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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总对这个小女人的看法又发生了改变,他见过的年轻人多了,拉关系的男人和出卖色相的女人多如恒河沙数,沈文澜有女人柔软机敏的一面,也有男人热血果决的一面,让他想起了多年前的妻子和自己,不知道他们的女儿会不会像眼前的这个小女人一样呢?说起来魏立国的年纪也确实足以做沈文澜的父亲了,他玩笑道:“有志气啊,跟到处找‘干爹’的那些小姑娘比起来,你可算是傻的了!”
“魏总要是真想收我做个干女儿,我倒也没意见啊,”沈文澜也笑着回答:“这顿饭就让我这个干女儿请客,庆祝我能找到这么念旧情重情义的干爹!”几个大帽子一扣,就让人很难再无耻起来了。
也不知魏立国是好心还是恶意,“干爹”的事情在又一次饭局的时候被提了起来,自然又是一阵风言风语,沈文澜懒得回应,倒是陈益,从此再也没有提过看电影的事了。
钱笑的儿子眼看着就要满月了,可她母爱满泄,不愿意无比娇嫩的孩子受到一群大人的强势围观,说是要缓缓,等到双满月或者百日的时候再办,家里人都拿孩子当心尖子一样疼,当然也就同意了钱笑的做法。
如此一来,倒是要先去喝袁显家女儿的周岁酒了,这种场合沈文澜向来不太自在,若是不熟悉的倒也还好,软软嫩嫩的一团肉就是吹到天上去也难不倒她,只是跟她熟悉的人都知道她不太喜欢孩子,再怎么夸都有昧着良心的嫌疑,都是朋友反而容易尴尬。
袁显和孙佩佩宴请的亲戚朋友中并没有与沈文澜熟悉的,她一个人穷极无聊,可袁显都开口请了,总不好扔一个红包打发人家吧?露个面也是必要的,坐在桌边的沈文澜这样想着,打算稍后跟主人家碰个杯就走。这时,沈文澜身边坐下来一个高大的男人,身材比例极好,沈文澜爱看美人,可惜身段好的男人比身材好的女人罕有十倍,难得遇到一个,也就忍不住用余光多暼了两眼。
“谢谢,你也很有看头。”李念琛带笑的声音一直很好听,沉稳浑厚,仿佛丝绒一般,调笑也不易给人以轻浮感,耍起流氓来真是得天独厚。
作者有话要说:感情应该是水到渠成,即使这水是南水北调来的。
大饼(上)
住在曼哈顿,要吃一次口味纯正的纽约披萨简单到只需要打个电话,然后准备约20%的小费,配上足量的啤酒和恰是时候的体育赛事,即使是快节奏的生活也可以享受到这般完全的轻松畅快。李念琛大学毕业以后就一直独居,这么多年来也有过留宿在自己公寓里的女友,可是一个有啤酒有披萨有比赛的周末才是真正的自在,真正的放松。
从上海回到纽约是因为爷爷心脏病突发,全家上下匆匆赶回来的时候老爷子已经脱离了危险,可毕竟年纪也大了,病情难免反复,一干孝子贤孙当然也不能丢下老人独自对抗疾病,所有小辈都从各地赶回到床前尽孝。这么一来二去,等到爷爷的病情逐步稳定好转的时候,正式调回纽约总公司的李念琛也重新开始了每个月跟李念瑜一起回去看父母和未成年的弟弟妹妹的正常生活,一切都回到了不曾去过上海时的样子。
在纽约,你需要面对最紧张的工作,也可以享受到最顶级的休闲娱乐,那样的熟悉,那样的无趣。回到纽约半年之后,李念琛渐渐发现自己就像是曼哈顿一样,看似繁华,说到底就是一个孤孤单单的岛。从上海回来之后,他便坐困孤岛,寂寞难消。
辗转从长女口中听说了长子如此枯燥的生活,李楚惠也不得不老套地约儿子看看音乐剧、歌剧,然后以熟悉的适龄女子代替“忙碌”的自己。都说知儿莫若母,其实反之亦然,李念琛成年之后除了偶尔去画廊找李楚惠吃饭以外,从来没跟母亲进行过上述的亲子活动,所以他当然也是“没空”的。被儿子拂了好意的李楚惠难免上火,家庭聚餐的时候对着装傻充愣的儿子自然也没有半点好脸色。
坐在大哥身边的李念瑜不愿被他波及,便助纣为虐,哑声问道:“daniel,我看你要是再这么清心寡欲下去,我怕你早晚要被老妈逼得住到剧院里去了。”
他又何尝想过这种日子,爷爷的病情稳定之后,损友们就已经开过派对恭喜他重回猎场了。搭讪、调情、约会、共度良宵这些事他早就是老吃老做(沪语,经常做,老资格)了,怎么会轻易被废了武功?但是成熟的男女关系里除了感情还需要愉悦,只可惜他的每个步骤每个动作都仿佛被人关注着,嬉笑评判着,让他愈发无心于此。
举着咖啡杯找位子的时候会看到女人在角落里挥手微笑,等待着自己带一杯摩卡给她;打量往来的单身女子的时候,那个女人又换了衣着装扮和坐姿,跟自己一同赞叹某个美人的绝妙身姿;打电话向新结识的女子邀约,那个女人又一脸打趣地表扬自己如何熟练,甚至在关键时刻吹口哨鼓舞自己更进一步……
终于在某次与佳人缠绵的过程中,李念琛被不该出现在那个卧室里的看客弄得兴致全无之后,他决定向自己的心理医生坦白自己的妄想症。可这样的情形在李念琛的心理医生听来仿佛就是个天大的笑话,“你需要的不是每周一次的心理疏导,而是在看现场比赛和听歌剧的时候为她多买一张票。”
跟a一起欣赏音乐剧的时候,转头就能看到她沉醉的表情;和b一起为球赛激动的时候,转头就能看到她嘴角还沾着热狗酱汁的笑容;与c在酒吧里随便调个情都能看到她竖着拇指咧嘴做口型,依稀可辨是在对他说“go!”(上啊!)。这一切令他无数次地怀疑,他们真的是因为不合适才分开的吗?
袁显一直会把沈文澜的专栏文章转换成繁体寄到他的电子邮箱里,那个女人并不是什么文豪抑或才女,只不过她笔下个别字句时不时地能精准地击中人心罢了,所以他才会一次又一次地忍不住去看她剖析她自己的感受,李念琛这样对自己解释道。而袁显却是惟恐天下不乱地借着自己跟他们全家交好的关系,把这种时而矫揉造作时而大气开阔的文章当作什么清新隽永的作品介绍给了李念瑜和李念璇,他刚知道的时候,真觉得老友此举恶毒非常,简直是其心可诛。
之后孙佩佩到美国来生产,袁显约李念琛喝酒叙旧,比起老友的孤家寡人,他如今妻女双全,正是春风得意,看不得李念琛在人前强颜欢笑的样子,“你喜欢过佩佩的事我早就知道。其实我很高兴,你会喜欢我爱的女人只说明我们眼光一样好,而且你为了友情也没有做出进一步的动作,我更加认定你是我一辈子的朋友!”他拍着李念琛的肩头,不想让老友再为这种前尘往事介怀,“你取消婚礼的事,其他人都以为你们是闪婚闪离,我也是刚知道那时候你跟文澜小姐其实不是真结婚,”他笑容大大地补充说明道:“为了知道这个真相,我让沈文澜写了专稿加到以后要出版的文集里,到时候你记得买一本来看看啊!”他本来就是做传媒的,窥探别人的隐私对他来说全无负罪感可言,他回归正题总结道:“可能你们当局者迷,反正我跟佩佩现在回忆起来,真的觉得你们那时候就是夫妻的样子……”这晚他说了许多话,但这句之后,李念琛已再也听不进其他。
然而肯定历史是一回事,拷问今朝又是另一桩,李念琛再三考量,始终觉得吃回头草也会有反刍半天都消化不了的可能,再说她文章里也有逐步放下的意思,那也只好算是时不与我奈何天了。
李念琛极尽所能地揣着明白装糊涂,酒后却还是敌不过李念瑜别有用心的试探,“我最近读到一首诗,蛮有意思的,虽然化用的都是名作,可就是好像不怎么大气,小时候你跟着爷爷读的古诗词比我们都多,要不你帮我品评一下?”她调出手机里的文档,里面的东西大都是灵犀一动记下的,还没有成文,看似是作者平日记下的,她找到这样一首七绝拿来给大哥看——
尝遇人间琢玉郎,
奈何不比点酥娘。
各安天涯至垂老,
此心安处唯吾乡。
撇开这诗如何的小家子气、如何的平仄不齐、如何的对仗不工整不论,李念琛见到了不少自己曾经在某个专栏中见过的句子,自然晓得这是谁的大作,他蹙眉问道:“为什么tim没把这个发给我过?”
李念瑜摊摊手,“这些都是我跟小璇自己从专栏文章里摘取出来的,而这首绝句是某些稀里糊涂的专栏作家错发给编辑的,编辑的老板有心,就发过来给我用来试试我哥的鉴赏水平。”
一个男人承认自己一直在看女性杂志的专栏文章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李念琛管不上李念瑜脸上揶揄的笑容如何刺眼,就是不再搭话了。可他又忍不住在心中对那远在万里以外的女人埋怨,怎么他一走,她那自卑怯懦的老毛病又故态复萌了,真叫人不省心哪。
李念瑜此行可是背负着家里三个女人的殷切期望,怎能中途而废,“我挺喜欢她的,而且我觉得她比samantha更合适你,也更漂亮。”女人多欣赏侵略性不足的美,标准而规矩,哪儿该长什么,怎么长,长多少都恰到好处的那种乖巧合眼偏偏是男人欣赏不来的。
李念琛仔细审视妹妹这幅推波助澜的模样,真诚得让他怀疑男女审美的差异确实巨大,虽然他也认可沈文澜由腰到臀的脊柱沟处的那段曲线在黄种人里算得上百里挑一了,但把她跟孙佩佩相提并论似乎有些夸张了,“你跟爸妈打赌了?”他深知自家人风光的表面下那不为人知的八卦鸡婆的本性,以往不点破也只是想给大家都留点面子罢了,可谁又会想到,今天李念瑜居然会为了一个赌约这样来试探自己,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还有两个小的。”李念瑜对此倒是供认不讳,“我们只赌你几时回去,如果你不回去,那就是庄家通杀了。”她痛苦地闭上眼睛,想必是下的赌注不小。
妹妹这话一出口,李念琛更是懒得理她,让酒保照样再上了一轮全麦威士忌。他心里清楚他跟沈文澜之前的婚姻是空中楼阁,但也是因为有这一层婚姻关系才会彼此忍受、彼此磨合进而彼此欣赏。相反,如果让他们二人和一般情侣一样按部就班地发展,或者他们根本不会看到彼此身上令自己欣赏的特质,也不会互生好感,更不会撑得过磨合阶段,他们谁都可能率先因为一句“不般配”就拂袖而去,故而时机才是最巧妙而不可强求的东西。
李念瑜贼心不死,她一直知道老哥觉得生孩子是一项危险性极高的投资,高强度的工作之余还要负担养育教导孩子实在是不符合他享受人生的信仰,更何况他根本就不喜欢孩子,所以也无所谓拿这点来调笑他,“我倒觉得,像你跟她这种性格的父母,孩子一定很辛苦啊!”见大哥没有任何回应,求胜心切的李念瑜只好再下一剂猛药了,“你们在一起半年,分开了一整年,如果你花了双倍时间都不能淡化一段感情留给你的记忆,你是不是该意识到,要磨没自己对她的感情,或者是你这辈子都做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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