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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部分阅读

  男人永远喜欢清纯的。”

  “超脱凡俗,静若处子,空谷幽莲,冰肌玉骨。这才是尤物。”

  我在门口笑得伤口都拉痛了,憋了半天才走动路。

  在院子里又转了半个时辰,天也差不多黑了。大概找人问清了花满楼的规矩。

  姑娘相公们接客在大院,除了陪睡以外还有很多活动。饮茶品酒,赏花观草,奏乐对弈,琴棋书画,甚至喝雉呼卢,麻将骰子,无所不做。

  每到换季,花满楼会举办次花魁大赛。第场每个门挑个,男女各。再让嫖客砸银子在他们身上,谁被砸得最多,谁就是当季的大花魁。

  我说,英雄大会比武功,花魁大赛比容貌

  人家给我的答案是,不止是漂亮就够的,还要综合气质。

  综合气质是指锁春那样的妩媚动人么。

  还听几个男妓说,当相公的,定要天天刮胡子,脸上不能留点青胡茬。旦被发现,当场扣掉百工钱。当然,野门的那几个不羁型例外。

  原来这些男妓还会长胡子,我以为他们就要长酥胸了。

  在回房间的时候,人终于走光。

  我在房间里左转右转,检查设施。杜郎还坐在窗边感怀春秋,挥霍光阴。

  东西都还在,但凰羽刀不见了。

  我有点急了,站起来道:“冰语兄,你看到我的刀没”

  “步入风尘,你还指望能够碰男人使用的东西么”杜炎轻轻说,“你知道么,春季的花魁大赛,冬季的大花魁会来。”

  “那她们把刀放哪里去了”

  “不知道。”杜炎道,“我的郎君,定会被她的美色迷惑的。都有人说了,他喜欢她”

  “唉,我的刀呢他们怎么这样的”

  “郎君,妾有意,君无情”

  “找不到啊,那把刀对我很重要的。”

  “等你离开这里的时候,我们会还给你。”门口传来伊冬的声音,“重莲,有人点你,去接客吧。”

  “这么快什么人呀我不卖身啊。”

  “不卖身,那人就说想看看你。开价就是五百两,你赚了。如果陪睡,估计要两三千。”

  我简直是飞奔到的大厅。

  虽说腹部伤口还疼,但轻功不会落下。身后几个丫头追得气喘吁吁,在后面大喊要端庄典雅不卑不亢,千万不可以表现出见钱眼开的样子。

  我到门口的时候,站直,昂头挺胸出去了。

  刚看到客人,我转身就往回走。

  刚那几个大姑娘还在讨论酿月山庄庄主,这会人就站在这里了。我低着头,估计会有那么几分娇羞。

  段尘诗道:“你看上去有点眼熟”

  我心道这下大事不妙,我这张脸,江湖上很多人都见过。如果让红裳知道我是林宇凰,估计我会被砍成两段丢去喂狗。

  “庄主讨厌,用这种方法搭讪人家。”

  我已经快要被自己的声音震晕。段尘诗竟然不感到恶心。

  “你认识我”

  “庄主盛名,人家怎么可能没听过”

  “原来如此。”

  “庄主,赶快来房里,我们讲点悄悄话吧。”

  “好。”

  段尘诗果然是出了名的风流浪子,这把年纪了还在到处泡妞,连娘娘腔都不放过。我和他进了房间,径自坐到椅子上,给自己倒了壶茶:

  “说吧,你要玩什么我不陪睡觉。”

  “你怎么变化这么大”

  我抬头,挑眉:“唷,你还不满意不满意我陪别人去,点莲少爷我的人多得很。”

  段尘诗笑笑,徐徐踱步而来,挑起我的下巴:

  “长得不赖,怎么这么凶你还是艳门呢,我看呀,该去野门。”

  我才猛然想起我这是在挣钱,于是又笑道:

  “段庄主,你要玩什么嘛,人家陪。”

  “我要玩床上的。”

  “告辞。”我起身,拱手。

  “慢着,你可知道我段尘诗是什么人”

  “尘诗作剑雨作刃,酿月风流不沾花。方才已经说了,段庄主大名早已久仰。”

  “我看上的人,是定要吃掉的。”

  “少爷我不卖身”

  我刚走步,他已伸手卡住我的脖子。我转身,簌簌簌簌瞬间四掌击去。他只挡住两掌,撞在墙上。我足下点,轻跃到他面前,悄无声息。抽他的剑,指他的喉:

  “出去以后,给他们说,本少爷伺候得好得很,知不知道”

  “知,知道。”

  “千两。”

  “好好。”

  “你要不给,你小心你女儿”我滛笑着,摸摸嘴巴。

  “知道知道知道,你放我出去。”

  我拉门,脚把他踢出去。

  腿还没收回来,就看到门口站着的犹冷。

  我立刻扑倒在地,抓住段尘诗的手:

  “段郎,你还好吧”

  “好,好,我很好。好得很,好得不能再好了。”

  “犹冷姐姐,段郎说他还好,他今天累了,我再扶他进去休息下”

  “有人开三万两点你。”犹冷淡淡道,“不过你不能去了。”

  “啊为什么”

  犹冷看着地上的段尘诗:“你说为什么”

  “那人叫什么名字”

  “白翎。”

  四三

  “我去了。”

  我又被犹冷拉回来。

  “我说了,你不能去。”

  突然有很多问题。

  首先,风雀红裳鬼母,三观之首是风雀。白翎管风雀,也就等于管了红裳和鬼母。他来这里嫖妓,怎么还要付钱其次,光看到个重莲的名字,就值得他花大笔钱去见面再来,白翎可是认得我的。如果他当场把我揭穿,我就真的暴尸街头了。

  “好吧,我不去。”我道,“不过,我很想知道,白翎怎么会花这么多钱”

  “这些你没有必要知道。”

  犹冷走了。

  到晚上,花满楼简直是人山人海。我挤回自己的房间,碰巧看到杜炎捧着珠花飞奔而出,边跑边往头上戴。他身后跟着帮男男女女,都跟赛跑似的,颇有意趣。

  没料到他平时蛮柔弱,跑步速度这么快。

  我跟着人群出去,挤在大厅门口到来不去。楼梯上站满了姑娘相公,大堂中央坐着群人,堆女人,堆男人。

  坐在女人堆最前头的女子背对我,不过我看出了是红裳。

  那堆男人都穿着雪白镶青的衣服,整齐地背着手站立。而最前端与红裳面对面的男子翘着二郎腿,腿上绣有只六尾火狐。

  这回白翎没有戴斗笠。但是隔得太远,人头又挤来挤去,根本看不到。

  他们的谈话内容我也听不到,身边两个嫖客讲话简直叫震耳欲聋:

  “说真的,女人这玩意还真是越漂亮越拽。花满楼的女人是我见过最美的,但也是最贵最势力最难搞的。”

  “确实,我开始还不相信会有踢床这种事。上次我搞冉冉的时候就真给她推了。你说这么突然拔出来,她不痛啊她还是柔门的头牌呢。柔个屁”

  “酒剑女人朋友。男人得这四样,便是消遥自在。哪知每样都不好得。你说吧,女人有什么想要的无非就是男人。怎么这里的女人就这么拽呢”

  “行了吧,谁叫这红裳观有天山支撑白翎今天来,说是嫖娼,实际不就是给这些嫖客下马威,告诉咱们谁惹她们谁死”

  “起码花满楼的人还让男人碰,有银子就够了。你怎么不看看当年的双成楼就算是只公蚂蚁,都别想爬进去。”

  “你说步疏这女人他妈就是欠操。”

  我听起劲了,拍拍其中人的肩膀:

  “大哥,你见过步疏”

  “怎么可能没见过那女人是恨不得让全天下的人都看到自己的脸。她是我见过最贱的女人,但长得漂亮有什么法子。”

  “怎么个贱法望大哥指教。”

  他大体说了下,语句比较粗鲁,还有点含糊。整理清楚大概是这个意思:

  花满楼的六扇门中,每扇门都有个首领。艳门红裳,娇门犹冷,冷门仙姬,巧门闲吟,柔门冉冉,野门飞漠。而花满楼六大头牌我之前已经听过。红裳只是老鸨,不卖身。另外五个门的首领分别是五大头牌。还有个头牌,也就是头牌之首,上季的大花魁,步疏。

  步疏是六个头牌里唯有条件卖身的。

  有要求不是罪,她的要求也只有两条。但因为这个,她被无数男人唾骂。

  艳酒。

  二, 重莲。

  这就是她的条件。

  以那俩男人的话说,她这样还不如不卖。

  步疏现在不在花满楼。严格说来,她并非红裳观的人。

  她是艳酒的人。

  她来参加花魁大赛拿第是显而易见的事,但她的目标不是宣布自己的美貌。而是她的所属权。

  混入英雄搏斗与武林纷争的女人,总是很容易出名。

  艳酒的神秘感让人们大大地提高了对步疏的期望。

  然而,她不曾让人失望。

  我越发觉得步疏是个奇女子。她就像个价格昂贵的极品花瓶,只给插两种植物。

  朵是倾国倾城的红牡丹。

  根是野生野长的狗尾巴草。

  品位相差如此之大,果然不是凡人。

  不过我更好奇艳酒。

  究竟是什么样的男人,可以长这么丑还吸引绝世佳丽。

  究竟是什么样的男人,在占有了这样的美人以后容忍她对外宣传她还喜欢另个男人。况且,这个男人还是重莲。

  或许他只是想要吸引别人的注意,让别人看看,最美丽的女人同时爱他和重莲。那他和重莲平起平坐。

  天山想要对付重莲

  白日梦。

  人群实在太挤,而且还有人拦路不让过去找人。我想这是个大好时机,赶紧赶回艳门。

  果然庭院已空。

  我偷偷溜到石墙那里,转动石狮的铜铃。

  果然,那两个女人的声音又左右传过来:

  “腻玉染深红。”

  “艳丽难常好。”我接道。

  “接口错误。请离开。”

  我莫明其妙。

  我分明听见两次是“艳丽难常好”,怎么会错误莫非她们能听出声音那要接口来又有什么用

  但不敢多试,回了房间。

  年过,春寒料峭,天稍微变点,我的伤口就会疼痛难耐。再无力气出去看,在床上滚了个晚上。

  直到杜炎回来,我都没有入睡。

  他推开门,气急败坏道:

  “所有人都在找你,你在这里做什么”

  “找我”

  “大尊主指定要你,你怎么回事”

  这下真的不好了。如果被他发现,我绝对死定。我哑着声音说:

  “告诉他我和重莲点都不像。我是随便取的名字。若有冒犯,替我道歉。我的胃不舒服”

  “我看,你是想要故意吸引尊主的注意吧”

  “被你发现了。”

  “你起来你给我交代清楚,你和他是怎么回事”

  我特想问他句话:姑娘,我和你很熟啊但终究忍了。他后面句话还未出口,门口又有丫鬟道:

  “冰语,二尊主找您。”

  杜炎脸色变得很难看,但又不敢多说,出门去了。

  二尊主

  大尊主是白翎我知道。但不知道鬼母和红裳哪个是老二

  “另外,二尊主说,刚才在门口对接口的人也请去趟。”

  “好好,我去我去。”我立刻跳起来。

  杜炎道:“可是大尊主在找他,如果他不去,恐怕”

  “你不说,谁会知道”

  杜炎只好埋头走了。

  我们又到了那个石狮面前。

  双女音响起:“腻玉染深红。”

  “绝色难常在。”

  石门打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分明是同句接口,为何答案会不样

  只是进去以后,仿佛从仙境掉入十八层地狱。

  这边灯火辉煌,那边黑灯瞎火。条阴森森的羊肠小道,弯弯曲曲直通向无尽的黑暗中。

  左边右边传来奇怪的声音,像是草丛,看去却是深渊。

  道旁是两排幽微的红色蜡烛,走上去像在走黄泉路。

  杜炎显然不是第次来,但脑袋都不由自主缩入衣服。

  忘了走了多久,只记得拐了几十个弯,分了十几次岔。倘若不是跟着别人,保准迷路。

  道路突然,个黑色小亭。

  亭中坐着个女子,声音沉稳而缓慢:

  “杜炎,你胆子真不小。我告诉过你的话,你全部都忘记了”

  这声音很熟悉,但时想不起来。

  “我”

  “另外,刚才在门口试接口的小子,”她打断道,“你的蝴蝶骨上种了个遗忘蛊,再不取出来,恐怕就要溶入骨子里,就打算直这样,忘记的东西就忘记了”

  原来,当初血凤凰和我交合的时候直按我的蝴蝶骨,是在种蛊。

  “什么蛊”我愕然道,“你怎么知道”

  “我接触毒物多少年根本不用看,方圆十里内只要有类似的东西飘过,我用鼻子嗅嗅都能嗅出是个什么毒。”她冷笑,“不过,殷赐那小子的蛊我解不了。”

  四四

  我给她说得头雾水。

  第,我隐隐记得在那个茅厕底下的隧道里,听得了什么重要的消息,但是和血凤凰交合过以后,就把关键的对话忘记。我记得只有句话,但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这就是因为她在我身上种蛊的原因

  第二,这个人是鬼母无疑。但她的声音我似乎在哪里听过。

  第三,殷赐是什么人

  这三个问题,先问最后个比较保险。

  “殷赐”她慢慢道,“他是个大夫。救人无偿。杀人无偿。”

  “他的字可是行川”

  “看不出来,你居然听过他的名字。”

  她的身影慢慢转过来,我闻到了股清雅的幽香。但依然看不清她的脸。

  “他在我身上种的蛊,很严重”

  “不严重。只是让你遗忘了些瞬间发生的事情或者说过的话。当然,这句话必定相当重要。因为所有蛊都是对身体有害的,而你身上这个无害。无害的蛊可以说是价值连城。”

  “种这个蛊的人是个女人,应该不是殷赐”

  “他只负责制蛊,至于是不是他自己放的,这说不定。会种蛊的人多了去。”她说完,转头对杜炎道:“杜炎,你自己说该怎么办”

  杜炎二话不说,开始往脸上抽耳光。

  那巴掌扇得叫重。杜炎平时性格如此自怜,不知怎得下的了手。

  鬼母直没讲话,他扇了大概五六十下,她道:

  “住手吧。去给我分妖毒蛊。”

  杜炎刚退下。我突然想起了她的声音。

  “住手”这两个字,她在另个地方说过。

  我和重莲从乱葬村逃出,被天山人包围,她那时就说了这句话。

  不过,她为什么要救她应该是重莲的敌人。

  不排除其他可能:她觉得直接杀死重莲太便宜。或者说,她想独占重莲。

  当然我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问她。

  “二尊主无法替晚辈解蛊吗”

  “不是不能,是不愿。”

  “为什么”

  “殷赐和我井水不犯河水。他认识的人种下的东西,我不愿意管。况且,你也没必要解了。”

  井水不犯河水

  看来,行川仙人不是天山的人。

  而且,她最后那句话说得我毛毛的。预感不好,转身欲走:

  “好吧,那我自己去找他。多谢前辈。”

  “慢着。你都到了这里,还想活着出去么”

  “为什么不能我不知道我在哪里。”

  “你还跟我装傻信不信我让你死得难看。”

  不装傻死得更难看。

  “我真不知道,前辈莫拿我开玩笑。”

  “你在鬼母观。”

  “天”我故意吸口气,“我临死前才知道,鬼母观竟然是个这般神奇的地方”

  鬼母冷哼声。

  “更没想到,鬼母尊主竟然是个如此年轻的女子”

  “你怎么知道我年轻”

  “听声音便知道,您最多不过二十五。”

  红钉叔叔的忠告:猜个女人的年龄时,不用担心,尽管往小的猜。但太夸张也不好,最好是比你看到的小五岁。

  “是么。”鬼母轻笑出声,“二十五是小丫头了。”

  我愣了愣,我听她声音也就三十。

  但等她出现在光下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大错特错。

  据说她长期和毒物接触,泡蛊水沐浴,应该已经是个烂透的人。

  但她的皮肤好得惊人,别说皱纹,就是二八少女看了都得自卑。双颊很瘦,眼睛半睁着,媚态十足。

  眼睛永远都骗不了人。

  苍老的人,眼神总是会失去光彩,缺乏对新事物的好奇心。

  “前辈,您,您究竟多大了”我承认我有点夸张。但惊讶也是真的。

  待她慢慢走到灯光下,我才发现她走路有些不稳。

  确切说,有只腿很僵硬,像死物。

  我尽量不把注意力放在她的腿上。

  她轻描淡写:

  “这条腿是假的。”

  “不妨碍主人的美。原来不知道,经常和毒物打交道的二尊主竟然如此美丽。”我嗅嗅鼻子,“而且还这么香。”

  “是么。”她嘴角微微扬起,“毒物很大部分都是香的。正如会发出香味的人,大部分都很毒。”

  我蓦然想起重莲。

  她抬头看看我,拍拍我的肩。我想到她浑身是毒,就特别想缩回去。但还是忍了。

  她要想杀我,迟早会下手。

  “小子,你居然不怕我。”

  “我为何要怕年轻漂亮的人,我从来不怕。”

  “身处江湖的女人,应该具备什么”她浅浅笑,看我半天,眼神特别沧桑,“剑胭脂粉盒毒药男人。年轻漂亮,只会让你吃亏。”

  “既然不要漂亮,要脂粉做什么”

  “对付需要年轻漂亮女人的男人是男人,不是情人。”她顿了顿,又道,“你回去吧。”

  我没反应过来。她就这么放过我了

  “如果是换做别人,我早杀了。”她转过去,轻声道,“我儿子若是没死,和你样大了。”

  “尊主,我还有个问题。”

  “说。”

  “为什么我的接口不对而且给了相同的上联,她们给的下联却不样”

  “你知道为何鬼母观和红裳观的连接点在男妓住宅区么”

  “不知。”

  “你在听的时候,或许就是有两个声音,从左右两边发出了相同上联腻玉染深红。”

  “没错。”

  “实际上,这两个人只有个人是这么说的。另个人在说腻玉染沈红腻玉染柳红腻玉染赤红等等。”

  “不会吧可是我听只有个。”

  “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差别。女人听得出两个声音,对应出不同的口号。男人却不能。而男妓的住宅区不会有女人进入,男人又分不出来,也就不怕出现细。”

  “我竟然未曾发现过这点。”

  “当然,也有个人是例外。”

  “什么人”

  “重莲。”鬼母淡淡说,“他不是男人。”

  顿时对她的好感天崩地裂。我二话不说,撤离鬼母观。

  “风雀观”杜炎累得趴在床上,“只有鬼母观和红裳观在洛阳。大家都知道鬼母观在红裳观旁边,但风雀观应该在烟影城附近。大尊主每次过来都是从那边来的。”

  “烟影城”

  “天山的大本营,神宫就在那里。据说大尊主的武功这么高,有很大部分是艳酒教的。但他和艳酒抢步疏,所以最近在闹内讧。这些都是传说,我不知道。”他揉揉头,“人家睡了。”

  接下来几日,白翎不知去了哪里。杜炎说,白翎宿柳眠花不过是个借口,他实际是要给红裳鬼母银子。三万两只是表面数字,底下的金额,谁也想象不到。

  我想先挣盘缠,口气接了不下三十个客人。然后我惊愕地发现,大部分的人名字我都听过。然后,又有部分人是认得我的。认出我的大部分要被我威胁,再踢出门去。

  眼见花魁大赛就要开始。红裳观热闹得不得了。

  四五

  鬼母又叫我去她那里。

  分明是大白天,我到了鬼母观的路上,还是觉得天灰暗灰暗的,阴森得刺骨。那些道路旁原本我没有看清楚的东西,这会儿也看清了。原来鬼母观除了路房子还有凉亭,就只剩下了毒物。

  想到前次来,听到丛林里簌簌的声音,我还有探究竟的欲望。现在想起,背后都凉凉的。

  班茅半夏曼陀罗断肠草,满院浓郁的香。

  蟾蜍杨瘌子活辣子斑蝥,蝮蛇虿尾毒物已经多到没地方装,只好从彼此的脑袋上身体上爬过去,蠕动着前进。

  随便抽只蝎子,就有手掌大。随便抽条蛇,都有手臂粗。

  道路上还有个小网子,里面密密麻麻挤着胡蜂和马蜂。这些虫子都使劲往外挤,像随时都会把网子给撑破。地上堆死蜂。

  进了鬼母的房间,原以为会看到满墙毒虫尸体,没想到她的房间竟与外面大相径庭。

  束百合花,讽刺地插在她的床头。

  她周围围着圈小倌,有好几个都是我见过的。

  连我都倍感恶心,也不知道这些小娘们进来的时候是不是都给吓哭。

  “我是今天才发现,你胆子不小,玩笑居然开到了红裳观头上。”鬼母手中拿着张纸,我从背面看上面的鬼画符,心中就想这下废了。鬼母拿着它抖了抖,不紧不慢地说,“贾鸣。这就是你的名字”

  我干笑:“二尊主居然连我写的字都能看出来,真是才女。”

  “这种小把戏,在红裳观是没有用的。”

  “那是那是。”

  开只当是个好欺负的小妓院,谁知道是红裳观悔得肠子都青了。

  “这样吧,我看你也不大适合当男妓。干脆留在我身边,给我做事。”

  我看看她周身圈给她按摩送水果的男宠,吞了口唾沫:

  “谁说我不适合当男妓啦我才来几天就接了三十个客了。”

  鬼母又拿了个簿子,翻了翻:“这三十个客人都是常客。结果到今天没有再来次。你若真的有心当男妓,不强迫你陪睡,起码要让人家亲下。这都做不到,当什么男妓”

  我愣了愣,这老妖怪对红裳观的了解竟然这么多。

  “好奇么,红裳观的另外个老鸨是我。”

  这女人莫非有读心术我想什么她就猜什么

  “原来如此,我总算明了。可是鬼母身边美男不少,不缺我这个了吧”

  “美男”鬼母笑笑,挑起杜炎的下巴,“美女吧。”

  杜炎泪水噙满了眼,羞愤得几乎咬舌自尽。

  “唉,红裳那丫头啊,是给男人伤害深了。我叫她找几个像样的男人来,她就给我弄了堆人妖。”鬼母揉揉太阳岤,“在床上都缩成团,像我在强似的,颇满足征服欲啊。”

  周围的人妖们,没个吭声。

  这鬼母也够豪放。我忍住不笑。

  “有什么好笑的找这帮子人妖来,我不如去找姑娘伺候。”她拍拍身边的位置,“过来坐。”

  我过去坐下。

  她把小倌都遣走。

  “你不用害怕,我个老太婆了,想要寻求真爱,也得找个比我成熟稳重的男人。你当我干儿子吧。”

  “使不得。这我太吃亏了。”

  “怎么说”

  “个比我大不了多少的小姑娘说要当我干娘,要换你,你干不干”

  鬼母笑着,拍拍我的脸:“你这小子就是会说话。你再好生考虑考虑,啊”

  突然想起重火宫厨房那些个大妈也特喜欢我。

  莫非我长了张讨大妈喜欢的脸怎么喜欢我的大妈这么多

  这时传来扣门声。

  “二尊主。”

  “进。”

  个身着黑衣的信使走进来,看我眼,朝她拱手:“有新的情报。”

  “不碍事,你说。”

  “这个月底,宇文中嵩要去琼州兵器行做笔交易,数目似乎不小。”

  “宇文啊。”鬼母咂嘴,“这个老头实在太碍事了。他带多少人”

  “现在定的是十五个。”

  “行,你去通知后池和卫流空,叫他们多带点人,在琼州海港埋伏。他出来,直接干掉。”

  “是。”

  “如果宇文又多带了人,把姬康叫上。”

  “是。”

  “记住,把死状弄惨点。”鬼母重新靠在躺椅上,闭目养神,“我就要看看,重莲能稳到什么时候。”

  “是。”

  “退下吧。”

  要不是这老妖婆身上有毒,我绝对扑过去把她给掐死。宇文长老为人是不怎么和善,但少说也是看着重莲长大的。

  但是,不能怒。

  如何表现,才最不会引起她的怀疑

  片刻过后,我道:

  “二尊主,为什么要激怒重莲困兽不好对付。”

  “就在方才那瞬间,我已经认定你是细了。”鬼母抽出根细黑长针,“你要晚刻说话,这东西已经进了你的岤道。”

  “哇,你不要吓我。”我委屈兮兮,“我开始不过是认为你们的事我不该多问。但实在好奇。”

  她笑笑,收回长针:

  “你不把他激怒,就不知道他的底线在哪里。”她叹口气,又闭上眼睛,“重莲这小子年纪轻轻,城府却不浅。原以为杀掉南宫以后,他会愤怒。没料到现在,他还是没多大反应。你说说,重甄那是地道的性情中人了,怎么就生出了这么个冷血的儿子”

  “重莲还是冷血我只知道他长得好看。”

  “呵,小伙子长得确实漂亮。看上去像个情种,开始我也以为他是情种。没想到啊,心爱的人也是说杀就杀的。”

  “心爱的人”

  “林宇凰的名字,你应该听过。”

  “听过。他杀了林宇凰”

  “没错。”鬼母用手掌盖住眼睛,轻声道,“他杀了自己唯的弱点。”

  “那,那我听说林宇凰出现在英雄大会”

  “那个是假的。”鬼母翻个身,说话带点鼻音,“我不是很舒服。你回去吧。”

  那瞬间,我几乎是从椅子上飞出去的。

  天助我也

  不对,应该是莲助我也。

  这消息肯定是重莲放出去的,他大概担心别人拿我作威胁。话说,身处江湖中,确实比留在他身边安全。不用天天面对他那个阴晴不定的破性格,还可以认识这么多好玩的人。

  立刻回房,提笔写信。刚写两行字,忽然想起自己写的字实在特别,重莲不可能认不出来。于是,请杜炎帮写了个字“小”,又另外请两人写了“心”,“琼”两字。理由都是自己识字不多,然后这帮小姑娘给我弄得特有优越感。

  重莲脑子向好使,肯定能看懂。

  去驿站把信件发出,不断求神拜佛,重莲定要收到。这可是我冒着性命危险发的玩意,我要被鬼母毒死了,宇文长老又没被救活,那才是严重亏本生意。

  看着街上来回行驶的车马,心里突然有那么点不舒服。

  我这才走了多久,就开始想媳妇儿了。他真的说话算话,没有来找我,估计十有**把我给忘干净了。

  忘了也好。免得他天到晚担心我这惹祸精。

  我摇摇脑袋,把重莲从脑袋里摇出去,又赶回花满楼。

  才走了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花满楼前已经摩肩如云,人们七言八语不知道在讲什么。我雄飞突进挤进人群,边喊着我是花满楼里干活的,很快到了最前面。

  终于看到辆马车,片珠帘。

  珠帘后传来女子幽幽的声音:

  “谁在那里吆喝”

  我心中突然狂跳。这声音未免也太动听了点。

  这才发现花满楼楼上站了数排相公粉花,都在往这底下看。

  “你是花满楼的小倌”帘帐后的人说。

  “姑娘是问我么”

  “没错。”

  “是的。”

  “最近红裳在搞什么,选的人越来越丑。”那女子不耐烦道,“这种货色都能进花满楼”

  “是么那姑娘觉得什么才叫好看”

  那女子轻哼声:

  “我和艳酒。”

  四六

  我顿时醍醐灌顶。我以前直认为重莲是个变态。

  但是没料到,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变态外还有大变态。

  这时如果还不知道这女人是谁,我绝对精神失常。

  天底下只有这个女人会把自己和那丑八怪放到块,还洋洋自得他们好般配。

  开始听她说我长得丑,心里还有那么点不高兴。但怎么说对方也是个美人,让着点没关系。

  现在终于明白,这女人是看多了丑八怪,反倒认为我丑。

  她和艳酒绝配,顶好。顶好。

  我原本以为步疏姑娘会挥动纤纤玉手,拉开帐帘让我看看她那张绝世美脸。结果她竟然往后靠,击掌,直接让人把马车给掉头,跑掉。

  晚上接客,又遇到了认识的人。

  我推门脸风马蚤地滛笑,眼睛爆发出妩媚的精光,却发现站在大门前的人是缺右眼。

  “原来是你小子”他提高嗓门,我立刻扑过去按住他的嘴巴,躲开犹冷质疑的目光,袅袅娜娜地拖他进房,“缺大爷进来坐呀进来坐。”

  “缺你妈的大爷,是曲大爷”他把门摔,我立刻放开他,也不管是否穿着丝绢衣裳,跳上椅子,两腿翘上桌子。

  “我说,你也无聊过头了,玩男人”

  “这不女人玩腻了,哪想到会遇到你小子。”他上下打量我,“打扮出来人模狗样的,可是老子想到是你,就觉得他妈阳痿了。你说啊,你怎么混到这种地方了”

  “身世凄苦,沦落风尘,曲大爷您瞧我苦命相,我这下巴,都尖了”

  缺右眼砰地拍桌:“你是不是还要跟老子呕”

  “好好。我是进来赚钱的,行了吧。”我笑道,“你又不知道我以前是做什么的。”

  “你不就林宇凰呗。”

  我愣,背上凉,腿放下来:“别泄漏我名字知道不”

  “老子要漏,早就漏了。我开始还当你真死了,没想到啧啧,重莲真厉害。”他想了想,又道,“上次跟你起的那个小白脸呢”

  “哪个小白脸”

  “戴耳环的那个。”

  “戴耳环”

  他指指脖子:“这里还刺了花的。”

  “你说蒙面的”

  “对。”

  我抬头看了他很久,终于决定什么都不说。

  重莲啊重莲,枉费你天下第人,竟然给人认成小白脸。

  他道:“怎的不说话了”

  “你知道天山大本营在哪里么”

  “你说烟影城”缺右眼摸摸带伤疤的下巴,“好似在东北方向,从奉天出发,都有十天左右的车程。”

  “这么远”

  “对,而且那里有烟雾阵,不好去的。怎么,你想去”

  “我只是好奇,天山以拆招闻名,几乎全天下的武学都被他们拆光了。那他们武功岂非没有弱点”

  “不不,小宇凰,他们还是有很多武功拆不了。例如芙蓉心经和少林拳法。”

  “光是这两个莲神九式他们已经拆掉了”

  “艳丑放出来的消息,说他已经拆了莲神九式的前三式,不出半年,他可以把后面两式都拆掉。”

  我沉思片刻:

  “这艳酒究竟是什么人”

  “谁知道他说的话般都是真的。去年他才宣布要拆武当九宫八卦剑,今年天山就真的有不少人打败了武当弟子。但又有人说他不会武功,只会拆功。”

  “慢着。”我忽然抬头,“照你这么说,他们拿少林拳法没辙”

  “何止是没辙,简直就是怕。不知道你是否有留意,去年英雄大会的时候,姬康上台挑战群雄,是什么时候第次下的台”

  “好像是有个和尚上去了”

  “没错。三观五门二十八楼,只有两个人不怕少林武功:后池和白翎。”

  “难怪天山执意要说自己是正派,是怕得罪少林。”

  “是。”

  我想了想,突然道:“那,大哥啊,你以前是混少林的吧”

  “怎么想拿老子当靶子没门”

  “不不,我只是想偷偷溜进天山玩玩,你跟我去,有备无患。”

  “溜进去玩老子看你是色迷心窍,想维护你的重美人。”

  “没有没有,你想多了。”

  “行了行了,陪你去天山也不是不可以,老子还嫌日子过得不够刺激。不过我今天有事,你要找我,写封信到南客庐。我准备好后跟你去玩玩。”

  “我说臭小子,花魁大赛你要给我争点气啊。”

  两日后我给鬼母按摩,他突然给我冒出这么句。

  “大妈,我和你很熟啊就算争气也是跟我自己争气好吧”

  鬼母操起自己正在刨的大蝎子就砸我脑袋上:

  “你说话还越来越得脸了。”

  “那蝎子有毒的,你想玩死我”

  “捶腿去。”

  我去捶腿。

  “说真的,好歹拿个名次,顺便说你是鬼母观出来的,你干娘不会亏待你。”

  干娘

  我这还没同意呢,她就当我默许了。

  当真她是为了争个脸才让我去三观里哪观出了花魁,相当于广告效应,哪观的招人量就越大。鬼母观实力不错,不过有几个人愿意往毒虫的地方跑

  “什么叫不会亏待我干娘你把话说清楚了,不要欺负后生晚辈。”

  “好好好,送你武器。”

  “什么风太大了,听不见。”

  “是套市价超过四万两的龙渊剑,可以了吧。”

  “干娘,我只会使刀。”

  “我有把好刀,游龙。市价三万,也很不错了。”

  “干娘不是不使刀么。”

  “是呀。”

  “那您花高价买下天鬼神刃,定是想要收藏了。”

  鬼母时哑然,终于咬牙,往我脑袋上拍:“好,你小子带种。你要拿不下花魁,我就是不会使刀,都会用天鬼神刃把你切成两段。”

  “不要撇开话题,我的奖励到底是什么呀”

  “天鬼神刃,行了吧”

  “多谢娘。”

  “臭小子,平时叫大妈叫得那么开心。有好处,你就连干字都省了”

  “娘啊,家人,何必如此见外呢”

  天鬼神刃,传说中鬼看了都害怕的刀子,据说是没有人看到的。因为看到的人,定死在刀下。

  想要举起这把刀,也需要惊人的臂力。我使用凰羽刀多年,已经习惯轻武器,不知道为这把刀这么拼命是否值得。不过,就算我拿出去卖,在黑市上都能卖出二十万两银子。

  男人的自尊算什么花魁去了

  但是,真到大赛那日,我惊讶地发现,我起迟了。

  杜娘已经化上了浓浓的妆,甩手出去,看就知道他那粉儿擦了超过个时辰。

  前夜缺右眼又来看我,我俩喝高了,喝了就直接睡。这会看镜子,果然是个水泡眼。揉了半天,我想天鬼神刃飞了。

  这时鬼母破门而入,抓起堆衣服就扔到床上。拖着假腿拐拐跳到我身边。

  半个时辰的功夫,她已拉着我出现在大厅二楼。大厅中央站了排女人,片密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