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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撞鬼了?脸色这么差。”
曾遐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把他吓了一大跳。
“你才撞鬼呢。”雷亦清白了她一眼,“这不是最近事多嘛!谁让钟教授这么倒霉,竟然在德国出车祸了。”
听到他说起钟振闵,曾遐一愣,感叹最近确实事多。
上周,钟振闵和其他几个外国教授坐车前往柏林市郊的一家会议中心参加学术报告会,回程途中突遭车祸。八车连环相撞,坐在钟振闵身边的助手当场遇难,而钟振闵自己则由于猛烈撞击导致严重的颅脑损伤,至今昏迷不醒。
钟振闵一出事,生物系就乱了,系里几个大项目都掌握在他手里。当然,更令大家凌乱的是他和周凛的关系。直到车祸发生的消息传来,大家才知道原来这两人是父子。一时间议论纷纷。
“今早系里的家属都已经赶去德国了,他怎么还没动静?”雷亦清说着,指指楼下。
曾遐知道他指的是周凛,耸耸肩,并未作声。
“听说贺老大打算找他谈次话。”雷亦清自言自语起来。
“说服他去德国照顾钟教授?”曾遐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不只是这样。”雷亦清想了想,“也许还想让他接手教授在那里的研究项目,据说那个项目至少还需要一年的时间才能完成。”
周凛要是答应了,他这一走,也许就是整整一年。
一年!曾遐错愕地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只是忽然觉得有股冷风灌进身体,吹垮她所有防线。
她曾经不愿面对的,在此刻,终于只能勇敢面对。她对周凛,早已产生太多意味不明的情愫。这种所谓的意味不明,太淡,又太缱绻。平日里看不见摸不着,等到连根拔起时却血流成河。
一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她空虚得想哭,仿佛这尴尬的一年,瞬间在她心里挖出了个深坑。
她曾告诫过自己许多次,他是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人。可恰恰就是这个与她“毫不相干”的人,轻易地影响了她的喜怒哀乐。
她多希望他不要走那么久,可她连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其实,她并没有什么不切实际的想法,只希望来年开春还能再见到他。
尽管她和他几乎没有交集,但只要他在,她就觉得自己日复一日奔波在教室实验室之间是有意义的。只要他在这里,在这栋楼里,在这座城市里,即使他们相隔再远,都至少没有时差。
她只需要知道他在。
“还真是世事无常。”雷亦清无心的一句话道出曾遐的心声,但很快,他便换了种欢快的语调对她说,“最近这么多倒霉事,希望没有影响到你。”
曾遐回过神来:“你是说我?”她指指自己,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是啊,你不是报名参加了隔壁a大组织的高校学生影像节吗?后天就要展映了吧。”雷亦清说着,似乎有要去观摩一下的意思。
“你是怎么知道的?”曾遐慌忙道。本来只是自己偷偷去报名,现在居然被雷亦清这个大嘴巴知道了,她当然慌张。
“我们八卦社在a大可是有分社的,有什么消息不知道。”雷亦清自豪地说,拍了拍曾遐,“虽然业余的不一定拼得过专业的,但还是那句话——加油!”
曾遐下意识地点点头,心脏因为“加油”二字逐渐回温。
就在刚才,她做了个决定。有些话,必须要说出来。不管周凛听不听得到,都必须说出来。
“谢谢。”她感激地望了眼雷亦清,迫不及待往楼下走。她决定将想说的全都放进短片,这不是表白,只是想给自己一个交代。这个交代,与任何人都无关。
她想着,深吸一口气,好像又蓄满了力量。现在唯一让她着急的是,短片如果要修改,之前的成品就作废了。她必须抓紧时间,重做一份。
“你去哪里?等会儿还有课啊。”雷亦清一时没搞清楚状况,好心提醒。
“我有事,不去上课了!”曾遐奔下楼,只剩声音回荡在走廊上。
10 谢天谢地我爱你(二)
接到顾暝的电话说他要来趟学校,卢秉一觉得十分意外。她可不相信才过了这么几天,他就能出院了。
直到见到顾暝,卢秉一终于有了答案。
他们坐在一间空教室里,相顾无言。
卢秉一将空调的温度调高,倒了两杯热水放在课桌上。忍了没几秒,她爆发出震耳欲聋的笑声,直到有经过的学生朝里张望,她才有所收敛。
顾暝则全程无表情,一副“你不笑完就别指望我开口”的样子。
“你,你竟然有舞台恐惧症。”卢秉一揉揉肚子,喘顺了气,这个连刀子都不怕的人民英雄,竟然怕观众,“难怪你那支小乐队从没在人前表演过!”
顾暝望着她,不禁悲从中来。他拖着病体冒着严寒跑到e大来求助,不想却只得到她的嘲笑。
“笑够了没,这个忙你到底帮不帮?”他忍无可忍,拍了拍桌子。
卢秉一这才想起他找她的正事。顾暝因为勇斗歹徒成了全城的英雄,组织上为了弘扬他的精神,决定举办一场事迹报告会。作为主角的顾暝,当然是要发言的。可问题就在于,他根本无法面对那么多人。一看到乌压压的观众,他便会产生一种不适感,轻则呼吸急促、大脑空白,重则头晕目眩、站立不稳。
知道自己要作报告,顾暝便焦虑不已,连觉都睡不安稳。万般无奈之下,他想到了求助卢秉一,好歹她也是个老师,天天和讲台打交道,总有办法克服这个问题。
“帮,当然帮啦!”卢秉一正经起来,顾暝既然肯把这么严肃的秘密告诉她,她当然得全力相助了,“你先把这间教室当成报告厅,演练一遍给我看。”
总算有老师该有的样子了,顾暝叹了口气。但面对她一个人,他当然不紧张,要人多才会有反应嘛。他摆摆手,对她说出自己的想法。
“那你就想象这里全是人。”卢秉一起身,绕了一圈,最终很没形象地坐在讲台上,“其实不管有没有人,都不重要,你只要关注自己所要表达的东西就可以了。”
“可我不会表达……”
“怎么可能!”卢秉一敲敲讲台,“这样吧,你把事发经过讲给我听听。”
顾暝清了清嗓子,照做了。说完,卢秉一再度开口:“对啊,就是这样,你不是说得挺流畅的。”
“但这都是大白话啊,人家愿意听?”顾暝错愕道。
“大白话有什么不好的,你又不是参加演讲比赛,需要注意修辞和语调。”卢秉一从讲台上下来,坐回他对面,以前所未有的认真姿态注视着他,“语言的核心在于交流,而不是修辞。”
“交流?”
“对,交流,把想法明白晓畅地表达出来。如果一段话辞藻华美,却没有内容、没有情感,语言又有什么意义呢?”
教室里回荡着卢秉一的声音。因为温差,窗玻璃上结了一层水汽,空调的暖风掠过发梢,好像连周遭的空气中都飘浮着些许水汽。她说完,右手一挥,青葱似的手指划开了湿润的气团,仿佛一位创造语言的神祇为子民驱散前行的迷雾。
顾暝望着她,一时忘记说话,只感到心肌收缩,漏跳了不止一拍半拍。
“好,我回去试试……”半晌,他开口,忽然关心起她来,“那么,你的恐惧症呢?”
“嗯?”卢秉一怔了怔。
顾暝恢复正常神态,笑了笑:“我是说,你上次在病房提到的事。”
“啊。”卢秉一恍然大悟,避重就轻地说,“快恭喜我吧,我分手了。”
“你知道我指的不是这个。”顾暝摇摇头,“都这么多年了,你确定不要试着对他讲出你的心意?”
卢秉一默然。良久,她叹了口气:“我只是害怕……”
“你看,人人都会怕。”顾暝笑着指了指自己,“就像你说的,语言的核心在于交流,你不说,他怎么会知道。说出来,并不意味着抛弃骄傲,而是直面内心。”
卢秉一逃避着他的眼神,直到他说最后四个字,父亲在病床上也说过相似的话。一切的一切,她都记在心上。
她承认,她动摇了。
“其实,最怕的不是别的,而是终有一天,你连尝试的机会都没有了。”顾暝想到最近自己的经历,柔声道,嗓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卢秉一望向他,没有表情。她觉得自己好累,闭上眼,叹息着,笑了。
见鬼,今天到底是谁帮谁的忙。
“周凛,我知道你在。”贺风帆没有敲门,而是直接闯进实验室打开灯。
他扫视一圈,将周凛从桌子后面拎出来。
“不用找我谈话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周凛打了个哈欠,抢在贺风帆之前说,声音冷冷的,堪比室外低温。
贺风帆了解周凛的倔脾气,但他必须要说:“就当为了那个研究项目,去德国……”
“和研究有关?那干嘛非得我去?”周凛轻蔑一笑。
贺风帆找了把椅子坐下来,决心跟周凛耗到底。
他想了想,语气缓和下来,定定地看着周凛:“原因非要我说吗?如果不喜欢生物学,你何必来这里。”
他顿了顿,继续说:“没错,去德国当然是为了照顾他,但同时也是为了那个研究项目,那是你从小看到大的项目,你对它的熟悉程度超过了我们任何人。所以不管为了什么,你都是最合适的人选。”
周凛沉默了,没错,他爱生物学。从小的耳濡目染,使他深深地爱上了这个学科。而这热爱的源头,正是钟振闵。
可同时,恨的源头,也是钟振闵。周凛始终无法原谅钟振闵,他永远都记得那个面对父母离婚而无助哭泣的小男孩。
是钟振闵,亲手毁掉了自己的家。
“有些人也许就是那么不堪,并没有什么所谓苦衷。但不管他有多不堪,该面对的我们还是应该去面对。”贺风帆的声音在此时比周凛的更为冰冷,他拍拍周凛的背,“去吧,你应该去的。”
周凛没料到贺风帆会说出这样一番话,他惊诧地抬起头。
贺风帆没有理会他的反应,继续说着惊世骇俗的话:“我的意思是,你就把钟振闵当成一个人渣吧。”
周凛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今天的贺风帆,太反常了。
“但他是人渣,并不能成为你逃避自己责任的理由。”见周凛的表情有了转变,贺风帆缓缓道,每个字都拥有异乎寻常的力量,“况且,这么多年来,你真的把他当人渣了吗?”
周凛也在默默问自己。他沉吟许久,最终投降了。
“你知道你为什么没对象吗?”周凛打开抽屉,边钥匙边说。
“为什么?”贺风帆恢复了之前的敦厚形象。
“因为你有时候实在太犀利了,一针见血。”
“可你不也没有对象?”
“我和你不一样……”
酝酿了一整晚,卢秉一终于决定行动。大不了被拒绝,反正最近父亲生病,她本来就可能要回卢氏了,即便被拒绝,她至少还有一条退路可选,不必留在这里尴尬相对。
她在车里吃完早饭,给自己打气加油,而后开门下车,走向生物楼。
可一想到真的要回卢氏,她心中仍不免有些惆怅。e大是她待了十年的地方,这里有她的回忆,有她的朋友,一旦回到卢氏,她就什么都没了。
一定要做这样的抉择吗?她忽然犹豫了。
正在此时,手机铃声响起。
她打开手机,只见一条来自顾暝的短信。
今日黄历:十二月三日,星期二,宜告白、郊游、见网友,忌赖床、血拼、吃糯米。
其中“告白”二字甚是扎眼,她当然明白他的良苦用心,除了感动还是感动,仿佛见到久违的火锅,先别说吃,热腾腾地端上来就想先抱着痛哭一场。
有时候,人做某些事,是需要外力帮一把的。顾暝就是这样一股力量,在必要的时候踹她一脚,逼她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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