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得齿冷寒战;而那堵昔日雄伟的城门,有半扇已经被轰得倒坍了下半边,剩下那上半边就像是老太婆的颗烂牙,显得孤清消沉,又有些滑稽可笑2
“看来,不用攻城了,就从那半城门底下钻进去吧。”瞎子歌看到那城门明明破了个大窟窿,却没有立刻补上,也没有多少兵在那里守着,这可是兵家大忌呀。
但细细想,既然强虏也所剩不到千众,想必也是难以分出多余的士兵来守卫。
百夫长见瞎子歌的眼睛能够看的那么远,那么清晰,比他想像的还要尖细,很是欣慰,却说:“要是这个是他们故意引我们进去的陷阱呢?”
他的意思是说,要是强虏知道他们来袭,其实埋伏所有的兵士在那里,等他们临近的时候,拥而上围歼。
不料,瞎子歌反而笑说:“嘿嘿,那就好了,我还愁要四处找他们呢。”
百夫长听了这么有信心干劲的说话,老脸顿时也壮怀激烈起来。
瞎子歌回过头去,开始吩咐后面的兄弟,“牌刀营的兄弟都上前来,跟在我的后面,你们的责任就只负责保护后面的兄弟,长枪营的兄弟在他们的背后,把伺机攻向你们的强虏给我往死里扎;弓箭营的兄弟就只负责城墙哨楼上的人,给我把他们射下来,前面的和骑马的都由我来应付;保持你们的机动性,具体情况,再听我的临时调动。”
“遵命。”大伙儿听了,心也安定了下来,每营也就只负责个任务,这样的调配真的让人感觉轻松舒服多了。
分配完,瞎子歌凝望着那城门下那几个强虏还在围着大碗吃肉,大碗喝酒,不由深吸了口气,朝后面低声地暴喝声:“快跟上!”
说完,在“黑云”后面狠狠地抽了鞭,“黑云”顿时负痛地撒蹄向着城门箭矢般飞驰而去3
城门的士兵忽然听到马蹄声,扭头看去,看见个金甲小将仿似腾空飞来,不由得惊,连忙要提刀站起来。
但阵风吹过,他们的手还没有举起,咽喉的血顿时喷薄而出,瞬间,他们还来不及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忿然地倒下。
连十二个强虏,瞎子歌只用了“麦家霸气画枪”的二枪半。
夺得了城门后,他并没有继续冲上前,而是在城门前骑着马遛达了圈,巡视了四周的情况,等候着后面的兄弟赶上来。
城门内,果然就只有这么少的强虏在守卫,城门楼上个人也没有。城内各家门户紧闭,黑灯瞎火,这大利县城就南北两个城门,他们不在南门,那就剩下北门了。
可是,要是北门也是这么少的守卫,那么他们又分布在全城的哪里了?虽然逐个击破很容易,但要是去找他们,那岂不是要找到天亮?
百夫长不由这样想着,忧虑地盯着依然噙着笑意的瞎子歌,向他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瞎子歌却嘿嘿笑,扭头对探子殷大哥说:“探子大哥,你可以回去向唐将军禀报了,说我们已经拿下了大利城,叫他们连夜把大家引进来吧。”
“是,我马上去。”殷大哥抱拳,神色凝重地调换马头,就冲了出城。
才解决了十二个强虏,瞎子歌就敢打包票已经夺下了大利城了?百夫长心里也不敢相信,但是,后面的兄弟们却摩拳擦掌的,兴奋莫名。
“这”百夫长不由怀疑地想问,瞎子歌却先朝他笑,转而吩咐下去:“弓箭手,分左右两队,从这官道走到县衙大街五百步前停下戒备;其余兄弟随百夫长在我们开始射箭后再呐喊助威。”
这吩咐又令大家摸不着头脑,这基本上都不用他们上阵了?但不明白归不明白,既然瞎子歌这样吩咐下来,也得先去执行。
于是,敢死军约有五十名的弓箭手,分为两队,悄悄地从官道直摸过去。瞎子歌追上去,问他们:“你们还有多少箭?”
他们回答:“大概还有二十多支。”
这凑起来也就千来支,不够呀。他们的心里也狐疑起来,还有点点的害怕。
瞎子歌却笑说:“足够了,呆会儿,你们看到强虏的时候,看清楚了再放箭,实在瞄不准地就放他们过来,由我来解决他们,如果他们逃走的话,就让他们逃吧。”
他这样说,大家也就放心了。
少顷,他们已经来到县衙前的街道前,街道上均有密不透缝的麻石条铺成,月光如雪,把缝隙上的小草也映照得清清楚楚。弓箭手就在离县衙五百步的铺子面前停了下来,布置妥当后,都屏气凝神等着瞎子歌的下个命令了。
县衙内,略有灯火,但人数好像没有百人那么多。瞎子歌,就单人匹马的,横枪挡在道路中间,月光下把他的影子拉的长而高大,犹显得骁勇神骏,俊眉星目之间,透着刚猛的霸气,弥漫着整个县城,有这样神勇的将领,大家都放心不已。
此时,流云蔽月,县城内顿时漆黑片,瞎子歌却趁着这个机会,拢起双手放在嘴边,忽然叽哩哇啦地大喊了数声,那神情就像是灾难临头般。
可就在他话音刚落,县衙前后,四下的巷子里纷纷涌出群群的强虏,衣衫不整地朝着他们这边屁颠屁颠地跑来,浑然不知前面有个多么大的陷阱在等着他们。
瞎子歌看着他们那窘态,脸上忍不住浮起了那两个迷人的小酒涡,就像个犯了恶作剧的孩子。
那些强虏只顾着朝着他们低头跑来,好像点也没有发现明显站在路中间的瞎子歌似的,有些骑马而来的人,也趴在马背上狂打着马屁股,只管亡命地奔来
蓦然,“啊——”声惨叫声直抛天际,揭开了他们死亡的序章。
道耀眼的光芒从天而降,在他们的眼前乍闪而过——
“放箭!”
第57章朝功成凭美眸
?更新时间:20110726
瞎子歌铁枪轻轻挥,那些不长眼睛而又要越过他面前的骑兵,顿时仰天喷血,像死猪般翻身仆倒街道上,没有了爬起来的动作。
“啊?呀——”这时有些强虏似乎看到了那从马上掉下来的同伴,不料,刚有了中伏的意识,咽喉却瞬间中了箭!
弓箭手按着瞎子歌说的,看着鱼贯而出,冲向他们面前的强虏安心地噙着笑,轻松的挽弓点射,箭个,个也没有拉下。
尤其是看见有几个骑马的刚越过瞎子歌的身边,却蓦然中枪倒飞了回去。他们也就更加的放心了。
直至面前口气被箭杀或枪杀了差不多百余人,那些强虏蓦然才呆呆地醒悟过来,这边也有埋伏!
然而,个骑马的大汉从县衙里奔出,就直朝瞎子歌跑来,骤眼看见面前的瞎子歌,连忙才记得起去摸身边的兵器,却四下都摸空了。时间,怔怔地看着瞎子歌慢慢地把枪举起,眼神中流露着惊恐乞求的神色
不料,忽然寒光在月下闪,他的尸首顿时向后被抛得老远,那些强虏士兵见了,都发了疯地往回逃去,嘴里还叽哩叽咕嘟的说着什么。
弓箭手们哪理得他们说什么,看见他们往回逃,也照射不误,转眼间,在他们的后面,也留下了数十个强虏的恶梦。只有瞎子歌听见了,脸上的笑意更加浓烈了。
“你怎么知道他们在这里的?”这时候百夫长拍马赶上来,好奇地问。
瞎子歌听了,笑着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百夫长看了不由怔,是不知道吗?那这不是靠碰运气了?但看瞎子歌的神色,也不似是作弄他,便又问:“那他们为什么只会往这边逃了?他们不知道这边是有埋伏的吗?”
瞎子歌瞥了他眼,才微微地说:“,因为刚才我对他们喊,‘北门有大军来攻城了!’”
句话,就把那些不管是躲在哪里的惊弓之鸟,全部都吓得抱头鼠窜,还把他们吓的只往南门逃来,却正好中了瞎子歌的陷阱1这句话深谙敌军心理,深得兵法之理,他们中计了,也不冤呀。百夫长听了,也深觉它里面包含的睿智天聪,耐人寻味,妙不可言。
这时,有牌刀手过来问:“他们逃了,咱们要不要追?”
瞎子歌望着那些二倍于他们,丢盔卸甲衣衫不整的逃兵,笑了笑,“不用,随他们去,要是逼急了他们,反击我们的话,还不知道最后鹿死谁手呢,现在这样子刚好,你们去接收北门,咱们要出城去迎接将军他们。”
说完,调转马头,那神态倒是悠闲得很,看的百夫长暗暗称奇。真神人呐,轻轻松松枪杀了百余人,又指挥得当,不仅没有损失个兄弟,还以敌三的数量把敌人全部驱逐出城,达到了惊弓之鸟的效果,相信往后旦有人听到他们“唐营敢死军”的名号,真的会有人从马上跌下来。
真是能者不难,难者不会,看他指挥个仗也这么轻松,见识广博的百夫长也打心里钦佩不已。
他问:“你懂强虏话?”
瞎子歌点了点头,“懂点”
“为什么?”百夫长追问。
瞎子歌仰天望着天上的明月,眼神黯,“因为,我也恨强虏呀。”
百夫长听了这个恨字,感觉和他们恨强虏的入侵那种恨有着更深层更沉重的感觉,他在旁边听了,也感觉到有如被块巨石压上似的。
心中不由惊叹瞎子歌这恨怎么的从他口中轻描淡写说出,却是那么深刻沉重,让人都忍不住为了反抗它而怒吼了2
但是,瞎子歌却没有怒吼。
他仍然噙着微笑,路轻松地来到了南门,从刚才那扇像烂牙般的城门走出,明眸含水,举目远眺,脸上恬静如湖,心思细密,似乎为某位女子而月夜倾情。
城外,唐英他们行果然已经明火执仗地从远处赶来,犹如条懒懒的火龙朝着这边蜿蜒地爬过来。
吕曼儿自从目送了瞎子歌行人离别后,又转回了罗龙的坟墓前,人鬼殊途,纵有万千情话,已经无从倾诉。唯有泪千行,洒向汝坟头!
“吕姑娘,你节哀顺变吧,这样子下去,会对身子不好。”唐英悄站在后面,看见吕曼儿对着罗龙的坟前,会儿泪涌如泉,会儿又幽怨哀叹,半个时辰了,也没有吭句,心中也担心不已,迟迟不敢离去。
忽然,殷大哥飞马来报,说是大利县已经抢夺回来了,没有损去兵卒。他听了又喜又愁,喜的是大利县的夺回,愁的是没有损去兵卒的话,又让瞎子歌成功了。
这个瞎子歌到底是个什么人?他怎么可能武功和才智都高过自己了?刚才黄副将虽然赞赏他防御能力高过他,可是,这绝对不是赞美,也许就是不全面的赞美。那么,攻城呢,武功呢?这些是不是都不及他?
“传令下去,全体集合,拔营入城!”他却马上下了道军令,这个消息还有个好处就是,正好把吕曼儿从罗龙的坟前带离。
“吕曼儿,走了,咱们要进城了。”他走上前,温柔地说。
吕曼儿在幽怨中也听到了殷大哥的捷报,心里不由喜,连忙喜极而泣地感谢着罗龙,感谢着他直在保佑着他们。
“林歌他成功了!”唐英再在她耳畔提了下瞎子歌的名字,他想这样也许可以激醒她吧?
“嗯3”吕曼儿适时地轻轻点了点头,回应了他,却让他的心下子“嘎嘎”作响,裂开了。
此时,他看到了已经下了马的瞎子歌,那表情仍然以前那个拄着枪的不起眼青年,仍然是那么的虔诚,那么的沉静,没有功成后的嚣张,没有杀敌后的张扬。这样的人,应该是个不错的部下。
但是,这样的人也是最可怕的,他似乎不在意功名利禄,不在意富贵荣华,那么,他在意的是什么?
会是吕曼儿吗?想到这里,唐英也不由打了个寒战。这可不行,他可以让这个将军给他,也不能够把吕曼儿让出去。
他要争取,吕曼儿无论是对活着的人贞烈柔情,还是对着死去的人怀念幽叹,都深深地吸引着他,已经令他到了不可自拔的地步了。
如果瞎子歌要跟他抢,那么,他怎么也得想个办法,让他对吕曼儿死心。
百夫长见瞎子歌见了唐英,毫无倨功之意,居然下马迎接,不由得心中也震,这人不着眼前功利,是想成就将帅大业?
这是个目光多么远大的人啊!
两军重逢,都欢呼雀跃,有侃不完的千秋战事夜话。
唐英行走到瞎子歌的面前,不由大赞百夫长:“百夫长果然老当益壮,不逊后生啊。”
“不,”百夫长连忙谦恭地说,“这番夺城,完全是林近卫的功劳,老夫只是在旁偷懒而已。”
“哦?”唐英佯装不知地吃了惊,“他们说林近卫枪法了得,想不到指挥行军也如此精通,好!待明日收拾完毕,我定会封赏!”
“谢将军。”瞎子歌淡淡地说,眼神已经转到了吕曼儿的身上,让唐英看了,笑脸也不由抽搐了下。
看见吕曼儿从面前走过,瞎子歌就欣然地骑上了黑云,与她并肩拍马地起进城。
吕曼儿再看看后面整齐排列而脸带欣悦的军士,不由大赞,“你做到了,你让他们又活了下来。”
瞎子歌点了点头,“是的,活着才是最重要。”
吕曼儿也微微点了点头。论活着,唐英和瞎子歌的都很注重这点,只是他们的方式有点不同。但想到罗龙,她的眼神又不由黯。
在她主张的这点上,罗龙仍然没有理解她需要活着的意义是什么。他把活着理解成在每场战斗中奋勇杀敌地挣扎下来,而这也是令他最终失手的主要原因。
行人来到了县衙,唐英看见了在台阶颤抖的县令,不由得惊问:“杨真呢?”
那县令结结巴巴地说:“杨,杨将军,他先走了。”
先走了?也就是潜逃了。“他有说走去哪了?”
县令的头摇得像拔浪鼓,“没,没有。”
不知道逃去哪里,看来杨真还真的逃得匆忙啊。又没有交代逃去哪里,他是不想回来了?大家无论怎么想,杨真还真是个不负责的将军。
是夜,唐英安排了半人先睡,半人继续守夜,特别严守南北二门。他把那几十匹马下子挤进了县衙的马棚去,那么,吕曼儿也自然在县衙的西厢房住下,往后,他便可以天天看见她了。
然而,他还是无法消去吕曼儿眉宇间的那股忧伤,但想到瞎子歌也没有办法,他也只好喟然长叹,顺其自然,假以时日了。
瞎子歌直把吕曼儿送到西厢房前,临转身了,吕曼儿却轻声把他叫住:“你能让我看看你的眼睛吗?”
瞎子歌听了,心中动,连忙转过身来,凝望着她。
第58章弃妇守灵伤全城
?更新时间:20110727
吕曼儿顿时从那张清秀的脸上看见两颗在月色下闪烁流动的乌黑眸子,像黑珍珠样神奇,像黑檀木样坚实,那眸光流露着掩饰不了的才华睿智,深情爱意,像月光般轻泻在吕曼儿的心田,温柔而细腻,丝丝甜甜的,令人迷醉,令人堕落,令人乐而忘返。
这简直和她梦中的情况模样啊!
“我,我想天天都可以见到它!”吕曼儿从他的眼眸中看见自己的英姿飒爽的倩影,肩若削成,腰如约素,翩翩然如若仙子随风飞升,俊美得让她自己也忍不住感叹地恳求。
这对于平常人来说是多么简单的要求,却成了她目前最大的奢望。
“好,那我每晚都来看你。”瞎子歌微微笑,泛起了两只浅浅的小酒涡,像春雨滴下而漾开了两圈涟漪,让吕曼儿的心儿为之颤抖,为之窒息,为之倾倒!
原来只有小酒涡没有眼睛,她看了八年也看不出什么来,但现在有了那摄人心魄的眸光,那颊间的小酒涡顿时成了月夜下随风飞舞着的花瓣,萦绕在脸上明如皓月的双瞳周围,简直就是美得让人咬牙切齿,捶胸顿足地内心抓狂。
“那就这样说定了!”只是会儿,她在他的眼眸里看见了个虔诚的自己,转瞬间,她就成了这明澈深情眼神的俘虏,她开始逼不及待地期待明晚早些来临。
瞎子歌点了点头,转身大踏步地离去,那矫健的身影,谁识他本来就是那踽踽独行的瞎子?
眼神离去了,心情仍在,只是刹那的眼神,已经足以让吕曼儿暂时忘掉了罗龙的忧伤,她抬头望着爬上中天的明月,感激着它给瞎子歌带来了双明亮的眸子,给她带来了刹那的幸福。
转过身去的瞎子歌,也看到了吕曼儿那脸上的醉态。他不知道她在沉醉着什么,但是她幸福的表情告诉他,她此时正在忘掉了罗龙带来的忧伤,沉浸在另外种良好的情绪里面1这比起他说上千多安慰的说话还要来得有效。
所以,他没有开口告别。带着眼神,流光溢彩地离去,就是让吕曼儿的沉醉沉得久些,忧伤少些。
翌日,唐英起身,在赶去衙门前堂的时候,不忘了路过马棚偷看吕曼儿眼。却左顾右盼不见了她的影子,马棚中,只有个浑身白衣的女子在忙活。
他便走过去,轻声地问那女子,“请问,吕姑娘今天没有来吗?”
那女子蓦然转过身来,朝他深深地施了礼,“将军,早呀。”
唐英心里“咯噔”下,被吓了大跳。眼前这人浑身素缟麻衣的,竟然正是吕曼儿。
“你,你怎么穿成这样了?”
吕曼儿微叹口气,“我是罗龙未过门的媳妇,按俗例,做妻子的应该为夫守孝三年,未过门的也应守孝三月。”
唐英听了,顿时默然不语。这女子啊,真是有情有义到极点,就连未过门的也要守孝,斋戒沐浴,要是真正的夫君,那岂不是守孝三年,以死殉情?这该是多么美妙的爱情结局呀!为什么不让它发生在他的身上?
良久,他也轻叹了声,说:“你可以跟我来下吗?”
吕曼儿瞥了他眼,回望了活儿也差不多忙完了,便点了点头,随他走到了前堂。
前堂上,衙差四逃,由军士站立两旁喊威。唐英和吕曼儿上堂,县令则把面前的堆纹银推,颤栗地坐在旁。众有建功的敢死军都伫立在堂下,静候着他的训示。
“百夫长带兵有功,官封牌刀营千夫长,主持招募任务,即日上任!鉴于衙内库存不多,赏纹银百两以作鼓励!”唐英坐下,就开始论功行赏2
百夫长微叹声,上前谢封领赏而去。
“既然夺城战由林歌指挥,林歌自然也功不可没,即日起,官封敢死军百夫长!免去近卫职务,赏纹银五十两!”说完,他把目光转到了瞎子歌的脸上。
“谢将军!”大白天的瞎子歌,又回复了拄着枪踽踽而行的样子,上前谢封领赏。
吕曼儿听了,想像着瞎子歌骑着高头骏马,在广袤的沙场上铁枪向天指,手下千员士卒整齐划地齐步前进的场景,不由心中动,微微地漾开了笑靥。
他也是桃英镇出来的壮丁中,唯有了官阶的人,吕曼儿包括桃英镇的兄弟也都为他的封赏而感到欣慰,这是桃英镇的荣光,也是值得光宗耀祖的大事啊!要是发生在罗龙的身上,他爹定会喜笑颜开的。
“罗龙力砍百敌,还为了掩护兄弟们而罹难,功德无量,理应升为百夫长,赏银五十两。”
众人听,不由惊。虽然唐英说的没错,可是,这罗龙人都死了,还怎么升为百夫长?领赏银啊?这唐英在搞什么呀。
唐英沉吟着点了点头,“很遗憾,官他是不可以升,但是,赏银,吕姑娘可以替他领。”
这时候,大家才发现俏站在他旁边,浑身素缟麻衣的吕曼儿。
吕曼儿刚才也纳闷唐英怎么封个死人的官,还赏银了?但听到唐英在叫她,她才回过神,转到堂下,拜谢领赏。
连死去的人也能够升官,得赏银;这唐英,真是太够意思了。大家不由对他在战场上那只是味死守的懦弱减淡了不少,这唐英当起官来,也是头头是道的嘛。
唐英见军士把银两捧到吕曼儿手上,又说:“把它送回他爹的手里3还有,这只是封银;至于那些烈士的抚恤金,待战事局面平稳后,再上报朝廷分发。”
吕曼儿心中动,也单膝拜谢,“谢将军!”
唐英微微点着头,欣慰地盯着她跪下,说话,站起来,待吕曼儿抬眼望来,才恍然地转过头去,对县令说:“还有,请县令大人去张榜告示:为了悼念今次守城死去的所有皇朝士卒,请大家都吕姑娘样,穿上素缟麻衣,为他们守孝送行,以示他们为了我们的安居,作出了年轻的献身!”
众人听了,不由得浑身颤。包括吕曼儿也惊讶地齐刷刷把目光盯在唐英的脸上。唐英这样做,也太尊敬人了吧。这做他的士兵,看来也不冤呀,死也死得这么光荣!
吕曼儿这才知道,唐英叫她跟着来的意思,就是给大家个榜样,要求大家也穿上素衣悼念包括罗龙在起死去的士兵。心里不由涌起莫名的感动。
唐英转过头,微微笑,“退堂!”
中午时分,全城的军民都穿缟披麻,银妆素裹,在大街上来回穿梭,像白茫茫片的芦苇,看似是满城哀思,沉缅伤痛;心里面却是全城感动,军民心。
许多市民都和官兵起,把城里的尸体分了强虏的堆,本军的堆,全都人道地抬到郊野外,把它们安葬到乱葬岗上。
唐英这样做是不想让她独自人在悼念罗龙,而让全城的人都和她起共同地悼念,免得她寂寞孤单;反过来,她也是除了罗龙,还可以去悼念许多人,那在她内心里,罗龙死去的阴霾又冲淡了不少。
在大街上,吕曼儿也有个冲动,想上前去帮忙,却被唐英喝止,而要她继续去喂马刷马,其他的事儿可以概不理。
她便只好到伙头营里找来了马料,用马押运着回县衙去。
唐英望着她的倩影,嘴角这才泛起了丝舒心的笑意。他做了那么多,也无非要消除她额前的忧伤,刚才看到她的冲动,就知道她已经走出死亡的冷漠阴影下,重新拾回了血性的信心。
不料,在路过大街的时候,却被个自称“河中仙”的算命相士叫住了。
那算命相士瞥了她眼,唱喏:“姑娘,来测个字吧,测自身,姻缘,健康,家宅,事业都行,不灵不收钱!”
吕曼儿平素不相信这些江湖术士的,但本着大家都是天涯沦落人,便微微笑,从腰间取了两银子给他,“拿去生活吧。”
那算命相士再瞥了她眼,微微惊说:“你本该有母仪天下,为后之命,何故流落在这里?”
吕曼儿怔,转而笑说:“我只是个随军的养马郎中,不仅是养,还要医,辛苦的要命,怎么会是皇后了?”
说完,便转身继续要赶马。
“富贵荣华在厩中,功名利禄扫空,苦尽甘来终有日,烽火奇缘龙邀凤!姑娘,你好心有好报,你就等着吧,真心爱你的人很快就会来到你身边了。”
吕曼儿听了,不由怔,脑里顿时浮现着那几个词儿,疑窦丛生:真心爱我的人?很快?来到身边?
她停下了脚步,忍不住回头好奇地问:“你真的会算命?”
那算命相士呵呵笑,轻捋了下颌的几缕白须,唱喏:“占卜算卦,测字算命,苦诣了四十年,此中带人称‘河中仙’的,便是小生在下。”
她望着他桌上的纸和笔,不由得抿了抿嘴,然后问:“那这测字要怎样做?”
算命相士指那纸上,说:“就是在上面写出你想要测的那个字即可!”
吕曼儿忍了忍,终于在纸上写下了她的名,个“曼”字。
算命相士拿起来看,“曼。请问姑娘要测什么?”
第59章命中注定谁先订
?更新时间:20110728
吕曼儿尴尬地低声说:“自身。”
那算命相士便沉吟了片刻,随后摇头晃脑地念出来:“‘日’下‘皿’中‘又’下面,‘日下’乃农活,‘皿’乃下等东西,‘又’字像奔跑的马,姑娘就乃穷家养马女子呀!”
吕曼儿心中不由大吃惊。这相士说的还太准了!这也太灵了吧。但是,她转而想,我刚才不是告诉他我是养马的马郎中吗?那不就是等于早告诉他了?个养马的女子,不是穷等人家,能有多大富大贵呀?
她想到这里,认为还是不太灵,让那算命相士捡便宜了,便又抿了抿嘴,绯红着脸问:“那么,姻缘呢?”
算命相士却眉头皱,“你瞧这下面,本来即将要嫁入罗门,可就差那么撇。”
吕曼儿听了,心中又不由大动。这下子,她可没有说过什么话,更加没有告诉他罗龙的事儿,他就凭那‘曼’字下面貌似‘罗’字的部分看出来的,那,这是碰巧吧?
这时,算命相士又安慰她说:“但这下面的‘又’字又很玄,就是说你‘苦尽甘来罗门黯,柳暗花明又村’,姑娘大可不必悲伤,此事不成另事成,坏事已去好事近,很快,就会有个心爱你的男子来找你了。”
心爱我的男子?会是谁?除了唐英和瞎子歌,我还认得了谁,是唐英还是瞎子歌呢?见两人都不在身边,她不由得大胆地这样想,却脱口而出:“那会是谁?”
算命相士呵呵笑,“那姑娘就要再写个字了。”
吕曼儿不由羞赧地在纸上写了个“英”字。
算命相士拿起来看,“英字啊!这人不好,‘草下之大’本来不错,可被卡住了,此人要是在仕途上发展,倒能得个榜眼探花之位,绝对称不了状元之‘大’1”
吕曼儿黛眉微蹙,“可他已经是个将军!”
这时,算命相士也似乎被她吓了跳,“武的?这万万不可能!”
吕连忙追问:“为什么?”
这时,算命相士连忙摆摆手,大耍太极地推说:“这事关别人天机,恕我不便多言。我只能赠你三个字,‘嫁不得’!”
“为什么呀?”吕曼儿心里更急了,为什么他要把唐英说的那么差,“你没有看见他的人,多好呀,你看这全城的人银妆素裹,都是他为了让大家去悼念那些英勇献身的士卒,这个多伟大呀!”
不小心,吕曼儿把自己日积月累对唐英的看法,股脑地冲口而出。她也万料不到,自己会这样评价唐英。唐英什么时候在她的心目中,成了那么值得崇拜的人了?
然而,算命相士却仍然浇她的冷水,说:“这我可不晓得,我只是照字面的意思配合你的自身说的。”
“江湖术士果然就是骗子!”吕曼儿气得甩了句,迳自继续赶马而去。
算命相士在后面不由得嗟叹地吟道:“尘世多少好姻缘,皆因好胜而乱团,空有副凤凰命,明月执迷终不圆。”
路上,吕曼儿望着在身边来往穿梭的人们,个个都红着眼,噙着喜悦的泪花,纷纷议论着这场守城战,最初因为支持杨真而失守,最后却因为唐英而挺军来救,把剩下的强虏股脑赶出了大利县城,小城这才还回昨日的安宁。
还极有人性化地全城出动,人道地清理双方士兵的尸体,为他们的英勇奋战,壮烈牺牲而感激涕零,披麻戴孝,这是多么有良心的义举呀!
在这兵荒马乱的时代,谁家都有孩子,谁家的孩子都可能在这场战事中牺牲了,这样全城起悼念大家死去的孩子,大家死去的丈夫,大家死去的男人,这是多么令人激动赞同的千古盛事?
无论是给死去的英雄,还是活着的英雄,都是个巨大的安慰!
吕曼儿也暗想:瞧这唐英表人材,相貌堂堂而年轻有为,为人体贴,为将爱兵如子,又博学多才,有着和别人不样的爱情观念,要是哪个姑娘嫁给他,能不幸福吗?
至于自己干嘛不嫁呢?她却想起了罗龙,怎么说,罗龙也不赖,可还是因为这场战事壮烈牺牲了,这让她的婚事戛然中断,按照俗例,她就成了个“望门”寡妇了2
可那算命相士也算的挺灵,居然让他从那个‘曼’字里看见了她嫁入罗门,始终功亏篑。
莫非,她真的注定命中与姓罗的没缘?
想到这里,她不敢再往下想了。这个想法太可怕了,如果注定是真的,那么,命运可是让她这三年多以来,白白地绕了个大圈子;如果这注定是假的,那么,除了罗龙,还会有另外姓罗的男子出现,做她的夫君吗?
她真的不敢再往下想了。这世上,还真的有人比罗龙更好?比瞎子歌更好?比唐英更好吗?
她不相信,世上还有人,比这三个人还要优秀。
然而,如果连自己也认为这两个人是挺不错的话,那么,自己又会不会
她刚从偏门进入县衙,就看见县衙内人才济济堂的,热闹非凡,唐英在堂上和不少陌生的脸孔起觥筹交错,哈哈大笑。
“他们是谁呀?”她不由好奇地问门外站岗的士兵。
“他们是朝云府的人,刚带来了万多壮丁来支援,唐将军正在设宴款待他们,欢迎他们的加入呢3”那士兵说。
吕曼儿不由怔。这倒是好事呀,本来他们营也就那么三千多人,可这场后,都牺牲了三四百人了,是时候需要补充兵力的,这些人偏在这时候送来壮丁,也难怪唐英笑得那么开怀。
想到这里,她也不想去影响他们,直接把马从偏门赶到马棚里去,又默默地喂马,洗马,干着她直以来,都在干的活儿。
心里又不由得往算命相士的话里想去。但越想心里面就越替唐英不值,他那么年轻有为,却被那算命相士说的文不值;但转而想,自己本来也就不相信他,而先放下两银子,那么,他说的几句戏言,又何必当真,往心里想了?
况且,江湖术士哪个不牙尖嘴利,没有那鼓舌如簧的三寸不烂之舌了。
这时,还有些士兵不时从后院里踽踽地走出来,打断了她的思量。原来,昨晚由于半的士兵继续在城墙上守城,待天明时分,他们又都回到这院子里横七竖八地休息去了,直到这午后,他们才朦胧醒来,准备到军营里用午膳。
忽然,她停下了手里的活儿,怔住在那里。她想起了瞎子歌今天早上升了百夫长,不再是唐英的近卫了,那他不也是要搬到敢死军营里住,而不能住在这县衙内了?
她转眼望去自己的厢房,想着昨晚和瞎子歌在房门前那番眼神交流,那种星光流淌的迷醉,不由得微微叹。晚上的约定他还会记得吗?
这罗龙刚死,她本来就痛不欲生的,却遇到了她梦寐以求的瞎子歌的眼睛,却又以种喜庆的姿态摆在她的面前,两事不无巧合地凑在起,直叫她哭笑不得,脸面都不知道该怎样放了。
殊不知道,这正是罗龙和瞎子歌要她走出阴影,淡忘忧伤的最大宏愿。
她再顾盼了眼这县衙,虽然红墙绿瓦,假山流水,不时有鸟语花香,显得华丽壮观。但是,没有了罗龙和瞎子歌出现的地方,她却感到自己站在这里,是那么的陌生而孤独,甚至还有些闷气呢。
吕曼儿微叹了声,干完了手里的活儿,就牵了两匹马出去遛达遛达。
当来到了南城门,城门外那些运尸体的牛车马车,在进进出出的,像赶集样的络绎不绝,却不是为了赶集,那赶车人不时传来的怨言,就知道这兵荒马乱的时代是多么的荒唐。
她到城门下问士兵:“有见过瞎子歌吗?”
“你指的是瞎子将军吗?”那士兵见吕曼儿微微地点了点头,便指向城门楼笑说,“他就在上面。”
吕曼儿便拴好马,信步拾阶而上。
瞎子将军?吕曼儿听着这个新叫法,也觉得心里甜,却想,这恐怕是那些兄弟厢情愿的叫法吧?
上到了阶步的尽头,就看到座宏大的城门楼,伫立在面前,而临城墙的箭垛地方,果然有个人拄着铁枪,静静地望着城外。
这正是瞎子歌的独特标记,除了他,没有人是这个拄法的。
今天,瞎子歌也浑身裹着素白,出落了几分文儒的气质,但拄着枪就成了文不文,武不武的样子,很是滑稽。
吕曼儿走近过去,发现了这点后,便忍不住扑哧笑,“我很少见你穿白色。”
“你换了衣裳,我也难以闻到你的气味了。”瞎子歌听见了她的声音,也噙着微笑转过身来了,脸朝向她的方向,那双眇目仍然在遥望着她的后面,无法真正把她纳在眼内。
“你在这里干什么?”吕曼儿走到他的旁边,模拟他扫了四周眼。
瞎子歌笑说:“他们不要瞎子,我帮不了忙,就上来透个气。”
第60章大悲大喜真性情
?更新时间:20110729
从城门楼往下看,护城河壕沟里都堆积了不少的尸体,可以从他们身上想像当时的战况是何等的激烈!唐营的军士及市民们都在起神色凝重地把他们搬上牛车,运到对面山的乱葬岗去,那熙熙攘攘的样子,不是在赶集,而是在收尸,发生战事也真是教人无奈;城墙上,也有不少的工匠,开始修补那被毁坏的城墙。
举目远眺,也可以看到他们昨天停留的地方,中间偏偏有个小山丘挡住了她要看到罗龙墓碑的视线。
吕曼儿不由有点失望地轻叹声。
“你呢,你来找我啥事?”瞎子歌反问她。
吕曼儿凝望了那小山丘半晌,才幽幽地说:“我想去拜祭下罗龙”
不料,她话还没有说完,瞎子歌已经转过身,踽踽地向台阶走去,“那走吧。”
她不由怔。但想到他们的情谊也非同般,不由也破颜笑,小跑了过去,扶着瞎子歌路走下城门楼。
他们在街上购买了元宝蜡烛,生果檀香等祭品,才起纵马飞出城外,向着昨天停留的地方跑去。
不消刻,他们便来到了罗龙的新坟前,吕曼儿飞身下马,便开始忙着布置祭品,瞎子歌则在旁,给众兄弟们烧起了纸钱。
半晌,吕曼儿布置好了:元宝蜡烛在坟前正燃得亮堂,为这死寂的山丘带起了丝生气,生果祭品摆满了前面,香味四溢;山风轻掠,檀香的烟雾随风缭绕,这次他们有备而来,不像昨晚那样仓促寒碜而又两手空空。
吕曼儿的香风动,瞎子歌即时知道她已经布置好了,便转身来到了罗龙的墓前,静默了会儿,忽然,“咚”的声,双膝重重地跪了下来1
吕曼儿见了,眼泪又下子不听话地迷蒙了双眼
罗龙救了他,他也救了罗龙,不管两人平时没有什么交流,但到了紧要关头,互相都尊重生命,珍惜友谊,都愿意为对方付出,罗龙那种朴实无华的汉子气概,二话不说,够朋友,够义气,这样的大哥,瞎子歌也感叹此生不会再遇到。
所以,这跪,这尊崇,罗龙绝对受得了。
吕曼儿也在瞎子歌的旁边跪了下来。不理算命相士有没有说对,她确实临门脚没有嫁进了罗门。但是,罗龙大哥那亲切得让人忍不住靠过去的气质,那憨厚的笑容,那猛如虎的冲动干劲,已经深深地留在她的记忆深处,烙?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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