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位出来。
“他好像还在先锋营那边。”有兄弟忽然想起。
“先锋营?”众人惊,纷纷举目望向还在强虏堆里奋勇杀敌的先锋营,不由又惊又怕。惊的是他们会被全军覆灭,怕的却是如果要他们又杀进去救人,他们的后怕还没有过呢。
吕曼儿踮起脚尖看去,却看到满满的都是强虏,哪里有半个唐营士兵的影子?她的心又不由沉到底。
而当她转过头的时候,瞎子歌已经又翻身上了马,副准备再战的样子。此时,他望向她的方向,温柔地说:“你放心,我定会把他并救出来的。”
“嗯。”她强颜笑,心也不禁宽了许多,她见识过瞎子歌那鬼哭神嚎的枪法,她相信,只好瞎子歌出手,罗龙定会平安无事回来。
“百夫长,”瞎子歌答应了吕曼儿后,顿时精神抖擞,“告诉我,先锋营在我的哪个方向?”
“在”百夫长艰难地走过来,抬头望了望阵内唐营的旗帜,“在你的‘牛’位!”
“牛位”瞎子歌马上用枪比了比右上方的方向,点了点头,“好!你们替我保护好吕姑娘,我个人去!”
说完,顿时拍马腾飞,单人匹马支枪,就狂冲出敌阵中,左左右右地如切瓜般,转眼杀出条血路来。
大家看了,不由感叹他真神人也。
吕曼儿的脸上也有了丝笑意。眼前的瞎子歌和她脑海中的那位手执方天画戟的伟岸男人实在是太相似了。
“吕姑娘,咱们且回到将军身边再说吧。”这时,百夫长也过来把她请回。
“不,你们就这样保护我,我要看着他把罗龙救出来!”这次,吕曼儿却执拗地说。
大家不由愕,却也默许了下来。因为,他们也想看看瞎子歌单人匹马怎样把强虏打退,把先锋营的人都救了出来。
不料,她这失踪,可急坏了唐英。
“有见过吕姑娘吗?”唐英路跑过去,边问其他军士,遇到的不是面懵然,就是摇头晃脑。
这时,那群“黑色铁骑兵”已经闯进了他们的包围圈,并且要冲上山来狂戮滥杀。
“将军,你不下令吗?”这时,有军士提醒茫然的唐英,下步应该怎样做。
唐英定眼看去,看见那些“黑色铁骑兵”已经冲上了山,浑身不由出了身冷汗。他为了寻找吕曼儿,差点儿就把这事儿给忘了。
“弓箭手给我射,牌刀营封袋口!长枪营,给我杀!”
顿时,各营各司其职,两山边的弓箭手连放箭射去,铁骑兵每个都差不多身挂着数十支箭,但似乎射伤的不多,却也吓得他们重新滑落山道上。
而此时,他们的入口则被牌刀营双重的盾牌阵封得严严实实,他们要想从这入口出去,除非他们的马儿能够纵三丈,飞越而过,否则,他们就等着留下马腿,让他们晚上大饱顿了。
铁骑兵没有想的那么多,他们从山上被逼了下来,就在山道上重新会合,瞬间结成冲阵,直接朝后面的排约有百名的长枪兵杀去。
可就在他们逼近的刹那,陡地从背后站起四百多名长枪兵,有二百加入前排,蹲下来把长枪斜斜指向苍天去;后面二百多人则脚踩在前面人的背上,枪尖直指向飞奔而来的“黑色铁骑兵”。
“黑色铁骑兵”弄不明白他们在搞什么,依然凶残地挥戈杀过来。突然,座下的马儿被戛然而止,啸声震天。
第53章恩怨情仇从此断
?更新时间:20110722
原来,地上那三百杆枪,就是要刺马的,他们紧紧把长枪斜扣着,就是成了人肉拒鹿角,活活地把飞奔而来的马儿捅了几个大洞,顿时嘶叫震山,血洒长天!
马失前蹄,那些“黑色铁骑兵”的挥戈顿时连拐杖也当不了,整个人正想被飞出去,却被后面的二百杆长枪,借着前面兄弟的背脊,腾空而起,在空中就把他们拦倒在地,另外个则从天而降,枪透铁甲,直刺心脏,再由着前面那个直把他们向后活活拖拽至死!
说是迟,那时快。其实只是瞬间,那四十多个锐不可挡,不可世的“黑色铁骑兵”,不消片刻,人仰马翻,马死人亡,尘埃落定!
“好!重整阵势,准备前去营救敢死军和先锋营!”这小战,唐营军士没有个受伤死去,这全都归功于他们平时的训练有素。
下子引杀了强悍的“黑色铁骑兵”,唐英也显得很高兴。终于把这道黑色的屏障解除了,那么他们就可以畅通无阻地拐个弯,重新找回失去联系的敢死军和先锋营。
然而,等他们赶到的时候,战局已经不是他们所预料的那样了!
拐了个弯,敢死军正在那里边戒备着,边歇息,吕曼儿则在块平石上踮着脚望向远处团团转的强虏们,眉头紧蹙的就像是农妇深情地等待着晚归的丈夫。
看的唐英心里满不是滋味。
远处,瞎子歌刚冲进去不久,就像泥牛入海,瞬间被湮没得了无痕迹,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瞎子歌却依然路狂疯地厮杀过去,在他的内心世界里,他的四周应该除了强虏还是强虏,而他也可以释放他全部的潜力,使出他师父传授的最强枪法——“麦家霸气画枪”。
他暗中苦练了十五年的枪法,今年终于可以用得上了1在第次偷袭的时候,他是第次使用它,也是真的第次杀人。那时候,他缩在吕曼儿的怀里,颤栗的不止是杀人的惊惧,还有“麦家霸气画枪”厉害带来的兴奋。
他想不到,只是那么寥寥的几下波浪勾勒枪,就可以瞬间令二十几个骑兵血洒当场,回天乏术,那种由艺术笔触带出极具破坏力震撼的效果,他至今使出来,仍然兴奋不已。
天作背景,人作纸,枪为笔,但凡来者皆是敌,但是敌者皆可画。看不见人的瞎子歌,此时在外人眼中,更像个疯子;但在他心里,却正在专心致志地描绘他心目中的水墨画。
且看他点划无序,跺簇有致,无论是工笔还是写意,大枪抡便是毫笔挥,潇洒豪迈,却取敌首级无数,心里面有多豪迈,外面便有多残酷无情。他的枪法异于其他枪法,毫无套路可寻,亦无力道可循,全然由他信手拈来,挥洒自如,那力道似有还无,却在不着力处着力,着力处又浑然不觉。
这是他那本来在皇朝学画的师父,后来改练枪法,苦创出来的种枪法;带他来皇朝这里的其中个原因,就是为了让他近水得月,学得大成。
没有艺术造诣的强虏,注定成为艺术的俘虏;不懂他枪法的强虏,只能在惊愕之间,瞬间成为他枪法的鬼,这就是他们遇到瞎子歌的悲哀之处。
“哎,你这样杀法,是不是连咱们也要杀了?”
瞎子歌正杀得性起,忽然,道熟悉的声音透过碰击声传了过来,使他不由愣。
“是罗龙吗?”他猛然喝了过去。
“林歌,别杀了,咱们都在这边,你差点儿杀到自己的兄弟了。”这时,不远处也响起黄副将风铃般的声音。
“那我要怎样过你们那里?”瞎子歌听着他们的声音都由右边传来,那些左边挥来的刀枪,他瞬间就给了结了2
“俺们都没马,你就不能下马走过来吗?”罗龙听了又不由骂了过去。
瞎子歌听了,怔了怔,立即跳下马去,收起了铁枪,静听着四周刺来的锐风,哪里来的,就用短飞枪枪个地解决。
向右迳自走了不会儿,他的四周已经没有人向他挥来劲风,他便感觉自己已经进入了兄弟们的中间。
“你来了,实在太好了!”黄副将的声音惊喜得有些兴奋,“这人都被你杀了不少,咱都轻松多了。”
瞎子歌停止了挥枪,那升起的杀意也慢慢地平复,转而微微地报以黄副将笑。他还不知道,黄副将对他其实有多么的赞赏。
黄副将这边说完,那边又不失时机地对其他兄弟喊去:“兄弟们,咱们走,起杀出去!”
“罗龙,你在哪?”瞎子歌却在中间站好了,便要找罗龙,这是他真正杀进来的原因。
叫了会儿,还是没有罗龙的回答,不由心中沉,正想再叫。
“俺在你屁/眼里——”忽然罗龙在他的后面吃力地吼了声。
瞎子歌马上转过身去,微微笑。还会开玩笑,证明还死不了。
“你很吃力吗?”瞎子歌说着,正想动枪去帮罗龙,却被黄副将忽而喝住了。“你不要动手,你的枪法太厉害了,我怕你伤着了兄弟们。”
瞎子歌想想也是,要是自己大枪抡,那可是丈开外的小圈内,无人能敌。这目前正挤在他们的中间,那死的自己兄弟肯定不会比强虏少。
于是,他只好继续拄着枪,聆听着前面的金属碰撞声中,到底哪些是罗龙的,哪些是强虏的?
“啊——”忽然声惨叫声,凄怆绝美,力透苍穹,在每个人的心上划过了道刺痛的口子3
“罗龙?”瞎子歌听出是罗龙的声音,不由脸色凛,紧张地想要往前冲过去。
黄副将却不忘从他的后面叮嘱他,“不行呀!不要再往里冲了,咱们都快突围出去了。”
然而,瞎子歌则不听她的,怔站在原地。由着其他兄弟从他的身边走过。他近来杀的不少强虏,他听惯了那种从喉咙深处超自然发出来的叱咤,罗龙那声就是这种。
那绝对不是平凡的声叱喝。
他拄着枪,慢慢地走近过去,侧耳再确定罗龙的声音位置。
这时,天空夕阳西斜,远处的攻城战仍在打得如火如荼,但这里的却过早地落下了帷幕。
先锋营的兄弟已经扶伤抬死地个个都突围了出来,强虏们也无法追赶他们,却都围在罗龙的面前,和先锋营的军士,起凝望着瞎子歌的拄步。
西风掠过,那踽踽而行的步伐,仿佛锯刀似的,拉扯地揪紧兄弟们的心;那下下拄着的铁枪,强虏们仿佛听到它像死神的丧钟,声声地叩在心坎上,让他们不寒而栗。
“你干嘛走过来,跟他们起走啊——!”蓦然,罗龙的怒吼又从喉咙的深部吼出来,更加的让瞎子歌确定了他的声音,是从地上传来的。
“啊——”他话音未毕,罗龙又声痛彻灵魂的惨叫,就像又被强虏补了枪似的。
瞎子歌的眇目中,顿时泪如雨下。他轻吸了口气,慢慢把铁枪向前伸直,直至枪尖掂到了罗龙的背部。
“你,你,不要连我也杀——”罗龙凄然说,然后戛然没有了下文,后面黄副将他们顿时仰天饮泣起来。
“罗龙——”瞎子歌猛然仰天吼,连远在那边的吕曼儿的心儿也仿佛震到了。
他猛地跑到罗龙的背后,手中的铁枪顿时在他的头顶凌空抡,十几道惨叫声顿时伴着罗龙声音隐没复又响起。
瞎子歌还不肯罢手,“呼”地跃过罗龙的身体,发了疯地继续朝前杀去,番潇洒流畅的点跺点簇,回笔勾勒,在敌军中杀起了团团的血雾,瞬间把天空染成了血红,被瞎子歌勾勒成条张牙舞爪的赤龙,十分骇人。
没有见识过瞎子歌枪法的先锋营兄弟,包括黄副将在内,大家都被眼前这恢宏的幕,惊得瞠目结舌,吓得两股颤栗。几疑自己已经魂飞魄荡,气绝九天。
“快,去抢回罗龙!”黄副将很有经验,她知道瞎子歌这样做,目的就是要他们把罗龙的尸首抢回去。
顿时,有几个老兵跑了过去,抬起罗龙就往外跑。
“林歌,穷寇莫追,回来吧。”黄副将哽咽着在后面呐喊。虽然眼前的敌军已经退去,但前路上,仍然有好几千的强虏,要是他们全数赶过来,他们也保证不了能够看到明天的太阳。
瞎子歌却好像没有听到似的,依然再次冲入敌阵中,化身鬼神,怒挥铁枪,把敌军杀的肝脑涂地,吓得肝胆俱裂,纷纷丢盔弃甲,倒戈披靡而去。
半晌,瞎子歌“呼”地又抡了圈,却扫了个空,这才收枪支地,跪地哭天。
先锋营的兄弟这才松了口气。
这时,早早看见他们的唐英也率领着众军士赶过来,却发现先锋营的军士扶伤抬死的,铩羽而归,死伤逾半数,不由得心中沉。
这战,他依然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吕姑娘,麻烦你了。”他对跟来的吕曼儿沉重地交代。
吕曼儿也沉重地点了点头,为了这天,她也闲来采摘了不少的草药,及收集了敌军不少的金创药。
就算唐英不吩咐,她也打算跑过去为那些受伤的兄弟敷药包扎,为那些战死的兄弟默哀。
就在她个个地敷药包扎下去,陡地,她看见了张非常熟悉的脸孔——
第54章此情此生此时了
?更新时间:201107
“啊——”她忽然声惊呼尖叫,不由被吓的连金创药也扔了,其他人也被她吓了跳,赶尽朝她看去。
“啊——,罗大哥呀——”吕曼儿惊之下,心中锥痛,顿时又扑倒在罗龙的身上,止不住仰天嚎啕了起来,声彻广袤,孤鸿悲鸣,惨绝人寰。
见者无不伤心落泪,偷拭眼角;闻者也无不感慨万端,胸臆难抒。
半晌,黄副将闻声赶到,才把她从罗龙的身上拉开,“吕姑娘,节哀顺变吧。”
吕曼儿像没有听到似的,眼泪仍然瀑布般止不住地流淌。
这时,瞎子歌失魂落魄地走到她的身边,吕曼儿顺着他的靴子往上看,最后发现了是他,顿时又扑到瞎子歌的身上哭个不停,“你,你怎么保护他,你不是说定要把他救回来的吗?”
瞎子歌把接住她,哽咽地说:“对不起,我,我看不见他。”
“你这个骗子,骗子,骗子——”吕曼儿听了,不由脸有愠色地大吼声。接着“啪”声脆响,巴掌落在瞎子歌左边的面颊。
还没有等众人怔住,巴又巴地继续狠狠地掌刮着瞎子歌,直刮得瞎子歌两腮红肿,泪流如涟,也强忍着不去出手阻止。
他的心此时也是比任何人的都要痛彻。
“干嘛了,曼儿,你,你也冲动了吗?”忽然,道微弱的声音从她后面传来,吓得她呆再呆,这才停下了手,回头怔看着罗龙。
“啊——”众人乍惊还喜,吕曼儿更是惊喜得不顾梨花带雨,转扑到罗龙的身上,“你,没死?没死,太好了,太好了。”
却瞥到他胸前的半截断枪,不由又心中沉1
“不要紧,”罗龙气若游丝地安慰她,“俺跟鬼差大哥告了个假,就是回来跟你告个别!”
吕曼儿顿时又泣不成声,赚人热泪。
“罗龙,你不要说话,你省口气坚持多会儿,我们——”这时,唐英走过来安慰他说,他也万料不到,罗龙会在这里身受重创的,他顿时抛开切恩怨,出于人道地说。
但说到这里,却想不起任何名医,便即时吩咐下去,“全营后退回去,先救治兄弟们再说。”
那些长枪营弓箭营的军士听令,纷纷上前帮忙,把伤员迅速地转移—瞬间,此地变成死寂片,可在二里外的攻城战中,仍然激烈地进行着。
“吕姑娘,先把罗龙抬上山去吧。”唐英转而征求吕曼儿的意见。
吕曼儿抬起头,脸上梨花带雨,却副茫然无措的样子。
“不了,”忽然,罗龙张开无神的眼睛,哀求吕曼儿,“我想去个地方”
吕曼儿的心顿时化为堆溶雪,噙着泪花地点了点头。
河边,日落长河,彤云满天。
昔日他们洗澡的那条溪流的上游,就在他们的后面不远处。虽然没有桃英镇的小河那么平坦,那么平静,却也是河边绿草如茵,流水潺潺有声,日落飞霞映在水面上,衬红了罗龙那苍白的脸,倒也有几分桃英镇的味道。
吕曼儿呆呆地坐在草地上和躺在怀里的罗龙起,静静地望着眼前那奔流不息的流水,哗啦啦地奏着它明快的乐章,任由心里无数次翻起着快乐的记忆。
时光凝住,光阴乍停2在这平静的日落前面,他们起旁若无人地重温着那个和平时代的温馨。
“原来,日落是这么美”罗龙微微地翕动着嘴唇,吐出了令人愧疚的音符。以往,他忙于打猎,直都没有机会陪吕曼儿周旋在这迷幻醉人的日落景色,让他此刻滑落了悔疚的泪滴。
他真是个不解温柔的人,那三年以来,大半日子都在为了打虎皮攒聘礼,心只想早些把吕曼儿娶过门,每晚都是夜幕降临了才回来,以为以后总有机会陪曼儿看日出日落,却适得其反。每每世事总与愿违,他怎么也奈何不了国事家仇,怎么也奈何不了终结他生命的钢刀铁枪
原来,人生,除了虎皮,还有许多事定要和最爱的人做的。当他觉悟这点时,人生就被逼停留在这里了。
他转了下眼珠子,偷瞥了吕曼儿眼,发现暮色不知什么时候,给她那额前垂下来卷卷的秀发染成了金色,染红了她嫩白的两腮,让她看起来像河边芦苇不胜晚风的娇羞,真美呀!
此时,除了淌下那滚热的清泪,以后,他也不可能再有这种机会了。
吕曼儿呆坐在哪里,仿似未闻,头也不抬,脸上不带任何表情,那睫毛上却仍凝挂着几滴泪珠。从发现受了重伤的罗龙开始,她的眼泪就没有停过,直到现在,她纵有万千的眼泪也已经哭干了,心也被残酷的现实狠狠地糅烂。
到现在,日落美不美对她来说,已经不再重要了。不能与最爱的人起欣赏,日落也只是幅捎不走的画卷而已。
她现在想要的是可以带得走的人,可以复原的时光。
开始,她就念念不忘地想着,要把罗龙带回去,她答应过奶奶,也答应过罗龙的爹。所以,无论别人怎样看她在罗龙的事上是多么的私心,她也只想与他在后半生继续守着那份他们曾经起的记忆,携手天涯,相伴到老。
如今,他做不到了,他的灵魂永远地留在这里,永远地留在这片日落暮色上,带不走了3
“我还是个不听话的人呀”罗龙在苍白的脸上强挤了个歉意的笑脸,延续了他想说他那冲动耿直的个性,还是没有如吕曼儿的愿,得以改过。
吕曼儿垂下头,心酸地盯着他,轻抚着他那冰凉的脸,心肝儿都被小刀下下地绞割了。她想说他这次其实没有冲动,而是做得很好,救下了许多兄弟,但话到嘴边,眼泪又夺眶而出,滚落在他的脸上,泣不成声。
罗龙的心下子舒坦了,那亲切的笑容悄然挂在脸上。他终于得到了她原谅!她终于原谅了他!他也终于学会了怎样为个人付出,怎样为个自己心爱的女人忍让迁就那劣性。
虽然,它来得晚了点,可是,还是被他等到了。
所以,他笑了!
他知道,就在吕曼儿的背后,唐英和瞎子歌及许多兄弟也站在他们的不远处,默默地为罗龙祈祷。
“瞎子”忽然,罗龙轻呼了声,这已经足够让耳朵灵敏的瞎子歌听得清二楚。
瞎子歌连忙从后面拄着枪走了上前,在他的面前给他重重地单膝跪下,沉痛地说:“罗大哥,请原谅林歌有眼无珠,没有及时出手救到你!”
罗龙的目光乍闪了下,却又温柔地微微叹,半晌才艰难地问:“你的眼睛现在能够看见了吗?”
唐英听了,眼珠子不由转。
瞎子歌转眼将要西沉的日落,些树木的疏影已经能够映入眼帘,他歉疚地点了点头,“可以。”
“那你以后就帮我看着曼儿”罗龙忽然伸出手来,要抚摸瞎子歌,瞎子歌连忙伸手过去接住,“照顾她,疼爱她”
说到这里,罗龙顿时气结凝噎,无法继续。时光也仿佛在这时候停顿了下,众人的心里都“咯噔”了下。
唐英在后面听了,心中也不由沉,眼眸闪过丝妒忌的神色。
瞎子歌连忙好言相劝:“还是等你好了,你来吧。”
罗龙听了,顿时圆睁怒睁,把拽住他的衣襟,把他抓到面前,恶狠狠地说:“要是你保护不了她,我就是做鬼了也不放过你”
话音未毕,再次气绝倒地,眼睛也没有闭上,良久,没有了声息。
静静地,日落沉没,树林淡去了身影,流水隐去了声音,整个河边片沉寂,大地万物进入休憩期,罗龙的红尘命运也在此时此地黯然落幕。他不是什么德高望重的将星,他只是个平凡的兵卒,然而,对于那些被他救下的人来说,他就是那东方最明亮的启明星,对于吕曼儿来说,他还是那个亲切得想人忍不住接近的豁达大哥。
时光沉寂,红尘又起。半晌,吕曼儿嘤泣不已的哭声忍不住断断续续地传出,瞎子歌把手指放在罗龙的鼻翼下,探试了下气息,不由微吸了口气—而,以手轻轻阖上他的眼皮。
“哇,罗大哥”
吕曼儿见瞎子歌开始为他做丧举,罗龙便在此时撒手人寰,从此和他们天人相隔,人鬼殊途,不由悲从中来,哭得天昏地暗,肝肠寸断。
罗龙,属龙,行年二十有二,生于桃英镇,原系猎户。皇朝历二十三年秋,隶属唐振支援军唐英部牌刀营军士,臂力过人,奋勇杀敌,为护战友而卒于大利县城南二里外小河畔。
此生,此情,此时了!
众兄弟也不无伤感地垂头默哀致意,河边上顿时笼罩着团阴霾不散的愁云,同时又暗涌起了股热血的意志。
半晌,吕曼儿哭晕了过去。瞎子歌把接住了她要后仰的身体,把她紧紧地抱着。
唐英感受着天际阴沉的暮色,盯着瞎子歌那微妙的动作,微吸了口凉气,平复了下他复杂沉重的忧伤心情。罗龙虽然曾经对他不礼貌,曾经揍过他,怨过他,恨过他,甚至不听军令;但是,他的热情,他的大方,众所兄弟都知道,他的英勇,他的舍命,大家都看得到。
他是吕曼儿最喜欢的人,他身上流露出那种自然纯朴的亲切,是唐英这辈子也无法比拟的;他还打算向他学习这亲切,借以缩短和吕曼儿的距离。如今,他迟了步,没有了罗龙,他这辈子也不可能学会那种亲切。
第55章攻城夺地新首领
?更新时间:20110724
他走过去,阴寒着脸问瞎子歌的意见:“罗龙是要埋了还是火烧了带回去?”
瞎子歌想了想,沉声说:“罗龙生前喜欢热闹,就和兄弟们起下葬了吧。”
他瞥了怀里的吕曼儿眼,心想,罗龙临死要求到河边再看次日落,想必就是知道自己回不去了,要留在此地,吕曼儿应该也知道他的心意吧。
唐英轻微点了点头,遵从他的意思,随即指挥着其他军士,把罗龙抬到其他战死的军士旁边,和他们挖坑下葬了。
此时,他心怀着对死者的敬意,也不跟瞎子歌计较。
半晌,明月东升,枯枝凝露。
大家都站在他们的坟墓面前,向他们默默致以最后的敬意。
吕曼儿也无力地依偎在瞎子歌的胸前,噙着哭肿的泪眼,盯着眼前的木板上刻着“罗龙之墓”四个草字,眼泪又不听话地流下。
罗龙回不去了,她还要回去吗?
突然,前方飞来了匹快马,颤抖了露珠滴下,踏破了夜的静寂,把他们从沉湎怀念中惊醒了过来。
往后看去,却正是唐营的探子。
“报——,陷,陷了,大利县城被强虏攻陷了!”他跑到唐英面前,刚滚鞍落马,便焦急地禀报。
大伙儿听,心中大骇。杨真果然再次支撑不住,兵败大利。这下子,把他们留在这不前不后的野外,该怎么办?
“咱们也跟着攻进去!”忽然,有敢死军的军士呐喊起来1
“对,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牌刀营有些军士也显得异常激动,他们激动,先锋营及至其他营的兄弟也热血,纷纷请求不惜切,夜攻大利,连夜夺回城池。
唐英却沉吟着阻止说:“大家冷静点,敌人刚攻下了城,其志正锐,其风正盛,以当十,我们不可掇其锋呀。”
“我呸,”有老兵却不同意他的说法,“当然趁他们累了,不让他们休息,把他们赶出去了。”
顿时,在暗夜中,大家也觉得唐英的脸色在僵硬发青。
半晌,他才迸出句:“不行!这战,我们已经失去了二百多个兄弟了,我不可以再让你们受伤战死!我们可以先休息晚,想想办法,明天伺机再攻。”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要是让强虏们喘过了气,加上城墙的坚固,咱们就是再十倍的兵力也奈他们不可了,百夫长,咱们去!”敢死军有些军士可是怂恿百夫长率领他们出战。
眼看大伙儿众志成城,怒气冲天,唐英时也捺按不住。
他便对百夫长幽幽地说,“要是这样,我依然不会再派其他人给你,你就继续带着敢死军的弟兄去吧。”
百夫长和敢死军的人听了,都微微愕。
“那我们也要加入敢死军!”牌刀营弟兄忽然举刀声张,其他营的也有百余的兄弟,呼百应。
“好,咱们就起去,把强虏从被窝里拽出来!”敢死军的弟兄见有人加入,顿时精神大振,士气高涨。
经过番的重新站队,他们合起来,就共有三百多人,比原来的还要多。
“强虏目前大概还有多少人马?”百夫长忽而问探子大哥2
探子大哥禀报:“只剩下千多了。”
这样子,唐英这边还有二千多人,论兵力,仍然胜他们筹,但是,唐英舍不得番肉搏之后,只剩余不到千人。
他心疼地说:“这样也不行,就算这次打赢了,要是强虏再派人来,咱们也得夹着尾巴而逃。”
但敢死军的弟兄已经不想再听他的,都把目光聚在百夫长的脸上,等待着他的翻身上马,直指城下。
然而,百夫长却仍然没有行动,他直都把目光定在瞎子歌的身上。大家也把目光起投到瞎子歌的脸上。
刚才他们的争议,瞎子歌也在旁听的清清楚楚。他知道,这战也是关键,趁敌人还没有站稳阵脚去偷袭也是道理。但见此时大家都静了下来,不由转目看去,却满满是大家期待他的目光。
他不由微叹了口气。既然这偷袭的篓子是自己捅的,那也就要把它捅完吧。便轻轻地推开胸前的吕曼儿,准备要走过去。
“你,要去哪?”吕曼儿刚才仍沉湎在对罗龙的思念之中,没有听到他们的争议,这时,见没有了依靠,当下心里慌。
“我要去把攻进城里的强虏赶走!”瞎子歌朝她微微笑。
还要去打?吕曼儿心里怔。这才失去了罗龙,还要她没有瞎子歌吗?“不!你不能去,你不能再离开我了,我已经没有亲人了!”
说着说着,吕曼儿又止不住流下泪来,那柔若荑茎的身子在月色下微微耸动,惹人生怜。
这时,唐英也走过来规劝她,“让他去吧,他会没事的。”
“没事?”吕曼儿迷茫地望了眼唐英,看见他那有信心的眼神,心里也稍为安定;又望望瞎子歌,却蓦然发现月光下,瞎子歌那双眸在灿然生辉,炯炯有神地盯着自己,她的心不由颤3
这,这就是他那明亮的眸子吗?这就是她梦寐以求直想看到的天使般的眼睛吗?配了这双眼睛,瞎子歌拄着枪的样子不再是个残疾人,倒增添了几份帅气,在月光下傲然伫立,俨然成了霸气凌然千秋国主!
这,这就是真正的瞎子歌?不,是林歌吗?
瞎子歌也在这时朝她微微笑,让她在月光下,再次看见那双迷人的小酒涡说:“是的。我定会活着回来的。”
吕曼儿看到他这般神俊英武的样子,心里时也说不上什么感觉,纵然心里有千百个不愿意,但看到其他兄弟热情高涨,还十分期待瞎子歌,也只好默叹声,幽幽地点了点头。
瞎子歌微微笑,毅然转过身去,却遇到此时,正是伙头营分饭时分。
“好,待用过晚膳,咱们敢死军首当其冲,攻城夺地!”他对敢死军的兄弟喝去,顿时赢得他们掌声雷动的欢呼。
百夫长见了,也展颜笑。
唐英听了,却心中痛,阴寒着脸色,心事重重地向河边那里走去。黄副将见了,则悄悄地追随过去。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费煞苦心地保全他们的性命,为了他们而绞尽了脑汁来防御。但是,怎么还是有些人点也不领他的情,而甘愿去与敌军厮杀,上阵去受伤领死呢?起活着回去,不是很好的大团圆结局吗?
为什么?他们宁愿加入那必死的敢死军,宁愿跟随那杀人如麻的瞎子歌?
这瞎子歌有着那迷离的身世,迷人的气质,还有着“瞎子飞枪”般的江湖绝技,他本来也挺看好的。不料,林歌却被他预料的还要神秘,还要神奇。他那明明瞎了的眼睛,不知怎么的又能看得见了,他以为他本来只是用来拄地问路的铁枪,竟然才是他最厉害的武器?
唐英仰头望着那皎洁的皓月,忽然幽幽地问:“那个瞎子歌是什么时候看的见东西的?”
他身后的黄副将想了想,摇了摇头,“这个我也不知道。”
唐英听了不由为之泄劲。第二次偷袭事的内幕,他明查暗访也查不到什么,他们都统说法,说是以威名把强虏吓走,乘机掩杀过去的。要是这次,被他看见了瞎子歌勇救罗龙,他们还不知道要把他瞒到什么时候;要不是亲耳听见瞎子歌在罗龙的面前承认看得见,他也不知道,瞎子歌这个秘密呢。
现在,他有理由相信,这个就是第二次偷袭的真正内幕。瞎子歌定也像救罗龙那样,把他们从强虏的手上救了下来。
“那他又哪来的那么好的枪法?”他觉得,他真的看走眼这个人了,太不注意他了,原来近在咫尺的瞎子歌,才是那个既爱兵如子,又能以敌百的好手。
黄副将也怔了怔,转而,她赞赏地说:“这个知道点,刚才他就神勇无敌地救出了敢死军,再冲进来救咱们先锋营的,我以为他就那敢死的勇气了不起,想不到他的身手还真的不赖!”
这怎么算是知道呀?完全在长他在志气,灭自己的威风。唐英不由黯然叹,又问:“那|乳|娘认为,他和英儿,谁更优秀?”
黄副将又是怔。这个问题她可不好回答。说真话吧,她又怕唐英更加的不开心;说假话,又没有那么容易瞒过他。
她歪头苦想了好会儿,才笑着说:“你也不错,论防御他可能比不上你。”
“我知道了。”唐英听了,还是很黯然地转身走回营帐里去。留下黄副将爱莫能助看着他的背影,嗟叹不已。
半路上,他已经看见敢死军的兄弟匆匆扒了几口,就要准备出发了。说什么要快过强虏用膳,用攻他个猝不及防。
唐英听了,摇了摇头。强虏在平地上,素以骑兵凶悍著称,刚才他们没有出动强弩兵,说明他们都用在攻城上了,要是强虏既拥有骑兵和弩兵,再加是坚不可摧的城墙,就算是不足千的强虏,此时也胜过三倍于他的兵马。
更何况想以敌三的敢死军?
然而,他已经屡劝不听了,他也只好由着他们先去吃上阵亏,再由他明天来收拾残局了。
忽然他听得旁边“嗡”地响起声箫音,音波在夜空中划下了个令人警醒的绝响,让人精神为之振。
第56章月下偷袭威名起
?更新时间:20110725
熟知吕曼儿音律的瞎子歌,知道她此时正是唤来了“黑云”。
吕曼儿把它牵到了瞎子歌的面前,微吸了口气,幽幽地对他说:“你去了,定要为罗大哥报仇!”
“定会。”瞎子歌接过缰绳,满口地答应。
看的唐英眼中暴闪过了丝浓浓的妒意。
吕曼儿抿了抿嘴,眸光里闪着异彩地说:“这次,你定要答应我,要活着回来!”
瞎子歌纵身上了马,冲她笑,“放心好了,我定会陪你回桃英镇的!”
吕曼儿的心中不由动。罗龙办不到的事,瞎子歌真能够办到吗?回到桃英镇,不仅是她个人的梦想,还是许多桃英镇壮丁的梦想,瞎子歌也能够把他们带回去吗?
想到这里,她不由拢手放在嘴边,激动地冲准备离去的瞎子歌喊去,“还有桃英镇的兄弟,他们也想回去的。”
桃英镇的兄弟听到吕曼儿的关怀,激动得再也捺按不住,纷纷举起兵器向吕曼儿打招呼,“曼儿,咱们都加入了敢死军,你放心吧。咱们定能够起回去的!”
吕曼儿听了,大为感动。她望着他们渐渐远去的影子,真的希望,瞎子歌延续罗龙的梦想,能够把他们起都带回去。
“如果他们听我的,我也可以把他们起回到自己的家乡!”唐英悄悄地走到她的身边,转身望着后面数百个新坟慨叹地说。
吕曼儿也轻叹声。是呀,要是罗龙他们能够直听唐英的军令,也许真的不会落下如此悲壮的下场,因为,到现在为止,跟随唐英的兄弟,个也没有死去。
但是,要是唐英也置身于罗龙当时那个困境中,他又怎样去救罗龙呢?他是否会在防御之中,懦弱地放弃罗龙,保存大部分人,就像他要成立敢死军样,另选些果敢的人来牺牲?
在这点上,到底是唐英的防御是对的,还是瞎子歌的进攻是对的呢?吕曼儿转过身来,看到罗龙的木板墓碑,心里又闪过了丝忧愁1
罗龙去,她的心也死了。如今,她什么也不想,甚至不想知道那个答案,她只想着早日结束这场侵略战争,和大家起回到桃英镇,继续快快乐乐地生活。
“这下子,你可以率领我们,攻打强虏了吧?”瞎子歌刚把马泊到百夫长的旁边,百夫长就笑吟吟着地问瞎子歌。
瞎子歌知道他指的是他的眼睛,便嘴角勾,微微笑,“好。”
后面的敢死军兄弟听了,不由得激动得莫名。这位百夫长强烈推荐的神秘的接班人,身怀绝世武功,胸藏万古韬略,到底他会如何指挥他们呢?
“好呀。”他们听见瞎子歌答应了,也纷纷地拥护。
却看的远处的唐英恨意暗生。
瞎子歌回望了他们眼,微微笑,“不过,我先说好了,我晚上才可以看的见,所以,白天,百夫长仍然是我们的首领。”
这个,大家也没有异议。
“那好,现在咱们先去到城墙下看看情况再说吧。”瞎子歌朝他们优雅笑后说,文静得让没有见识过他那霸王枪法的人,都抱有怀疑了。
于是,他们没有明火执仗,而是借着朦胧的夜色,悄悄地向大利县城摸着前进。不到三刻,颓败的大利县城墙,就在他们的眼前豁然开朗。
今天,他们的战况也很激烈啊!城门外面的战场,仍然尸骨未寒,尸横遍野,全部都没有来得及清理,隐约可以看见旗帜倒挂,硝烟弥漫,就像身处鬼城荒郊样;城墙下,攻城的尸体也没有清理,堆积如山,让人看了不由得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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