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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阅读

作品:一非洲狮|作者:U_u茵茵|分类:综合类型|更新:2025-05-22 06:17:13|下载:一非洲狮TXT下载
  幸桓龉餐牡腥耍颐俏n侄阒患暗目膳碌募一铩k看蟆2斜72鸱枥春敛唤怖恚钦飧霾菰险轿薏皇さ纳瘢挥腥四芄淮虬芩苁侨梦颐遣徽蕉耍褪牵悍侵薹洹

  没有谁敢和它们抢地盘,只要是它们出来活动,我们都会退避三舍。它们的个体很小,却很团结,进攻起来像一个整体,它们屁股上的毒针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东西,只要被扎,就会又肿又疼,如果被扎得多了,甚至会丧命,尤其让人郁闷的是它们像空气一样让人防不胜防,无处不在让你无法躲避,甚至连跟它们正正式式地打一架也是妄想,而且它们还有一个很可怕的特点就是不怕死,每次进攻都会有牺牲,因为它们在把毒刺扎进别人的肌肤后,它们必须撕裂自己的身体才能挣脱,有时会把自己的肠子留在被攻击者的皮肤上。

  然而,它们对这种攻击别人会危及自己的性命的事却毫不在乎,像疯了一样前仆后继,死而后已。

  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我们这些横行草原的见了它们这些不要命的也就只有跑的份了。

  是什么让这些小恶魔半夜发飙呢?我待在水中无所事事,百思不得其解。转过头发现栉尔的旁边待着一个全身黄澄澄的东西,是那只小花豹,我灵光一闪,认出它就是白天那个被我们欺负了半天的小东西,它一定是待在树上半天没找到下去的机会,又累又饿,不小心动了蜂巢才惹得天下大乱的吧,想不到在关键时刻这个小家伙竟成了左右局势发展的大人物,真是世事难料。

  几个小时后,我终于敢从湖水中探出头来,小心翼翼地观察四周,蜂群已经退了,湖边躺着几只体形较小的羚羊之类,已被蜇得面目全非,没了动静,有些是被蜇死的,有些则是被踩死的,侥幸逃脱的也是目光呆滞,神情萎靡。

  避过此劫的动物们陆续从水里站了起来,我看到那只小花豹,正考虑要不要过去教训它一下,它已回过神来,踩着身边的一只角马逃走了。

  将军也站了起来,湿漉漉的狼狈不堪,我们对望了一眼,很默契地放弃了进攻对方的想法,大家一起跳上岸,它招集了一下在场的家人,简单地组织了一下,就沿着湖边跑了。它是去寻找失散的那些族人,因为湖里挤不下那么多,它们只好沿着湖边顶风向东跑了。

  我也回头检查自己族人的情况,还不是那么糟,有几个族人被蜇伤了,但伤势不重,过段时间就能痊愈,云的鼻头被蜇了个大包,疼得呼呼叫,我见不碍事,放下心来,给她舔着伤处,减缓疼痛。

  一回头发现雷正从湖里上来,头上竟然顶着一只黑斑羚。可怜的小家伙也不知是被蜂群吓坏了还是被眼前噩梦般的事实吓坏了,竟然就那样呆呆地坐在雷的头上,被带上岸来,我忍不住哈哈大笑,几乎笑瘫在地。

  雷似乎没有感觉般奇怪地看着我,直到那只小黑斑羚屁滚尿流地从他头上摔下来,一瘸一拐地逃走才反应过来,冲我瞪了瞪眼,讪讪地走开,可能他也认为刚才的事实在有损他草原之王的形象吧。

  湖里的动物大多都回过神来,食草动物纷纷逃命,肉食动物也无心狩猎,统一阵营快速分化成无数个小团体,刚才无比和谐的一幕也算百年难得一见了。

  幸好这只是个小湖,没有鳄鱼,不然我们可就惨了。

  莎丽也上了岸,我们遥遥对望了一下,各自低头忙自己的事。

  其实大家的心思彼此都明白,目标也一样,她是我的眼中钉,我又何尝不是她的肉中刺?我暗暗冷笑,这次不成还有下次,不急在一时。

  在湖边休整了一会儿我就带领大家上路了,喧嚣了一天一夜的湖畔像谢了幕的舞台,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三十一、草原的奢侈品

  再往前走,是一片开阔的平地,我本来想带大家在这里伏击点儿猎物补充在水里泡了一夜丢失的能量,却与一个不小的象群不期而遇,看来它们是遇到麻烦了。

  对于大象,大家千万不要被它们憨厚的外表所蒙蔽,它们看起来呆头呆脑,行动缓慢,性格温顺,像个没脾气的呆头鹅,其实完全不是这样。当它们发起狂来绝对可以称之为绝世恶魔,那世上绝无仅有的可怕体重,长长的鼻子和坚硬突兀的象牙都可以成为你丧命的武器,更别说它们还拥有重达五公斤的大脑和可达二十四公里的时速了。

  它们不笨拙,反而很聪明,光是攻击就会分成多种形式,光我见到的就有脚踏、鼻卷、牙挑,最不可思议的是我有一次看到一只公象四肢弯曲趴下,把一只来不及逃走的两条腿走路的怪兽压在它四吨重的身子下面,可怜的家伙立刻变成碎片。

  正值发情期,成年公象的后腿之间总是湿漉漉的,它们不停地排尿散发自己的气味,吸引异性恐吓竞争者,它们不停地互相争斗,用身体撞击对方或是以牙齿为武器,胜利者会赢得与母象的交配权,让自己的血脉延续下去。战斗会持续很久,甚至久到它们争夺的对象已经走得看不见了。

  这个时候可千万不能去激怒这些暴躁的家伙,这对你来说没有任何益处。

  我安排族人在几百米外安营扎寨,自己带着莎丽去探索象群的情况,因为我看到一头较弱的公象已不知被谁攻击得流血了,虽然是可怕的巨人,但鲜血的诱惑还是让我们无法抗拒的,所以我想去看看有没有捡漏的好运。

  当然非洲最大的巨人之肉可不是那么容易品尝的,我到现在也忘不了惨死在它们脚下的原,我可怜的小儿子。

  这次我没打算与它们正面冲突,老的少的都没带,只带了正值壮年,腿脚利索的表妹,看看能不能捞到什么甜头。

  虽然我与莎丽互相仇视,却也身手极佳、配合默契,是家族中少有的出色搭档呢。

  毕竟是草原上最大的动物,那头受伤的公象并没像我期待的那样流血过多而死,跟了它一夜,连虚弱一点的痕迹都看不出来,我有些失望,看来这次要空手而归了。

  就在我们准备回去时,意外出现了,象群中的一只母象倒在了地上。

  我一愣,它怎么了?远远看上去并没有受伤,它的体形较小,皮肤还比较细白,应该是一只比较年轻的母象,为什么会突然倒下呢?当然,我敢肯定它不是睡着了。

  事情有了转机,我决定继续等下去。

  象群好像也因为母象的倒地而感到意外,它们看起来也弄不懂它是怎么了,它们围成一圈守护着母象,不断伸出长长的鼻子触动它的身体,仿佛在询问和呼唤。

  我们躲在灌树下面,与象群一起等待。

  它是怎么了?我仔细地观察那只母象。它一动不动,双目紧闭,长长的睫毛下似乎有什么东西流了出来,太远了我看不清楚那是泪还是血,但我有种感觉,生命的迹象正从它的身上慢慢退却,到后来我越发肯定,它死了。

  它已经死了,但象群似乎还不明白这一点,它们没有离开,不停地轮番呼唤它们的家人,希望它能睁开眼睛,站起来,就这样在它身边徘徊了一天一夜。

  太阳落下又升起来,我累得几乎要瘫倒,象群终于有了反应,它们齐齐地退到一边,悲伤地低鸣,看来是要离开了,当然,它们是不可能永远守护自己已逝的家人的,实事上,除了自己没有人能一辈子守护你,时间到了时,它们就必须离开。

  我立刻抖擞精神,一旁的莎丽也抬起了身子,只要象群一离开,我们就有上吨的象肉可享用了。

  这可是一顿不小的意外收获。

  还没等我们高兴多久,一只公象突然离开象群,来到母象身边,它呼唤着母象,低下头不断地用鼻子、象牙推动它的身体,企图帮它站起来。象群已经开始前进了,离它们越来越远,但它还是固执地守在母象身边,不停地茫然的努力着,有一股清泉从它的双眼中流出,越来越多,沾湿母象的身体。

  我的眼睛突然一热,几乎有些羡慕起那头已经与世长辞的母象来。感情是草原生活的奢侈品,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所有的生物都在挣扎求生,活着,是唯一的目标,这样浓厚的深情是我们一生都可望而不可即的。

  在我们捕获猎物后,会毫不意外地看到它的同伴松一口气,因为它们可以暂时安全了,没人去想这短暂的宁静是刚才还活生生地在自己身边的同伴用生命换来的。这很好理解,如果必须要有死亡,谁不想让自己活着?不用说别人,看看我自己,为了生存,我害死了妹妹,抛弃过自己的孩子,在敌人面前退缩又害死了原,还计划着自己身边的这个表妹,等我与世长辞的时候,不知道会是何种景象。

  想不到这些看起来呆头呆脑,愚不可及的庞然大物竟然会有这样深厚纯洁的感情。

  三十二、当家人

  回过神来,我又责怪自己何必想那些虚无的东西,过去的事不会重来,就算重来我也不会有别的选择。我的这一生注定与温情这个词无缘,又何必在意,重要的是眼前,公象也必须走了,它不能离开自己的象群,只有忍痛离开自己妻子的尸体,它可能也意识到它的妻子已经不可能再站起来了。

  这一耽误,又是半天的时间过去,死者的气味已经散发开来,像以它为中心的一个圆,各种食肉食腐动物已开始慢慢聚集,只等着公象的离开,这样的局面即使是草原上最大的动物也无法面对,更不能控制,它只好向现实屈服。

  等它一走远,我立刻从藏身之处现身,发出信号通知族人,然后奔上去先尝为快,要知道大象的肉可是我们一生都难得品尝几次的。

  空中已盘旋了无数的秃鹫,远处一群鬣狗也循味而来。

  这是一支很庞大的鬣狗群,个个膘肥体壮,大如猎豹,口里发出唔唔的怪叫,不断逼近,发现只有我和莎丽两个后更加大胆,张牙舞爪,想把我们逼走。

  我们当然不会放弃辛苦守候了两天的食物,奋起迎战。

  平常我们是不会把这些小偷放在眼里的,但今天情况不同,它们数量众多,我们势单力孤。我们不能不忌惮的是它们拥有最有力的下颌,可以轻易咬碎坚硬的大棒骨,草原上任何生物都不能与之相比。虽然不至于致命却极易受伤,要知道在变幻莫测的大草原,受一点儿伤也有可能是致命的。

  这样一来二去,我们竟然被逼得节节后退,最后只能爬到了树上,真是奇耻大辱,看着它们在树下耀武扬威,我们气得七窍生烟却无可奈何。

  正在这时,一声巨吼打断了鬣狗们唔唔的怪叫,雷带着雷霆之怒一马当先飞奔而来,说实话我还没见过他在阳光之下跑得这么快过,四肢离地,长鬃飞扬,饱满的肌肉在光滑的皮毛下有条理地划动,闪着耀眼的光芒。

  他飞速奔来,直冲向领头的鬣狗,在它的吱吱惨叫声中一掌把它拍在地上,张口咬断了它的脖子,旁边的一只还没反应过来,雷已回身由上而下咬住了它的脖子,可怜它整个头颅都进了雷的血盆大口,来不及叫一声,一股鲜血便喷了出来。

  剩下的鬣狗吓得魂飞魄散,肝胆俱寒,四散奔逃,又被随后赶到的族人冲了个七零八落,鬼哭狼嚎。

  我终于出了口恶气,回头看看雷不由得愣了,他刚才猎杀鬣狗的行为让我想起我的父亲,父亲当年也是这样带着不可一世的气势撕裂了前来挑衅的鬣狗,他们像极了,无论是行动还是无法忤逆的王者之风。

  我可能有些恋父情结,雷的行为一下子迷住了我,以至于我连辛苦到口的象肉都顾不上了,跳下树来凑到他的身边亲昵地偎依着,用自己的腰摩擦他的身体。他一愣,想不到我会在这个时候发情,有些手足无措,怔了一下才想起来要做什么,笨拙地低头吻吻我的鼻子,刚才的霸气一扫而光,像个初尝情欲的小伙子。

  哎呀呀,我心中偷笑,我的国王怎么可以这样温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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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三、姊妹情深

  迁徙这活真不是我们草原之王干的,像以前盘踞在自己的地盘时,都是坐等食物上门,我们几乎一天有二十个小时都在睡觉,哪像现在跋山涉水、饥餐渴饮这么辛苦。小一辈的还好说,几位长辈和同辈姐妹已经受不了了,又有莎丽从中作梗,早已心生不满,胆大的甚至有几次在我面前做出无理的举动,只是碍于雷,没有太过分,对于这些,我装作没看见,心里已打定主意,是时候稳固自己族长的地位了,我不想一直依靠雷的威信,自己总要做出点儿什么。

  莎丽不明白忍耐也是有限度的,我的容忍让她有恃无恐,成为她撒泼耍浑的本钱。

  她现在已成为家族的主要猎手,她美丽、成熟、身手矫健、技术高超,不逊于任何人,包括我。所以她感到委屈,为自己从出生到现在都屈居我之下感到怒火中烧,在她眼里我的一切都应该是她的,我的地位,我的威信,还有我的丈夫。

  在我生下风和云后,她终于找到机会怀上了雷的孩子,这让她在我面前更加有恃无恐,得意洋洋。

  她以为我不敢在这个时候动她,但她想错了。

  本来我想借将军的手神不知鬼不觉地除去她,但人算不如天算,好好的一箭双雕的计策竟被一只小花豹给破坏了。再加上她已多次当着众人的面对我无理,弄得我颜面扫地,威信降低,如果我再不做点儿什么,形势将会向最坏的方向发展。

  我决定不再和她拖泥带水,要和她正面冲突,速战速决。

  于是,下一次莎丽再次向我咆哮示威的时候,我端起族长的架子,当着众人的面大吼一声,扑了上去,把她死死地按在地上。

  莎丽一愣便开始拼命挣扎,我们两个扭打在一起。

  这不是普通的打闹,而是关乎性命的生死之战,我下决心拼着受伤也要置她于死地,她也一样。其他族人都躲得远远的,这是为地位而进行的战争,不需要别人插手。

  我们都把自己的本事发挥到极限,以命相搏。

  我早就打定主意取她性命,而她可能一开始没想到一直隐忍的我会爆发,但诧异只是一瞬间的事,从她的神色来看,她等这一天也等了很久了。

  闪电般的进攻后分开,我的身上已出现了几道深深的伤口,而莎丽更惨,她从左耳朵到下巴的左半边脸被我生生地撕了下来,成了半边鬼脸,我冷冷一笑,低头把地上那带着左耳的半张脸皮咬住,嚼了几下咽下肚去,对面的莎丽明显地打了个冷战,她胆寒地退了一步,浑身发抖,也不知是疼的还是害怕,被撕去脸皮的那半张脸露出青白的肉,还隐隐露出森森的骨头。半晌,血才像刚反应过来似的涌了出来,霎时间布满整个脸,她的头部像刚从血池里捞出来一样,鲜红的血液止不住地涌出,一滴一滴流向地面,加上她绝望狰狞的表情,让人不寒而栗。

  我们静静地对峙,我不清楚她是否还有攻击的能力,事到如今,我是绝对不容她于世,摆在她面前只有两条路,一是离开狮群,二是死亡。其实两条路最终的结果都一样,她也一定明白,所以她现在处于一种绝望癫狂的状态,神志不清、歇斯底里,这个时候上前有很大的危险性,一不小心就会同归于尽。

  我犹豫了一会儿,见她不肯离开,就向前走了一步,准备与她拼到底,莎丽见我向前,如触电般跳起,顶着那半张狰狞凶恶的脸冲我张牙舞爪,腥臭迎面扑来,气势逼人,我暗暗吃惊,但实际情况已不允许我退缩,我做好准备,与她做最后的一搏,成败在此一举。

  正要扑过去,一个健壮的身影忽然插进来,挡在我的面前,是雷。我不由得一愣,身为尊贵的最高统治者是不应该插手这种族人之间的争斗的,他这个时候出来,难道是不想我置莎丽于死地?

  这也正常,莎丽现在还怀着他的孩子呢。

  但如果经过这一战,她还能不疼不痒地继续待在家族中,那毫无疑问我会颜面扫地,威信全无,不但族长的位置保不住,就是连继续留在族中都不可能了。一想到雷这样护着她甚至不顾我的生死我就一阵怒火中烧、急怒交加,眼睛禁不住红了起来。

  雷没有理我,转身冲着莎丽大吼,大家皆一愣,才明白他的意思,他是要赶她离开狮群,其实我与她胜败已分,赶她离开也在情理之中,大家也没有提出异议,全都同意雷的决定,形势呈一边倒的局面。

  莎丽又是不甘又是绝望,想与我再战又怕激怒雷,只能深深地怨毒地看了我一眼,转身离开了。

  被那样阴森恶毒的眼神扫过,即使我再冷血也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我目送她离开,看着她渐渐变淡的身影,知道我们不会再见面了。

  雷的介入让莎丽活着离开,也避免了我再次受伤,我们都是他的妻子,也都为他生育了后代,这两个结果哪个是他最想要的,我弄不懂,只能在一旁暗暗猜测。

  三十四、吞噬生命的恩都图

  大半个草原是个什么概念,我说不出来,带着家族一意孤行地长途跋涉,遇到的是难以想象的困难和障碍。不断有人倒在途中,家族成员越来越少,时间越来越紧迫,到最后连我自己都怀疑我们是不是真的能到达那个地方。

  我最年老的蕈姨母倒在美丽的恩都图河,我们到达前刚穿过一片干枯的平原,已两天三夜没有喝过水了,但没有人敢去喝这条河的河水,因为恩都图河是这片草原最大的咸水河。放眼望去,宽广的河面向前延伸,对岸远远地成一条线,像是永远不能到达的天际,淡黄色翻滚奔腾的河水里没有鳄鱼,没有鱼虾,甚至连微生物也没有,有的只是看不见却让人痛恨不已的矿物质。

  我们到达时正是正午,气温炙热,河面上浮着一层薄薄的水汽,带着淡淡的咸味飘近。随着气温的升高,水汽不断凝结变浓,奔腾却没有生命的河水掩饰不住它死寂的本色,对岸几乎看不到了,更显得前路茫茫,一片不详和虚无。

  我必须要赶快渡过河去追寻水源,不然脱水三天所有成员都会坚持不下去的。于是没有休息,不给自己犹豫的时间,带头跳进河水里,迎着激流,奋力向对岸游,我知道必须要快,不然河里的矿物质会腐蚀你的皮毛,侵入你的肌肤。

  湍急的河水不断把我们冲向下游,我屏住呼吸,用尽全身力气逆流而上,进程缓慢,等游到一半的时候,我开始觉得鼻子、腋下、脚掌奇痒难耐,但眼前还是一片白茫茫的水雾,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强忍着奋力向前。此时我看不到其他族人,只能听见身后水在哗哗作响,族人们都紧跟在后,如果这时候我露出疲态或偏离方向,那会让所有正在忍受煎熬的族人彻底丧失信心,可能会让我们全军覆没。另外,我还有些担心风、云他们,他们长这么大可能还没游过这么长时间的泳,如果掉队,后果不堪设想,但我不能回头,我是整个队伍前进的标志,是这艘小船的导航灯,在这样的河水里多待一分钟都会增加十倍的危险,如果我偏离了航线,整个队伍就完了,现在只能靠他们自己了。

  渐渐地,我感觉发痒的地方开始刺痛,视线也有些模糊,动作越来越慢,我努力忽视这些不适,逼自己机械地动着四肢,但眼前还是一片白雾,丝毫没有到岸的迹象,我不敢确定自己游的是不是直线,或许早就已经偏离目标了。

  如果真是这样,我们都会葬身河底,我不由得身子一软,几乎泄气,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的指甲好像划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是什么?我用尽全身力气向前探了一下,竟然触到了坚实的地面,原来我们已经到了岸边了。

  一踏到实地,我立刻飞速疾奔,让自己离开河水,面前是比水面高出一丈多直上直下的河岸,要攀上去确实有点儿困难,幸运的是我找到了角马群攀登时留下的缺口,还有它们被同类踩死的尸体,踩着它们,这才顺利上岸。

  上来后我立刻扑到干松的沙土里打滚蹭着身上的河水,直到干透才有精力回头察看族人的情况。大多数成员已经上岸,栉尔和风正在蹭着自己身上的河水,君刚刚从水里站起来,我环视了一下四周,心里一沉,云不在里面。

  我急忙四处寻找,河面一片沸腾,到处是与我们毛色相近的淡黄色迷雾,我绝望又茫然地跟着河水跑了几步,什么都看不见。正在心急,一阵风吹过,大雾中两个淡黄色的身影才渐渐显露出来,漂在下游的影子,是蕈和我的女儿,她们正在激流中挣扎,随着水流沉浮,一个可怕的旋涡出现在她们身后,不断吞噬着一切,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操控,不管她们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反而离旋涡越来越近,随时都有被吞没的危险。

  我心里剧痛,因为品尝过太多失去的感觉,心里总是特别恐惧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可我现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们无力地挣扎在危险的旋涡中,帮不上一点儿忙。

  恩都图河像一个张着大嘴的怪物,一点儿一点儿地吞噬她们的生命。

  看来是没有希望了,我知道现在自己应该转过头去离开,在我的身后还有整个家族的族人正濒临死亡的边缘,但我像被钉住一样无法动弹,因为在河水里,我的女儿还在挣扎求生,还没有放弃,虽然离河岸还很远,甚至越来越远。

  我的心剧烈抽痛,如果这个世界的主宰是神,那他一定是个残酷无比的恶魔,我已经失去了两个儿子,却还要亲眼目睹女儿的死亡。

  视线模糊,我几乎站不住了。

  忽然,云仿佛脚下踩到什么似的在水中停住,是一只淹死的角马,就这一停,给了她聚集全身力量的时间,然后用力向前一冲,竟然挣脱了旋涡的束缚,快速向岸边游来,与此同时,蕈姨母咕咚一声沉了下去,不见了踪影。

  我紧紧地盯着水中沉浮的云,紧张地不能呼吸,直到她从水中站起来,我才像梦醒般冲上前去。

  她浑身湿漉漉地走到河边,晃了一下就脱力倒在地上,我急忙把她叼到河岸上面,帮她舔干河水。

  我的女儿湿漉漉地在我怀中蜷缩成一团,像新生儿一样轻轻发抖,我含笑抱住她,亲吻她的脸和脖子。

  因为永不放弃,她赢得了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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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五、生存法则

  因为天气炎热,河边那些死去没多久的角马的尸体已经开始发臭了。不过有总比没有强,平常挑剔无比的我也只能招呼大家上去填饱肚子。其他成员还可以,风、云他们却迟疑着不肯向前,从出生以来,他们还没吃过这种散发着腐臭的食物,像王子、公主般不愿屈就,是我把他们的胃口养刁了,从这方面来看,有个过于强悍的母亲也不好。

  我见栉尔已默不作声地走上前去吃了起来,面无表情,狼吞虎咽,就像平常一样,应该也不是太难下咽,就想给风他们做个榜样,走到已经发黑的尸块前吃了一口,黑色的肉散发着恶心的味道,我几乎要吐出来,我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了一眼栉尔,他还在默默地吃,一口一口地咽下去,仿佛到口的是少有的美味,动作熟练,我心中一动,想起那个饿得皮包骨头的小狮子,虽然跟着我过了一段衣食无忧的生活,但那些苦难的日子已经在他的骨子里打上了深深的烙印,再也不能忘记了,是吗?

  现在并不是以前食物丰盛任你挑选的时候,如果连这点儿苦都吃不了,又怎么面对将来更大的困难,怎么在以后更加残酷的生存条件中求生?想到这里,我闭上眼睛扑到肉块上大口大口地撕咬起来,恶心的苦水直往上涌,但我还是强迫自己把腐肉连同苦水一起咽下去,风和云见我如此,似乎明白了什么,一起扑过来大嚼。

  真是善解人意的孩子。

  在恩都图湖的上游,我们找到了几个细细的淡水源,浅浅的溪水里是我们需要的生命之泉。当然它不是静谧的,这里已被成群的火烈鸟占据,它们可能从几千米外跋涉而来,上百万只火烈鸟像下饺子一样挤在因为干旱而越发狭小的溪水里喝水进食,挥舞着红白相间的翅膀,让我一阵眼晕。

  当然,我并不介意与它们一起享受溪水,当我们下水时,它们会自动地呼啦啦地闪出一块空地来,我们就在这块半圆形的水域里惬意地梳理皮毛,补充水分。

  这里像是一块沙漠里的绿洲,我们流连忘返地停留了很长时间,在这段时间里,我看得最多的就是火烈鸟,并发现了很多有趣的事情。以前从没仔细地观察过它们,原来这种大体格的家伙的世界不光是飞翔,虽然我们对于捕鸟毫无兴趣,但它们生命中所遇到的艰难险阻却一点儿都不亚于只能奔跑的哺乳动物。

  先到的是一只鱼鹰,也许是因为干旱让它无鱼可捕,也许是火烈鸟的肉更加鲜美,这只传说中的捕鱼高手竟然改行捕鸟了。当然这不是它的专业,毫无经验让它在群鸟惊飞中把一只肥大的火烈鸟按进深水里,羽毛浸满了水的火烈鸟变得更加沉重,鱼鹰使尽了浑身解数也无法把它提起来,最后只能把到手的猎物丢掉,空手而归。

  当然这也许并不是件坏事,失败是成功之母嘛,下一次,我就看到有了经验又毫不气馁的鱼鹰把火烈鸟按在浅水里,并当场大快朵颐。

  除了成鸟,火烈鸟的幼鸟也非常容易受到攻击,火烈鸟一般把蛋产在恩都图湖中的一些突起的“小岛”上。这些“小岛”一般由水中的矿物质凝集而成,大多是在离岸边不远的地方,只有几平方米大,火烈鸟细长的脚上附着一层厚厚的角质绒毛,不怕水中的矿物质。但别的动物怕,蛋产在这里,就避免了很多掠食者的骚扰,不过这并不是百无一失的,鸟妈妈必须与时间赛跑,它们每天都要飞到很远去进食,然后拼命地为幼鸟补充营养,希望它的孩子能在保护屏消失前学会飞翔,但事与愿违,有大约百分之六十的幼鸟无法达到这个苛刻的要求。

  在干旱越来越严重的季节,恩都图湖的水位开始渐渐下降,慢慢露出干涸的盐碱地,无法起飞的幼鸟几乎都丧命在迫不及待的掠食者口里。鬣狗、老鹰甚至是水鸟,在这些贪婪的食客面前,可怜的幼鸟毫无反抗能力,任其享用。

  火烈鸟几乎没有任何抵御攻击者的能力,它们能生存至今的唯一秘诀就是数量,繁殖季节到来时会有上百万只幼鸟出生,就算它们中只能成活百分之一,也足够补充整个家族的所需了。

  在它们无数的强敌中,最让我感兴趣的还是狒狒。是的,你没听错,的确是那种有四条腿,在陆上生活的灵长类动物,也许有些不可思议,但我真的见过狒狒捕食成鸟,它竟然可以跳到水中捕食,就在那条淡水小溪中。

  那是一个热得让人窒息的下午,一只丑陋的公狒狒趴在离我午睡的岩石边不远,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些水中的精灵。它们正忙着进食,低头急速地过滤着水中的微生物,与我一样没有意识到狒狒的威胁。

  因为浮在水面进食需要耗费极大的体力,它们一般都要到危险的浅水,把头垂到水面觅食,这就失去了利用自己的高度发现危险的优势。

  想来狒狒那时是在思考,观察并寻觅下手的时机,在密密麻麻的群鸟当中找到最容易得手的一只并不容易。但机会还是出现了,一只火烈鸟的脚受伤了,在拥挤的群体中这种事情会经常发生,它可能是被尖锐的岩石划伤的,也可能是被同伴弄伤,不过这种事情有谁会关心呢?站在充满微生物的水里,受伤的脚会很快感染,不到半寸长的伤口也会很快严重到无法走路。这几乎是致命的,因为体形过大,翅展过长,火烈鸟必须通过快速的奔跑才能飞起来,不能走路就说明无法起飞,在狒狒奔向小溪的一刹那,整个鸟群就会疾驰而去,暴露出的伤员只能在水中跌跌撞撞地挣扎,最后成为狒狒的美餐。

  这是个高智商的家伙,我看着蹲在水边用双手撕吃火烈鸟的狒狒想,它丑陋的手和嘴上沾满了红色的鲜血,美丽的火烈鸟已经停止了挣扎,白色的翅膀垂下来,像个落难的公主一样无奈地接受了自己悲惨的命运。

  那么,对于火烈鸟来说,除了保证不要受伤之外,有什么可以最大限度地保护自己不被掠食者吃掉呢?我给身边的三个孩子提了个问题。

  刚才热闹的景象已经赶跑了他们的睡意,当我这样问时他们立刻歪着脑袋做思考状,当然并不会有结果,风睁大眼睛看着我,云摇头晃脑,只有栉尔说了句不要低下头,我笑着否定,这样它们会饿死的。

  我停了一会儿,立刻公布答案。

  想要在这样的弱势条件下最大限度地保证自己的安全,最有效的办法就是站在群体的中间,跟着群体行动。站在那里,你被抓住的机会只有百万分之一,你要时刻保持警惕,有遇到危险瞬间反应的能力,只要有一只鸟发现危险你都可以跟着逃命,当大家都往左逃的时候,你也要往左逃,当大家开始扇动翅膀的时候,你也要扇动翅膀。这个理论非常简单,但每次总有不少没脑子的家伙因为违背它而丧命。

  我看着孩子们若有所思的样子微笑,虽然这条保命的理论对他们这些未来的掠食者来说看似没有什么用处,但生存法则是通用的,它可能换个形势就变成了水牛、角马的保命法,不知己知彼又怎能百战不殆呢?

  在草原上没有一条生存法则是没有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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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六、生命绿洲

  旱季提前赴约了,再往前走,水源越来越少,食物也越来越匮乏,将军带着它的家族不知到哪里去了。我懒得找,要知道它们为了寻找一块草场能在一天之内跑出几百里,偏离路线也无所谓,我们不一样,我尽量带着大伙走直线,找最近的路,除了几次迫不得已地改道找水源,我们几乎没有改变过方向,我们的奔跑能力可是大大不如角马,如果跟着它们跑,非累死不可。

  就算这样,也有很多成员等不到到达目的地的那一刻,刚出生的小狮子几乎没有一个挨到头。他们有的是累死的,有的是母亲因饥饿没有乳汁饿死的,还有被其它食肉动物趁乱咬死的,除此以外我的几位年事已高的姨母们,生了病身体弱赶不上队伍的表兄妹们,全部都丧生在这条血淋淋的迁徙之路上。

  从另一个方面讲,抛除了这些老弱病残后,我们行进的速度大大地加快了,一日百里。与此同时,我们的食物也越来越少,本来是两三天吃一顿,现在一个星期能吃一顿就算不错了,到最后几乎找不到食物,虽然我们连挖兔子洞这种事都做了。

  我看到雷胸前已隐隐有肋骨的痕迹,孩子们更是瘦骨嶙峋,脚步虚浮,心里着急,其实我也有些顶不住了,肚子已经瘪了下去,胃里火烧火燎地疼,嘴里发苦。这时候,就是有一块臭到生蛆的腐肉对我来说也是美味呀。

  离我们上次吃东西已经有五个星期之久了。

  眼前的一切都是黄色的,天空、大地,一切都是凄惨的黄色,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我躺在地上,眼睛死死地盯着前方,族人们也静静地躺着,一动不动。当我以为我们已经不可能到达那个只有梦中出现的地方时,我看见一只沙鼠,从离我不远的一个小洞穴里钻出来,探头探脑了一阵,又钻了进去。

  如果我是一只小老鼠,能钻进那个凉爽的洞里就好了。

  老鼠?

  我突然瞪大了眼睛,忽地站了起来,吓了旁边的风一跳,我没空理他,扑到那个小洞口细细地闻着。淡淡的体温还没散尽,夹杂着一股尿骚味被我捕获,不是幻觉,我抬起头环顾四周,一片淡黄,偶尔刮过的风卷着沙打个旋飞过,呜呜怪叫着像一个张牙舞爪的妖怪。

  我不气馁,低下头去执著地挖着那个小洞,不顾其他族人奇怪的眼光,他们一定以为我饿疯了,想要拿老鼠充饥。

  好了,没错,是这里,我四下看看确定了方向,再次抬起头抽动鼻翼,在炙热的空气中努力寻找。一丝淡淡的,若隐若现的气息划过,淡得仿佛只是幻象,我却一个激灵站了起来,撒腿狂奔,四蹄虎虎生风,黄沙四起,好像打了兴奋剂一样全身充满了力气。

  族人们一愣,来不及问什么只能紧紧跟上,我没时间和他们解释什么,直觉告诉我,这个方向有我想要的东西。

  足足两公里,眼前开始变得清明起来,耳边仿佛听到了什么,偶尔竟能激起一两只跳兔或羚羊,我放它们四处逃命并没有追赶,坚持不懈地向前奔跑,近了,近了,这是什么声音?

  轰轰地、隆隆巨响,带着生命的渴望与激情的咆哮,眼前出现了一片耀眼的白光,我终于停下,看着自己的目标近在眼前,我反而脑中一片空白。

  气喘不已的众人从后面赶上,还来不及平息一下胸中翻涌的气流就发出惊喜的欢呼,我这才从发呆中回过神来。

  原来我们早就偏离了航道,如果不是那只沙鼠的提醒,我们可能永远也到不了我们的目的地。

  但现在,我们站在这里,玛拉河,非洲草原上的最后一块绿洲,汹涌澎湃的河水养育着这一方土地,这里绿草茵茵,生机勃勃,兽群在岸边游荡,飞鸟在枝头嬉戏,丝毫没有干旱的痕迹。

  我们终于到了,在几乎丧失信心的那一刻,我们终于得到了草原之神的垂青,与几乎迎面而来的死神擦肩而过。

  三十七、各显神通1

  过了一段不愁吃不愁喝的日子,我终于又一次看到了将军,在那次布阵被非洲蜂破坏后,我们还相遇了几次,但我始终没再找到像那次那样好的机会与它正面较量,只好拿它的同伴家人泄愤。它一开始把小牛仔和母牛保护得很好,我几乎找不到什么漏洞,所以得到的只是那些老迈和伤残的家伙,后来小角马经长途跋涉体力不足开始掉队,小角马掉队母角马就会躁动不安,顺便波及整个队伍。我们也趁此尝到不少好处,代价就是,虽然万分小心,我还是在角马群的误导下跑歪了路线,差点儿把这一家子的性命都葬送在它手上。

  也许,它是故意的。我远远地看着将军,它明白自己的优势在哪,它们吃苦耐劳,善奔跑,时速能达每小时七十公里,它有着灵敏的鼻子,能在几公里外嗅到水的气息,它们可以为了草场和水源多跑出几百公里的弯路,这些都是我们狮子无法做到的。

  所以它利用这一点欺骗了我,想置我于死地,我也已经沿着它给我设计的死亡路线出发了,真是个聪明绝顶的家伙。虽然没如它所愿地死在路上,可它还是赢得了我的尊重和更大的兴趣,虽然它并不会为此高兴。

  其实我从来都没有正眼瞧过这些食草动物,它们是草原上的低级动物,应我们的需要而存在,是我们的食物,试问会有谁去尊重自己盘子里面的肉呢?

  将军是第一个让我尊重的对手,可能也是唯一的一个。

  不是因为它健壮的身体和尖利的长角。

  而是因为它想杀死一只狮子并付诸行动。

  在草原上没有食草动物这样做过,它们可能在受到攻击时反抗,但绝不会主动出击,它们只会逃避,如果想看它们勇猛作战的样子,还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