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历史
换源:

第100部分阅读

作品:大宋金手指|作者:作者不祥|分类:综合类型|更新:2025-06-03 03:15:20|下载:大宋金手指TXT下载
  “你看,一千五百万贯,朕在宋国的那位皇兄,漫不经心地便花去这么多钱来!爱卿,去年咱们大宋岁入,也只有这一千五百万贯罢了!”

  “朕这些年来励精图治,不耻下问,甚至于放下身段,向那南朝的|乳|臭皇帝学他革新之策。朕只想让我大金有重振之日,但是……朕发现,这般下去,我大金与宋国的差距只会越来越大。”完颜守绪说得激动,禁不住以手拍案:“朕岂是亡国之君乎?自古以来,亡国之君中,勤政如朕者有乎?节俭如朕者有乎?好学如朕者有乎?纳谏如朕者有乎?朕绝非亡国之君,爱卿也非亡国之臣,可我大金却至如此窘境,朕除去痛恨于先帝之外,尚能何为?”

  听得完颜守绪一连串的质问,完颜合达只能苦笑。

  完颜守绪身躯肥胖,若是不了解他的,只怕真以为他是享乐滛逸的天子,但完颜合达却是清楚,金国一连四位天子之中,只怕要算这位最为勤奋了。耐何他生不逢时,先是要收拢被蒙胡残破了的烂摊子,接着又要面对宋国那位千古未尝一有的奇才天子,时也命也,非他之过。

  “朕不想做亡国之君,但如今大势所趋——平章不必用虚言安慰朕,朕瞧得清清楚楚,最多再过两三年时间,宋国便养精蓄锐已毕,那时他大军北进,朕只怕连一日粮饷也支侍不出。如今在朝中那些吹捧朕吹得最凶的,到时便是将朕缚着送往南朝最勤的!”

  “朕不愿坐以待毙,便唯有铤而走险!”

  完颜守绪在汴梁慷慨激昂地对着重臣宣告自己即将采取的政策时,李邺行在临安的大街上,他左边是孟珙,右边是扈世达,扈世达神情有些发呆,李邺与孟珙却都是一脸暧昧。

  “李参领,今日兴尽否?”孟珙嘿嘿笑着对李邺道。

  “自然,自然,今日让你破费了。”李邺拍了拍孟珙肩膀,也是笑道。

  若论年纪,孟珙要比他大上一轮,但论及军功与如今在朝野中的声望,孟珙拍马也赶不上李邺了。去年孟、扈二人初至临安时,为了与天子爱将结好,没少往李邺与李一挝处跑,各种礼物也送了不少。不过对二人的态度,李邺是来者不拒,李一挝却是什么都不收,特别是李一挝家中娘子管束极紧,到外头喝花酒逛勾栏之类的事情,李一挝根本不敢做,颇有前时名将韩世忠惧内之风。

  李邺则不然,李邺心中有自己的算盘,他知道自己犯些小错,天子不但不会怪罪,反而对时不时地拿这些小错敲打他乐此不疲。在文官的心中,他算不得什么好人,越是如此,他便越安全。但他又不想从此就纵情酒色虚度一生,他还想立下更大功劳,特别是开疆拓土扬威远国,要这样,他就必须与孟珙、扈世达这种宿将子弟。

  “据说今日这胡姬坊的胡姬,都是那位大食商人自各国收罗而来的,李参领大展神威,当真是扬威异国了。”孟珙又嘿嘿笑了声。

  “你也是龙马精神,我看着你带了三个入内。”李邺当然也不忘记回捧一下孟珙,然后二人齐齐看向扈世达,扈世达面色微红,男人在别的地方可以退缩,在这种情形下是绝不能退缩的,他伸出一只手,手上伸直了三根手指,却是一语不发。

  风月之色谈完之后,孟珙又笑嘻嘻地道:“李参领,我与世达来此都快有一年了,听闻最近要安排我们入军中带兵,不知是真是假?”

  “此事原非机密,故此无须瞒你,是真,这一年来,你二人学业甚佳,步炮协同战术演练考绩也都是优,我和李大爆仗都以为你们可以去带兵了。”李邺瞄了他一眼:“不过莫想走我的门路,平常时候收你们的礼物没关系,这时若是收,天子便是不踢我屁股,李云睿那厮便先要来找我麻烦了。”

  提起李云睿,孟珙和扈世达都觉得背脊一冷,忍不住向四周看了看,李邺哈哈笑道:“瞧你二人那熊样,今日咱们便服入城,李景文那厮管不着!”

  “谁说我管不着?”

  他的话音尚未落下,李云睿懒洋洋的声音响了起来,激得李邺浑身一抖,然后破口大骂道:“你这贼厮如何与鬼一般,说曹操曹操到,真是他奶奶的!”

  “为人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你李汉藩若不是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情,为何会说我象鬼一般。”李云睿嘿嘿冷笑道。

  “你这厮……咦!”

  李邺正待再骂他,突然看到李云睿身后两个冲着自己笑的近卫军士兵,他怔了怔,然后大喜道:“石大漏勺子,宋小娘儿们!”

  “见礼!”

  石大勺与宋思乙都向前一步,行了个近卫军军礼,二人也都是眉眼带笑的模样。李邺与他们分别,还是在台庄大战之后,那次大战中二人都受了重伤,几乎丢了性命,故此不曾参加当时的凯旋献俘仪式。这也一直是二人的最大憾事,他们至少耿耿于怀,不过能见着当时的长官,二人都很是高兴。

  “李景文,你害我!”

  李邺一边还礼一边愤愤地对李云睿吼了一声,李云睿掌管军队的情侦系统,与霍重城的职方司秘谍系统互不统属,而且李云睿有执行权,故此对于李邺的行踪当然是一清二楚。

  “石大勺和宋思乙来了临安,第一时间便是要拜见你这旧日长官,所以我就把他们带来,让他们看看你的雄风。”李云睿耸了一下肩,漫不经心地道:“如今李汉藩无仗可打了,便在床上与人厮杀,倒也是战果累累。”

  在李云睿面前,孟珙与扈世达不敢那般随意,毕竟李云睿同时还有一个职司,那就是天子护卫殿前司副帅,并被赵与莒钦命执掌临安周边军法,他们私底下逛青楼勾栏,恰恰归李云睿管。

  见李邺被缠住,孟珙向扈世达使了个眼色,准备乘着这机会开溜,结果才迈开步子,李云睿慢慢悠悠的声音又传了来:“这不是孟璞玉和扈大义么,你们二人怎么穿着这身百姓服饰,莫非嫌我大宋军服不够威风,在青楼女子面前穿不出来么?”

  “不敢,不敢。”孟珙与扈世达只得苦笑着转过身来,二人行过礼,李邺倒是够义气,将事情都揽了下来:“是本参领带着他二位体验民情,按着陛下的话说,便是深入到我大宋百姓中去,培养自己对大宋百姓的热爱。”

  “李汉藩,我呸!”李云睿啐了他一口:“你是深入到青楼女子两腿中间去了吧,培养对百姓的热爱?你先回去培养自己对家中妻妾的热爱再说!”

  宋思乙与石大勺都是大乐,宋思乙腼腆,只是笑而不言,石大勺则是两眼放光:“李参领,我初来临安,尚不知临安城中哪儿好玩,你是识途老马,几时带属下去转转?”

  李云睿倒不是真正生气,他与李邺合作得甚为愉快,只是替天子敲打他,勿使他太过份了。众人聊了一番,便叫了辆马车去群英会,算是给宋思乙与石大勺接风洗尘。

  上得车来,李邺有些好奇地问道:“石大勺子,你二人不是回了流求么,怎么此时有空来临安?”

  “天子调我等来的,一共有三千人,都是当初回流求休整复训的老兵。”知道此事不必隐瞒,故此石大勺直接回答道。

  无论是李邺,还是孟珙、扈世达,都觉得身上一紧,一股血腥气息隐约传来,他们相互看了看,都点点头,便岔开话题,不再讨论此事。

  天子自流求调兵,显然是准备打仗了,只不过……事先一点风声都没有,这是要对哪儿用兵呢?

  无论是要对哪儿用兵,都意味着他们这些武人有了用武之地,意味着战功,意味着开疆拓土。与此前宋国惧怕对外开战不同,如今的大宋武人,不仅不惧怕开战,甚至有些跃跃欲试,毕竟,这才是他们展示自己才能的最佳所在。

  注1:孟珙历史上是不是这样风流好色的人物,作者不知道,作者只知道有一副以孟珙为男主角的传世名画《尝后图》,有兴趣的不妨搜索一下(就算了)。

  二六零、祸起无形联二国

  之所以会自流求调军入临安,是因为“红雷”传来的情报让赵与莒判断出,北边可能会有异动。

  已经到了春暖花开的时节,而且眼见着便要进入初夏了,最为怕冷的崔与之也变得活跃起来,到赵与莒这来顺手牵羊的次数越发多了。赵与莒的一儿一女都在学走路,会“咯咯咯”疯笑着满园子跑,赵与莒是严禁|乳|母抱他们的,只有赵与莒自己与太后、杨妙真、韩妤和崔与之才有抱他们的权力。

  赵与莒不希望自己的孩子生长于深宫妇人之手,而是希望他们能多摔上几跤,能够坚强一些。

  “别别,我的胡子!”

  崔与之喜欢抱小孩儿,而两个小孩儿对拔他的胡须也都是乐此不疲,刚刚小铃铛便乘着他不注意的功夫,从他脸上扯下一根胡须来,咯咯笑得极响。崔与之不得不放下她,乘着他捂脸呼痛的机会,小铃铛飞快地跑向自己的弟弟,将到手的胡须在他面前炫耀。

  小孟钧很是眼馋地看着姐姐手中的胡须,又瞄了瞄崔与之,似乎在算计着如何也能从崔与之脸上拔下一根来。崔与之慌忙站了起来,不让这顽皮的孩儿够得到自己的胡须,然后转向赵与莒:“陛下,公主又扯了老臣一根胡须,臣听说高丽的那个什么崔某人给陛下献来数十只千年老参,还请陛下赐臣十只八只的,让臣好养养胡须。”

  “你这老儿,朕总共也只得了十只八只罢了,赐你一只,其余的要拿去孝敬太后和太妃。”赵与莒有些不满地道:“你这胡须都要用千年老参来养,想来也是极珍贵的了,多扯几根下来给朕收着,若干年后没准还可以传给后世子孙,一代名臣崔与之之须。”

  听着赵与莒嘟囔,崔与之眯着眼睛笑了,君臣二人合作了两年有余,有的时候,崔与之觉得自己面对的不是圣明的天子,反倒象是一个不大听话却还算孝顺的儿子。当然,他不敢把这种想法表露出来:天子敬你那是天子涵养,若是自己失了礼数那便是自己的虚妄了。

  “崔卿,朕得到消息,我那位金国的皇帝弟弟,还有北边的蒙胡拖雷皇帝,如今有些勾勾搭搭呢。”

  玩笑完毕之后,赵与莒正了脸色,|乳|娘立刻上来将孟钧和小铃铛抱走。两个小孩还有些不舍,但是被|乳|娘小心地哄着,倒也不曾哭闹。赵与莒目送二人出了院子,还向他们挥挥手,小孟钧有些不明白,但小铃铛知道这是父皇在对自己说再会,便也学着挥挥手。

  崔与之用力揉着下巴,摇了摇头:“这也是应有之意,那金国国主也算是有耐性的了。”

  以宋金如今的情形,两国国力变化这般大,完颜守绪还能恪守盟约三载,实在是让人吃惊的事情。

  “朕心中有些犹豫。”赵与莒慢慢道:“朕在想,如今是不是光复中原的时机。”

  这确实不是最好时机,在赵与莒原先的计划中,应该再过两年,也就是他亲政五年之后,此时兵已精粮已足器械也完全准备好,他可以一鼓作气,直接攻破汴梁,光复中原故土。但从他目前接到的情报来判断,金国国主已经暗暗在向边境调集大军,他再不做反应,只怕会被闹个措手不及。

  “陛下,三年前近卫军拿下徐州而不继续进军是为何?”崔与之问道。

  “一是朝野反对之声,二是国库空虚,三是人力不足用,四是不欲多造兵祸杀伤。”赵与莒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如今我大宋报业发达,只需通过报纸将伐金利弊说清,则朝野必无反对之声;如今流求、徐州,三年来养成才能之士何止数十万,足以掌控中原;金国无道,百姓多有逃亡,陛下吊民伐罪,岂是多造兵祸杀伤?”崔与之一一说道:“唯一可虑之事,便是国库,虽说去年盈余四千万贯,只是……”

  赵与莒深深点头,确实,去年的四千万贯盈余,一半做为恩赏和义务教育费用已经纳入预算中了。而且战争一起,所耗费钱粮,恐怕不是一两千万能够完成的。另外,这场战争开打后,如果能快速结束的话,那么还可以减少损失,可是若金国君臣坚壁顽抗,战事旷日持久地拖下去的话,那么对于大宋的商业利益也是一个重大的损害。

  故此若是要战,就必须速战速决。

  “世事不如人意者十之八九,若是再过二年,我大宋便可以雷霆万钧之击,一举击破金国,匡复旧土了。”崔与之叹了口气,然后又道:“不过国库倒不是臣最担忧的,臣之忧,不在于金国而在于蒙胡。”

  赵与莒点点头,崔与之又和他想到一处了。

  “两面受敌,想要获胜,更非一朝一夕。”赵与莒皱着眉。

  尽管这是赵与莒和崔与之不愿意看到的事情,但是,事情还是不可避免地向这个方向发展了。就在赵与莒和崔与之为此事犯愁的时候,完颜合达在汴梁西门,目送一队使者出城。

  金国君臣明白,宋人在汴梁城中肯定布有不少探子,故此派出的这队使者,名义上是出使西夏,实际上中途折向北方,渡过黄河之后穿过完颜陈和尚的防区,再通过此前与严实达成的默契,进入严实控制的地域,然后转向辽阳。

  使者是炎黄三年三月十六日出发的,沿途颇经历了一番曲折,包括遇到山贼和散兵游勇的拦截,直到五月十日,花了近两个月时间,才抵达辽阳。

  接到金国使者来的消息,拖雷甚为高兴,当下召来孛鲁、李全等诸人,要立刻会见金国使者。

  “不可,陛下此事不急。”

  在拖雷的帐下,群臣的年纪也普遍年轻,李全年近四十,已经算是大的,象孛鲁、史天泽等,都是三十左右的岁数。但是最先说话的不是他们,而是最为年轻的李锐。听得他急不可待地出来反对与金国使臣见面,拖雷与孛鲁都有些惊讶。

  “陛下,金国使臣来此目的不问可知。”李锐面上浮起不屑的冷笑:“金国君臣原先见先帝兵威凌利,便与宋国交好,妄图联宋抗我,如今见宋国势大,便又与我大元结好,不过是又想故伎重施,借我大元之力替他与宋国相抗罢了。”

  “宋国势大,我大元与金国,任何一国恐怕都无力独支。”拖雷对于三国的力量对比有很清醒的认识,他背手道:“如今金国主动修好,朕顺水推舟,有何不可?”

  “陛下,金国与宋国有盟,如今背盟,宋国必定借机伐金,宋金战事一起,金国必来我大元处求救,我大元是救还是不救?”李锐进谏道:“救,则是以我大元之勇士,为金国而牺牲,不救则是任金国为宋所吞并,唇亡齿寒之时未远。”

  “此话我就不明白了,宋国伐金是迟早的事情,与其等宋国寻准时间主动出机,何如如今我们主动进击?”殿中一人反驳道。

  “我大元精锐,宜寒不宜热,此时南下与宋交战,用不着多久便是酷热难当,军中必生疾疫,如之奈何?”李锐反驳道:“何况宋国坐拥江河之险,以宋国水师之威,我大元如何渡河南击之?与宋国隔河对峙,于国又有何益?”

  这确实是难题,经过两年多的休整,蒙元的实力恢复了不少,特别是拖雷这里,因为有李全一心屯田聚财的缘故,所以在粮饷上甚为充足,这两年招徕草原上其余小型部族,倒也收获不少。但是,实力再如何恢复,也没有回到铁木真时代的水平,而蒙元将士大多怕热,又不习水战,此时南下,确实不是什么好主意。

  因此,在李锐说出这番话后,大殿中便都沉默起来。

  “那你说当如何处置?”许久之后,拖雷又问道。

  李锐不慌不忙地拿出一份报纸,将报纸呈给拖雷:“这是臣新近看到的报纸,陛下请看这一条。”

  顺着李锐所指,拖雷向那篇文章看去,他看了好一会儿,觉得不大明白,便让一个识汉字的近臣念与他听。原来那是来自三峡的一则消息,说是在天气转暖之后,经过三峡处居民的努力,影响航运的暗礁终于被尽数爆破,自此二万斛以上的超大船都可以安然穿过三峡了。这则消息并没有什么古怪之处,拖雷不喜欢李锐故弄玄虚的模样,因此哼了声:“李卿,这消息究竟怎么了?”

  “天气转暖,天气转冷。”李锐胸有成竹地道:“陛下不防将金国使者晾着,过上些时日再见他,却不要给他太多说话的时间,令他无法逞口舌之利。晾他个两三次,他必然心急,到那时陛下再提出条件,想来除去归还先帝遗骸之外,金国少不得还要出些血。陛下要将这事情拖到九月之后,九月之后天气转凉,到了十一二月,黄河封冻,宋人的水师便无法入河,此时我大元骑兵再长驱南下,借道金国渡过黄河,再直副徐州。夺了徐州,便扫清南下之路,以臣想来,宋国人守城或可,但野战必不是我大元精骑对手,火炮虽是犀利,却一来行动不便,二来补给艰难,必不是我大元敌手。此后我大元连年掳掠,令宋国疲于奔命,只须不去攻占坚城,量宋国能奈我何?”

  “好!”

  听他这样说完,拖雷抚掌大赞。

  在拖雷心中打的也是一般主意,与金国是要结盟的,但不是现在,而且需要在金国送还铁木真头颅之后。另外,也不能让大元去为金国打仗,为避开黄河天险,到时金国必须向大元开放行军路线。

  拖雷清醒地认识到,想要一战灭宋那是绝不可能的事情,但是若能从宋国处夺到徐州这座工业城市,不仅仅可以抢夺这座城市中的财富,更重要的是可以从这座城市里掳走大元最需要的工匠,特别是冶铁的工匠。

  “若是有了徐州的铁匠,李卿,你能为朕造出不亚于宋国的火炮么?”想到此处,他向李锐问道。

  “不能。”李锐诚实地回答。

  这半年来,李锐除去为拖雷如何赚取财富出谋划策之外,最重要的事情便是带领蒙元的工匠铸造大炮。李锐可以画出大炮的外型,而蒙元的工匠也能够根据这画仿制出那大炮来,只不过这大炮总是炸膛,已经炸死数十名蒙元的宝贵工匠了。为此拖雷甚是心痛,但却无法追究李锐之责,因为当初他要李锐造炮时李锐便有言在先,流求铸炮用的钢材质上佳,而且所用的都是器械,故此才能较为安全,蒙元用手工铸炮,材质又不过关,爆炸在所难免。

  故此,李锐的回答颇让拖雷失望,他扬眉正要再问,李锐又道:“虽然不能造出与宋人一般的火炮,但也不至于炸膛,不过射程定然没有宋人远,而且只有实心弹。”

  “能用来攻城便可!”拖雷听了大喜。

  他看了看其余众臣,首先点了孛鲁之名:“太师意下如何,觉得李锐所言是否有理?”

  “当然对。”孛鲁毫不迟疑地道:“我们才开始重新卖羊毛给宋人,要从他们那换取各种财富,再用这财富招揽草原上的部族,怎么可以现在半途而废?”

  上回拖雷问李锐如何积攒财富,李锐推到孛鲁头上,而孛鲁给拖雷的建议很简单,便是与宋人贸易。虽然现在两国之间边贸断绝,但幸好还有一个高丽位于中间,孛鲁用俘虏的高丽商人为中介,与宋国商人搭上线,这几个月来,宋国的各种奢侈品和茶、酒、香料等等生活用品,都源源不断地运了过来,换走蒙胡积累了两年的羊毛、皮货和在辽东、高丽弄到的野参、东珠、鹿茸等等。凭借这些奢侈品,拖雷成功地稳定了帐下各部,并开始推广汉制,在草原迁来的诸部中教授宋话汉字,还准备在九月时开始大元第一次科举。

  若是现在就开战,那么这条贸易路线只怕会断绝,对于拖雷而言,这是件很让人生厌的事情。

  另外,手中有大量宋人的奢侈品,拖雷很自然地将手伸向不属于他的草原诸部,他通过这些财富,零零散散已经又招来几个草原部族。故此,对于拖雷来说,现在这条贸易路线与李全的辽阳屯田一般,是不断向他输送营养的鲜肉,绝对不能放弃的。

  听得孛鲁的话语,拖雷又点了点头,再问其余重臣,发现众人的意见空前一致,便是要与金国结盟,但不是现在,须得等九月之后天气转凉,才是最好时机。

  “那便等秋后,那时草色枯黄,马儿正肥,天气凉爽,是我们与宋人决战的最好时机!”他最后决定道。

  二六一、愿将铁轨致天下

  退朝之后,李锐回到李全的府邸之中。

  以他现在的身份,原本可以有自己的府邸,但是李全坚决不同意,说他们亲族原本便少,若是二人都单独开府,家中实在是冷清得不象话。故此到现在为止,李锐还是住在叔父家中。

  李全给他找来几个仆人使女,既有原本居于辽东的各族,也有自高丽掠来的高丽人,使女都是美女,但李锐对他们没有什么兴趣。回到自己屋中之后,李锐再没有在大殿上奏对呈辞的潇洒,相反,他打发走仆人使女之后,双眉紧锁,目含隐忧。

  那份《大宋时代周刊》被扔在桌上,窗外的太阳光正照着它,将它染成了金黄铯。

  没过多久,屋外传来脚步之声,这并未出乎李锐意料,紧接着,他听到李全的声音:“锐儿在么?”

  “叔父。”

  与李全见过礼,将李全请入上座之后,李锐在下首陪着。与他神情不安不同,李全满面春风,今天李锐的表现着实出色,下朝后他晚回来,原因就是刘黑马、史天泽等人向他祝贺,说他后继有人。故此,最初时他没有注意到侄儿神情的不安,而是笑着道:“锐儿,今日朝会着实出彩,便是叔父我也不敢相信,这指点江山的便是当初那淘气的侄儿。”

  “叔父谬赞了。”李锐并未因为叔父的称赞而表现得欢喜,相反,脸上苦笑更浓了:“今日之言,虽是侄儿心中酝酿已久的,但是,侄儿总觉得事情并无如此简单。”

  李全也深以为然,宋国天子实在是他从未遇到过的对手,不到十岁时便开始布局,从他手中将无数红袄军带走,登基以后除史弥远灭铁木真,当真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玩弄天下英雄于股掌之间。

  “况且……”李锐又看了看李全,然后压低声音道:“叔父与孩儿手中都无兵权,孩儿之策若是得成,立首功的也是那结手绾兵权的大将,若是不成,孩儿这献计之人便是替罪羊了。”

  李全双眉微扬,他号称李铁枪,对于冲锋陷阵原是有着本能的嗜好,但现在却转职成了文官,若是在大宋,这是了不得的大喜事,可是在大元,文官地位明显不如武将。

  确实如李锐所言,若是真与宋国交兵,那么手中有兵权的严实、刘黑马、史天泽等人功劳会远在他这样辛辛苦苦屯田供应粮草的人之上。经过这几年的事情,李全虽然更为冷静成熟,却不意味着他已经放弃了功名利禄之心,相反,他功名利禄之心更加地强烈了,只不过被他很好地掩藏在心底罢了。

  而今,李锐的话象是掀开了火山山头,露出里面翻滚的岩浆来。

  “依你之意?”李全有些犹豫地问道。

  “侄儿也一筹莫展,若是有办法,侄儿便不须在此伤脑筋了。”李锐苦笑道。

  人力毕竟有时而穷,李锐不可能对任何事情都有解决办法。顿了顿,李锐又道:“好在如今天子听进了侄儿的进言,将时间推迟到天冷时节,九月与金国会盟的话,那么最快也得到十一月黄河封冻之后才出兵,来有半年时间,叔父使些劲儿,或许还可以拿到兵权。”

  李全点了点头,如今只有如此了。

  “不说此事,叔父,九月便要开科取士,孩儿虽是督办此事,自己却不懂那劳什子的经书策论,叔父手下那唤李治的,何不调与孩儿使唤?”

  李全屯田颇有功绩,与他手下这个叫李治的人分不开,此人原是金国官宦后裔,蒙胡南倾后一度逃至河南,后又回到河北老家隐居求学,曾当过一任县令,在铁木真大举南侵时被掳去。李全得知他精于计算大衍之数,便将他要来帮助自己。听得侄儿这样说,李全微微有些犹豫:“这几年来为叔屯田有功,多亏此人,锐儿,若是你要去了,为叔这边当如何是好?”

  “叔父,屯田之事已上正道,有无此人都无妨,可是科举之事,侄儿无此人却是不成。”李锐涎着脸笑了起来:“好叔父,便是帮侄儿这一遭吧。”

  “那么……便如此吧。”李全无奈,虽然他又有了许多女人,可是这些女人到现在还没有谁为他生出一男半女的,若他真没了自己的后代,李锐便是他唯一的继承人,将来一切都李锐的,何必吝啬一个下属!

  就象蒙胡的高层在为即将到来的战争而谋划一样,金国与宋国同样如此。脆弱的和平,随着宋国国力日益增长,稍有眼光些的人都意识到不能长久了。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战争何时爆发,以及是哪一方先动手。

  金国的革新已经全面停顿下来,完颜守绪拼命收刮每一文钱,积攒每一粒米,操演军队,修整器械。对外只说是要攻打蒙胡,准备夺回黄龙府,将蒙胡自金国故地赶走。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完颜守绪甚至不惜向百姓许诺,再苦一到二年,打败蒙胡之后他便永不加赋。

  他所控制的报纸也开始禀承旨意,为即将到来的战争摇旗呐喊,发出了每日少吃一顿饭为国捐献一碗粮的号召——天可怜见,在宋国人一日三餐的时候,金国百姓一日两餐尚无以为续,若是再少吃一碗,当真只有寻全真派的道士们传授炼气辟谷了。

  宋国的准备与金国便完全不一样了,早在报纸上传出风声之前,一船船军用物资便已经顺着长江、运河,运到徐州、襄阳、成都。在临安城中完成整训的十二万禁军,也被分别派往这三处,名义上打的是轮换的旗号,实际上是用精锐部队取代边境上的普通守军。在物资准备上,宋国有着先天的优势,粮食军械,都筹备得齐全,唯一的问题是蜀道艰难,虽然如今物资已到了成都,可赵与莒估计,再过几个月也未必能从成都运到汉中前线。

  与金国大张旗鼓不同,宋国的这些准备措施,隐藏在日益增加的物流之中,根本显得不起眼。

  而在大宋的报纸之中,如今最关注的问题不是这些问题,反倒是通往华亭府的铁路。每天都会有修建进度报道,会有工地上的一些趣闻,也会有对于今后这铁路究竟有何用处的一些展望。

  这条半实验半实用的铁路,建造费用既不是来自于民间筹资,也不是来自于户部拨款,虽然对于铁路的远景还是很看好,但是对于动辄要花费几百万贯的东西,魏了翁还是很警惕地捂紧了钱袋子,任赵与莒舌烂莲花,也不肯从户部国库里掏出一个子儿,最后赵与莒无奈,只能用自己的私房钱修建这条大宋也是世界上的第一条铁路。

  他相信用不了多久,魏了翁便会后悔。

  因为天子最重视此事,为此动用的民夫、工匠、军士数量超过六万,而临安至华亭,按宋制也不过是三百里左右,在流求来的铁轨支持下,铺设速度出奇地快,炎黄三年七月十六日,全线都贯通了。

  这是一个轰动性的新闻,据说为着铺这铁路,天子花费在千万贯以上,把多年积蓄都几乎用尽。报纸上又不停地提起这条铁路的事情,故此临安城上至文武百官,下到普通百姓,对这条铁路都是充满兴趣。

  林雨辉也是这满是兴趣的人之一。

  他原本不是汉人,据说祖上曾是鲜卑族,只不过汉化得久了,故此无论是亲朋还是他自己,都将自己视为汉人。原先读过几年书,因为生计的缘故,在当今天子招募修建铁路的管理人员时便舍了书生的傲气报了名。

  一年以来,他都跟在来自流求的主事身后,做些记录勘察核算的事情,倒学得不少本领,比如说流求人为了方便采用的天竺数字,他现在用得非常利索。

  “林子慎,你又在盘算着什么?”

  天色已是晌午了,林雨辉仍抱着个算盘站在铺好的枕木上乐呵呵的笑,身后有人大声唤他,他回过头来,见是流求来的那个管事,便陪笑着回道:“学生在想,那火车用铁轱辘在这铁轨之上,真能跑得飞快么?”

  “那是自然的,我在流求见过了,最初一辆火车跑得还不如马车快,不过接下来的几辆可都了不得!”

  来自流求的管事脸上也漾起了笑容,他年纪不大,正是流求初等学堂出身的,早年在京东的生活已经渐渐淡忘了,记忆中仿佛打小时起便在流求过着新奇、欢愉的日子。

  想了想,那管事又振作起来:“明日便要试车,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林子慎,与我再将这一路上查看一遍吧!”

  二人上得一辆两匹马挽的特殊检道车,这车在铁轨上也可以跑得很快,听着铁轮在铁轨上滚动时的哒哒声,林雨辉便觉得甚有成就感。

  在他面前,笔直的轨道向前延伸,林雨辉记得,下一个弯道处得在五里之外,他一时兴起,干脆站了起来,张目向四周望去。

  铁路两侧先是一人高的杂木栅栏,这个可以阻止人畜穿入铁路,据说今后还要加上一层铁丝网,只不过如今流求与徐州铁产量都跟不上应用的缘故,暂时还只能用这杂木栅栏撑着。栅栏之外,是一条与铁路平行的道路,这条道路有时与铁路交错,或是通过飞桥,或者是通过涵道,使得铁路两侧来往的人无须翻越。再过去便是桑田,这几年间,随着缫丝厂与织绸厂的遍地开花,大宋对于蚕茧的需求量增长得极快,而铁道周围又不宜辟为水田,故此官府半是强制之下,林雨辉目光所及全是翠绿的桑树。在桑林间隙,偶尔才可以看到远处的丘陵、田野,水鸟在半空中滑翔,时不时落入远处的水田中,它们细长的腿让它们的步子甚为优雅。

  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感浮在林雨辉心中,他对眼前的一切都感到欢喜,这是他所爱的。用报纸上的话说,便是生养哺育他的国土,便是值得他洒汗水去建设流鲜血去保护的国家。

  风迎面吹过来,灌入他敞开的怀里,象是个顽皮的小儿,让他觉得痒痒的,又甚为舒适。林雨辉忍不住仰天长啸了一句,那个流求管事诧异地望着他,然后笑着摇了摇头。

  “无怪乎旁人说你是林疯子,林子慎,你又在想什么了?”

  “我在想,不知道我几时也能乘上这火车。”林雨辉把自己方才的想法藏了起来,因为他觉得有些赧然,他不过是一介落魄的书生,因为衣食的缘故才跑到这工地上讨生活,却想甚到建设这国土保护这国土——那应该是肉食者谋之,哪轮得自己这文不成武不就的人来置喙?

  想到肉食者,林雨辉又是一愣,若以肉食者作为是否关爱故国的标准,只怕自己也应该算在肉食者当中呢。自从加入这个被称为“大宋铁路第一建设局”的奇怪行当来,日日荦腥且不说吧,便是在流求银行里存下的款项,也足够让他开始憧憬在临安城买户房子再娶个小家碧玉为娘子了。

  这般说来,无怪乎自己方才会有那种心思,报纸上也说,有恒产者有恒心,百姓安居乐业方能爱国护国么。

  “管事,这条铁路修完了,咱们下个月当如何是好?”想到此处,林雨辉忍不住又问道,这样的生活来之不易,他不希望当这条铁路修成之时,便是他失去活计之日。

  “自然是继续修了,此次要修自华亭往建康府的。”那管事漫不经心地道:“咱们大宋大得很,修到我们孙儿辈,也未必能让各路都通上火车呢。怎么,你怕没得活计可做?休要担心了,我记得你来时可是签了契约的,至少要雇你三年呢!”

  “如今已经过去一年多了。”谈到这个,林雨辉就有些闷闷,当初大宋铁路第一建设局给了他三份契约,一份是三年的,一份是五年的,还有一份是终身的。当时他耍小聪明,觉得自己只是做个数年攒足了钱便要继续去考功名,故此只签了最短的三年,可现在他早就把什么功名扔到了脑后了,他现在最欢喜的便是看着这平行的铁轨在自己视线中延伸,一直延伸到天尽头去。

  便是在他的梦里,也总是梦见这种情景。

  “你很是不错,想来上头会考虑与你续约的。”那管事明白他的心思,微微笑道:“咱们缺的是人,特别象你这般的,我料想用不着多久,你也会被提为管事,再给你一份更长的契约,不过在那之前,你先得好生学学,下个月有入速成班上学的名额,我帮你争取一下,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