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去,扶着罗龙走了出来。
这时,黄副将也把她的包袱从女营带了过来,抛给她,她心中不由热。
半晌,唐营的众军士慢慢地收营,排好队宛如长龙的队列,鸦雀无声地静候唐英的下个命令。
唐英骑上了卫兵牵来的大白马,望着那些虽然安静,但目光仍然惊惶的军士,心里也盘算着凭着这样的新兵,他应该如何迎接这战。
“我们应该拔营入城,还是拔营迎敌呢?”忽然,他扭头问吕曼儿。
吕曼儿不由得怔,这唐英怎么又问他军事上的事了?旁边有王参军,有黄副将他不问,他还真的把自己也当参军了?
不过,她歪头想,刚才大家不是拼死拼活地不想和城中的人合并吗?如今要是躲进城里,还不是送羊入虎口,任其差谴?况且,躲在城里,也不见得能活命多久,按照她要强的性子,如果不出城,那就出城好了,便脱口而出:“拔营迎敌好2”
“好,那就拔营迎敌!”唐英听了,微微笑,转而高声传令下去,队伍顿时开始缓缓地前行。
吕曼儿看了,心里顿时慌,连忙止着他说:“不,不可以的。这是我的私心,你千万不能把它当命令了。”
唐英则笑问她:“为什么不?”
吕曼儿被他下子问住了,她想不到唐英竟然会反问她,也想不到,在仓促之间,应该怎样回答自己的问题。
“敌人大军杀到,光是兵力,就与他们旗鼓相当,就算退回城里,也只是苟且时,还不如我们在野外的方便快捷,能进能退,你这意见挺好的,我为什么不能把你的心意向大家传达呢?”唐英这才娓娓道地为她回答,表示出自己的意见是与她的不谋而合。
黄副将和王参军他们也微微地点头称是。
吕曼儿不由得偷瞟了唐英眼。原来他早就想好了,却还要借我的口说出来,他这是在忽悠我,还是了解我?
想到这里,她心中倒是心安理得起来,刚才唐英那么维护她,为了她而不怕得罪杨宝杨真,为了她而愤怒到了极点,她也决定支持他,不去再伤害他,给他难看的脸色。
这时,瞎子歌也在她旁边轻声地说:“这是个小兵力的队伍基本的生存方式,北方称为游击战术。”
他的意思是说,虽然吕曼儿不懂什么军事,但是,她那血性的想法,正好和小兵力基本生存方式不谋而合,同时也赞赏她,这是个正常有血性的人所共有的抉择。
吕曼儿惊讶地点了点头,果然还是瞎子歌最了解她3然而,她却又感到瞎子歌那微妙的军事知识哪里来的?
突然,城里有探子飞马来报,“传杨将军令:命唐英唐将军,前往西帝庙设防,阻止敌人攻城。”
“马后炮,都把我们摆在这里了,想不去也不行了。”
“这不明摆着吗?还用他发军令?多此举。”
士兵听了,不由得有些气愤的,又议论纷纷片。
唐英却笑笑地振臂呼:“没事,咱也是这样想,咱们要么不上战场,要么不做窝囊的兵,咱们现在就迎上去,杀个够本,杀两个赚个!”
“好!”他番热血的说话,说得众军士也热血,视死如归地回应他。
唐英说完,再次吩咐下去,连夜挥师前进,希望能够在敌人到来之前赶到西帝庙。又和|乳|娘王参军附耳细语番,黄副将即时领命而去,赶往前头,带着她的先锋营在前面探路。
由于战事在即,探子营的探子下子出动了许多,瞎子歌和吕曼儿这次也没有马匹可骑了。
唐英便找来那辆没篷的板车,让罗龙和他们起坐上去,罗龙的伤势还没好,就只好直挺挺地站着,他则在后面骑着马陪着他们,在后面缓缓而行。
途中,他笑笑地问吕曼儿:“吕姑娘,这就要上阵打仗了,你怕不怕?”
吕曼儿瞟了他眼,觉得他的笑容有点僵僵的,很是奇怪。也点了点头,“有点怕。但跟着大家在起,就不怕。”
“哈哈”唐英忽而仰天笑,笑声中透着几分悲凉。
吕曼儿的心儿被他笑的沉再沉,很不好受,却又不知怎么去解释这种感觉。
直至,夜幕降临,离城二十多里,唐英还不肯让军队停下来扎营造饭。
大家又只好走了十多里路后,来到了道峡谷,唐英才传令下去,让大家只是就地造饭,不许扎营。大家不由满腹狐疑。
吕曼儿则先扶着瞎子歌和罗龙,同跳下了板车。
唐英看在眼里,心里无限伤感。这瞎瘸的两个人是多么的幸福呀,都得到了吕曼儿无微不至的照顾,天知道,她怎么偏喜欢照顾这些人呢?想到这里,他都有点羡慕他们的瞎和瘸了,真想也把自己的腿打瘸好了。
怕只怕就是他腿瘸了,吕曼儿还是样的不能接受他。想完,他调转马头跑去后面的弓箭营去。
罗龙的伤虽然还不可以坐下来,但走路已经无碍了,在他的兄弟们还没有抬来板床前,吕曼儿和瞎子歌便伴着他呆站在原地,无法跑去帮忙。
少顷,唐英带着营弓箭手从面前走过,他眨了眨眼,忽然自告奋勇地说:“将军,俺明天就上阵杀他娘的千儿八百。”
吕曼儿听,大吃惊,连忙喝止他:“不行!你的伤还没有痊愈,就算逃跑也跑不过敌人。”
罗龙摸着后脑勺,嘿嘿笑,“俺不用逃!他来多少,俺照杀多少,俺就不信,他娘的强虏不是人,比老虎还猛?”
唐英听了,微微笑,说:“好!勇气可嘉!我很喜欢,我告诉你,强虏不是人,但也不是老虎!明天我们还不需要你上阵,你先给我好好休息,替我们好好留着你的勇力。”
吕曼儿听了,乍惊还喜。开始她还以为他会让罗龙带伤上阵呢。但后来才知道,他拐了个说法,还是安抚了罗龙,让他多休息,她不由感激他和她想到块儿去了,给她留足了面子和人情。
转眼愉快地看过去,不料,他也正深情地瞥了她眼,她连忙把眼神移向边,却好奇地问:“将军,这么晚了,还带着弓箭营的人上哪去了?”
唐英的眼神忽然闪过丝惊喜,连忙笑问:“你要不要也跟着来?”
第23章故布疑阵
?更新时间:20110622
她慌忙摇了摇头,然而,她却连自己为什么会摇头也弄不清楚。
“好了,你们先休息吧。”唐英眼神黯,微叹了声,扬马就向寨外走去,众五百多人的弓箭兵也随后鱼贯而行。
她目送着他们向着漆黑的夜色走去,心里直回响着唐英那半缕轻微的低叹,呆呆的不知该如何是处。
半晌,她才转过头来,责怪罗龙,不听她的话,又要逞强上阵了。
罗龙这才想起自己在营帐内答应她的说话,便不好意思地默认下来,保证以后不会再犯。
过了会儿,她见板床还没有来到,又心系探子营的马匹,不由得瞟了眼只能站着,而勉强走几步的罗龙,微微叹。
“你先在这站着,我去探子营看看那些马儿。”
罗龙大刺刺地挥挥手说:“去吧去吧,等他们抬来了,俺自己会休息的了。”
吕曼儿呆。她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行事前都会听取罗龙的意见了?是在那晚痛哭了场之后吗?这也是刚才对唐英的邀请摇头的真正原因吗?
她是时候把自己看作是罗家的媳妇了吗?
今夜无月无星,她抬眼瞟了眼漆黑的夜色,轻吁了口气,眼看就要开战了,她居然还有心思考虑这些,还不如腾多点时间帮助他们吧。
而在旁的瞎子歌以为她害怕前面的黑路,便温柔地说:“我送你过去吧。”
听到瞎子歌要送自己,吕曼儿的心顿时光亮片。不知怎的,瞎子歌陪过她走了不少的夜路,可是每次有他在旁,她的心都会亮堂堂的,毫无退缩之意1
“好!咱走吧。”她愉快地答应了,便扶着他结实的手臂,踽踽而向探子营走去。
罗龙在背后看在眼里,也微微怔。几年前,吕曼儿承认和他的婚约后,也提出,不可以让她和瞎子歌分开,要是瞎子歌辈子找不到媳妇,她也情愿赡养他的下辈子。由此可见,瞎子歌在她心目中的地位,有时候是他这个未婚夫所不及的。
但是,又没有到了那种妒嫉的地步,因为,瞎眼毕竟是林歌最大的缺憾,他没瞎眼就是比他强十倍的优
这次,吕曼儿扶着瞎子歌的手臂,比平时的紧张了数倍,就像是丢了孩子重新找回的样子,比上次更加珍惜。
“你捏痛我了。”瞎子歌忍不住提出抗议。
吕曼儿这才察觉,连忙松开了许多。她知道,杨宝要调走他的时候,她的心是多么的不舍,多么的难过,如今,瞎子歌还在她的身边,她还能够坚实地触摸到他,但是,那种仿如隔世的不安感觉,仍然像阴影般不时掠过她柔弱的心田。
“你还在担心我会被调走吧?”瞎子歌忽然扭过头来问,脸上泛着那个小酒涡,让人感觉很安祥。
“嗯。”吕曼儿肯定地点了点头。不仅是她担心他,她也感受到当时杨宝要调她的时候,他那种坚决的愤怒,让她也知道,他其实也在关心着她。然而,她还没有感受到,瞎子歌的同意调走,也都是在保护着她,不让她受到伤害。
瞎子歌听了,心海也掀起了万丈风浪。在吕曼儿答应了婚约后,还直坚持这样的关心他,虽然有时候,把他看作个瞎子来照顾,有时候把他看作个老朋友来看待,也正是吕曼儿这种惯性般的感情付出,让他默默地守护着她,舍不得离开她,为她挺身而出。
来到了探子营,那里的探子大哥已经在往马槽添马料了2
“好了,到了,你在这里稍等我会儿,我很快就做完的。”
瞎子歌却笑说:“不了,这马儿的检查治疗可不能马虎,你慢慢来,我要回中军帐那里打点下呢。”
说完,他转过身,拄着枪,依然步步地向中军帐迈去。
吕曼儿看着他熟悉的背影又在她的眼底里晃动,才舒心笑,心里不由泛起种失而复得的愉悦感觉。
她跑过去,和探子大哥打了个招呼,便上前去检查了马儿的全身,有没有受伤及疲乏,然后和探子大哥洗刷了几匹马,从他的口中得知,由于我们前进了三十里,强虏也前进了三十多里,目前,强虏就在我们前面的二十里外。
“那些强虏都长什么样的?”她很好奇那些号称强虏的侵略者的外貌到底是怎么的豺狼虎豹。
探子大哥嘿嘿笑,回想着说:“他们都头戴着毡帽子,或是大卦衣或是袒胸肩,满脸络腮胡子,骑着高头大马,手持弯刀大斧,样子凶凶的,像那北方的狼。”
吕曼儿心领神会地点着头,这样子的话,她日后要是遇到他们,也容易分辨了。
忽然,她见有匹马副不太开心的样子,便向探子大哥说声,要带着它出去遛下。
探子大哥便交代说:“不要跑得太远。”
她刚飞身上了马背:“为什么?”
“因为,这里已经离强虏很近了,还不知道他们扎营了没有,要是被他们发现了,他们不消半个时辰就可以赶到。”
吕曼儿点了点头,心里却想,那么唐英他带那营的弓箭兵还要继续向前去,到底干什么了?他就不怕碰上了强虏吗?
她心里疑问着,便也把马头调向了唐英的方向,轻轻拍马屁股,马儿便欢快地“嘀嘀达达”地在路上小跑了起来3
此时,峡谷下的路上,虽然没有搭起营帐,但仍然把柱子竖起悬上了灯笼。过道上总算有了点微弱的光线。
离远了人群,前面又是伸手不见不指的漆黑。但总算还能依稀辨析到唐英白马赤甲的影子。
“是你?”漆黑中,唐英回过头来的眼眸充满了惊喜和深情,“你来了?”
“呃,”她避开他犀利的眼神,别过脸去,差点儿就忘记自己为什么而来这里,“我,遛马,顺便来看看你们在干什么?”
“你果然跟着来了?”唐英的眸光顿时亮若星辰,熠熠地闪着光芒。
“你不要误会,我刚去探子营照料完,顺便陪这匹不开心的马出来逛逛。”吕曼儿马上矢口否认,事实上是不是,她自己心里也没个准。
“咦?他们呢?”她左盼右顾了番,发现眼前就只有唐英个人,那五百名弓箭兵却个不剩地不见了。
“我让他们都去上山埋伏去了。”唐英随手往峡谷两边的山坡上的草丛里指。
吕曼儿循指看去,左看右看的,依然片漆黑,果然看不出什么端倪。却又不得不充满了疑问,“就五百人埋伏人家三万人?”
“为什么不能?”唐英扭过头来,却眼神黯地说。
吕曼儿不可思议地讪笑了声,她不懂军事,所以不敢去断定,但这个数字的差距实在超乎她的想像。但看到唐英那黯然迷离地眼神,她不由对他更加的捉摸不定。
“你不相信吗?”唐英忽然抬眼正看着她。
这次,吕曼儿看到的不是深情,不是邪笑,而是种她从来没有在唐英眼中看过的悲凉,就像抹淡淡的愁雾,忧郁地袭向她。她心里不由“咯噔”了下,他这是怎么了?
“我信——”她脱口而出,心里却怀疑得把尾音拉得长长的。
“真的?”唐英的眼神闪,扫刚才的愁雾,眉头也舒展开去,恢复了正常,嘴角掀起了笑意。
吕曼儿微微点了点头。她还在想,刚才那悲凉的眼神有点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好,只要你相信就好了。”唐英拉马缰,便想把白马泊近她马儿的旁边。
她忽然想起不能和他单独交谈太久,免得惹来是非。就匆匆地调过马头,对他告辞说:“好了,我不打搅你们了,我也要把马儿遛回去了。”
说罢,慌张地拍马狂奔起来,唐英正想叫住她,她只消下子,就消失在微暗的光影中。
唐英望着她的背影,不由得喟然长叹了声。
回到探子营前的时候,正赶上伙头营派饭的时间,她拴好了马,瞎子歌拄着铁枪俏立在夜色中,冲着她马儿奔来的方向噙着抹舒心的微笑。
她不知情地从他的面前跑过,却即时被他截住:“是曼儿吗?”
瞎子歌的鼻子真是灵敏,又在迷蒙的夜雾中分辨出她那种隐微而独特的体香。
她蓦然回首,这才发现像根柱子般屹立的瞎子歌。
“是你?”她细看之下,发现他居然还手端着她的镂空花边青铁兜。
“你怎么会有这个的?”她走近过去,把接了过来,奇异地问。
瞎子歌又从另外只手像变魔术般转出个铁兜,倚到旁边的拴马柱旁,才笑说:“是那个伙头营的兄弟给我的,他认为我定可以找得到你。”
吕曼儿惊喜地地听着,心中甜,也傍着他的身边,起共进晚膳。
忽然,她想了唐英的事儿,便问:“你认为,五百人可以埋伏三万人吗?”
瞎子歌听了,停下了动作,想了想,然后肯定地说:“能。”
能?如果吕曼儿没有忘记算术的话,那可是对六十的战斗,那五百人有那么强吗?他们的箭囊虽然能够放百支竹箭,但他们能够做到百发百中吗?
第24章智将无敌
?更新时间:201106
吕曼儿也不由停下了动作,满腹狐疑地盯着瞎子歌,认为他是不是和唐英合着哄她了。然而,瞎子歌脸的肃穆却又像是很认真的样子,让她也微微怔。
“但我看将军他的眼神,好像”她又再去回忆唐英那道悲凉的眼神,突然想到从前接触到些不自信的人的目光,便恍然大悟,“好像不太自信的样子。”
瞎子歌听了,不由得浑身震。猛然转过头来,紧紧盯在她的嫩脸上。
吕曼儿看见那眼神也犹如月夜中的水光,点点粼光的潋艳浮金,眼珠子却动不动。要不是她看惯了,还以为瞎子歌没有瞎呢。
“咱们会不会打败仗?”她依旧低声地问。
“不会!”瞎子歌眼珠子不动,嘴唇却微微翕动,坚定地告诉她,“唐将军他不会打败仗的,他是个胸藏万机的将才,你定要相信他,定要相信我们会赢。”
她听了这番仿佛来自异世的说话,不由下子懵了。这两个男子今晚都怎么了?平时满满自信的那个,成了没有自信,而平时默不作声的那个却自信满满。和平时的他们迥然不同。
究竟今晚发生了什么事?还是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人们好像下子全变了,她却点儿也不知情。她环视了全营的军士,果然发现他们在进食的时候,也不再像平时的欢声笑语。
这时,前路“的的嗒嗒”地跑进来匹白马,马背上的唐英像幽灵般从夜色中出现,他独自个人回来,后面没有跟着那之前的五百弓箭兵,他们好像下子蒸发了样。
他来到了吕曼儿的面前,借着暗光挤给了她个诡异的微笑。“用完膳,去照顾罗龙。”
吕曼儿怔看着他,却不理解他这句话1
正在这时候,前面又飞进了匹快马,马背上驮着的是中年文官王参军,只见他焦急地飞身下马,在唐英的耳边密语了番,唐英连连点着头,却神情越显得肃穆。
王参军说完,又飞身上马向后面驰去。
“长枪营!”唐英待他走远,忽然清叱声,声音断石分金,力透夜空,众军士的心也被震得血气翻涌。
“用过晚膳后,速随王参军去!”
大家向后看去,王参军正在后面原地盘马,静候着他们。
唐英又说:“大家不用惊怕!杨将军将会派兵来支援,我们寿城的兄弟也正从寿城赶过来,咱们今晚便要让强虏见识见识下咱们的实力!”
众人听了,心情当下宽。那些长枪营的军士顿时扔下铁兜执着自己的长枪,纷纷冲了上去。
“是不是强虏就要来了?”吕曼儿忽然恍悟地问唐英。
这次,唐英却脸的冷凝,没有理会她,继续又大声喝道:“牌刀营的在前面集合,其他营的收拾好行李,紧跟着后面待命!还有,膳后,要吹熄了所有的灯笼。”
“是不是呀?”吕曼儿听见唐英这样的发令,心中也紧张了起来。连忙摇着问瞎子歌。却不知道,在这样的局势下,瞎子应该比她还要弱。
瞎子歌刚好扒完最后口饭,还没有咽下,便要送给她个轻松的微笑,却成了噙着嘴幸福的小孩。
让吕曼儿不由得哭笑不得。
唐英发完命令,扭头瞥了她眼,那眼神依然是抹的悲凉。他的不自信又让吕曼儿加倍的紧张2
“听他的,去找罗龙,相信他!”瞎子歌却按停她的手,很有信心地安抚她。
两人几近颠覆的性情,让吕曼儿错愕不已。眼看着其他军士开始走动了,她想起唐英的命令,便强按下自己的躁动,趁灯笼还没有全熄灭之际,迅速找到罗龙。
她就朝对面牌刀营的人群跑过去,而当那些人全副铠甲地提着盾牌和大刀到前面集合的时候,留下那个躺在板床上眼瞅瞅着她的人就是罗龙了。
她乍眼看去,罗龙就像个残疾的乞丐般趴着,让人心酸得很;而此时,她来不及去体味这种酸味,便过去要把他扶起来。“走,我们先躲到后面吧。”
不料,罗龙忽然奋力站起来,大声地嚷道:“凭什么俺要躲到后面去?不就屁股带伤吗?俺现在站不起来吗?俺不能打仗吗?”
吕曼儿怔,顿时在心里惊呼着称晕。今晚真的到底怎么回事了?怎么连罗龙也变成这样子了?
罗龙趁她怔之际,走到旁去挽起自己的盾牌和大刀,步步地强着屁股上的痛,要加入到牌刀营去。
这时,唐英策马走了过来,后面跟着桥马儿的瞎子歌。
罗龙挥手中的盾牌,用它挡在他们中间,“别劝俺,俺说什么也不会躲到后面去。”
“但是”唐英沉声地说:“大家都躲,你躲不躲?”
大家听了,不由怔再怔。罗龙也不解地撤下盾牌,怔看着唐英。唐英却是副认真的样子。
“就算躲,俺也要躲到牌刀营里。”他艰难地转了个身,面向了后面。
吕曼儿也怔看着唐英,她真的不明白今晚唐英的葫芦到底在卖什么药?
“可以3”唐英口答应了他,转头又大喝声:“全营向后退半里,沿途不得喧哗!违令者,斩!”
说完,又吩咐瞎子歌注意保护吕曼儿,然后,调转马头带头向后驰去约半里路,然后盘马回头,对着后来的那些军士大声吆喝:“都站到我的后面去!”
吕曼儿毫不忌讳地先跃上马,然后又拉瞎子歌坐在她的后面,这次,她由着他来执着缰绳,而她则替他拿着铁枪,并且来做他的眼睛。
这艳福,却看的唐英眼神里更加的悲凉,殊不知,这表演,他们在五年前就已经训练有素了。
罗龙果然靠着自己拐瘸地坚持走过去,途中看见吕曼儿和瞎子歌从身边飞驰而过,心里也嗟叹不已。这情景,他也看过不下十次了,已经看惯不嫉妒了。
吕曼儿在马背上看看后面长枪营的军士,已经纷纷砍树为火把,个营百个地传递过去。而他们则每百步个军士地向后驻站着,点燃火把高举着。
吕曼儿远远看去,就像条绵延不断的火龙,好不壮观。
半晌,全营的人已经响应了唐英的命令,起退到半里后,站在唐英的后面,严阵以待,准备随时作战。
“吕姑娘,你们可以先上山。”在吕曼儿路过他的面前时,唐英再次温柔地安置他们。瞎子歌便带着她策马上了半山,不会儿,才勒住马儿调转了马头,和其他军士样,声不吭地静观其变。
就在大家屏息静待的时候,忽然前面的峡谷响起可怕的马蹄疾声,吕曼儿不由连心也提到嗓子上。
“不用怕,是黄副将。”唐英沉沉地冷喝声,稳住了大家惶恐不安的心。
果然,当马匹渐近火把的时候,黄副将和随后健卒的倩影便出现在火光里。
“来了。”她在唐英的面前低声说了句,即时调转马头,伺立在唐英的旁边,抽出了背后的双钩。
他们身后数百名牌刀营的军士见状,也顿时起“轰隆”齐放下盾牌,呛然抽出了大刀。那声音雷动得连大地也晃了晃。
“熄火!”唐英忽然声令下,手执火把的士兵依令相继吹熄自己的火把,让吕曼儿又看到了条火龙蜿蜒远去,无声潜入黑暗之中;少顷,整个山谷里回归漆黑如墨,静谥无声,就像昨晚样,从来不存在这三千多的军士。
就在这时候,前面的山谷传来了阵更加纷至沓来的马蹄声和脚步声,大家屏住的呼吸顿时差点儿窒息了。
吕曼儿也紧张得紧捏着瞎子歌的衣袖,都快要把它捏出水来了。这时她才恍然想起,在这里的每人都是初次作战,每人都没有作战的实际经验。也许王参军和黄副将除外。
这时,她也开始懂了唐英那不自信的眼神的由来了。
漆黑中,马蹄声像密杂的擂鼓声般愈来愈近,大家都感觉那马蹄快要踏破他们的心脏,眼看就要踩着他们的身体飞驰而过了。
就在这时,唐英声宛如炸雷的吆喝响彻整个峡谷:“全军点火!”
顿时,身后各营执火把的军士,重又把火把点着,后面长枪营的也重新点燃,霎时间,火光绵延不止二三里路,宛如照亮了二三万军士前进的方向,让自己人看了感到壮观骄傲,让敌军看了,惊恐万状;而吕曼儿在半山看去,在峡谷的两旁山边,也相继亮起了不下五百支的火把,绵延不只二里路,在每支火把下,都站着箭光闪烁的弓箭手约有五千多。
“哪里来的这么多弓箭手?”吕曼儿顿时被眼前下子被点亮的数里路,吓得瞠目结舌。
“嘘!”瞎子歌在她的耳畔,轻声地禁止她出声,示意她继续看下去。
吕曼儿再看山道中,大队头戴毡帽的人马几乎冲到了唐英的面前,但见四周火光陡起,不由得连忙勒住了马匹和脚步,但已经离唐英他们已经不到百步之遥。
“各位,辛苦了。”唐英嘴角翘,送了个邪魅的笑容给敌方的将领。
那些人马除了头戴毡帽之外,果然都手执弯刀,他们蓦然惊鸿瞥眼前的唐英身后枪戟林立,后面好像还有长长的队伍,不由得大吃惊,顿时感到自己已经身陷囹圄,暗叫声不好,连忙调转马头,向后疾呼去:“啊——,被包围了,退,赶紧退!”
他们那些兵士听,也慌张地转身就逃,望风披靡而去。
第25章不死之念
?更新时间:20110624
兵法有云:逃而擒之。
眼看着在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就摆在大家的面前,唐营军士的下步,应该是倾巢而出,乘胜追击下去。
但是,唐英却在这千钧发的时刻,沉静地凝望着敌军的披靡而逃,紧闭着嘴唇,脸上的神色动不动。大伙儿眼睁睁着大好的机会白白流走,开始心急如焚。
不消片刻,敌军已经逃窜得干二净,就连被踩伤的军士,也瘸瘸地在唐营军士的眼皮底下轻易逃离成功。
大家看在眼里,憋在心里。唐英这是在干什么了?明明可以乘胜追击,趁机大败敌军的,却偏偏没有下达军令了?
有些军士都扭头望向了他。怎么有了个这么辉煌的开始,而没有了光辉的凯旋了?大家都呆站在这里,没事可干,没功可领,这叫什么打仗呀?
“我们追!”突然牌刀营中不知谁呼了声,群牌刀营的军士呼百应,顿时挥舞着大刀,喊声震谷地冲了上去。
唐英的脸色不由得凛,“回来,都给我回来”
他连忙大声地疾呼着,然而大家却好像没有听见似的,继续不听命令地对敌军穷追而去。
他见了,赶忙策马跑上前头,回马张手拦住他们,“众将士听令,不许追!”
但那些军士心里早就窝了肚子气,仍然血红着眼,诉着怨言,汹涌地漫过了他的指缝,在黑夜中如流光般逝远。
“怎么会这样的?”吕曼儿刚见敌军大批地调头退去,这才松了口气,却又看到了自己军士们无端的暴动,不由惊得脱口而出。
瞎子歌这次也沉默不语地盯着谷下疾呼无力的唐英,双手却也把马缰握得更紧1
这时候,那些长枪营的人也要跟着追上去,
黄副将连忙把马横,挥手中的双钩,也厉声地喝道:“谁要是敢再冲的话,就休怪我双钩不客气!”
“但凡不听军令者,依律当斩!”这时,后面也传来王参军宣读律例的声音。
长枪营的那些军士这才慢慢安静了下来,重新摆成了方阵,严阵以待。
黄副将策马上山,吩咐那些弓箭手把那些箭收回。原来,刚才看到那些明晃晃的箭影,其实是每个弓箭手借着树影或花丛,插上了弓箭,再利用火光照,伪造出了许多的或隐或现的弓箭手,其实,只有手执火把的才是真的。
瞎子歌和吕曼儿这时也从山上下来,策马跑到唐英的身后,唐英还在那里呆望着牌刀营军士逝去的方向而满脸伤感。
然而,吕曼儿却不知怎么去安慰他,因为,她到现在还不知道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牌刀营的人怎么会不听命令地追了下去,而唐英又怎么的不早早下令让他们追赶下去?
唐英见她来了,瞥了她眼伤感的神色,那神色却甚是惹人怜爱。吕曼儿看在眼里,心里也不由陶醉得微叹,他到底怎么会有这么凄美的神色了。
“不要下马,稍会儿还要赶路。”他抿了抿嘴,暂时收起了那张伤感的脸,温柔地对她说。
她只好默许地点了点头,继续坐在瞎子歌的前面,替他执着那杆铁枪。
不会儿,那些弓箭兵收拾好后,重回谷道中,排好队列。唐英又阴下了脸发令:“传令下去,连夜急行军,追上牌刀营,尽快与他们汇合。”
说着,已经策马向前面赶去,后面的队伍也跟着缓缓起跑2
“都跑老远了,这时候才追,还有什么意思呀?”
“想不到他是个光说不练的家伙,点也不懂得打仗。”
“我说,咱都吓退敌人了,不是应该退回大利县去吗?”
瞎子歌并没有及时跟上唐英,稍延迟,身边便被那些长枪营和弓箭营的军士掠过,还不时听到他们的闲言碎语。
说唐英不会打仗?吕曼儿听了,不由得愕。这怎么会呢?他不是说的头头是道吗?直以来,最有斗心的也是他,今晚这仗他是头功吗?
是她不懂军事,还是她还不了解唐英?时间,她也分辨不出个大概来,但心里总感觉唐英应该不是这样孬吧?
很快,他们连追了三里路,追到了个岔道口前,唐英勒停了马,有探子回报:“敌军改从岔道口逃走了,有小部分向焦城方向逃去。牌刀营就在前面的两里外正走着回来!”
唐英环顾了下此地的地形,但见右边的山坡上矗立着个黑色的庞然大物,而接近它的地势却又挺平坦的。
他挥马鞭,指着那庞然大物传令说:“今晚,就在那山坡上扎营,等牌刀营的人回来。”
转而,他又对探子说:“继续前往监视敌军的动向,随时向我禀报。”
那探子大哥连忙抱拳,就飞身上马,又调转马头,催促着快马,向前飞驰而去。唐英便率先飞马上坡,奔向那庞然大物,后面的军士也只好跟着上去开始在这里安营扎寨,设岗留哨。
吕曼儿指示着瞎子歌把马儿骑到探子营的营帐,那些休息的探子大哥见了她,都笑着和她打招呼3
瞎子歌勒停了马,翻身下了马,顺手把她也接了下马。
“这里的马,都交给我,你们去睡吧。”她下马,就笑着对探子大哥们说,催促他们帮忙搭好营帐,早早休息。
加上在大利县城里增添的几匹马,探子营的马匹已经增加到十二匹了,除了已经在使用的前方四匹和后方四匹,加上她骑来的这匹,探子营就只剩下四匹。
探子大哥们便听从她,跑到边群策群力地帮忙杂役营的兄弟迅速搭建起营帐,吕曼儿刚跑到那三匹马前,回首瞥骑来的那匹马,发现它竟然独自走到山边去吃草了。
她暗暗惊,连忙过去检查下,发现那些草也是马料的种,也挺干爽的,便又回头去,把其他几匹马拉过来,让它们也起吃,替伙头营省下了顿马料。
而当她把马儿赶过来的时候,这时,发现唐英失落地坐在草丛上,让白马吃草。她看见了不由微微怔。
而唐英在马儿的增多中也发现了后面的她,便扭过头来,朝她微微笑说:“过来坐下呀。”
她碰到了那道悲凉的目光,忍不住上前了两步,然后又不走了,只是远远地看着他。
他不由微叹了口气说:“连你也像他们那样看我吗?”
吕曼儿听,他这话里似乎话中有话,内有隐衷,不由得问:“那你是怎样的?”
他却笑着说:“我是忠的。我是彤云府的少爷,是奉国将军唐振的幺子,幼受庭训,喜欢”
“不是,你知道我想问的不是这个。”她听他介绍起自己,连忙阻止他,便替其他军士问他那个疑团,“你当时为什么不下令乘胜追击?”
他沉默了会儿,沉静地盯着那匹白马吃草的吃相,说:“你看见他们谁战死了吗?”
吕曼儿想了想,摇头说:“没有。”
“你看见他们谁受伤了吗?”他又继续反问。
吕曼儿又回忆了当时的情形,依然摇了下头,蓦然恍悟地说:“我知道了,你这是在保存实力,薄他们的性命。”
唐英不由仰天长长叹,笑说:“唉,这世上,知我者,果然还是曼儿姑娘呀!”
山风掠过,她心里颤。原来,那被认为不懂打仗的内幕就是有着这样仁慈的目的。这想法挺好呀,他果然和其他狗官不样,没有踩着部下的尸体去升官发财。
“那你不去向他们解释吗?”
唐英似乎没有听到,目光直定在白马低头吃草的头上,下也没有移开过。她心中微叹声,开始过去沁已经吃的差不多的马匹。
当她路过他的面前后,他才迸出句,“稍后吧。”
她心中怔,转而微笑开来。心想,这话才有点像以前的唐英,然而,到底以前的唐英是怎么样的,她自己也答不上来。因为,她对他了解的毕竟还是太少。
他刚才说了,他是彤云府的少爷,是唐振的幺子,幼受庭训然后,就没有了。那么,他是幺子,那么前面不是有大哥大姐吗?他的大哥大姐又会是怎样的?他幼受庭训,读的都是兵书吗?
她无法想像那些富家子弟的生活,但是,从这些情况,可以想像到唐英束发戴冠,危襟正坐地正受着老师和将军的礼教,是多么的幸运而幸福。
他最后说什么了,喜欢什么呢?他没说,是她不让他说下去的。那么他喜欢什么呢。吕曼儿桥马儿,才走不到百步,就下子幻想了这么多。
唉,我又在意他了。她又遏力地甩了甩头,挥去那丝旖旎的幻想。
在她把马儿都牵回探子营后拴好,还偷瞥了帐内的探子营兄弟,发现他们都酣睡如雷,便悄悄地离去,不敢吵醒他们。
不料,就在这时,山坡上熙熙攘攘的传来阵的吵杂声。她连忙跑过,却发现唐英已经像尊巨石般伫立在辕门前了。
她只好悄悄地靠近过去。
第26章用心良苦
?更新时间:20110625
山坡上,黄副将把那群牌刀营的军士领了回来,他们的手中除了多了几件敌军的武器或衣物外,连个俘虏也没有抓到,正相互咒骂埋怨着走上来,副失意落魄的样子。
忽然看见唐英阴寒着脸地待在前面,转瞬间,又有弓箭兵执着火把鱼贯而出,把他们包围得严严实实,照得脸庞亮堂堂的,时间,他们面面相觑,鸦雀无声。
大家以为唐英要大开杀戒,严刑拷打,时便吓得齐刷刷地跪了下来,惶恐不安地盯着他。场面上立即添上了几分阴森可怖的气氛。
“都回来了吗?有没有落下个?”不料,唐英开口就问百夫长。
百夫长吓了呆。回答没有,个也没有落下。
他认真地倾听着,忽然眸光闪,望向人群中,又问:“罗龙,罗龙他有没有跟上?”
吕曼儿听了,心中暖。这唐英呀,果然说到做到,他直在保护着他们,不想让他们任何个人受伤或毙命。
“有,将军,俺在这。”在最后面那列,罗龙拄着大刀巍颤颤地站了起来。
唐英和见了,心中才落下了块大石。吕曼儿在后面看了,也轻吁了口气。
转眼扫了他们眼,大声喝地问:“你们还记得,我征兵的时候,是怎样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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