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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阅读

  生气鸟:所以小鸟就每天来监视玉米笋,每天停在他身上栖息,没事摸他两下,蹭他磨他,但就是舍不得吃掉他。

  南斗神拳:好神奇的小鸟……可以问品种吗?

  生气鸟:但随著日子一天天过去,小鸟有点急了,它担心玉米笋要是再不吃,怕是要被刮风下雨给折损了,要不是就是让别人给折走了。

  超级血腥玛俐:既然这样,那就快点折啊!

  生气鸟:小鸟也这麽想,小鸟有天起床终於下定决心,今天一定要把玉米笋折下来吃了。他拍著翅膀飞到玉米笋那里,你猜它看见了什麽?

  伪娘猫:什麽喵?

  生气鸟:有只从没见过的猫,从玉米笋後头冒出来,伸出猫爪折下了那根玉米笋,然後就在小鸟面前,把那棵玉米笋给活生生吞了。

  南斗神拳:啊,这真是令人难过的事。

  克莉丝蒂:就寓言故事而言,还真是有点寓意不明啊(汗)……

  超级血腥玛俐:可是这说倒底还是那只小鸟的错吧?如果他不要犹豫那麽久,想吃又不肯老实吃的话,也不会被小猫抢走啊!对吧,伪娘猫?

  伪娘猫:喵!就是说啊!

  生气鸟:……总之,现在那只小鸟非常懊悔,懊悔到很想掐死那只猫,把它嘴里的玉米笋抢回来。不过时候未到就是了。

  南斗神拳:说起来,明天就是归如高中的遶境园游会了呢!

  克莉丝蒂:嗯嗯对啊,我爸已经在门口摆了香案了,还有要给妈祖吃的蛋糕。再提醒大家一次,一定要来2—a女生班的执事咖啡厅喔!><

  超级血腥玛俐:是说期待这麽久的拳社剑社友谊赛,两天後就真的要开始了呢!感觉好不真实喔。

  克莉丝蒂:今年应该还是剑社赢吧?

  超级血腥玛俐:很难说很难说,最近拳社新加入了一个女社员,听说她真的很强喔!今年情势会逆转也说不一定。

  南斗神拳:真要能逆转就好了……

  生气鸟:我不会让他逆转。

  伪娘猫:喵,逆转什麽?

  克莉丝蒂:嗯嗯,就先这样吧,我要下了。

  南斗神拳:咦?这麽早吗?

  克莉丝蒂:嗯,最近不知为何常常睡不著,结果白天都精神不济,真是糟糕。今天想早点睡,看明天会不会好一点。

  超级血腥玛俐:睡不著?是失眠吗?

  克莉丝蒂:也不是……就是一直做一些怪梦。而且还连续好几天做同样的梦。

  生气鸟:什麽样的怪梦……?

  克莉丝蒂:嗯……其实我也不是记得很清楚,好像是……我被关在一个很深很深的地方,那地方很黑、很暗,无论我怎麽大声叫喊,都没有人听见的样子。

  伪娘猫:呜,感觉好恐怖的样子。

  克莉丝蒂:我敲著旁边的墙壁,想要找人救我出去。这时候我身边忽然传来水声,我回头一看,才发现墙壁不知为何破了一个洞,大量的水就从外面不断地涌进来,逐渐把我淹没。那些水淹过我的脖子、淹进我的嘴巴、盖过鼻子,淹起眼睛……每次总是要到我快被淹死的前一刻,我才会蓦然惊醒过来。

  南斗神拳:听起来就是很恐怖的梦……

  超级血腥玛俐:梦也是灵异经常讨论的题材呢!有人说每个梦其实都是有意义的,有些梦关联到自己的前世或是下一世的事。

  克莉丝蒂:而且最近经常恍神,醒过来时发现自己站在某个地方,手上还拿著某个东西,但自己却完全想不起来是什麽时候走到那、又是什麽时候拿起那样东西的,唉……

  南斗神拳:(拍拍)应该是园游会太累了吧!多休息一下就会没事的。

  伪娘猫:快去睡觉喵!

  超级血腥玛俐:放宽心睡觉吧,一切都会没问题的!晚安!

  克莉丝蒂:嗯……说的也是。那我去睡了,明天一定要精神抖擞地参加园游会!大家晚安罗!

  —克莉丝蒂 离开聊天室—

  归如高中的园游会,终於盛大开幕了。

  顒衍总算在园游会的前一天,获准回到他可爱又温暖的土地公庙。

  主要还是因为他被逃犯打到身体千疮百孔,神农才大发慈悲,特准他提早结束打工,否则顒衍不敢想像他在那边三天後会变成什麽样。已经有超过十组客人递名片问他要不要跟他回家了,其中有七组都是外貌年龄超过五十岁的大叔。

  回到土地庙的顒衍,马上面临各种残局,首先是尚融真如秉烛所说的,就这样从归如土地公庙消失了。

  顒衍本来以为,尚融像之前差点上了他一样,只是闹几天别扭,整理一下情绪,很快就会回到土地公庙。

  但是他等了两天,还打电话问了久染。久染说神山那边也没有尚融的消息,她还特地请天干地支去他们过去共同的居所,也就是庖栖寺看看,但始终没有尚融的踪迹。

  他终於厌烦这种假扮人类的游戏了,顒衍想。打从一开始,那个男人就不该待在他身边,不该以人类的方式生活在这里。

  当初下定决心离开庖栖寺时,顒衍其实就有了觉悟,自己身为人类,这可能不到百年的光阴里,将再也无法见到那个男人。

  顒衍承认,这个觉悟当初煞费他一番挣扎。他本来满十八岁时就想下山,但每天醒过来,看见尚融的背影,顒衍便又觉得好像也不急著今天走。或许明天、或许後天、或许大後天……

  真的离开尚融那一晚,顒衍从心口拿出了多麽沉重的东西,只有他自己知道。

  秉烛夜话 158

  真的离开尚融那一晚,顒衍从心口拿出了多麽沉重的东西,只有他自己知道。

  但一旦下定决心後,一切就容易多了。接受大寺的提议,回来归如接掌土地庙时,顒衍心中说真的,已经完全没有那个男人的影子了。

  但是偏偏,这回他却出现在那里。

  但即便那个人在那里,对他而言意义也全然不同了。顒衍也一直以为,这回尚融不管做些什麽:把目光放在另一个人身上也好、有天无声无息地失踪也好,顒衍觉得自己都能不痛不痒、处之泰然。

  但是这两年相处下来……即便顒衍再怎麽极力地避免和尚融有交集、把那个人当空气。人真的是脆弱的生物,哪怕只是天天在餐桌上见个一秒钟的面,持续个两年,也能产生全新的羁绊。

  顒衍想起那些和他短暂相处的片段。想起迎新的烤肉会、想起大斋日,想起那个人牵著他的手、想起他和他把酒言欢的样子……

  想到以後或许真的再也见不著那人的面,顒衍一度以为已经完全停止的心脏,竟又莫名地、缓缓地刺痛起来。

  「混帐东西……」顒衍不由得咬住了牙。

  好在他的心脏,自从那天在喷水池边,被秉烛的那个吻惊吓过後,竟有好一阵子不再发作了,连续几天都相当安分。

  这让顒衍安心不少,他也庆幸自己还好没有大惊小怪,跑去找尚融哭诉。果然之前的那些疼痛,都只是他神经过敏罢了,没什麽大不了。

  还有另一件让顒衍非收拾不可的残局,那就是秉烛。

  顒衍实在无法理解,关於那天归如公园里的那个吻。

  他虽然没谈过几次恋爱,却也不是第一次和男人接吻了,秉烛那个吻,无论他再怎麽在心里曲解,也无法把他欺骗自己那只是个晚安吻。

  先是跟自己告白、然後是把自己压在地上热吻……而且还是美少年。顒衍不管再怎麽迟钝,也无法再否认那个不男不女的孩子,确实是对自己抱持著某种情感。

  但是怎麽会呢……到底是从什麽时候开始的?不,与其说是从什麽时候开始,顒衍比较想问是秉烛到底喜欢上他哪里?虽然可能只有外表,但自己的年纪整整大上他一轮,长得又没有特别帅,又颓废,经常有黑眼圈,还是个变态色老头。

  而且还是根玉米笋……顒衍越想越自暴自弃。秉烛一定是哪根筋不对劲了,像他这个年纪的美少年,多的是爱慕他的女性或男性,喜欢上自己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除了质疑秉烛的品味,顒衍也想到竟陵。

  说到竟陵,那真是顒衍最近最最想不透的事情。

  本来他以为竟陵应该是有点喜欢他的……就算不是情人间的喜欢,至少也是一种孺慕,毕竟他经常抱著自己说好喜欢你,两个人的互动无论在床上或床下都还挺不错的。

  但是自从他把竟陵从妖鬼手里救出来以後,那家伙就越来越奇怪。先是主动要求跟他分房睡,害他一星期有一半的时间,只能跟自己的手指头交流。

  然後就是那个莫名其妙的暴发户,竟陵的表现就像是完全迷上他了,不但频频跟他出门,还毫不避讳他的目光。

  顒衍以为竟陵要是对他有一丁点的在意,那麽这种行为应该要背著他偷偷来才对,至少也应该稍微闪避他的目光一下,而不是任他在那里气到吐血。

  而且那天在公园里,竟陵不停地诉说那个暴发户有多好,手上还拿著暴发户送的礼物——那把剑,顒衍想到就觉得胃一阵扭曲。

  顒衍其实也有在想竟陵的剑的事,想说领著拳社和剑社对干,未免对竟陵有点不好意思,所以他偷偷上网团购了一把看起来颇帅气、他觉得耍起来也很适合竟陵的木剑。

  没想到还没来得及到货,就有人和他想到了同样的事情。

  种种迹象让顒衍觉得,他是不是从头到尾都会错意了。竟陵根本不曾喜欢过自己,会和他上床,只是他占地利之便又好拐上手而已。

  但要说竟陵对自己丝毫没有情意……顒衍又觉得有点受伤,他对这一个尽心尽力,这一个却全然不领情。反倒是另一个他怎麽回想都只有空白的小不点,竟然成了第一个跟他告白的美少年。

  这就像夹娃娃时瞄了半天,夹起来却是旁边的钥匙圈那麽失落。

  「啊啊,搞不懂……」

  顒衍抱住了一头乱发,把额头贴在桌面,整个人趴倒在教休室的桌上。

  「老师……?」

  门口传来清脆细小的嗓音,让顒衍以为是秉烛,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嗯?」

  顒衍抬头一看,便看到一个穿著黑色西装、编著单支的中国式长辫,领口的地方还有红色领结的少女。少女的额发还特别上了发胶,看起来还真有几分帅气。

  「桃、桃惜?」顒衍定睛了一下才认出来。

  少女腼腆地露出微笑,顒衍才想起自己班上女生开的是执事吃茶店,那些小女生从一周前就一边尖叫、一边互相试穿燕尾服和西装了。

  「老师,因为园游会快要开始了,吃茶店也要开始营业了,大家都希望老师可以当我们『赛巴斯酱』吃茶店的第一位客人,所以想请老师过来一趟。」

  桃惜有礼貌地说著。不过没想到效果那麽好。顒衍看著眼前的男装丽人,无法否认女孩子脱掉裙子,穿上这种阳性的服装後,对他而言反而更具吸引力。但他不好意思太明目张胆地看,只快速地扫视一下班长的装扮。

  「好……是说,你的眼镜,没问题吗?」顒衍指了一下桃惜的脸。

  虽然他不相信眼镜拔下来任何人都会变成美女的传说,但无法否认不戴眼镜的桃惜,和平常比起来真有一种反差美。

  而且总觉得今天的桃惜和平常有点不一样……怎麽说,大概是因为男装的关系,顒衍觉得桃惜全身上下散发出一种锐利的气场,好像靠近会把人割伤那样。

  「嗯,没问题,我有戴隐形眼镜。」

  桃惜笑著说,她在口袋里掏摸了一阵,摸出了她平时一直戴著的那副黑框眼镜,在手里甩了甩。自从芬妮那件事情发生以来,顒衍总觉得这个小女孩,彷佛一夕之间成长很多,连笑容也变得坦率了。

  「不过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戴隐形眼镜呢!把镜片放进眼睛里时都快哭了,我一直觉得在眼睛里面放其他东西是不可能的事情。」

  顒衍看著她的笑容,又把视线移到她的眼镜上,「你那副眼镜,好像戴很久了?我记得上次健检,你的近视没那麽深哪?」

  桃惜一呆,随即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嗯,因为这副眼镜,是我妈妈留给我唯一的东西……说起来,还跟妈祖遶境有点关联呢。」

  「妈祖遶境?」

  「是啊,听我爸爸说,我周岁时差不多刚好遇到妈祖遶境的活动,妈妈带著我去庙里,那时候庙里也很热闹,也有替小宝宝举办抓周,我虽然已经过了抓周的年纪,但妈祖庙那里的人说,还是给我抓抓看。据说当时抓到的就是这个东西。」

  抓周是许多华人社群里都有的民俗之一,简单说起来就是小宝宝的性向测验,桌面上的东西依据周礼,会设置十到十二项的礼器,供宝宝随意抓取,而以抓到的东西来判断宝宝未来的命运,也可以说是占卜的一种。

  不过顒衍听过各种抓周的礼器,倒没听过还有黑框眼镜的。不知道是哪一家妈祖庙这麽前卫,多半又是个空庙吧。

  桃惜垂著颈子,「过了隔年,我妈就去世了。所以才说那是她留给我最後的遗物了,每次戴著它的时候,心里就觉得安心得多,好、好像我妈还陪在我身边一样。」

  顒衍跟著班长一路走到了二年级女生班的教室,整个走廊散发著浓厚的节庆氛围。一年级男生班好像是做鬼屋,半个走廊被他们布置成万盛节加倩女幽魂的气氛。还有个班门口装饰的活像台中的金钱豹,里面却是卖卤味的。

  社团的摊位那就更精彩了,手工艺社、吃喝玩乐社、缝纫社这些以成品为主的小社团早已搭起蓬子,向同学叫卖起来。戏剧社、合唱团这些表演为主的成员,则还在忙进忙出地搬道具、搬舞台,为接下来的表演做准备。

  顒衍当初想当老师的原因,其中之一便是这个。看著这些比他年轻的孩子,挣扎却坚强地挥洒自己的青春,顒衍就有一种自己确实还活在这世上的感觉。

  秉烛夜话 159

  顒衍当初想当老师的原因,其中之一便是这个。看著这些比他年轻的孩子,挣扎却坚强地挥洒自己的青春,顒衍就有一种自己确实还活在这世上的感觉。

  他一走进女生班的教室,全班学生就欢呼起来。然後是齐声的欢迎语:

  「顒衍少爷,欢迎回家!今天也辛苦了!」

  顒衍又是有趣又是发窘,外场的女生包括芬妮在内,几乎全穿上了燕尾服,绑起了头发,戴上白色丝绒手套,乍看过去真像一群小少年那样。

  「少爷,今天想要什麽样的下午茶呢?」

  顒衍的背後响起熟悉的嗓音。他一惊回头,立刻便愣住了。

  映入眼廉的是位完全的美少年。他穿著深蓝色的燕尾服,胸口的地方还别了优雅的金色名牌,靛色的长发束成马尾,洒脱地逸在脑後。手上一样戴著丝绒手套,额发则向上梳,整个人充满英国风的绅士气息。

  顒衍看著站在他身後,捧著托盘和菜单的秉烛,一时完全说不出话来。

  「少爷?」

  秉烛露出询问的表情。顒衍眨了眨眼,还无法从这梦境似的场景中回过神来。听见班上女生在一旁说:「秉烛同学真的很适合男装呢!看起来跟真的男生一模一样!」时,顒衍才稍稍清醒过来。

  等等,这样真的可以吗?没人发现这个人是个少年吗?顒衍在心中哀嚎。

  顒衍被胁迫点了一个蜂蜜司康和一杯热红茶,这间执事吃茶店还真是服务做尽,在全班无良女生的怂恿下,秉烛坐在顒衍大腿上,替他切开司康,抹上奶油。这期间顒衍整个人浑身僵硬,用尽所有的自制力别开视线,连秉烛的甜点介绍都没听尽耳里。。

  咬下第一口时,全班女生都齐声欢呼起来。桃惜难得扯开嗓子喊:

  「各位同学,二年乙班『赛巴斯酱』执事吃茶店,正—式—开—幕罗!」

  还没接近中午,整个归如高中已经塞满了人,接下来会有一连串的活动。因为是以妈祖绕境为名举行的庆典,所以每年中庭广场上都会放映林妈祖的介绍片,还会有民俗社的学生抬著小神轿绕学校一圈。

  而每年四长老也都差不多这时候来,顒衍想到头就又痛起来。今年因为逃犯的事,说不定会因此耽搁到,搞不好乾脆就不来了,顒衍衷心这麽希望著。

  因为下午就是拳剑两社的友谊赛,顒衍就想先去找知诚,讨论一下赛事的进行。但才路经三年级的教室,就被甜甜的声音叫住了。

  「亲爱的主人,欢迎你回家,喵~」

  顒衍回过头,映入眼廉的是令他脑袋微微一晕的画面。两个男生班的少年穿著蓝白两色系的女仆装,手上还套著猫咪肉掌手套,正笑咪咪地朝他歪首著。

  「哎呀,这不是顒衍老师吗?老师在忙吗?要不要到我们的女仆咖啡厅玩玩呢?喵。」

  有个顒衍认得是拳社的男学生,无法否认归如的水土保持真的做得很好……应该说归如真是地灵人杰,普通高中绝对找不到这麽多如此适合女装的少年,而且还是女装中的王者女仆装,顒衍真觉得回归如教书真是来对了。

  「呃,我是来找知诚同学的。据说他在你们这当店长?」顒衍故作正经地咳了一下。

  其中一个戴著猫耳的男学生笑了起来,顒衍顿时又是一阵脚软。

  「知诚学长吗?他刚刚还在的,不过他好像带朋友去游览校园,暂时没留在店里。」

  「不过他应该很快就会回来。顒衍老师,就来玩一下嘛!」另一个男学生说。

  顒衍看著一个猫耳一个猫爪,只觉自己正踏入错误的人生深渊。但双脚却不由自主地随著两个男学生,走进了二年级班的咖啡厅。

  咖啡厅的名字叫「爱马」,虽然顒衍不知道女仆跟马有什麽关系就是了。

  他被带到用课桌椅拼成、靠窗客席上坐了下来。刚刚的猫爪女仆立刻送上一杯水。

  「亲爱的主人,这是我想著主人弄出来的水~请主人要满怀爱地享用喔,喵。」

  什麽想著主人弄出来的水啊……顒衍虽然对现在学生的糟糕度感到惊异,但还是无法抗拒地接过了水,凑在唇边喝了一口。

  「主人要点些什麽呢,喵?」

  顒衍看见又有两个男学生往自己桌边靠过来,其中一个身材娇小,完全是正太体型,另一个却是拳社的阿奇,些微的肌肉和女装呈现的反差,让顒衍的视线无法离开他的锁骨。再加上原先那两个猫形少年……

  「主人,这个噗喳噗喳泡沫水是我们top1。喔,我们一起制作出幸福的泡泡吧!喵。」

  「主人,这个蜜汁横流夹心饼乾呢?把爱夹在中间,一起享用我们好吗?喵。」

  他、他是到了天国吗……?顒衍的脑子无法克制地晕眩了。

  在无意识之下点了餐後,顒衍在那些来来往往的女仆中搜寻知诚的身影,但果然如那两个学生所说,店里找不到他的踪迹。顒衍不禁有几分失望,他托著腮看著窗外。

  「没想到知诚竟挑这种时候不在啊……」他喃喃自语著。

  「我不是知诚,真是对不起喔。」

  顒衍一惊抬起头来,只见有个穿著黑色女仆装的少年不知何时站在桌边,手上托著他点了噗喳噗喳泡沫水和蜜汁横流夹心饼乾,一脸冷淡地盯著他。

  他花了五秒钟,才认出那个少年是竟陵,整个人迅速从桌边贴到墙面上。

  「竟、竟竟竟竟竟陵?你为什麽会在这里?」

  竟陵满脸不爽地用担手拨去额发。他不像其他男同学那样,有戴猫耳或猫尾什麽的,只见他身上穿著单纯的黑色女仆装,衬上白色的围裙。脚下则尽责地穿起白色长筒袜,外加复古的黑色皮鞋。

  竟陵的身材一相偏修长,女仆装穿起来一点勉强的感觉也没有,英气的外表和柔美的女装造成的反差更令人心痒难耐,特别是竟陵那种肃杀的眼神,顒衍觉得自己的心脏咚地跳了一下。

  「这是我们班开的女仆咖啡厅,为什麽我不能在这里?」

  竟陵没好气地说著。他把汽水和饼乾往顒衍眼前重重一放。

  「你……你穿这样挺好看的。」顒衍吞了一口涎沫。

  竟陵不知为何幽幽朝他飘来一眼,没有开口,转身作势就要离开。但顒衍见旁边的男同学频频向他使眼色,竟陵抿了一下唇,用毫无感情的嗓音开口:

  「这位主人,这是您点的噗喳噗喳汽水,为了让这杯汽水更好喝更多汁,请你跟我一起施个魔法。请您用充满爱的声音念『噗喳噗喳』这个咒语,我会说『啊啊亚美蝶』和『啊啊以蝶以蝶』,如此反覆十遍,主人的汽水就会变成最好喝的汽水,准备好了吗?」

  「准、准备好了。」

  竟陵的表情一副要把他毙了的样子,顒衍不由得吞了口涎沫。

  「那请主人开始。噗喳噗喳。」

  「噗……噗喳噗喳。」

  「啊啊亚美蝶。」竟陵的嗓音一点起伏也没有。

  「噗喳噗喳。」

  「啊啊以蝶以蝶。」竟陵一点表情也没有。

  「噗喳噗喳。」

  「啊啊亚美蝶。」

  「呃……要重覆十遍吗?」顒衍迟疑地问。

  「咒语已经完成,主人的汽水已经变成全世界最好喝的汽水了,请恕小的告退了。」

  竟陵收起了桌上的点菜单,转身就要离去。顒衍从他冰冷的脸上,看到一丝微不可见的晕红,在脑子思考以前,顒衍就已经伸手拉住了他。

  「等一下!竟陵……」顒衍有几分著急,却不知道自己在著急什麽。

  竟陵俊秀的脸上闪过一丝动摇,但斜睨顒衍的眼神还是很冷淡。假发松松地贴著竟陵的面颊,让顒衍升起把他抓过来热吻的冲动。

  「主人还有什麽吩咐?」

  竟陵冷冷地问,顒衍也不知道该怎麽回答了。「我……那天的事,其实我……我自己也很惊讶,毕竟我从没想过那孩子竟然会对我抱持这种想法。我那时候脑子也有点混乱……我又是个笨蛋,你知道的。总、总之,你别太在意……」

  顒衍语意模糊地嗫嚅著,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竟陵听完之後,脸上的阴霾似乎更深了。

  「主人想要表达什麽?」竟陵冷冷地问。

  「我……我也不是真的每个美少年我都喜欢,也是会挑对象的。唔,应该说那个喜欢和另一种喜欢的意思不一样,我虽然想跟他们……跟他们上床,如果他们有难,我也会尽我的力量保护他们。但、但是你的话,我想跟你上床,也会想替你解决麻烦……」

  「我听不出来两者有什麽不一样,主人。」

  「总、总之,我并没有因为秉烛来了,就变得……就变得和你之间有什麽不同。」

  竟陵冷笑起来。「不同是怎样?原本又是怎麽?」

  秉烛夜话 160

  竟陵冷笑起来。「不同是怎样?原本又是怎麽?」

  顒衍一下子辞穷了。「原本……原本就是……你和我住在一块,然後每天晚上,我们……」他越讲越是心虚,不由得垂下了头。

  竟陵良久没有回话,顒衍望著窗外,也无从发现竟陵放在托盘下的手,已悄悄握紧了拳头,紧到微微发抖。

  「……主人与其担心那些小事,不如担心一下今天下午的比赛吧!」

  竟陵终於开了口。顒衍回过头来,看见竟陵扯开唇角,露出印象中讽刺的笑容。

  「……我说过了,我不会手下留情,现在答案也一样。要是不小心一点,无法保证主人心爱的美少年们都能平安无事,顒衍老师。喵。」

  竟陵回过身来,竟然故作可爱地挥了一下右手,看的顒衍一怔。就这样一下耽搁,竟陵已经背对著他,回到布幕搭成的准备室里去了。

  忌离觉得极度的烦燥。

  自从小时候兄长教他修行开始,忌离就很少感觉到这种情绪。

  水族里每个人都说,他是修行的天赋者,天生拥有比旁人平和稳定的心志。小孩子喜欢的东西也好、讨厌的人也好,忌离通通都没有感觉,或是感觉的强度不足以让他形之於外。

  兄长曾说他是个情淡的孩子,天生的修行种,因此很可能在百年之前修行成神格者。水族上下本来也都这麽期待著。

  忌离把烤盘从烹饪教室的大烤箱里抽出来,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在那些刚烤好的司康上。这样他就可以稍微忽略那些正在窗口窥探,还满脸好奇与爱慕之色的女学生们。

  不知道是谁泄的底,有个女学生发现那些热腾腾的司康是从烹饪教室出来的,就揪团跑来看,本来只是想看看司康的制作过程的。

  没想到看见忌离的长相,这些青春少女们立刻就沸腾了。

  「啊啊,你们看,他的手指好细、好灵活喔!」

  「世界上真的有甜点王子耶——」

  忌离直起身来,伸手拭去额头上的汗水,就听见窗口外一阵高频率的尖叫(其中还混杂了几个低沉的男声)。即使是忌离,也不由得脸上浮现青筋。而且桃惜好像把他的名字告诉了她们,有个女学生开心地叫著。

  「忌离师傅,你烤的司康真的很好吃喔!」

  所以说,他最讨厌人类了。忌离别过了脸,不去看那些人类脸上的笑容。

  人类总是这样,因为短命,所以他们什麽都讲求快速,快速而廉价。

  容易热情、容易兴奋、容易厌烦、容易仇恨,容易一股脑地就爱上什麽人,却也容易一夕之间就变了喜好,把原先喜欢的东西弃之如蔽屣。

  忌离忍住躲起来的冲动,默默地把烤盘上的成品拔起,小心地装饰在英式三层蛋糕架上。这时候有个人排开人群走进烹饪教室,忌离一抬头,就看见穿著执事服的桃惜。

  「不好意思,忌离先生,是不是打扰到你工作了?我没想到她们竟然会……」

  桃惜抱歉地说著。忌离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低头把薄荷叶装饰上蛋糕架。

  「不、不过,忌离先生您做的司康很受好评喔!其他蛋糕也是。顾客们全都很满足,还、还说忌离先生真是天才呢!」

  桃惜见忌离连理都不理她,忙鼓励似地说著。忌离用挤奶油器在司康上头做出霜花,俊秀的脸像罩上寒冰般冷漠。桃惜本来就不是会自嗨的那种人,见忌离那个样子,气势也不由得馁了下来。

  「总、总之,真的很谢谢忌离先生的帮忙。执……我们班的执事吃茶店生意也很好,我、我很不会说话,但我们班的人是真的很感谢你。」

  「你违反约定。」

  忌离冷淡地打断了她,他把一根竹签插在小蛋糕上,完成下午茶架的设置。桃惜怔了怔,一时还未反应过来忌离指的是什麽,门口就传来叫她的声音。

  桃惜回过头去,烹饪教室门口站著一个同样穿著执事服的身影。她有著一头金色长发,此刻挽成发髻藏在脑後,伪装成短发的模样。身上一样穿著燕尾服,领口的地方打著黑色的领结,衬托得双色的眸子更为醒目。

  「外场的人说客人在催鬼畜英式下午茶三层架,要我来看看情况如何。」

  门口的少女低垂著视线,彷佛不敢和桃惜目光相触。桃惜见是她,也不由得一愣,那个人说完话就转过身去,似乎急於离开。

  「等一下……阿芬。」桃惜叫住了她。芬妮停住脚步,纤细的手臂似乎颤了一颤。

  桃惜看了一眼挤得水泄不通的窗口,她叹了口气,走到芬妮身侧,用严肃的声音说:

  「到隔壁食材仓库好吗?我有话想跟你说。」

  芬妮睁大了眼,一蓝一黑的眼睛闪动著犹豫。半晌才点了点头:「嗯。」

  忌离看了两个女孩子的背影一眼,什麽话也没说就又低头工作。桃惜领著芬妮走到仓库,打开了门,先走了进去。芬妮浅浅吸了一口气,才跟在她身後走进去。

  但桃惜却没有马上开口,她坐在一个印有可果美蕃茄的纸箱上,低垂著头,似乎在沉思什麽。直到芬妮自己受不了,自己开了口。

  「你要找我说什麽……?」她像是等待什麽宣判似地挺起了胸。

  「我……很小的时候,妈妈就去世了。」

  桃惜终於出声了,说的却是和芬妮完全无关的话。她好像在打腹稿似的,一边稳定著嗓音,一边缓慢地说著。

  「我很少跟别人说,我妈妈她是自杀死的。在那之前,在我的记忆中,我们一家过得非常幸福,我爸在餐饮学校学习怎麽做一个甜点师傅,我妈就照顾我,有时候他们会带我出去玩,也会像普通人家一样围炉吃火锅,总之一切都没什麽不对劲。」

  桃惜抿了一下唇。

  「我妈妈手艺非常好,她做的菜很好吃、家事也很在行,在这个时代里,几乎找不到像我妈妈这样传统,又传统得很优秀的女性。我爸很爱我妈,我的家过去就像不动产广告里的风景画一样,幸福又普通,美好的像假的一样。」

  「小桃,你究竟……」

  「但是我妈妈,有一天却在我们面前,自杀死了。」

  桃惜不让芬妮有插口的机会,她一字一句地说著。

  「她自杀了,从我们家的顶楼跳下来,摔得血肉模糊。在这之前她没有告诉任何人,也没有任何迹象,那天早上她还笑著送我上幼稚园的车。」

  桃惜吐了口气,稳住嗓音里的颤抖。

  「起初我们都以为有人害死妈妈,因为我们怎麽想,妈妈也不可能自杀。但是不管怎麽查,那些人都告诉我们,我妈妈是自杀的没错,不会有其他可能性。」

  桃惜咬住了下唇。「我们家是这样的美好……这麽好的爸爸、这麽完美的妈妈,我那时候想著,如果妈妈真有什麽非死不可的原因,那一定是因为我。我是那个家里最不完美的人。因为我的缘故,我妈妈自杀了,那时候的我只能这麽想著。」

  桃惜抬起了头,直视著芬妮。

  「我从那天开始一直这麽想著。所以从幼稚园开始、进了小学,我都不敢和任何人交朋友,我很怕,像我这种人……这种让妈妈不得不自杀的糟糕孩子,要是再害死其他人,我一定会无法承受。所以我一直躲著、缩著……直到遇见了你。」

  「小桃……」

  「你是我第一个朋友。我之所以会放心地和你交朋友,是因为你给我的感觉。」

  「感……觉?」芬妮怔了一下。

  「嗯,感觉。你给我的感觉非常坚强,怎麽说,好像亲近的人不论如何糟糕、如何欺负你,你都不会因此而受伤。所以我很放心,我以为我总算找到了可以交往一辈子的朋友,你绝不会像妈妈一样,有一天就忽然什麽地方坏掉了。」

  桃惜似乎预感到芬妮会插口,她很快接著说。

  「但是我发现,我终究还是错了。」

  她别过了头。

  「世界上不存在不会受伤的人。我会那样想,根本只是为了我的自我满足罢了。我擅自决定你不会受伤,擅自认为你是世上唯一适合我的人,我甚至擅自决定,自己只要在一旁默默地守护著,不吵闹也不主导,这样我们的友情就能长长久久。」

  她终於直视著站在门口,一脸不知所措的芬妮。

  「所以我想……我应该跟你道歉才对。我口口声声说我们是好朋友,却连朋友是什麽都不懂,我和你交朋友,自始至终只是像在商店里买卫生棉那样,买一个放在身边,好让自己安心罢了。『我也是有朋友的人』,我只是想像其他人这样炫耀而已。」

  秉烛夜话 161

  「所以我想……我应该跟你道歉才对。我口口声声说我们是好朋友,却连朋友是什麽都不懂,我和你交朋友,自始至终只是像在商店里买卫生棉那样,买一个放在身边,好让自己安心罢了。『我也是有朋友的人』,我只是想像其他人这样炫耀而已。」

  「你在说什麽啊……?」

  芬妮终於忍不住了,她咬住了下唇。

  「该道歉……该道歉的人,不是我才对吗?」

  她看著桃惜:「为什麽你总是……总是这样啊?小桃。遇上什麽事就先自我反省,别人对你不好你反而怪罪自己,你偶尔也反省一下其他人好吗?你知不知道,这样给身边的压力超大的好吗?」

  桃惜似乎有点吃惊,她抬起头来,看著逼近她了昔日好友。

  「啊啊,对,我就是讨厌你这点。我想跟你道歉,很多事情我都想跟你道歉你知道吗?像是我每次都偷偷跟喜欢的男人说你的坏话,为了怕你的成绩超过我,让我唯一的优势消失,我教你功课时还都故意不教你重点,我还故意拱内向的你当班长,好让你出丑,这样就会显得你身边的我格外优秀……」

  芬妮把手撑在额头上,像是十分受不了似地念著。

  「这些我都想跟你道歉!你知道我有多想跟你道歉吗?一边做著这些事一边怀著罪恶感,你知道以多难受吗?但偏偏每次结果对你不利时,你第一件事就是先反省自己,看你一直怪罪自己,我想说对不起都说不出口来了,你知道吗?」

  桃惜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退到了仓库的末端。一箱纪念笔似的东西滚了下来,里头的原子笔散了一地,阻隔了芬妮前进的步伐。

  「这次你也打算这样吗?自我反省之後把所有事情当成是自己的错?别开玩笑了!什麽叫你在不知不觉间伤害了我?我怎麽不觉得有被你伤害过?」

  芬妮似乎越讲越生气,一步一步逼近了好友。

  「阿、阿芬,我……」

  桃惜看著芬妮握起了拳,一蓝一黑的眸少见的变得通红。

  「麻烦你骂我一声好吗?或者掴我一巴掌、两巴掌或是三巴掌都行,桃惜大小姐,我想跟你道歉,从国中开始就想得不得了,不要让我连道歉的机会都没有,混帐东西!」

  芬妮踢了一脚地上的原子笔,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这麽说著。桃惜是第一次见自己从小到大的好友生这麽大的气,她张开口,唇色却是惨白的。

  「我……」

  她张开口,还没来得及说话,只觉有什麽东西从太阳穴的这头,倏地刺穿到另一头。她对这样的疼痛毫无防备,不由得用手按住太阳穴,在仓库的地板上跪倒下来。

  「你又打算装弱了吗?你是不是又想哭著说对不起,我不知道我这种做法带给你这麽大的困扰?」

  芬妮像是受不了似的,双手插腰站在桃惜身前。但桃惜的样子却很怪异,她的胸口微微起伏著,用双手按著太阳穴,整个人低垂著首,一句话也没有说。

  芬妮终於也感觉到不对劲,她试探地问了一声:「小桃……?」

  桃惜仍旧没有回话,芬妮只好也跟著蹲下来,伸手按住桃惜仍旧的肩头。

  「小桃……?小桃?你还好吧?」她摇晃著。

  桃惜的体温逐渐转凉,这让芬妮心惊胆颤,以为她忽然什麽病发作了,这孩子从以前就是这样,身体也不大好,早知道就不该这样用话刺激她。

  「桃惜,你说话啊……!」

  「唰」地一声,芬妮忽然觉得颊上一凉。有什麽锐利的东西擦过了脸颊,她闻到血腥的味道,过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是自己的血。

  她怔然抬起头,发现划伤她的,竟是一支普通的原子笔。

  而这根原子笔,现在正握在她曾经的好友桃惜手上。

  「小……桃……?」

  芬妮呆住了,她一时以为是桃惜蓄意刺伤她。

  但很快她就意识到不可能,桃惜忽然从地上跳起来,动作俐落地俯身向前,原子笔由下往上,竟是刺往芬妮的胸口。

  这些年以来,芬妮是最清楚桃惜笨拙的人,跳个箱都可以把体育馆搞得天翻地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