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雨的地方,他就不客气了。
就这样,小小的空问里挤了三个人。其实这空间也不算小,椅子上铺了毯子,也附有软垫给人靠著,独孤晦玉就抱著梁静坐在贺青雁的对面。梁静本想移到他身旁去坐,但是独孤晦玉存心不放人,一只手臂圈住她的腰,让她窝在自己的怀里,把胸腔当成她的靠垫,把这份亲密大刺刺地表现给贺青雁瞧。
贺青雁并没有生气,而是饶有趣味地望著这一幕——梁静羞红著膛,独孤晦玉则是墉徽闲散义霸道。他当然知道独孤晦玉是故意的,存心在他面前宣示对怀中女人的主权。
贺青雁淡淡一笑。
“如呆我记得没错,”白鹤山庄“的大公子曾说过要娶姑娘为妻。”
“他痴人说梦话,阁下就别当真了。”
独孤晦玉不客气地回应。
一旁的梁静深怕贺青雁误会,忙解释道:“我和李公子并不是那种关系,我也投答应他什么。况且……”她瞧了独孤晦玉一眼,才继续说道:“之前我被软禁在”白鹤山庄“,多亏他救了我,我才能离开。”
贺青雁挑了挑眉,似乎颇为意外听到这消息,又见她一脸担忧,遂笑道:“原来是李公子一厢情愿啊!梁姑娘放心,你有恩于我,在下是懂得知恩图报之人,在下只想确定姑娘并非受人要胁,无性命之忧罢了。”说到后头,贺青雁清澈的目光改而落向独孤晦玉那一头,虽然仍是笑笑的,却多了抹精锐。
“在下并不打算通报”白鹤山庄“,这样阁下是否可以把袖中剑放下了?”
这话,是说给独孤晦玉听的。
独孤晦玉的神色依然墉徽,脸上的笑容魅惑得很害人。
“贺公子扇子里的东西仍对著我,在下又岂敢先收回呢?”
梁静听了一呆,他们在说什么啊?她因为被抱在独孤晦玉怀里,只顾著羞红脸,投往意到这两人其实一上车,就己经剑拔弩张地指向对方。她身上盖著毯子,挡住了视线,因此她好奇地将毯子给摊开,这一看,她腔色都吓白了。
原来毯子下,双方正兵刃相对,剑锋皆互指对方!
“你们做什么?快收起来呀!晦玉,贺公子是个君子,不会伤害我的,你别杀他!贺公子,晦玉他这人虽然看起来很那恶,但是对我很好的,你别伤他!”她慌乱地说,心脏都要停了。亏这两人表谈笑自若,原来底下各怀杀意。
贺青雁率先潇洒地将扇子收回,不知他按了什么机关,扇子的尖刀便自动收回扇页里,乍看之下,那只是一把名贵的扇子,却想不到里头另有乾坤,而独孤晦玉的袖剑也缩了回去。两人一副恍似刚才什么事都投发生过一样。
她惊魂未定,脑梅里浮出四个字——笑里藏刀。原来指的就是这种境界啊!
笑里来,刀里去的。她忍不住深深地叹息。
贺青雁笑问:“在下并非故意为难,只因梁姑娘对我有恩,所以在下也不能置她的安危不顾。”
“你不必操这个心,她是我的人,她的安危自然有我来负责。”这话说得明白,梁静是他的女人,他不允许其他男人对她特别照顾。
贺青雁对于他话中的挑明并不以为意,反倒更为尖锐地反问:“在下有一事不明,独孤公子本带著一名心爱的侍妾,怎么不见她的身影了呢?”
一说到这个,梁静的心儿不禁大跳了下,一旁的独孤晦玉却是稳当如山,毫不在意地回答:“我己派人先送她回去。”
轻描淡写的回应,贺青雁当然明白这是敷衍之词,只不过心下觉得奇怪,独孤晦玉是如何突破李慕怀的重重包围,将梁静带出山庄的?
“众人都看得出,独孤公子对那名侍妾极为宠爱,可现在却带著梁静姑娘。虽说现今世道,大丈夫三妻四妾很正常,但在下认为,梁静姑娘不会希望和其他女人分享一名男子,我说的对不对?梁姑娘。”贺青雁的眸光落在梁静脸上时,眸中的精锐也被温柔取代。
梁静脸红尴尬得不知该如何回答,总不能老实说那胖丫头就是自己吧?不过她从没想过要和别的女人分享独孤晦玉,俏若他还有其他女人,她的确是会伤心的,所以一时之间她也无法否定贺青雁的说法。
贺青雁的话让独孤晦玉鹰锐的黑眸眯出危险的精芒,沉声道:“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何需外人来多管闲事!”
“我说过,梁姑娘于我有恩,我视她为生死之交,自然不是外人。在确定她能被善特之前,自然不会置之不理。”贺青雁理所当然地回答,说得仿佛他和梁静关系匪浅,不是独孤晦玉能轻易拆散的。
独孤晦玉不耐烦地驳了一句。
“她跟了我,我自然不会负她。”
贺青雁严肃的神情抿出一抹温润如玉的浅笑。
“独孤公子这话,有我贺某为证。日后他若负了梁姑娘,梁姑娘来找我,我定为你主持公道。”后半句的话,他是对著梁静说的。
梁静感激地望著贺青雁,然后偷偷漂向一脸阴郁的独孤晦玉。她知道独孤晦玉虽然不高兴,可是不会再对贺青雁刀剑相向,她低下膛,嘴角抿了抿,想笑又不敢笑。
外头还在刮风下雨,雨滴打得车篷答答的响,不过,她的心窝却很暖。
雨过天晴的路上,道路泥泞不堪,长长的两条车痕一路延续。
梁静坐在马车里,与贺青雁有说有笑。贺青雁是个风趣的人,就像大哥哥一样爱护她,完全不会给她压力,与他相处如沐春风,自在舒服。
“这江阳县的青天大老爷是个好官,办案铁面无私,盗匪宵小听到他的名字都怕。地方上的老百姓敬他,做官的畏惧他,有趣的是,这位大老爷是出了名的怕老婆。”
“真的?怎么个怕法?”
“他老婆不但是个大美人,还是位女中豪杰,青天大老爷办案,讲求公正不阿,难免得罪不少人。据说当年有人买了杀手要杀这个大老爷,还是这位侠女出手相救的,从此结下了不解之缘。”
梁静听著贺青雁跟她说市井百姓流传的故事,从江湖豪杰行侠仗义到大官办案斗智等等,贺青雁说得趣味生动,她也听得律律有味。
“然后呢?然后呢?”她像个孩子似的,睁著炯炯有神的大眼,一脸新奇地问著,想知道接下来的发展。
贺青雁继续笑道:“青天大老爷的惊堂木一拍,脸色一厉,就算是罪大恶极的犯人也会吓得浑身发抖,谅对方官做得再大,只要犯了死罪,定叫对方人头落地。
不过一遇上他夫人,只要夫人皱个眉头,他是连一句话都不敢多说。人家说他怕老婆,他说这不是怕,叫做尊重。“
梁静听了哈哈大笑。
“好有趣的大老爷,他夫人武功强,他打不过,所以才那么怕她吗?”
贺青雁摇摇头。
“非也,非也,此谓铁汉柔情,他能办天下大案,不畏强权富贵、不畏死,又岂会畏惧一个女人?相反地,他对妻子处处礼让,宁可让天下笑话自己,也要博夫人一笑,可见这位青天大老爷是非常疼爱妻子的。”
梁静听了羡幕不已,一个仗义执法,敢与强权恶匪抗争之人,的确很有胆量,这样的人却对自己的妻子如此礼让疼惜,不知是怎么样的人呢?她很好奇,接著想到独孤晦玉。此刻他人正在外头骑著马,在前头探路。他们正经过一座峡谷,据说这儿有盗匪出投,为了打劫,恐有设障阻挡经过的商队马车,为了谨慎起见,独孤晦玉遂骑马在前头清路。
她掀开窗格上的帘子,搜寻独孤晦玉的背影,不知道他何时才会回来?
贺青雁望著她清秀的侧脸,知道她的目光正在追寻独孤晦玉,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因此笑问:“梁姑娘是否心中在想,希望也能找一个像那青天大老爷一样的柔情铁汉呢?”
梁静回过头看著贺青雁,一双眼清澈无瑕。
“为什么这么问?”
贺青雁不料会被她反问,顿了下后说道:“姑娘们总希望能觅得一位好郎君,夫君在外头尽管显赫一世,一呼百诺,但唯独面对娘子时,一厢柔情万千,只给心爱女子一人,你也这么希望,对吧?”
梁静歪著头想了下,回答道:“大概吧。”
大概?就这样?
贺青雁跟她说那青天大老爷的故事,无非是想提点她。怕她太单纯,听不懂,他素性讲白一点——“梁姑娘温顺乖巧,该找个能温柔特你的人,贺某并非想道人是非,只不过我看那独孤公子身上带有一股那气,姑娘是否应该多考量考量,莫误了终身?”
梁静恍然大悟,原来贺青雁是不放心,怕她被独孤晦玉欺负了去!她笑了。
“贺大哥能为静儿著想至此,静儿十分感激。我心仪晦玉,却不担心他错特我,他虽然脾气不好,做人霸道,性子倔,也不会说软话,可是特我是真心,这就够了。”
贺青雁怔了怔。
“我看那人对你口气蛮横,举止又粗鲁,你一点也不介意?”
“不介意,大不了我让他嘛。”她说得一振轻松,觉得这投什么大不了的。
贺青雁见她意态愉悦,丝毫没有任何委屈勉强,反倒心境宽大,不拘泥于小事,沉吟了半晌后,才轻叹地笑道:“看来,是我多事了。”
梁静连忙摇头。
“不,我很感激贺大哥对我的关心!梁静能遇上像贺大哥这样的好人,是梁静的福气!”
贺青雁笑道:“梁静妹子有恩于我,你叫我一声大哥,我特你如妹子,大哥会谨记这份恩情,将来你有难,记得来找大哥,大哥一定护你周全。”说著伸手,爱怜地摸摸她的头。
梁静也很自然地让他摸头,没有拒绝。贺青雁这疼惜的举止,让她想起师父,师父也常摸摸她的头,温烫的大掌暖如春日。
门帘猛然被掀开,独孤晦玉掠了进来,一眼就瞧见贺青雁的手放在梁静的头上,神情立刻冷下来,厉声道:“干什么?!”
一手打掉贺青雁的大掌,将梁静一把拉过来。
他不过离开一下子,这姓贺的就打起歪主意,而静儿这丫头居然与他并坐一起!
梁静皱起眉头。
“你别对我大哥无礼呀!”
独孤晦玉呆住,继而愤怒地质问:“他什么时候成了你大哥?”
贺青雁在一旁代她回答。
“刚才结拜的。她是我妹子,我是她兄长。”
独孤晦玉瞪向贺青雁,再瞪回她。
“是呀、是呀!”梁静笑嘻嘻地点点头。
“妹子?少给我攀亲带故!姓贺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鬼主意!”以为收静儿为妹子,就可借此拉近和她的距离吗?休想!
贺青雁轻摇扇子,笑得一振风流潇洒,好心的提醒他。
“你若娶了我妹子,我就是你的大舅子,你可要对我好一点哪。”最后一句话说得有些暖昧肉麻,让独孤晦玉瞪大眼,一张僵掉的趁色可说有够黑的。
梁静在一旁看得忍不住发笑,这一趟路,多了贺大哥的加入,可以想见必是分外精彩,乐趣无穷啊!
第9章(1)
她知道迟早得回逍遥峰了,帮师姐妹采购的东西也己经齐全了,这一路上,多亏有独孤晦玉和贺青雁,就算遇上了杀人劫财的强盗,也被两位武功高手给轻易解决,虽有惊,却无险,让她一身施毒之技无用武之地。
独孤晦玉虽然板著脸,不高兴她多了一个大哥,却也投强制她不准和贺青雁接近。
贺青雁出身名门正派,人脉广阔,知道她买了许多礼物要回去给师姐妹,便以大哥的名义,送了她许多礼物,除了给她,也顺便给她的师姐妹。
她本不想接受,一方面不愿意让他破费,二方面她也担心自己带不了那么多回去,独孤晦玉和贺青雁两人买给她的东西加起来,足装满一车了。
马车终于进城了,连续下了两天雨,进城时,天气也转成了晴朗。
进了城后,照道理要和贺青雁各走各的路——独孤晦玉是这么想的。这一路上,因为不想让梁静淋雨,所以才勉为其难地搭乘贺青雁的马车,可是如今进城了,雨也停了,独孤晦玉认为没有必要再与贺青雁同行,就算他和梁静以兄妹相称也一样。
贺青雁对梁静的关怀让他不悦,要知道,日久生情,兄长到后来也可能变成情人,这并非不可能。
“咱们就在这里分道扬镇吧。”独孤晦玉打开门帘,劈头就是这么一句,而正在马车里假寐的梁静,还来不及反应,就被直接进来的独孤晦玉一把抱起,打算下马车。
“等等,晦玉,别急呀!”
“还要等什么?难道你不想早点回你师父那里去?”
“今夜我们在城里住一晚好不好?”她一边急忙拉著马车的边边死不放手,一边著急地央求。
“可以,我们去找客钱。”继续往外抱。
“不用啦,我己经找好今晚落脚的地方了。”她死命抓住不肯放。
他顿住。
“找好了?哪里?”
“贺大哥说,他在这城里有一间别馆,咱们可以借住一宿。”她眯出一张笑腔,语带轻松地告诉晦玉。
不过独孤晦玉的表情可不像她一派轻松,反而沉重阴霆得如昨日那厚重的云层,乌漆抹黑的吓人,颇有风暴雷雨未临之势。
独孤晦玉瞪向贺青雁,对方正好整以暇地摇扇微笑。他不过才离开一会儿,这家伙就乘机向梁静进言,提出住别馆的建议?!“不行!”断然否决,连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为什么不行?贺大哥好心邀请我们入住,我想去。”她哀求著,拼死拼括的不肯放手,而她的身休被他抱著,这模样倒像他是来掳人的。
贺青雁好笑地看著这一幕,摇摇头。
“独孤公子,对姑娘家要温柔一点,太独断独行,可是会让人家讨厌的哪!”
独孤晦玉狠狠瞪向贺青雁,贺青雁则露出一脸无辜的表情。
“你看,你把她弄哭了。”一句话,就把独孤晦玉的往意力四两拨千斤地给转开了。
独孤晦玉立刻看向静儿,果然见到她红了眼眶。
“好痛……”她呜咽一声,独孤晦玉立即松了手劲。
“哪里痛?”将她放回车上,强忍著怒气。
“手……”她可怜兮兮地摊开手心给他瞧,赫见上头有血,居然受伤了。
独孤晦玉眉头紧皱。
“谁叫你死抓著不放!”他一边斥责,一边坐下来检视她手上的伤口。虽然只是破皮,但他十分懊恼,他没想到自己的力道会大到让她受伤。他也想温柔特她的,却反而弄巧成拙了。
他气她为何不肯听她的,更气自己的卤莽,而且刚才贺青雁说他不懂温柔,他气怒,却无法反驳。
梁静小心地观察著他沉重的脸色,心底偷偷愧疚了一下,其实这伤口是她自己故意弄的,她很抱歉对他耍了点小手段,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说服独孤晦玉。
“这点小伤不碍事,抹点药就行了。”她从腰袋里拿出创伤药,要帮自己涂抹。
“我来。”他拿过创伤药,当著贺青雁的面前,亲自帮她徐抹,甚至还向贺青雁提出要求。
“到了别馆后,派两个丫篓来伺候她,让她的手歇息,也别让她的手碰到水。”这说话的口气,仿佛他才是别馆的主人。
贺青雁始终笑得一振文质彬彬。他早知独孤晦玉的脾性,他乘机邀梁静到他的别馆住上一日,呆然惹得独孤晦玉一脸阴沈,态度冷傲自是难免,他也不以为意,倒是饶有趣味地看著对方当著自己的面前,没有顾忌地展现出对静儿妹子的占有心。
别馆位在城南的石门大道旁,马车行进到别馆大门前,立刻有门憧出来迎接。
“少爷!”一见是自家的少爷,门憧忙上前恭敬招呼。
接著有人去通报,不一会儿,别馆院内的仆人和总管们都来迎接。
贺青雁和独孤晦玉先后俐落地下了马车,梁静是姑娘,不等主人吩咐,迎来的门憧立刻灵巧地趴在地上,给她当脚垫好方便下车。
梁静不由得皱起眉头,虽然她知道姑娘下马车有这一道程序,可是她不喜欢也不习惯踩在别人的背上,这种大户人家的规矩她不爱,因此她对贺青雁说道:“我自己跳下去就行了。”
原本站在一旁的总管、仆人全都将视线落在她身上,连伏跪在地上的奴仆也抬起头来,好奇地望著这位少爷带回来的姑娘。
姑娘家自己从马车上跳下来,会不会太野了?伏跪在地上的奴仆,不知该不该离开,只好看向少爷。
贺青雁抿唇一笑,朝地上的阿福示意,阿福立刻爬起来退到一旁去,梁静便轻快地跳了下来。
她一下来,独孤晦玉立刻很自然地牵住她的小手,这动作让梁静呆了下,想要抽开手,却被他握得好紧。
当著这么多人的面前,这人竟也不懂得回避,她忍不住脸红。
独孤晦玉当然是故意的,他这么做,等于告诉贺青雁的这些总管、仆人,她和他是一块儿的。
他们跟著贺青雁一块进了别馆大门,贺青雁向总管介绍了这两位是他的贵客,请他传令下去好好招特二位,并准备好客房。
“这位梁静姑娘是我的恩人,你们对她,要像对特我妹子一样,明白吗?”
“是,少爷。”
这总管约四十多岁的年纪,看起来便很精明老成,一双眼低调地打量梁静,敏锐地察觉到少爷对她的重视。少爷对姑娘家向来是保持距离的,现在居然特地叮嘱要好好款特人家?而且少爷还不曾带任何一位姑娘回来过呢!
就不知这“妹子”的定义在哪儿?但……瞧少爷身后那位男子又牵著姑娘的手……
总管思量过后,打探地说道:“属下立刻为两位贵客各准备一间房。”
话才说完,独孤晦玉便直接回了句。
“不用,一间就行了。”
他欲娶静儿,自然认为不必区分,晚上睡在同一间也行。
但梁静可不依了,急忙道:“我要自己一间!”
说完,独孤晦玉、贺青雁和总管,三个男人同时看向她。
独孤晦玉脸色很难看,贺青雁则是强忍著憋笑,总管投说什么,而是看向少爷,见少爷点头,他遂立即吩咐下人去张罗。
梁静心下松了口气,要是和独孤晦玉一间还得了?她到时要走就难了!她坚持要一间,在别人看来,是以为她在害羞,绝对想不到她心中其实另有计划!
她被仆人领进客院的房间,东西被仆人搬至房中放好。这间客院非常雅致,庭院树木青翠,还有小桥流水。
接著,仆人很快地送来茶水和温热的巾帕给她使用,对她服侍休贴。
总管带来两名丫鬟,对她恭敬地说道:“梁姑娘,这两位是月蓉和碧儿,她们负责侍候姑娘,姑娘有什么事,请尽管吩咐她们。”“有劳总管了。”
“哪里。少爷有交代,姑娘是重要的贵客,咱们做下人的,自是应当用心侍候。月蓉、碧儿,要好好伺候姑娘,别怠慢了,知道吗?”
“是,总管。”两位丫鬟应声答应,举止十分恭敬。
交代完丫鬟后,总管便先离开了。
“梁姑娘,少爷吩咐了,在瑶水楼莲花池的亭子内,准备了果子小点,邀姑娘一块儿去赏荷。”月蓉说道。
“请转告贺公子,我有些累了,在晚膳前,想先小睡一会儿,好吗?”
“是,奴婢这就去转告我家少爷。”
“还有,在晚膳之前,我不希望有人打扰,你们也别待在这里了,有事我自会出去叫你们的。”
“是。”
她说要小睡只是借口,如此在晚膳之前都不会有人来打扰,她也才有充浴的时间可以走人。
待丫鬟退下后,梁静便走到床榻边,打开包袱,清点一下采买的物品,心中思忖著,要是今夜带这一大包偷偷溜走,被别馆里的人看见了,还以为是小偷来光顾呢!想到这里,连自己都觉得好笑。
她之所以答应贺大哥来别馆住一宿,便是打算乘机走人,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走得了。倘若只有她和晦玉两人住在客钱,依照独孤晦玉的性子,肯定要和她同房,现在有了贺大哥的加入,一来可以转移独孤晦玉的注意力,二来为了避人口舌,她便可要求一人独睡,有别人在,独孤晦玉怎么样也要顾及她的颜面,这么一来,她溜走的机会就高了,这就是为什么她非要来别馆不可。
她用丫鬟送来的水和巾帕洗了把脸,又换了套轻爽的衣衫,想到独孤晦玉之前生气的模样,突然有些不舍,决定去找独孤晦玉,除了想再多跟他聚聚,也想好生哄他一番。
她将东西安置妥当后,便跨出厢房,往招特男客的男厢房走去。进去前,她顽皮心起,绕过仆人,不让人通报,想要吓他一下。
不过她进房后,才发现独孤晦玉不在。不晓得他去哪里了,难不成他也跟她一样,跑去找她了?可是刚才来的路上没见到他呀!
她又急忙返回住处,依然没看到独孤晦玉,突然记起之前丫鬟说的瑶水楼,该不会独孤晦玉去了那儿吧?
她立刻拦下一名仆人问路,然后朝瑶水楼走去。既然要吓,就两个人一起吓好了,所以她故意绕过仆人,不让人通报,想要偷偷地去吓他们两个,也顺便试试自己是否可以躲过两大高手的耳目。
她武功虽然不怎么样,但是有在逃命上下过功夫的,毕竟以往师父为了训练徒弟,把她丢到蛇窟、狼窝和豹岤过,所以她在潜藏自己的气息、不被敌人发现的功夫上,还挺有慧根的。
她悄悄靠近瑶水楼的莲花亭,将自己的身影隐藏在园子里,同时搜寻独孤晦玉,正在纳闷他人在何处时,果然听到了衣袂飘动的声音,她立刻闭气,融入园子里的花朵和草木。
为了隐藏自己的气昧,她还特地在身上搽著自己特制的花草膏呢,现在即使有一只鸟儿停在她身上,也绝不会察觉到她是个人的。
她从花叶缝隙中,瞧见了贺青雁的身影,却不见独孤晦玉,正思忖著要不要出声时,夹然感到心惊,因为有一阵杀气涌现!
临空降下一抹身影,还来不及看情是谁,剑锋己至,直对准贺青雁的脑门!
贺青雁举扇运力格挡,人也从旁避开对方凌厉的剑气,施展武功应敌。
躲在园子里的梁静见状,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因为偷袭贺大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独孤晦玉!
他呆然来了瑶水楼,却是为了杀贺青雁!梁静虽然武功不好,却也看得出独孤晦玉剑法精妙阴狠,招招皆是致命。他目光锐利如剑,身上散发著那气,又回复到了当初她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样子。
顷刻问,两人己激斗百招以上,皆是生死交关的搏斗。
为什么呢?她不明白。正当她惊讶疑惑之际,原本缠斗的两个男人猛然分开,各据一方,互相对峙,眸光皆带著杀意。
她知道独孤晦玉不喜欢贺青雁,但不晓得自己一不在,独孤晦玉竟会想杀贺青雁,而贺青雁看独孤晦玉的目光竟也是如此锐利阴鹜。
第9章(2)
“你有什么目的?”独孤晦玉冷声质问。
贺青雁抿唇浅笑,那笑却没带进眼底。
“我的目的,跟阁下一样。”
独孤晦玉剑眉挑了挑。
“你要静儿?”贺青雁却是笑得更加意味深长。
“你要她,我让给你。”
独孤晦玉冷哼。
“你要的并不是静儿,而是令狐绝。”
听到师父的名讳,梁静心中惊讶不己!贺大哥要的是师父?这是怎么回事?
贺青雁膛上的笑意收起,神情一漂,竟也散发出一股与独孤晦玉平分秋色的气势,声音冷冷地传出。
“阁下不也是为了毒公子令狐绝吗?”
梁静再度因为这句话而深感讶异,晦玉也是为了师父?什么意思?
贺青雁继续冷笑道:“当年江湖奇人毒公子,他是医手,也是毒手,自他二十年前消失后,据说他所有的奇功绝学都记在书册上,还有医道、药草也撰写了下来,包括天下各种奇毒的施放法和救抬法,以及记载他武功路数的秘岌o这些都是天下人想得到的至宝,你接近梁静,无非是为了令狐绝的惊世绝学,不是吗?”独孤晦玉神情冰冷地盯著贺青雁,没有否认他的话,而躲在一旁的梁静,此刻己经惊愕得不知如何思考了,只觉得脑子里一片棍乱。
她感觉到他们的谈话声,仿佛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却又是一字一字那么情晰地听入耳中。
“所以我说,阁下和我要的东西,是一样的。”
贺青雁又抿出了笑,那笑,如今看在梁静眼中,己不是亲切的笑容,而是带著利害的虚伪笑容,她的心不由得凉了。
“你什么时候知道静儿的身分?”独孤晦玉质问。
贺青雁也不怕明白地告诉他。
“我半年前中了西域的毒,毒遍全身,我师父说过,除非毒公子令狐绝再世,否则无人能解。我本己剩一个月的寿命,谁知道”白鹤山庄“一行,遇到梁姑娘,她一颗解药,便轻易帮我解了毒。我当时心中惊异,问她师承何处,她却避重就轻的一语带过,似乎有意隐瞒,那时候我便怀疑她是毒公子的传人,就算不是,也必然有所关联。”
独孤晦玉眯了眯冰冷的利眸。
“这就是你一直紧跟著我们的原因?打从一开始,阁下就怀有目的,与静儿称兄道妹的,打的就是这主意!”
贺青雁对他话中的嘲讽丝毫不以为意,把话挑明了,反而更好。
“彼此彼此,天下至宝,岂能让你一人独占?若让人晓得梁姑娘可能是令狐绝的传人,到时候会引得多少人相争,就算你武功再高,也一人难敌众人之力。”
贺青雁这话无异是在告诉他,想要把他贺青雁摒除在外,己是不可能的事。
若想封他的口,只有两途可行,一是杀了他,二是与他秘密合作。虽然独孤家在江湖中,武功路数诡异难测,但他师从南山门振,也是享誉盛名,他又是南山派大弟子,得师父亲自传授,绝非省油的灯,独孤晦玉若想杀他,恐怕投那么容易。万一杀不了他,反而激怒他,把这秘密传了出去,损失将更大。
他相信刚才两人激斗之下,独孤晦玉己经侧出他的武功,绝对讨不到太多好处,两相衡量之下,犯不著冒著秘密被传出去的风险与他贺青雁为敌,换成他自己,肯定愿意与对方合作,总比和天下人一起相争来得好。
独孤晦玉沉吟著,似乎正在考虑贺青雁的提议,过了一会儿,原本指向贺青雁的长剑,忽地收鞘。
“你最好守信,若是将秘密泄漏出去,我必杀你!”
意思就是,这笔交易他同意了。贺青雁露出满意的笑容。
“那当然,我不会笨得给自己增加劲敌,这事,你知我知,天知地知,不会再有第三人知道了。”独孤晦玉露出冷笑。
“你明白就好。”
“那么我们接下来——”贺青雁话说了一半,就被独孤晦玉举手制止,示意他嗓声。
独孤晦玉精锐的目光朝她躲藏的方向看来,吓得她全身僵住不敢动。
被发现了吗?她感到自己的血掖泛凉。
还以为露了行踪,不过独孤晦玉虽然盯向她这一头,却好像并没有发现她,因为他的目光很快地扫向他处,原未他只是四处梭巡罢了。
“为免隔墙有耳,进屋谈。”他说道,贺青雁也同意,伸手说了个“请”字,便领著他一块儿往瑶水楼的屋里走去。
直到两人的身影远去,捎失在屋里,梁静依然征怔地特在原地,整颗心空空洞洞的,好似被人给挖了一块肉去,很痛,也很麻木,不知该做何反应。刚才发生的事、听到的话,明明那么情楚,她却需要花很大的力气才能理解发生了什么事,而一旦明白之后,又不敢相信那是真的。
独孤晦玉对她的情意是假的?
贺大哥对她的亲切也是假的?
他们接近她,全都带有目的,背后藏著阴谋?
她脑梅中浮现这些日子龙七来与独孤晦玉之间的点点润滴,他的亲吻、拥抱,以及对她展现的柔情,都是装出来的?
贺青雁口口声声说感激她的救命之恩,并且视她如同妹子,那儒雅亲切的笑容也是装的?
一想到这一切都是假的,她便不由自主的发抖,发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心寒。
生平第一次,她尝到被背叛的滋味。原来合寒是这种感觉,空气是暖的,她却感到自己如同身在十二月的冬雪里,震惊得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原来人心险恶至此,她算是见识到了。
她因为太过讶异,所以只能静静地躲在原处发呆,不知过了多少,特得她的神智总算恢复了思考,棍乱的思绪中,至少她理出了一条头绪,知道现在必须做的一件事,便是离开。
她站起身,默默朝自己的厢房走回去。在路上,她瞧见了几位丫鬟,她知道自己现在的脸色一定很难看,也不想让人发现她偷跑到瑶水楼,要是传到贺青雁或独孤晦玉耳中,被他们发现她偷听了他们的谈话就糟糕了,因此她立刻闪身藏到假山后,当这些丫鬟经过假山前时,她听到她们之间的对话——“这酒是要送去哪儿的?”
“少爷吩咐的,叫咱们准备水酒和小点,送到瑶水楼去。”
“这酒真香,可是上好的桂花露?”
“你鼻子真灵,平常这桂花露很少开封的,因为有贵客,少爷才命刘二去酒窖搬出来。”
“这么好的差事给你抢去了,真好,我也想给独孤公子送酒去呢!”
一说起那俊美冷酷的独孤晦玉,丫鬟们都目光漾著春色,脸带挑红。自家的公子虽也生得俊,但毕竟看久了,对于独孤公子,则是新鲜感十足,只要是跟独孤公子有关的括儿,都抢著做。
丫鬟嘻嘻哈哈的交谈著,投发现假山后藏了一个人,将她们说的话全都听分明,还趁她们不往意时,神不知鬼不觉地在酒里动了手脚。
“啊,不聊了,耽误了少爷的交代可不行。”送酒和小点的两名t鬓们,与其他人招呼了声,便身姿款款地朝瑶水楼步去。
特人声远去,梁静才悄悄地走回来,匆匆回到客院。多亏自己先前告诉丫鬟,自己想要小睡,所以在晚膳之前,都不会有人打扰,而且适才她己经在酒里下了药,包准让独孤晦玉和贺青雁足足睡上一天一夜。
等他们醒转时,她己经走得无影无踪了。
回到房间后,她一个人怅然若失的坐著,遭受背叛的打击岂是那么简单就能压抑的?但她没有生气,也没有大吼大叫,只有两行泪默默地流下来,泪水滴到了床被上。
人是自己挑的、自己喜欢上的,被骗了,怪得了谁?何况师父早说过,江湖人心险恶,看起来很坏的人,有时候也会做好事,看起很好的人,有时候也会做出让你意想不到的坏事。
这两种人,她都遇到了。
可是感情,她却是第一次。
呆真是不经一事,不长一智。这内心的悲伤,她要回逍遥峰去,伏在师父膝上,好好的大哭一场。
她不再发呆,背起装得满满的包袱,头也不回地离开。
为了甩开独孤晦玉和贺青雁,梁静一夜无眠,骑马赶了一天一夜的路,但是她心疼马儿,加上为了制造假行迹,所以中途就把马儿的马鞍和害头解下。
“走吧,你自由了,不要再被人们奴役,自由自在地驰骋在山野问吧。”
她拍拍马儿,让它自行离开。
接著,她便施展轻功,在林间跳跃,尽量不要留下任何可以被追上的足迹。
她知道,独孤晦玉和贺青雁醒来后,必定会来寻她,可她却不知道,会在途中遇上另一个难缠的人——李慕怀!
先前有独孤晦玉保护她,所以她无所畏惧,可是现在她求助无门,一切只能靠自己了。她警戒地盯著李慕怀,情秀的脸蛋显得有些苍白。
李慕怀见到她,却是目光一亮。
“我总算找到你了!”自从她在山庄里消失后,他便出庄四处寻她,沿路打听,皇天不负苦心人,总算被他找到了。
梁静暗叹,她的运气实在太差了,才刚从虎豹手中逃出来,这会儿又遇上了豺狼。她全神警戒地盯著李慕怀,这人真是不死心哪!
李慕怀望著她沉下的膛色,轻轻叹了口气。
“见到我,你就这么不开心吗?”
这不是废话吗?他也不想想,先前自己做过什么事?把她软禁起来,还逼著要娶她,跟盗匪山狼相比,她还觉得“山狼”黑无崖比他斯文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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