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永远喜欢清纯的。”
“超脱凡俗,静若处子,空谷幽莲,冰肌玉骨。这才是尤物。”
我在门口笑得伤口都拉痛了,憋了半天才走动路。
在院子里又转了半个时辰,天也差不多黑了。大概找人问清了花满楼的规矩。
姑娘相公们接客在大院,除了陪睡以外还有很多活动。饮茶品酒,赏花观草,奏乐对弈,琴棋书画,甚至喝雉呼卢,麻将骰子,无所不做。
每到换季,花满楼会举办次花魁大赛。第场每个门挑个,男女各。再让嫖客砸银子在他们身上,谁被砸得最多,谁就是当季的大花魁。
我说,英雄大会比武功,花魁大赛比容貌
人家给我的答案是,不止是漂亮就够的,还要综合气质。
综合气质是指锁春那样的妩媚动人么。
还听几个男妓说,当相公的,定要天天刮胡子,脸上不能留点青胡茬。旦被发现,当场扣掉百工钱。当然,野门的那几个不羁型例外。
原来这些男妓还会长胡子,我以为他们就要长酥胸了。
在回房间的时候,人终于走光。
我在房间里左转右转,检查设施。杜郎还坐在窗边感怀春秋,挥霍光阴。
东西都还在,但凰羽刀不见了。
我有点急了,站起来道:“冰语兄,你看到我的刀没”
“步入风尘,你还指望能够碰男人使用的东西么”杜炎轻轻说,“你知道么,春季的花魁大赛,冬季的大花魁会来。”
“那她们把刀放哪里去了”
“不知道。”杜炎道,“我的郎君,定会被她的美色迷惑的。都有人说了,他喜欢她”
“唉,我的刀呢他们怎么这样的”
“郎君,妾有意,君无情”
“找不到啊,那把刀对我很重要的。”
“等你离开这里的时候,我们会还给你。”门口传来伊冬的声音,“重莲,有人点你,去接客吧。”
“这么快什么人呀我不卖身啊。”
“不卖身,那人就说想看看你。开价就是五百两,你赚了。如果陪睡,估计要两三千。”
我简直是飞奔到的大厅。
虽说腹部伤口还疼,但轻功不会落下。身后几个丫头追得气喘吁吁,在后面大喊要端庄典雅不卑不亢,千万不可以表现出见钱眼开的样子。
我到门口的时候,站直,昂头挺胸出去了。
刚看到客人,我转身就往回走。
刚那几个大姑娘还在讨论酿月山庄庄主,这会人就站在这里了。我低着头,估计会有那么几分娇羞。
段尘诗道:“你看上去有点眼熟”
我心道这下大事不妙,我这张脸,江湖上很多人都见过。如果让红裳知道我是林宇凰,估计我会被砍成两段丢去喂狗。
“庄主讨厌,用这种方法搭讪人家。”
我已经快要被自己的声音震晕。段尘诗竟然不感到恶心。
“你认识我”
“庄主盛名,人家怎么可能没听过”
“原来如此。”
“庄主,赶快来房里,我们讲点悄悄话吧。”
“好。”
段尘诗果然是出了名的风流浪子,这把年纪了还在到处泡妞,连娘娘腔都不放过。我和他进了房间,径自坐到椅子上,给自己倒了壶茶:
“说吧,你要玩什么我不陪睡觉。”
“你怎么变化这么大”
我抬头,挑眉:“唷,你还不满意不满意我陪别人去,点莲少爷我的人多得很。”
段尘诗笑笑,徐徐踱步而来,挑起我的下巴:
“长得不赖,怎么这么凶你还是艳门呢,我看呀,该去野门。”
我才猛然想起我这是在挣钱,于是又笑道:
“段庄主,你要玩什么嘛,人家陪。”
“我要玩床上的。”
“告辞。”我起身,拱手。
“慢着,你可知道我段尘诗是什么人”
“尘诗作剑雨作刃,酿月风流不沾花。方才已经说了,段庄主大名早已久仰。”
“我看上的人,是定要吃掉的。”
“少爷我不卖身”
我刚走步,他已伸手卡住我的脖子。我转身,簌簌簌簌瞬间四掌击去。他只挡住两掌,撞在墙上。我足下点,轻跃到他面前,悄无声息。抽他的剑,指他的喉:
“出去以后,给他们说,本少爷伺候得好得很,知不知道”
“知,知道。”
“千两。”
“好好。”
“你要不给,你小心你女儿”我滛笑着,摸摸嘴巴。
“知道知道知道,你放我出去。”
我拉门,脚把他踢出去。
腿还没收回来,就看到门口站着的犹冷。
我立刻扑倒在地,抓住段尘诗的手:
“段郎,你还好吧”
“好,好,我很好。好得很,好得不能再好了。”
“犹冷姐姐,段郎说他还好,他今天累了,我再扶他进去休息下”
“有人开三万两点你。”犹冷淡淡道,“不过你不能去了。”
“啊为什么”
犹冷看着地上的段尘诗:“你说为什么”
“那人叫什么名字”
“白翎。”
四三
“我去了。”
我又被犹冷拉回来。
“我说了,你不能去。”
突然有很多问题。
首先,风雀红裳鬼母,三观之首是风雀。白翎管风雀,也就等于管了红裳和鬼母。他来这里嫖妓,怎么还要付钱其次,光看到个重莲的名字,就值得他花大笔钱去见面再来,白翎可是认得我的。如果他当场把我揭穿,我就真的暴尸街头了。
“好吧,我不去。”我道,“不过,我很想知道,白翎怎么会花这么多钱”
“这些你没有必要知道。”
犹冷走了。
到晚上,花满楼简直是人山人海。我挤回自己的房间,碰巧看到杜炎捧着珠花飞奔而出,边跑边往头上戴。他身后跟着帮男男女女,都跟赛跑似的,颇有意趣。
没料到他平时蛮柔弱,跑步速度这么快。
我跟着人群出去,挤在大厅门口到来不去。楼梯上站满了姑娘相公,大堂中央坐着群人,堆女人,堆男人。
坐在女人堆最前头的女子背对我,不过我看出了是红裳。
那堆男人都穿着雪白镶青的衣服,整齐地背着手站立。而最前端与红裳面对面的男子翘着二郎腿,腿上绣有只六尾火狐。
这回白翎没有戴斗笠。但是隔得太远,人头又挤来挤去,根本看不到。
他们的谈话内容我也听不到,身边两个嫖客讲话简直叫震耳欲聋:
“说真的,女人这玩意还真是越漂亮越拽。花满楼的女人是我见过最美的,但也是最贵最势力最难搞的。”
“确实,我开始还不相信会有踢床这种事。上次我搞冉冉的时候就真给她推了。你说这么突然拔出来,她不痛啊她还是柔门的头牌呢。柔个屁”
“酒剑女人朋友。男人得这四样,便是消遥自在。哪知每样都不好得。你说吧,女人有什么想要的无非就是男人。怎么这里的女人就这么拽呢”
“行了吧,谁叫这红裳观有天山支撑白翎今天来,说是嫖娼,实际不就是给这些嫖客下马威,告诉咱们谁惹她们谁死”
“起码花满楼的人还让男人碰,有银子就够了。你怎么不看看当年的双成楼就算是只公蚂蚁,都别想爬进去。”
“你说步疏这女人他妈就是欠操。”
我听起劲了,拍拍其中人的肩膀:
“大哥,你见过步疏”
“怎么可能没见过那女人是恨不得让全天下的人都看到自己的脸。她是我见过最贱的女人,但长得漂亮有什么法子。”
“怎么个贱法望大哥指教。”
他大体说了下,语句比较粗鲁,还有点含糊。整理清楚大概是这个意思:
花满楼的六扇门中,每扇门都有个首领。艳门红裳,娇门犹冷,冷门仙姬,巧门闲吟,柔门冉冉,野门飞漠。而花满楼六大头牌我之前已经听过。红裳只是老鸨,不卖身。另外五个门的首领分别是五大头牌。还有个头牌,也就是头牌之首,上季的大花魁,步疏。
步疏是六个头牌里唯有条件卖身的。
有要求不是罪,她的要求也只有两条。但因为这个,她被无数男人唾骂。
艳酒。
二, 重莲。
这就是她的条件。
以那俩男人的话说,她这样还不如不卖。
步疏现在不在花满楼。严格说来,她并非红裳观的人。
她是艳酒的人。
她来参加花魁大赛拿第是显而易见的事,但她的目标不是宣布自己的美貌。而是她的所属权。
混入英雄搏斗与武林纷争的女人,总是很容易出名。
艳酒的神秘感让人们大大地提高了对步疏的期望。
然而,她不曾让人失望。
我越发觉得步疏是个奇女子。她就像个价格昂贵的极品花瓶,只给插两种植物。
朵是倾国倾城的红牡丹。
根是野生野长的狗尾巴草。
品位相差如此之大,果然不是凡人。
不过我更好奇艳酒。
究竟是什么样的男人,可以长这么丑还吸引绝世佳丽。
究竟是什么样的男人,在占有了这样的美人以后容忍她对外宣传她还喜欢另个男人。况且,这个男人还是重莲。
或许他只是想要吸引别人的注意,让别人看看,最美丽的女人同时爱他和重莲。那他和重莲平起平坐。
天山想要对付重莲
白日梦。
人群实在太挤,而且还有人拦路不让过去找人。我想这是个大好时机,赶紧赶回艳门。
果然庭院已空。
我偷偷溜到石墙那里,转动石狮的铜铃。
果然,那两个女人的声音又左右传过来:
“腻玉染深红。”
“艳丽难常好。”我接道。
“接口错误。请离开。”
我莫明其妙。
我分明听见两次是“艳丽难常好”,怎么会错误莫非她们能听出声音那要接口来又有什么用
但不敢多试,回了房间。
年过,春寒料峭,天稍微变点,我的伤口就会疼痛难耐。再无力气出去看,在床上滚了个晚上。
直到杜炎回来,我都没有入睡。
他推开门,气急败坏道:
“所有人都在找你,你在这里做什么”
“找我”
“大尊主指定要你,你怎么回事”
这下真的不好了。如果被他发现,我绝对死定。我哑着声音说:
“告诉他我和重莲点都不像。我是随便取的名字。若有冒犯,替我道歉。我的胃不舒服”
“我看,你是想要故意吸引尊主的注意吧”
“被你发现了。”
“你起来你给我交代清楚,你和他是怎么回事”
我特想问他句话:姑娘,我和你很熟啊但终究忍了。他后面句话还未出口,门口又有丫鬟道:
“冰语,二尊主找您。”
杜炎脸色变得很难看,但又不敢多说,出门去了。
二尊主
大尊主是白翎我知道。但不知道鬼母和红裳哪个是老二
“另外,二尊主说,刚才在门口对接口的人也请去趟。”
“好好,我去我去。”我立刻跳起来。
杜炎道:“可是大尊主在找他,如果他不去,恐怕”
“你不说,谁会知道”
杜炎只好埋头走了。
我们又到了那个石狮面前。
双女音响起:“腻玉染深红。”
“绝色难常在。”
石门打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分明是同句接口,为何答案会不样
只是进去以后,仿佛从仙境掉入十八层地狱。
这边灯火辉煌,那边黑灯瞎火。条阴森森的羊肠小道,弯弯曲曲直通向无尽的黑暗中。
左边右边传来奇怪的声音,像是草丛,看去却是深渊。
道旁是两排幽微的红色蜡烛,走上去像在走黄泉路。
杜炎显然不是第次来,但脑袋都不由自主缩入衣服。
忘了走了多久,只记得拐了几十个弯,分了十几次岔。倘若不是跟着别人,保准迷路。
道路突然,个黑色小亭。
亭中坐着个女子,声音沉稳而缓慢:
“杜炎,你胆子真不小。我告诉过你的话,你全部都忘记了”
这声音很熟悉,但时想不起来。
“我”
“另外,刚才在门口试接口的小子,”她打断道,“你的蝴蝶骨上种了个遗忘蛊,再不取出来,恐怕就要溶入骨子里,就打算直这样,忘记的东西就忘记了”
原来,当初血凤凰和我交合的时候直按我的蝴蝶骨,是在种蛊。
“什么蛊”我愕然道,“你怎么知道”
“我接触毒物多少年根本不用看,方圆十里内只要有类似的东西飘过,我用鼻子嗅嗅都能嗅出是个什么毒。”她冷笑,“不过,殷赐那小子的蛊我解不了。”
四四
我给她说得头雾水。
第,我隐隐记得在那个茅厕底下的隧道里,听得了什么重要的消息,但是和血凤凰交合过以后,就把关键的对话忘记。我记得只有句话,但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这就是因为她在我身上种蛊的原因
第二,这个人是鬼母无疑。但她的声音我似乎在哪里听过。
第三,殷赐是什么人
这三个问题,先问最后个比较保险。
“殷赐”她慢慢道,“他是个大夫。救人无偿。杀人无偿。”
“他的字可是行川”
“看不出来,你居然听过他的名字。”
她的身影慢慢转过来,我闻到了股清雅的幽香。但依然看不清她的脸。
“他在我身上种的蛊,很严重”
“不严重。只是让你遗忘了些瞬间发生的事情或者说过的话。当然,这句话必定相当重要。因为所有蛊都是对身体有害的,而你身上这个无害。无害的蛊可以说是价值连城。”
“种这个蛊的人是个女人,应该不是殷赐”
“他只负责制蛊,至于是不是他自己放的,这说不定。会种蛊的人多了去。”她说完,转头对杜炎道:“杜炎,你自己说该怎么办”
杜炎二话不说,开始往脸上抽耳光。
那巴掌扇得叫重。杜炎平时性格如此自怜,不知怎得下的了手。
鬼母直没讲话,他扇了大概五六十下,她道:
“住手吧。去给我分妖毒蛊。”
杜炎刚退下。我突然想起了她的声音。
“住手”这两个字,她在另个地方说过。
我和重莲从乱葬村逃出,被天山人包围,她那时就说了这句话。
不过,她为什么要救她应该是重莲的敌人。
不排除其他可能:她觉得直接杀死重莲太便宜。或者说,她想独占重莲。
当然我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问她。
“二尊主无法替晚辈解蛊吗”
“不是不能,是不愿。”
“为什么”
“殷赐和我井水不犯河水。他认识的人种下的东西,我不愿意管。况且,你也没必要解了。”
井水不犯河水
看来,行川仙人不是天山的人。
而且,她最后那句话说得我毛毛的。预感不好,转身欲走:
“好吧,那我自己去找他。多谢前辈。”
“慢着。你都到了这里,还想活着出去么”
“为什么不能我不知道我在哪里。”
“你还跟我装傻信不信我让你死得难看。”
不装傻死得更难看。
“我真不知道,前辈莫拿我开玩笑。”
“你在鬼母观。”
“天”我故意吸口气,“我临死前才知道,鬼母观竟然是个这般神奇的地方”
鬼母冷哼声。
“更没想到,鬼母尊主竟然是个如此年轻的女子”
“你怎么知道我年轻”
“听声音便知道,您最多不过二十五。”
红钉叔叔的忠告:猜个女人的年龄时,不用担心,尽管往小的猜。但太夸张也不好,最好是比你看到的小五岁。
“是么。”鬼母轻笑出声,“二十五是小丫头了。”
我愣了愣,我听她声音也就三十。
但等她出现在光下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大错特错。
据说她长期和毒物接触,泡蛊水沐浴,应该已经是个烂透的人。
但她的皮肤好得惊人,别说皱纹,就是二八少女看了都得自卑。双颊很瘦,眼睛半睁着,媚态十足。
眼睛永远都骗不了人。
苍老的人,眼神总是会失去光彩,缺乏对新事物的好奇心。
“前辈,您,您究竟多大了”我承认我有点夸张。但惊讶也是真的。
待她慢慢走到灯光下,我才发现她走路有些不稳。
确切说,有只腿很僵硬,像死物。
我尽量不把注意力放在她的腿上。
她轻描淡写:
“这条腿是假的。”
“不妨碍主人的美。原来不知道,经常和毒物打交道的二尊主竟然如此美丽。”我嗅嗅鼻子,“而且还这么香。”
“是么。”她嘴角微微扬起,“毒物很大部分都是香的。正如会发出香味的人,大部分都很毒。”
我蓦然想起重莲。
她抬头看看我,拍拍我的肩。我想到她浑身是毒,就特别想缩回去。但还是忍了。
她要想杀我,迟早会下手。
“小子,你居然不怕我。”
“我为何要怕年轻漂亮的人,我从来不怕。”
“身处江湖的女人,应该具备什么”她浅浅笑,看我半天,眼神特别沧桑,“剑胭脂粉盒毒药男人。年轻漂亮,只会让你吃亏。”
“既然不要漂亮,要脂粉做什么”
“对付需要年轻漂亮女人的男人是男人,不是情人。”她顿了顿,又道,“你回去吧。”
我没反应过来。她就这么放过我了
“如果是换做别人,我早杀了。”她转过去,轻声道,“我儿子若是没死,和你样大了。”
“尊主,我还有个问题。”
“说。”
“为什么我的接口不对而且给了相同的上联,她们给的下联却不样”
“你知道为何鬼母观和红裳观的连接点在男妓住宅区么”
“不知。”
“你在听的时候,或许就是有两个声音,从左右两边发出了相同上联腻玉染深红。”
“没错。”
“实际上,这两个人只有个人是这么说的。另个人在说腻玉染沈红腻玉染柳红腻玉染赤红等等。”
“不会吧可是我听只有个。”
“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差别。女人听得出两个声音,对应出不同的口号。男人却不能。而男妓的住宅区不会有女人进入,男人又分不出来,也就不怕出现细。”
“我竟然未曾发现过这点。”
“当然,也有个人是例外。”
“什么人”
“重莲。”鬼母淡淡说,“他不是男人。”
顿时对她的好感天崩地裂。我二话不说,撤离鬼母观。
“风雀观”杜炎累得趴在床上,“只有鬼母观和红裳观在洛阳。大家都知道鬼母观在红裳观旁边,但风雀观应该在烟影城附近。大尊主每次过来都是从那边来的。”
“烟影城”
“天山的大本营,神宫就在那里。据说大尊主的武功这么高,有很大部分是艳酒教的。但他和艳酒抢步疏,所以最近在闹内讧。这些都是传说,我不知道。”他揉揉头,“人家睡了。”
接下来几日,白翎不知去了哪里。杜炎说,白翎宿柳眠花不过是个借口,他实际是要给红裳鬼母银子。三万两只是表面数字,底下的金额,谁也想象不到。
我想先挣盘缠,口气接了不下三十个客人。然后我惊愕地发现,大部分的人名字我都听过。然后,又有部分人是认得我的。认出我的大部分要被我威胁,再踢出门去。
眼见花魁大赛就要开始。红裳观热闹得不得了。
四五
鬼母又叫我去她那里。
分明是大白天,我到了鬼母观的路上,还是觉得天灰暗灰暗的,阴森得刺骨。那些道路旁原本我没有看清楚的东西,这会儿也看清了。原来鬼母观除了路房子还有凉亭,就只剩下了毒物。
想到前次来,听到丛林里簌簌的声音,我还有探究竟的欲望。现在想起,背后都凉凉的。
班茅半夏曼陀罗断肠草,满院浓郁的香。
蟾蜍杨瘌子活辣子斑蝥,蝮蛇虿尾毒物已经多到没地方装,只好从彼此的脑袋上身体上爬过去,蠕动着前进。
随便抽只蝎子,就有手掌大。随便抽条蛇,都有手臂粗。
道路上还有个小网子,里面密密麻麻挤着胡蜂和马蜂。这些虫子都使劲往外挤,像随时都会把网子给撑破。地上堆死蜂。
进了鬼母的房间,原以为会看到满墙毒虫尸体,没想到她的房间竟与外面大相径庭。
束百合花,讽刺地插在她的床头。
她周围围着圈小倌,有好几个都是我见过的。
连我都倍感恶心,也不知道这些小娘们进来的时候是不是都给吓哭。
“我是今天才发现,你胆子不小,玩笑居然开到了红裳观头上。”鬼母手中拿着张纸,我从背面看上面的鬼画符,心中就想这下废了。鬼母拿着它抖了抖,不紧不慢地说,“贾鸣。这就是你的名字”
我干笑:“二尊主居然连我写的字都能看出来,真是才女。”
“这种小把戏,在红裳观是没有用的。”
“那是那是。”
开只当是个好欺负的小妓院,谁知道是红裳观悔得肠子都青了。
“这样吧,我看你也不大适合当男妓。干脆留在我身边,给我做事。”
我看看她周身圈给她按摩送水果的男宠,吞了口唾沫:
“谁说我不适合当男妓啦我才来几天就接了三十个客了。”
鬼母又拿了个簿子,翻了翻:“这三十个客人都是常客。结果到今天没有再来次。你若真的有心当男妓,不强迫你陪睡,起码要让人家亲下。这都做不到,当什么男妓”
我愣了愣,这老妖怪对红裳观的了解竟然这么多。
“好奇么,红裳观的另外个老鸨是我。”
这女人莫非有读心术我想什么她就猜什么
“原来如此,我总算明了。可是鬼母身边美男不少,不缺我这个了吧”
“美男”鬼母笑笑,挑起杜炎的下巴,“美女吧。”
杜炎泪水噙满了眼,羞愤得几乎咬舌自尽。
“唉,红裳那丫头啊,是给男人伤害深了。我叫她找几个像样的男人来,她就给我弄了堆人妖。”鬼母揉揉太阳岤,“在床上都缩成团,像我在强似的,颇满足征服欲啊。”
周围的人妖们,没个吭声。
这鬼母也够豪放。我忍住不笑。
“有什么好笑的找这帮子人妖来,我不如去找姑娘伺候。”她拍拍身边的位置,“过来坐。”
我过去坐下。
她把小倌都遣走。
“你不用害怕,我个老太婆了,想要寻求真爱,也得找个比我成熟稳重的男人。你当我干儿子吧。”
“使不得。这我太吃亏了。”
“怎么说”
“个比我大不了多少的小姑娘说要当我干娘,要换你,你干不干”
鬼母笑着,拍拍我的脸:“你这小子就是会说话。你再好生考虑考虑,啊”
突然想起重火宫厨房那些个大妈也特喜欢我。
莫非我长了张讨大妈喜欢的脸怎么喜欢我的大妈这么多
这时传来扣门声。
“二尊主。”
“进。”
个身着黑衣的信使走进来,看我眼,朝她拱手:“有新的情报。”
“不碍事,你说。”
“这个月底,宇文中嵩要去琼州兵器行做笔交易,数目似乎不小。”
“宇文啊。”鬼母咂嘴,“这个老头实在太碍事了。他带多少人”
“现在定的是十五个。”
“行,你去通知后池和卫流空,叫他们多带点人,在琼州海港埋伏。他出来,直接干掉。”
“是。”
“如果宇文又多带了人,把姬康叫上。”
“是。”
“记住,把死状弄惨点。”鬼母重新靠在躺椅上,闭目养神,“我就要看看,重莲能稳到什么时候。”
“是。”
“退下吧。”
要不是这老妖婆身上有毒,我绝对扑过去把她给掐死。宇文长老为人是不怎么和善,但少说也是看着重莲长大的。
但是,不能怒。
如何表现,才最不会引起她的怀疑
片刻过后,我道:
“二尊主,为什么要激怒重莲困兽不好对付。”
“就在方才那瞬间,我已经认定你是细了。”鬼母抽出根细黑长针,“你要晚刻说话,这东西已经进了你的岤道。”
“哇,你不要吓我。”我委屈兮兮,“我开始不过是认为你们的事我不该多问。但实在好奇。”
她笑笑,收回长针:
“你不把他激怒,就不知道他的底线在哪里。”她叹口气,又闭上眼睛,“重莲这小子年纪轻轻,城府却不浅。原以为杀掉南宫以后,他会愤怒。没料到现在,他还是没多大反应。你说说,重甄那是地道的性情中人了,怎么就生出了这么个冷血的儿子”
“重莲还是冷血我只知道他长得好看。”
“呵,小伙子长得确实漂亮。看上去像个情种,开始我也以为他是情种。没想到啊,心爱的人也是说杀就杀的。”
“心爱的人”
“林宇凰的名字,你应该听过。”
“听过。他杀了林宇凰”
“没错。”鬼母用手掌盖住眼睛,轻声道,“他杀了自己唯的弱点。”
“那,那我听说林宇凰出现在英雄大会”
“那个是假的。”鬼母翻个身,说话带点鼻音,“我不是很舒服。你回去吧。”
那瞬间,我几乎是从椅子上飞出去的。
天助我也
不对,应该是莲助我也。
这消息肯定是重莲放出去的,他大概担心别人拿我作威胁。话说,身处江湖中,确实比留在他身边安全。不用天天面对他那个阴晴不定的破性格,还可以认识这么多好玩的人。
立刻回房,提笔写信。刚写两行字,忽然想起自己写的字实在特别,重莲不可能认不出来。于是,请杜炎帮写了个字“小”,又另外请两人写了“心”,“琼”两字。理由都是自己识字不多,然后这帮小姑娘给我弄得特有优越感。
重莲脑子向好使,肯定能看懂。
去驿站把信件发出,不断求神拜佛,重莲定要收到。这可是我冒着性命危险发的玩意,我要被鬼母毒死了,宇文长老又没被救活,那才是严重亏本生意。
看着街上来回行驶的车马,心里突然有那么点不舒服。
我这才走了多久,就开始想媳妇儿了。他真的说话算话,没有来找我,估计十有**把我给忘干净了。
忘了也好。免得他天到晚担心我这惹祸精。
我摇摇脑袋,把重莲从脑袋里摇出去,又赶回花满楼。
才走了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花满楼前已经摩肩如云,人们七言八语不知道在讲什么。我雄飞突进挤进人群,边喊着我是花满楼里干活的,很快到了最前面。
终于看到辆马车,片珠帘。
珠帘后传来女子幽幽的声音:
“谁在那里吆喝”
我心中突然狂跳。这声音未免也太动听了点。
这才发现花满楼楼上站了数排相公粉花,都在往这底下看。
“你是花满楼的小倌”帘帐后的人说。
“姑娘是问我么”
“没错。”
“是的。”
“最近红裳在搞什么,选的人越来越丑。”那女子不耐烦道,“这种货色都能进花满楼”
“是么那姑娘觉得什么才叫好看”
那女子轻哼声:
“我和艳酒。”
四六
我顿时醍醐灌顶。我以前直认为重莲是个变态。
但是没料到,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变态外还有大变态。
这时如果还不知道这女人是谁,我绝对精神失常。
天底下只有这个女人会把自己和那丑八怪放到块,还洋洋自得他们好般配。
开始听她说我长得丑,心里还有那么点不高兴。但怎么说对方也是个美人,让着点没关系。
现在终于明白,这女人是看多了丑八怪,反倒认为我丑。
她和艳酒绝配,顶好。顶好。
我原本以为步疏姑娘会挥动纤纤玉手,拉开帐帘让我看看她那张绝世美脸。结果她竟然往后靠,击掌,直接让人把马车给掉头,跑掉。
晚上接客,又遇到了认识的人。
我推门脸风马蚤地滛笑,眼睛爆发出妩媚的精光,却发现站在大门前的人是缺右眼。
“原来是你小子”他提高嗓门,我立刻扑过去按住他的嘴巴,躲开犹冷质疑的目光,袅袅娜娜地拖他进房,“缺大爷进来坐呀进来坐。”
“缺你妈的大爷,是曲大爷”他把门摔,我立刻放开他,也不管是否穿着丝绢衣裳,跳上椅子,两腿翘上桌子。
“我说,你也无聊过头了,玩男人”
“这不女人玩腻了,哪想到会遇到你小子。”他上下打量我,“打扮出来人模狗样的,可是老子想到是你,就觉得他妈阳痿了。你说啊,你怎么混到这种地方了”
“身世凄苦,沦落风尘,曲大爷您瞧我苦命相,我这下巴,都尖了”
缺右眼砰地拍桌:“你是不是还要跟老子呕”
“好好。我是进来赚钱的,行了吧。”我笑道,“你又不知道我以前是做什么的。”
“你不就林宇凰呗。”
我愣,背上凉,腿放下来:“别泄漏我名字知道不”
“老子要漏,早就漏了。我开始还当你真死了,没想到啧啧,重莲真厉害。”他想了想,又道,“上次跟你起的那个小白脸呢”
“哪个小白脸”
“戴耳环的那个。”
“戴耳环”
他指指脖子:“这里还刺了花的。”
“你说蒙面的”
“对。”
我抬头看了他很久,终于决定什么都不说。
重莲啊重莲,枉费你天下第人,竟然给人认成小白脸。
他道:“怎的不说话了”
“你知道天山大本营在哪里么”
“你说烟影城”缺右眼摸摸带伤疤的下巴,“好似在东北方向,从奉天出发,都有十天左右的车程。”
“这么远”
“对,而且那里有烟雾阵,不好去的。怎么,你想去”
“我只是好奇,天山以拆招闻名,几乎全天下的武学都被他们拆光了。那他们武功岂非没有弱点”
“不不,小宇凰,他们还是有很多武功拆不了。例如芙蓉心经和少林拳法。”
“光是这两个莲神九式他们已经拆掉了”
“艳丑放出来的消息,说他已经拆了莲神九式的前三式,不出半年,他可以把后面两式都拆掉。”
我沉思片刻:
“这艳酒究竟是什么人”
“谁知道他说的话般都是真的。去年他才宣布要拆武当九宫八卦剑,今年天山就真的有不少人打败了武当弟子。但又有人说他不会武功,只会拆功。”
“慢着。”我忽然抬头,“照你这么说,他们拿少林拳法没辙”
“何止是没辙,简直就是怕。不知道你是否有留意,去年英雄大会的时候,姬康上台挑战群雄,是什么时候第次下的台”
“好像是有个和尚上去了”
“没错。三观五门二十八楼,只有两个人不怕少林武功:后池和白翎。”
“难怪天山执意要说自己是正派,是怕得罪少林。”
“是。”
我想了想,突然道:“那,大哥啊,你以前是混少林的吧”
“怎么想拿老子当靶子没门”
“不不,我只是想偷偷溜进天山玩玩,你跟我去,有备无患。”
“溜进去玩老子看你是色迷心窍,想维护你的重美人。”
“没有没有,你想多了。”
“行了行了,陪你去天山也不是不可以,老子还嫌日子过得不够刺激。不过我今天有事,你要找我,写封信到南客庐。我准备好后跟你去玩玩。”
“我说臭小子,花魁大赛你要给我争点气啊。”
两日后我给鬼母按摩,他突然给我冒出这么句。
“大妈,我和你很熟啊就算争气也是跟我自己争气好吧”
鬼母操起自己正在刨的大蝎子就砸我脑袋上:
“你说话还越来越得脸了。”
“那蝎子有毒的,你想玩死我”
“捶腿去。”
我去捶腿。
“说真的,好歹拿个名次,顺便说你是鬼母观出来的,你干娘不会亏待你。”
干娘
我这还没同意呢,她就当我默许了。
当真她是为了争个脸才让我去三观里哪观出了花魁,相当于广告效应,哪观的招人量就越大。鬼母观实力不错,不过有几个人愿意往毒虫的地方跑
“什么叫不会亏待我干娘你把话说清楚了,不要欺负后生晚辈。”
“好好好,送你武器。”
“什么风太大了,听不见。”
“是套市价超过四万两的龙渊剑,可以了吧。”
“干娘,我只会使刀。”
“我有把好刀,游龙。市价三万,也很不错了。”
“干娘不是不使刀么。”
“是呀。”
“那您花高价买下天鬼神刃,定是想要收藏了。”
鬼母时哑然,终于咬牙,往我脑袋上拍:“好,你小子带种。你要拿不下花魁,我就是不会使刀,都会用天鬼神刃把你切成两段。”
“不要撇开话题,我的奖励到底是什么呀”
“天鬼神刃,行了吧”
“多谢娘。”
“臭小子,平时叫大妈叫得那么开心。有好处,你就连干字都省了”
“娘啊,家人,何必如此见外呢”
天鬼神刃,传说中鬼看了都害怕的刀子,据说是没有人看到的。因为看到的人,定死在刀下。
想要举起这把刀,也需要惊人的臂力。我使用凰羽刀多年,已经习惯轻武器,不知道为这把刀这么拼命是否值得。不过,就算我拿出去卖,在黑市上都能卖出二十万两银子。
男人的自尊算什么花魁去了
但是,真到大赛那日,我惊讶地发现,我起迟了。
杜娘已经化上了浓浓的妆,甩手出去,看就知道他那粉儿擦了超过个时辰。
前夜缺右眼又来看我,我俩喝高了,喝了就直接睡。这会看镜子,果然是个水泡眼。揉了半天,我想天鬼神刃飞了。
这时鬼母破门而入,抓起堆衣服就扔到床上。拖着假腿拐拐跳到我身边。
半个时辰的功夫,她已拉着我出现在大厅二楼。大厅中央站了排女人,片密密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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