正陪着大户睡,老头也不认得了,yi起砍成了肉酱。”
商博良沉思了yi会儿:“那么是否是这样的。黑水铺的巫民跟蛇王峒的人结了仇,知道这些人要驱蛇来杀自己。他们人少,没法抵抗,也逃不掉,就在自己身上种下了人头蛊。这样即便蛇王峒的蛇吞了他们,少不得还要回到自己主人的身边,这时候他们变做尸鬼从蛇腹里钻出来,杀了蛇王峒的蛇,也杀了驱蛇的人,便为自己报了仇。”
祁烈点点头:“倒确实是巫民做事的狠劲”
“那现在我们怎么办沿着原路回去”彭黎脸上没有yi点表情,“可苏青去探过了,昨夜的雨太大,黑沼那边已经完全不能走了,现在那里成了yi条泥浆河。老祁,还有别的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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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节:商博良83
祁烈摇摇头,用焦黄的指甲抓着头皮:“没路了,黑沼那条路,虽然险yi点,但是在几条路里还是最好走的。而且下这么大雨,yi时也停不下,没有巫民带路,从这里再往里面去,yi定迷路。到死都转不出来。”
“可我们在这里还不是等死那些蛇没准还会回来”老磨站了起来,哆嗦着,“有路要走,没路找路出来也得走”
“笑话”祁烈颓然地坐下,“这片林子里,找得出路来的都能赚到几十上百倍的钱,这些年来想在这里找口饭吃的前后怕没有千把号人几个找出新路来了还不是都埋在黑沼那些眼儿里了。”
“但是老磨说得也不错,这里不能久留,”商博良说,“如果是蛇王峒和虎山峒结怨,只怕报仇来报仇去,还没个完。我们能抽身,最好赶快抽身。”
“倒是有个法子,但是也是半条死路半条活路,看我们的运道。走不走,彭帮头说了算”祁烈吞吞吐吐的,“我们去找蛊母。”
“蛊母”彭黎问,“谁是蛊母”
祁烈舔了舔嘴唇:“这巫民四峒,虎山峒c黑麻峒c蛇王峒c紫血峒,还有三母,蛊母c毒母和蛇母。巫民这些邪乎的东西,女人弄得比男人精,弄蛊的拜蛊母,是蛊术的头儿,弄蛇的拜蛇母,弄毒的拜毒母。不过也是说法,没什么外人见过这三母。三母各掌yi个峒,就是几个大户也得把三母当神似的供着。蛊母自然就是虎山峒的yi个神了。”
“那紫血峒没有头目”商博良问。
“没有,紫血峒是个传说,从没人知道紫血峒在哪里。这片林子yi般人走上半年也走不到头,不过这些年来的人也算不少,前前后后到过几十个镇子,有的是虎山峒的,有的是黑麻峒的,有的是蛇王峒的,可没人说自己到过紫血峒的镇子。紫血峒这地名儿,巫民也是不敢说的,说那里神着呢,有说只有三母能去,是祭祀巫民老祖宗的地方,那地方跟你去过的宁州幻城崖比起来还要神,巫民偶尔说yi嘴,就像是不在天底下而在天上。当然也没有什么人能管着了。”
“蛊母能帮我们么”彭黎问。
“有点苗头,至少可以去问问。我和虎山峒的人熟,若是能找到蛊母,找个人带我们出这里还是有点把握。而且现在要杀我们的怕是蛇王峒的人,蛇王峒的人和虎山峒的人结仇,蛊母对我们该是看作扎西勒扎的才是。”祁烈喷出yi口烟,在地下磕了磕烟袋,“怎么着,彭头儿你说吧。”
“老祁你犯傻了啊什么虎山峒蛇王峒,要斗是他们巫民自己的事情,跟我们屁关系没有。你还真要去找那个什么蛊母那蛇王峒的那些巫民还不非要我们死在这里不可”老磨跳起来大声喊。
“你他妈的才傻了呢”祁烈跟他对吼,“你是走云荒的老人,。我们给卷进来了你以为现在逃蛇王峒的人就会放过你我们杀了蛇王峒那么些大蛇,蛇是那帮巫民的命根子,你还指望他们能给你留活路”
“不不是我们杀的”老磨嘴里说着,心里已经颓了,无力地坐倒,双手胡乱的抓着自己的头发。
“不是我们杀的也该我们死了,谁会相信说黑水铺的人用人头蛊杀了那些蛇”
伙计们互相看着,谁也拿不出主意来,最后都把目光转去看彭黎。彭黎谁也不看,yi双眼睛沉郁地看着远处,嘴角紧绷。
“为什么不找毒母和蛇母”商博良问,“也许找到蛇母跟她解释说这事情跟我们无关,也会有用”
“兄弟这是你不懂巫民,巫民还听你解释,挥手弄出条蛇来就要吞你了。”祁烈摇摇头,“而且三母里,毒母和蛇母都找不着,据说就是住在那个什么紫血峒里,只有蛊母不在。”
“你怎么知道蛊母不在紫血峒。”
祁烈的脸色白了白:“我认识她”
他不愿再说下去了,往旁边挪了挪,背对着所有人,yi个劲地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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