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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阅读

作品:一泡黄尘|作者:作者不祥|分类:综合类型|更新:2025-06-16 06:40:22|下载:一泡黄尘TXT下载
  绿毛龟。”

  转过一天,曲阳在收拾书桌的时候,偶然在桌窠里发现一件折成心型的粉色纸张,打开来看,不禁心惊肉跳,原来这才是一封货真价实,如假包换的情书,字里行间都流淌着炙热的情感。

  曲阳:

  你好!

  冒昧地给你写信,请见谅。请永(允)许我的直接,我不想把这一份情感埋藏在心

  里,明年我们就毕业了,也许到那时,我们将在(再)难有机会见面,我也将没有机会说出我的心里话。

  我知道,你人好,学习也好,不会看上我,可我还是要告诉你,我想和你好,我喜欢你,我爱你,我期待着你的回信。

  王二鹅

  曲阳看罢,心不由地怦怦作响,一时慌乱不堪。也有一丝欣喜略过眉梢,居然有女孩子给自己写情书,那种第一次被女孩子所欣赏的幸福。那些滚烫的字,热烈的话语无不让自己百爪挠心,飘忽不定。随后一瓢凉水也迅速泼下来,写信的居然是王二鹅,为什么不是像田芳兵那样漂亮的女生,为什么不是像李冬梅那样学习好的女生。

  王二鹅,一个永远不敢抬头说话的女孩子,个子矮到只能采取俯视的程度,几年来,她一直静静地坐在教室的最前排,五官排列毫无特点也无违章之处,有时甚至怀疑是否有这样一位同学存在过。曲阳不禁感慨,全班十几名女同学,偏偏是她有伯乐相马的眼光。曲阳又一想,不会是别人故意作弄我吧,他抬头看看周围,没有人注意他,目光却和王二鹅交织一起,曲阳迅速地低下头,有如见了猫的老鼠,飞快地逃离了。现在可以确定,此信确实为王二鹅的鸿雁传书。

  曲阳再看第二遍的时候,发现了两个错别字,悄悄地改过。

  情书的事曲阳偷偷埋在心里,算是自己密不外传的私房菜,他没有告诉令东平,那样,他只能成为大家的笑料,也会伤害那个经常低着头的王二鹅,曲阳找遍各种理由,都没有可能牵强到接受王二鹅的求爱,可是他依然非常享受这一份炙热的情感,那种被爱,被追求的满足。

  五一节前夕,学校召开校运动会,刘老师的好胜心被激发出来,要求同学们全力以赴,力争拿下总分第一名。说这话刘老师有充分根据,在中学有个特点,如果哪个班普遍学习较好,那放心,体育好不到哪里去。如果哪个班学习较差,混怂较多,那体育一定错不了。也可以这么讲,考试是好学生的盛宴,运动会其实是“坏”学生大显身手的有为天地。

  李东梅临危受命,被刘老师委以重任,当这个以学习见长的女学生吹着口哨,带领初二(二班)有气无力地叫嚷着“发展体育运动,增强人民体质,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口号走过检阅台。立马,初二(二)班被嘲讽为娘子军,其实初二(二)班本来就男生少,女生多。当然,初二(二)班女子体育实力自然超群,但男子项目也不白给。

  令东平是田赛的好手,跳高、跳远基本包揽。

  王飞是短跑的健将,1oo米、2oo米无一旁落。只是其跑步姿势怪异,总是猫着腰往前窜,而且不时回头观察其他选手,按令东平的说法,怎么看都是在逃跑而不是奔跑,可是大多时候逃跑总比奔跑来得快。

  曲阳参与了引体向上的比赛,收获第二名,原因很残酷,只有两名参赛选手。

  女生方面,像林媛、唐娜都不白给,尤其林媛,不论田赛还是径赛都出现她斩金夺银的身影。但让大家大跌眼镜的居然是王二鹅,王二鹅尽然参加3ooo、5ooo两个中长跑的比赛,让人十二分的想不明白。

  3ooo米比赛时,前几圈王二鹅基本上像个大肉球似得跟在队伍的最后面,小小的身影却颤动着胸前两团青春的花蕾,忽上忽下,让人难以锁定焦点。包括初二(二)班在内,口哨声响成一片,在同学的起哄声中,第六圈、第七圈王二鹅终于冲到队伍的最前面,却在最后的弯道处砰然摔倒在地,王二鹅挣扎爬起来,蹒跚着继续向前。此时,口哨声悄然换成一浪高过一浪的‘加油’声。跨过终点的时候,王二鹅表情痛苦地跌坐在地上,初二(二)班的男生女生都冲过去,把王二鹅架了回来。此时的初二(二)班,变得异常团结。王二鹅匍匐在椅子上,紧紧闭着双眼。曲阳把一杯水递到王二鹅面前,王二鹅接过水,面部分明想做出微笑的表情,可被剧烈运动后的喘息扭曲了。

  5ooo米比赛的时候,王二鹅又站在起跑线上,她依然大喘着气,散开的头发凌乱地舞动着,像是十二级大风下垂柳,枝条横飞。她不时痛苦地捂着肚子,本不突出的面容扭曲得更加杂乱,让人难以入目,直到超越最后一位选手,这一次,她第一个冲过终点,泪水、汗水、交织在一起,她抑制着痛苦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那一刻,她笑靥如花。然后昏厥倒地,同学都乱成一锅粥,有的说掐人中,有人说送医院,还是刘老师比较有经验,迅速让围观的人散开,保证通风,扒掉鞋袜,按压脚底,一会儿功夫,王二鹅才缓了过来。

  在最后一项同年级的拔河比赛中,大家商量后认为,本来(二班)人数少,而且女生居多,拔河无论如何赢不了。比赛开始,(二)班人人压住绳,一动不动,在(一)班奋力之际,令东平大吼一声,“放手”,(二)班学生嘻嘻哈哈地把冠军拱手相送,站在一旁欣赏,(一)班的同学有如推倒的多米诺骨牌跌坐在地上,你压着我,我压着他,看着到手的冠军愤怒异常。当然并不包括田芳兵,她早收到令东平的情报,压根就没用力,只是象征性地站到那作冷眼旁观。

  曲阳本来早起草好一封回信,打算在运动会期间交给王二鹅,不过,现在好像不合适了。

  后来大家问王二鹅,为什么要拼命跑那个5ooo米,王二鹅说:“从小到大,我什么都不行,学习上一般化,体育也不咋的,跑不快也跳不远,我找不出任何一项让我骄傲的记录,我希望得到一个第一名,让大家记住我。”

  初二(二)班拿着全校第一的牌子让嘲笑娘子军的班级彻底闭嘴,表现出来团结让大家振奋。曲阳也积极参与这次运动会,自然和李冬梅的接触也多了起来,他发现,李冬梅也爱说爱笑,也丢英语资料。

  一天,在赵克强、王飞的住处,曲阳再一次展示他的厨艺焖圪旦。酣畅淋漓之际,曲阳说道:“我的英语资料也丢了,你们俩留着反正也是擦屁股,要不给我得了。

  王飞大笑:“我的早已经卖了,现在兄弟一般都是上厕所后洗手,哪天有空我去弄两本,到时给你一本,剩下一本让我享受一下有手纸的那份从容。”

  曲阳明白,王飞口中的弄两本,无非去别的同学书包里偷,“不好吧,你拿我的,我拿你的,没完没了,我觉得你便后洗手还是王道。”

  赵克强撂下碗,抹一把嘴:“你们俩真恶心,让人吃饭不,让我说,以图偷同学的,还不如去偷学校的呢,老师不是说了吗,学校书库有的是英语资料。”

  曲阳激昂地说:“我们伟大的,尊敬的老学长孔乙己先生讲过,‘窃书不能算偷……窃书!……读书人的事,能算偷么?’,所以如果有可能,我们去窃两本,克强请注意你的用词。”

  “别咬文嚼字,我们听不懂,你敢不敢去吧!”赵克强步步紧逼。

  曲阳忽然想起,上次修理胡子拉碴的时候,刘亚东的那句话‘曲阳,你真是个怂货’,一直以来他为了这一句话不能释怀,自己真的是那个怂货吗?回答好像是肯定的。在朋友当中,曲阳以学习、一点文艺天赋好像是与大家交往的资本,至于能体现男人魅力的力量、雄浑,胆量一概没有,这也许是改变大家看法的一次机会。

  曲阳坚定地说:“我去,而且不止拿两本,而是几十本,所有没有书的同学,每人发一本。”说完这话,在曲阳心中升腾起一种神圣的感觉,他要为了全班同学付出自己,证明自己不是那个“怂货”。

  很快他有了新的疑问:“学校书库能进去吗?”

  赵克强诡异的笑笑,“你当然进不去,可阿飞就不一定了。”

  王飞瞪了赵克强一眼,“靠,爷顶多抱过人家的柴草,摘过人家的豆角,挖过人家的山药,多会儿撬门开锁了。”

  第二天,王飞与曲阳路过书库门前,王飞忽然拽了曲阳一把,“你看,书库还是可以进去的。”

  “怎么进去,门锁着呢?”曲阳一脸疑问。

  “又不是自己家,走门干什么,你看,这窗户和教室的一样,只有一个插销插着而已,把插销打开,不就进去了。

  “能打开吗?”

  “我试试。”说完,看看四周,王飞拿出一个刀片伸到窗户的中缝里,一阵地拨弄,然后轻轻一推窗户,果然窗户向里开了一条缝,随后又把窗户合上。

  “走吧,今黑夜咱们来,”

  忽然,他又想到什么:“曲阳,要不,你不要来了,或许对你不好。”

  曲阳坚定地说,“阿飞,我和你来,有个照应,也可以多拿几本。”

  王飞也就没再说什么了。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在点点星光下,两个鬼魅一样的身影出现了。王飞猫着腰,不时回头叫曲阳跟上,曲阳抑制着快要飞出的心脏,双手紧握,额头不时渗出丝丝冷汗,也尽量学着王飞的样子,好显得专业一些。

  他俩从学校高大的院墙上轻松翻过,这一点不成问题,这是一条固定逃课、迟到、早退的通道,墙面上留有坑洞,像现在攀岩的墙。校园寂静无声,没有一丁点灯火。他俩鬼鬼祟祟地来到书库前,王飞轻轻一推窗户,跃上窗台,猫腰进入,曲阳也赶快爬上窗台,跟了进来。王飞关上窗户,打开手电筒,手电筒的前端被套上一圈遮光的纸,只有中间的小孔透出微弱的光。曲阳忽然意识到,这个动作非常之专业,好像在《福尔摩斯探案集》里有过类似的描述。

  王飞招呼曲阳赶快找书,不大的书库,手电的那一丝光亮逐一扫过,很快,曲阳就发现放在桌子上的几摞英语资料。

  曲阳大概拿了十几本,王飞还是不停的往上摞,曲阳连声喊停,王飞这才住手。两人高抬腿,轻落步,按原路退出,王飞轻轻地把窗户合上,忽然看见校门口的门房里有灯光亮起,有人开门走出,曲阳紧张的无可无不可,两人迅速地穿过校园,在翻墙的时候,王飞一跃而下,曲阳是一跃摔下,资料扔了一地。曲阳顾不上流血的胳膊,颤抖地说,“要不我们跑吧,书别要了。”

  王飞冷静得多,再次攀上墙头,观察一会儿跳下来,“没球事儿,老汉估计吃多了上茅房。”两人这才收拾起散落在地上的资料,凯旋而归。

  第二天宣布战果的时候,令东平才得知,曲阳居然跟王飞去偷书,令东平不住地埋怨,还告诉他,以后少跟王飞一起,王飞一直手脚不干净。曲阳才觉得后怕,一旦东窗事发,将吃不了兜着走。不过,已经偷来了,绝无送回去的道理,曲阳给了令东平一本,随后又给了牛换小,林媛还有其他没有英语资料的同学。曲阳大着胆子,送给李东梅一本,李冬梅很高兴,对于一个爱学习的人来说书是最好礼物了。不过,李冬梅随后问资料从哪里来,曲阳脸憋得像个紫红的茄子,让她别问了。

  曲阳又准备了一本资料,资料中间是开运动会时写好的那封信,信中写满了‘以学习为重’等无关痛痒的屁话,但意图很明显,就是拒绝。在上晚自习的时候,放在王二鹅的桌子上,“送给你的。”

  王二鹅满心欢喜,眼睛不住地盯着曲阳,曲阳表现的比昨天晚上做贼还要慌张,急忙走开。

  剩下的资料都被王飞低价而沽,换来的钱打了一下午的台球。

  晚上,曲阳躺在宿舍的大通铺上,闻着各色人等的七香八味,听着磨牙、放屁、说梦话,始终无法入睡,他想到王二鹅此刻是否也在辗转反侧,痛哭流涕地躲在被窝里,或者干脆割腕、上吊。曲阳又一想,应该不会吧,自己用词还是比较妥帖,应该不会刺激到她。一会儿脑海中出现和王二鹅出双入对,拉手漫步在林间,甚至亲嘴,不知怎地变成了李东梅,又好像是田芳兵,正在柔情蜜意时,校长带着警察拎着手铐走了过来,曲阳吓得一屁股坐了起来。他擦擦满头的汗,极力平静乱撞的心。

  ‘如今已是愁无数,明朝且做莫思量,如何过得今宵去’,唉!

  有一点是对的,王二鹅确实躲在被窝里,肿胀着两只哭红的眼睛,双手不自觉地把被角拧成了麻花,对于曲阳的拒绝,王二鹅是有充分预期,但是,她也不愿意接受这一“终审判决”啊,她的爱情花骨朵就这样还未绽放便草草结束了。王二鹅一遍一遍看那封信,希望可以体会到峰回路转的新意,可是没有,丝毫没有,曲阳虽用词委婉,但拒绝之意不容质疑。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郎如石佛本无心’!

  此后的几天里,曲阳一直在忐忑中度过,不过还好,一切似乎风平浪静,学校方面没有任何的动静,王二鹅也还健在,只是好像比以前爱说话了,有意无意间眼神总和曲阳碰在一起。这种时候,曲阳总是躲开,却也由不住向那边瞅一眼。

  只有令东平可谓春风得意,爱情的小苗如遇甘霖,争分夺秒地全力茁壮成长,每天是小曲哼着,小手拉着,当然这一切需要秘密进行。毕竟在任何时候,初中生谈恋爱难以让家长、学校理解,通常的做法是家长连骂带打,甚至转学也要棒打鸳鸯。学校苦口婆心,批评加教育,也要清理害群之马。不过这一切都将无法避免,这就是成长,每个人必须遭遇的青春,必须经历的成长阵痛,像是一场分娩般才可以的长大。

  令东平通常情况并不回家,他宁愿挤在曲阳的宿舍里,尽管宿舍依旧虱子横行,可这里没有妈妈的啰嗦,爸爸的威严,有的只是自由,还有和田芳兵相逢一笑后的美丽。

  现在,曲阳已是男生一号寝室的室长,这一切顺理成章,曲阳发动的宿舍‘革命’,推翻胡子拉碴的‘黑暗统治’,理应保有这革命胜利果实。这并不是说曲阳的室长并不民主,恰恰相反,男生一号宿舍完全采取的是国际惯例,全民公投。有差距的是这里没有候选人,没有造势宣传团队,没有赞助商,更没有贿选。因为,室长,不是市长,更不是总统。室长没有权利,没有年薪,有的只是责任和义务。

  新官上任三把火,曲阳的改革体现出民主与自由,第一,端饭、打饭全部排班,轮流操作,而且要求分菜汤时要搅匀以后进行,全面避免“勺头”腐败。第二、全体人员参与倒尿,包括室长本人,轮流进行,另在天气转暖时,不设尿桶,自行室外解决。第三、每天午饭及晚饭后打扫卫生,同样轮流进行。后来干脆合并,两人一组,值日一天,既打饭也倒尿。一号男宿舍精神面貌焕然一新,从此,人人都掌勺头子,人人都是“倒尿货”。

  第六章:那一圪旦关系

  夏至过后,炙热的太阳烘烤着整个大地,小动物们不见了踪影,小草大树无一不耷拉着头,只有朝阳阳依然马首是瞻随着日头由东向西,坚定而移。人们也在这样的天气里焦燥热烈,就像是令东平的爱情。

  此刻,曲阳摊着一本书在上晚自习,脑子却在天马行空地神游,但也不好回宿舍睡觉,只能在这呆呆地呆着。毕竟感觉在教室里发呆上对得起天,下对得起地,中间对得起父母,躺着睡觉会被认为浪费青春,顺便蹉跎了岁月,那将是一种无法比拟的罪大恶极。

  李东梅走过来,请教一道数学题,数学一直是曲阳的强项,不过此刻他首先需要判读李冬梅初衷,到底是不耻下问呢?还是有意为难,毕竟现在你是第一名。

  李东梅在身边坐下来,轻轻地把头发掖到耳后,露出大半个脸,细腻丝滑,流露着真诚。曲阳只好指手画脚了一番。

  “是这样的呀,我怎么没想到呢!”

  曲阳心里想,你想到了,我还混什么,嘴里却说:“没什么,我也是蒙的。”

  “我看你平时也不怎么学,你咋都会呢?”

  “我蹲了一班,去年学过一遍。”

  “哦”既然,学过一遍,会做一道半道也就没什么了,李龙梅笑笑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曲阳接着发呆,唉,令东平这个灰猴哪去了,有他在还可以鬼嚼一阵,估计又和田芳兵去哪卿卿我我,腻腻歪歪去了。

  曲阳猜的没错,此刻令东平正和田芳兵徜徉在操场上,这里月朗星稀,清风徐徐,关键是上晚自习时间,这里人迹罕至,只有个别不解风情的蚊子有事没事过来嗡嗡一阵,田芳兵拉着令东平坐在篮球架下的石条上,像所有肥皂剧描述的那样,双手托着下巴磕,仰头望着点点星光,长发飘飘,然后傻傻地问,“东平,今晚的月亮真圆啊!”

  令东平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愚蠢的问题,月亮的圆缺我控制不了,也许某某大师可以办得到,倒是马蚤客文人们解释为天作之合的良机。只好“嗯”了一声,既表示对发问者的尊重,我听见了,但其实什么也没有回答,反正此刻的男女,有如微醺的酒客,谁还会在意是五娘液或是转龙液呢。

  “东平,你说月亮里真有嫦娥和小兔子吗?”

  难怪说恋爱时的女人都是傻子,可是第二个傻问题抛出来的时候,令东平也不能接着用“嗯”来表示不置可否,也不能告诉美国的阿姆斯特朗大爷已经去看过了,那里什么都没有。只好对症下药,傻问题来个弱智回答“我觉得应该有,要不然月亮上多没意思。”

  “我觉得嫦娥不好,丢下那个射箭的去了月亮,无情无意。”临时想不起后羿的大名或者怕念错‘羿’的发音,干脆称呼射箭的,言下之意不外乎我是个有情有义的。

  令东平不想再在嫦娥身上纠缠,反正我也不是猪八戒,想换个话题,转过头来说:“芳,”。

  田芳兵也把头扭过来,一汪秋水亮闪闪地等着令东平。

  令东平“芳”字出口,看着她转头的一刹那,那一脸的无邪,红嘟嘟的小嘴,想说的话一下子又咽回到肚里,偷偷的润了润唇,印了下去。

  嫦娥害羞地遮住了小兔子的脸,自己却瞪大双眼在三十万公里外远远地看着。

  这谈恋爱接吻就好比签合同盖章一样,这大红的圆圈盖下去合同立马生效,恋爱关系也随之确立。或者又像是防伪标识,从今以后版权所有,别人不可再打她的主意。否则视为侵权行为,要负法律责任的。

  也不知过了许久,双方都觉得的嘴唇发麻,再吮吸不出任何滋味的时候,才慢慢地分开,田芳兵看着令东平,柔情蜜意,那意思是说,“如今奴家是你的人了,你可要对奴家负责啊!”令东平把手放在田芳兵的秀发上,不住地摩挲。心里却在不住地打鼓,这是真实的吗!相信每个人的初吻都值得回味一辈子,那是一种颤抖的悸动。

  令东平不住地开始抓挠手臂小腿,田芳兵也开始痒痒了起来:“东平,就怨你,被蚊子咬了一身的红圪旦。”

  原来,蚊子们在两人忘情的时刻,发现毫无防备的两团鲜活的肉,毫不犹豫地冲上去饱餐了一顿,这是蚊子们快乐的年三十。

  令东平心疼地安抚,“别抓了,越抓越痒,我们回去吧。”

  当他俩来到操场与校园连接的小门时,才发现,这里早已铁将军守门,根本不允许任何不法分子有遐想的空间。

  田芳兵急得要命,“东平,我回不去了,咋办呢!”

  令东平拉着她来到逃课通道,费力地把田芳兵扶过墙头,吓得墙下一对野鸳鸯拔腿便跑,他俩会心地一笑。也不言语,一前一后相距几十米匆匆向宿舍走去。

  听到令东平的敲门声,早有一位低年级的学生光屁股跳下去给开了门,宿舍早已灭了灯,但人声鼎沸,一位高年级的同学正在普及生理卫生知识,受到强烈质疑的是女性月经现象,大部分人不相信,曲阳也不信,毕竟是流血,那是会死人的。由此,对于流血一周仍然不死者特别地敬佩。

  令东平的到来,让这一生理课堂暂时休课。对于令东平,全宿舍的人都非常熟悉,谁不知道这是室长的朋友,而且是学校的厉害人物。现在的宿舍,完全可以容纳令东平的到来,初三的学生已经参加完一年一度的中考,早已离校。眼镜也走了,走得时候告诉曲阳,考得并不好,也不太想补习,种地也不会死人的。曲阳伤心到几乎落泪,对于这位伸过援手的老大哥,心里由衷的感激,他的大名叫梁满囤。

  一天下午,阿舍楞过来找令东平,相约去民中玩,同行的有曲阳、林媛、也有田芳兵。对于阿舍楞这个蒙古人,曲阳说不好什么感觉。阿舍楞长得五大三粗,颧骨略突出,蒙古人的特征正在逐步地消融,他不会说一句完整的蒙话,和汉人的区别是喊父亲叫阿外、母亲叫额吉。阿舍楞很讲义气,也是一次义气过了头,差点把人打残,学校没有办法,只好礼送出境,请他回家。回家只能种地,可蒙古人天生不爱种地,这一点得到准确地遗传,所以他只好继续游荡在学校周边,等待他“内人党”平反后参加工作的阿外,给他安排个营生。

  民中,全名叫民族中学,负责招收本地区的蒙古族学生入学,由于政府有一系列的加分、补助的政策,学生们只要考点分数,便能上个技校什么的,摇身变成市民。也正因如此,学校为人称道的不是教学,而是斗殴。

  真是什么事都有一利必有一弊,这造福蒙古族学生的政策成了他们任意挥霍的不义之财,而有志于学习的蒙古族孩子一般不会去那个染缸里泡着,比如像唐娜。

  民中离将军中学并不远,彼此熟悉但井水不犯河水。阿舍楞此来不为别的,也是因为近期荷尔蒙水平忽然升高,魂牵梦绕上一位叫黄莲莲的女生,特来投书,他哪里知道,黄连是苦的。

  阿舍楞去教室里找人,令东平他们被晾在一边,球场一些人在打篮球,令东平忍不住加入投两把。曲阳并不精于此道,只好和两位女生作壁上观。其实作壁上观的只有田芳兵,林媛拉着曲阳从南极扯到北极,从东周扯到民国,根本不给田芳兵说话的机会。田芳兵只好看着令东平,只要有球投进,她都要大呼小叫一番,深怕别人忽略她的存在,女人就是这样奇怪的个体。

  两个留着长头发的男生走过来,直奔田芳兵,一脸的坏笑,“同学,那个班的,咋没见过。”

  田芳兵瞟了一眼,没有吱声。曲阳看着来着不善,急忙在脸部堆出个花团锦簇,回答道:“我们是将军中学的。”

  曲阳被瞪了一眼,“将军中学的,哪个班,你叫个甚。”那两个家伙群追不舍地问田芳兵。

  林媛忍不住没好气地答话:“问什么问,流氓”。

  “你说谁是流氓,问一下不行啊。”两条疯狗向着林媛大声叫嚷。

  令东平冲过来,“想干甚了。”同时把篮球砸向其中一人,欺负到我令大侠头上来了,甭管盖章的,没盖章的,均神圣不可侵犯。

  两个家伙恼羞成怒,向令东平扑过来,令东平准备不充分,脚底拌蒜,一屁股坐在地上。田芳兵早吓得花容失色,不知如何是好,只好发抖,曲阳也心里慌得要命,倒是林媛冲过来,曲阳受了林媛的鼓舞,关键碍于男人的脸面,冲到令东平前面,回身去拉令东平,期待令东平快点站起来,只听见“啪”地一声,曲阳感觉脑袋嗡嗡直响,左脸一阵火辣辣地疼。这时阿舍楞大喊着跑过来,把两伙人分开。原来,长头发和阿舍楞彼此认识,也就算了。清点战场,战果基本持平,曲阳挨了一耳光,林媛把一个家伙脸上挠出三根血道子。

  曲阳捂着脸,心想,今这脸真是丢大了,心里愤愤不平羞愧难当。就在打自己的那个家伙扭头和阿舍楞说话之际,曲阳瞅准机会,一拳打在那家伙的眼睛上,那家伙立马被打成了乌眼鸡。然后扑过来把曲阳按倒在地,阿舍楞迅速分开两人。那家伙嘴里不干不净,“背后打人,甚东西。”

  林媛和令东平一起把曲阳拉起来,曲阳得意地拍拍屁股,现在他平衡了。

  回去的路上,林媛得意之极,在她看来,她把那个软弱的田姓女子彻底比了下去,可她不知道男人更愿意怜香惜玉,普天之下,家里养着母老虎的只有菜园子张青一人。她也不忘夸奖曲阳,就应该那样打那家伙。曲阳多少有点内虚,毕竟是偷袭才勉强打个平手,其实内心知道,两个自己也不是对手。令东平有点不美,今天这一跤摔的不是时候,没有发挥出自己的强项,他相信,一定可以打趴那两小子。

  阿舍楞忍受不了林媛的废话,说:“还说呢,你们知道那两人是谁,那是民中很能打得人,平时都带着刀,不是我在,非让打残不可。”

  曲阳有点庆幸没有看到刀。

  林媛嘴上可不饶人,“没有你,我们来这干甚了。”一句话吧阿舍楞顶得闭了嘴。

  可该来的总是会来的,当一个小同学无意间推开书库虚掩着的窗户,将军中学迅速地刮起一股血雨腥风,校长亲自坐镇,成立专案组,挑了一位没事干的老师为探员,一定要把隐藏在群众中的‘敌人’给挖出来。令东平、曲阳也听到风声,曲阳吓到连被开除回家的解释都想好了。

  令东平单独找到王飞,“阿飞,你们偷书的事,学校查呢!”

  王飞一脸的不在乎,“管球他,查去哇。”

  “我是说曲阳,最好不要处分他。”

  “东平,凭咱们和曲阳那一圪旦关系,查出来,我扛了。”

  “爷没看错你。”

  “学校谁查呢?”

  “管后勤的侯建。”

  “那个愣货能查出来!侯建,我看是猴贱,那个灰圪泡哪年不从食堂往回偷几桶油,几袋子面。”

  令东平笑了,“这你妈真成了贼喊捉贼了。”

  “我是小偷,他是大偷,我是蟊贼,他是老贼。”

  不过,老贼自有老贼办法,一改学校办事拖拉的毛病,效率奇高。很快学校的处分下来了,王飞被开除学籍。对于王飞来说,一张将军中学的学籍有如一张擦屁股纸,爱丢到哪就丢哪,毕业和开除唯一区别是毕业需要多受一年的罪。

  原来,猴干探刚展开调查,便有同学反映王飞卖资料给他们,而曲阳的资料全部赠送,自然没有人多舌,再加上王飞全部承认,负责侦办此案的“fbi”的神探摇着尾巴向校长讨赏去了,曲阳自然而然成了那条漏网的鱼,而这条鱼注定是一条翻起波浪的鱼。

  王飞走的那天,大家都来了,一起在一个小饭馆吃了一顿。林媛哭的像个孩子,弄得曲阳也眼眶红红的。令东平打开一瓶二锅头,一阵工夫大家喝得迷迷瞪瞪。

  王飞伸手拍了拍曲阳的肩膀,“兄弟,没球事,你好好念,咱们这一帮人也就你能考上,别人都是个瞎混。”

  “我……”万语千言,曲阳无从开口。

  “没球事,来走一个。”

  曲阳也把酒杯端起来,将那辣水咽下。酒至半酣,豪气干云,又说了许多肝胆相照的话。王飞驮着铺盖晃晃悠悠地走了,远处传来王飞沙哑的山曲声,一种英雄落幕的悲怆。

  我好比孤雁落呀么落沙滩,

  不见妹妹你心呀么心好难。

  喜鹊鹊落在花呀么花椒树,

  你把哥哥我摸呀么摸捞住。

  ……

  看着王飞的背影消融在一片绿意中,山曲声也渐行渐远,令东平招呼一声,回去上课。是该回去上课了,没几天便要期末考试,无论如何也得拿个像样的成绩给父母吧,否则,初二这一年算是白蹲了。

  第七章:五十里的路上来眊你

  曲阳家今年可谓喜事连连,曲歌并没有去糖厂做工,而是一扑心地用在盖新房上。等到曲阳暑假回家时,五间漂亮的四角落地的土坯房已经矗立在他家的老房圪旦上,只是还没有屋顶。曲老三和曲歌父子俩正骑在中檩上钉椽子,这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娃娃的就会打洞,耳睹目染下,曲歌会钉椽子就不奇怪了。一副大红的对子贴在中檩上,写着“太公在此,诸神退位”的字样。曲阳观察了一下房子的结构,不禁哑然失笑,靠东边的两间为里外套间,面积最大,显然这是为哥哥娶媳妇准备的。中间及靠西边的两间比较小一点,也没有套间的打算,这其中一间分明是打算留给曲老三老两口的居所,而靠西边的一间显然为自己的万一考不上而预备。西边的没有像东边的那样的结构,分明反应了父母对自己既有希望又信心不足,才会有如此的安排吧。

  曲阳走过来,向着檩子上的父亲喊,“大,我回来了。”曲老三‘嗯’了一声,继续专注手里的活计,三四寸的长钉,要一根根,一锤锤把椽子钉在檩子上。曲阳又向着曲歌说,“哥,我能做点甚。”曲歌看了他一眼,“你能做个甚,回家看饭熟没?”言下之意,饭桶一个,也不怪曲歌如此说,在家里,曲阳真是肩不能担,手不能提。曲阳打算转身离去,曲老三刚好钉完一条椽子,抬起头,擦了一把汗,“曲阳,期末考得怎样。”“还行”,曲阳用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概括了一下,对于期末考试,感觉还可以,也许李冬梅等人更可以。“大,我回去了。”“回去哇”,曲阳一溜小跑回到现在住的南房里。

  南房一般是本地人堆放杂物、粮食的场所,现在被简单收拾了一下,盘了炕,也就成为这一家四口的暂时过渡。妈妈见到曲阳进屋,高兴得什么似的,曲阳也一改面对父亲程式化的问答,拉着妈妈的手“妈你做甚了。”

  “灰猴,不敢揪了,来,你上炕压莜面。”

  曲阳这才注意到炕上那盆和好的莜面,微微冒着热气。这莜面可是内蒙人的好东西,人家都说东北有三宝,人参、鹿茸、乌拉草。咱内蒙也有三宝与之媲美,山药、莜面、烂皮袄。好像有点比不过啊,这人参、鹿茸,随便拿两根,来内蒙估计能换几大车山药、莜面,还送你一领烂皮袄。

  内蒙向来干旱,这山药、莜麦是耐旱作物,所以就在内蒙扎下根来。内蒙人也变着法把这两样东西吃出花样来,并上升到艺术的高度。

  “妈,这莜面咋是热的。”曲阳用手揪了一块莜面,随手捏成小狗的摸样,这可是那个年代孩子们的橡皮泥。

  “莜面是用滚水和起的,当然热的了。”

  “为甚要用滚水和呢?”

  “莜面就得用滚水和,要不会吃坏人的。这莜面要‘三熟’,熟三次才能吃呢,来,你好好压莜面。”曲妈妈把和好的莜面放到饸烙床里,曲阳用力地压下去,莜面被压制成面条状有如快速生长的头发一样冒出来。

  “妈,你说了哇。”

  妈妈一边把压好的莜面放置在篦子上,一边再拿面到饸烙床,一边慢条斯理地说,“这莜面,必须得熟三次,莜麦磨面时是要炒熟,我们和面时要用滚水烫熟,然后还有蒸熟呢!”说完把满满一篦子压好的莜面放到锅里蒸,锅底下,是一个颗颗内蒙第一宝,地下苹果----山药。

  “妈,新山药下来了。”

  “没,我从山药蔓下掏了几个,尝尝鲜,来,下来拉风箱”

  曲阳从炕上跳到地上,蹲在灶台仡佬里,风箱有规律地发出“呼沓……呼沓”的声响。

  二十分钟的样子,莜面出锅,冒着腾腾热气,散发着喷鼻的独有气息。

  “喊你大、你哥吃饭。”曲妈妈一边整理碗筷一边催促曲阳。

  曲阳站在门口,大声喊了一嗓子:“大,吃饭哇。”新房上传来曲老三的应答声。曲阳转身回来,拿起碗筷,“妈,快给我弄一碗,我饿得不行了。”

  妈妈给曲阳剥了一个土豆放在碗里,夹上莜面,浇上盐汤,葱花。曲阳自己放了两勺辣椒,搅和几下,迫不及待地往嘴里送,真是太好吃了,那是一种结合了莜面的香气、山药的沙绵,再加上酸辣可口汤汁,简直是无敌天下的第一组合。

  第三碗的时候,曲妈妈说,“差不多行了,不能多吃,这莜面扛饿,不好消化,人们都说‘三十里的莜面四十里的糕,十里的豆面就饿断腰’。”

  “再吃一碗,我今天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