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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部分阅读

作品:大宋金手指|作者:作者不祥|分类:综合类型|更新:2025-06-03 03:15:20|下载:大宋金手指TXT下载
  经办的,故此他是除赵与莒外对此事最清楚的人。他深信赵与莒和自己的判断,“红雷”送来的情报绝对没有问题。

  “此事卿只管放心,朕有把握。”赵与莒摇了摇头:“如今我们做的都是挨打的准备,挨完打之后,我们总得反击,朕现在心中还在想,究竟要反击到何种程度。”

  “此事不宜拖时过长。”葛洪眼中突然闪烁起狡黠的光芒来,他终于露出老狐狸的本色:“陛下,臣倒有一计……”

  “卿且说来。”

  “臣在想,蒙胡与金国为世仇,陛下将铁木真的头颅作礼物送与金国,听闻金主完颜守绪将之阉制成酒器,而蒙胡对金国有近乎灭国之恨,若不是迫于我大宋压力,二者根本不可能走到一处。”

  “臣以为二者要走到一处,首先便是金国要主动向蒙胡示好,将铁木真首绩送还蒙胡,以示其诚意。”

  “我大宋与金国交好时,金国使者曾说,蒙胡自铁木真死后,四子争权,结果各自领兵征伐一方,留铁木真之女阿剌海别镇守故地,三子窝阔台和四子拖雷中,谁能夺回铁木真尸骸,谁便为蒙胡大汗。”

  赵与莒听他如此说,微微一愣,惊讶地道:“卿是说……”

  “陛下圣明,臣的意思便是如此,窝阔台既与拖雷争位,如何能坐视拖雷自金国处得到铁木真首绩?金国将首绩献与拖雷,窝阔台必生嫉恨,若是陛下能使人出使窝阔台处,许之以铁木真无头尸体,窝阔台手中与拖雷各有铁木真遗骸之半,必然又起争端。”葛洪阴森森的一笑:“虽说不致于令窝阔台与拖雷自相残杀,但是拖雷想凭着一颗首绩统一蒙胡便绝无可能,而且陛下许窝阔台以尸骸,自然不是没有代价,令其于背后袭击金国,臣料想蒙胡惯于背信弃义,又狼狠羊贪,只须我大宋击败金国,窝阔台定然会乘火打劫,金国此时已是伤了元气,再无法支撑。陛下再与窝阔台会猎关中,臣想来,关中百姓痛恨蒙胡,心向大宋,此时陛下匡复中原,必是事半功倍!”

  赵与莒盯着葛洪看了好一会儿,半晌没有说话。

  葛洪这方略确实深沉,也显示出极好的大局观,赵与莒有详细的情报来源,自然知道拖雷与窝阔台不但不是铁板一块,双方现在为了互相收买对方辖下部族的缘故,关系很有些僵硬,特别是拖雷推行汉化之制,让窝阔台几乎与他反目成仇。故此,以蒙胡制蒙胡,看起来仿佛异想天开,实际上并非不可能之事。

  让赵与莒半晌不说话的是引窝阔台入关中之事,葛洪虽然说得轻巧,但实际上此策一出,关中百姓只怕将要面临一次灭顶之灾。

  这样的好处是能彻底摧毁金国的残余力量,不仅仅是肉体上的反抗,也包括精神上的抗拒。金国在中原经营百年,若不是这几年赵与莒的革新之政,若还说中原百姓心向宋国,那纯是自欺其人。引蒙胡入中原,那么中原的原金国官吏百姓会恨蒙胡入骨,而欢迎作为“解放者”来临的大宋,无论是瓦解金国残余统治还是巩固大宋今后的统治,都会有极大的帮助。

  而且,一个彻底摧毁了的中原,更易推行革新之政。

  但赵与莒心中还是有些不忍——此策一出,意味着将有更多人丧生于蒙胡的屠戮之下。虽然他自己都觉得这种不忍有些虚伪,对于现在这个位置和做出这么多事情的他来说,这种不忍还有什么意义呢?

  “陛下!”葛洪催促道。

  因为路途遥远,而且中间又有金人、蒙胡的阻隔,要想与窝阔台联络,时间是一个重大问题。葛洪之所以催促赵与莒,便是希望他能当机立刻,即刻将人手派出去。

  赵与莒轻轻敲打了会儿桌面,然后展眉笑道:“葛卿既是提及此事……朕也就不瞒了,两个月之前,朕便开始谋划此事,使者早已经离开,假作高丽商人,如今……应该要去窝阔台地界吧。”

  葛洪愕然。

  就在赵与莒与葛洪秘密讨论对付大元、金国联手的对策时,在蒙元的京城黄龙府,唐凡捻着自己的鼠须,眉开眼笑地对着一个蒙胡点头哈腰。

  “还请行个方便,阿尔撒楞老爷!”他口中说着甚为流利的蒙胡话,眼睛滴溜溜四处乱转,一副j商模样,看着便让人心生警惕。

  “上好的皮货,才在你这换上这么点钱!”被唤为阿尔撒楞的蒙胡嘟囔着抖了抖手中的纸片,那粉红色的纸片正是大宋金元券。因为大宋商品流通的缘故,如今便是与其敌对的大元,也习惯使用其为货币。

  虽然大元也曾试图发行楮币来与之对抗,但是这种楮币就连官府也不敢收,最终在李锐劝谏之下不了了之。在某种程度上,宋国实际上已经控制了大元的经济,两国在经济上的关系,远不象它们在政治军事上那般紧张。

  蒙胡缺乏治国人才,拖雷手中用的汉人虽然也算是一时英杰,可惜的是他们的目光都局限于五年乃至十年之间,他们已经跟不上因为赵与莒的革新而带来的变化了。

  “阿尔撒楞老爷,话虽如此,我给你的也是上好的酒啊。”唐凡向指了指旁边的一个木箱子,看到那个木箱子,阿尔撒楞快活地笑了。

  “好吧,就这样说了。”阿尔撒楞爽快地挥手:“你的东西都准备好了?那我们现在就出发!”

  他声音还未落,那边一队人马自集市上行了过来,最前一匹马上,李锐目光如箭,盯在唐凡的身上。

  “把这个人抓起来。”李锐用马鞭指了指。

  他此时在大元虽然不算位高权重,却也是颇有地位,特别是主持科举与汉化这两项事务,所管辖的范围极大。故此,他一声令下,立刻有十多个武士上来,将唐凡死死抓住。

  阿尔撒楞面色不豫,身为蒙人,他原本瞧不起汉人,但是台庄大战之后,蒙人对汉人的这种轻视突的一变,变成了一种轻视与恐惧交织在一起的奇怪情感。随着拖雷建国称帝,部分汉人的地位越来越高,象他这样的普通的蒙人,对于汉人高官更是既嫉妒又鄙视。他看了唐凡一眼,想了想还是退了一步,唐凡毕竟也只是汉人,这是汉人对汉人的事情,用不着他一个蒙人为唐凡出面。

  “老爷,老爷,小人只是行商,老爷抓小人做甚?”见阿尔撒楞不出头,唐凡只能叫道。

  “你从何而来?”李锐漫不经心地摇着马鞭,淡淡地问道。

  “高丽,高丽……”唐凡抹着汗道。

  “胡说,你分明是汉人,为何从高丽来?”李锐马鞭狠狠地抽了过来,在唐凡脖子上留下一道血痕。

  唐凡应鞭跪下,忙不迭地叩头:“老爷,小人虽是汉人,但向来在高丽贩些小货为生,听闻大元招揽四方行商,小人才到了大元来,正准备与这位大哥一起去大草原,贩些皮货……”

  “税呢,把你的缴税凭条拿与我看。”李锐不听他罗嗦,伸出了一只手。

  唐凡战战兢兢地自包里掏出一叠纸,李锐目光从上面似乎是无意间写的几个数字扫过,然后将凭条扔了回去:“我听到你说酒,在这缴税凭条上,可不曾有纳了酒税。”

  唐凡慌忙叩头道:“小人这就去补上,这就去补上!”

  “去草原……自草原回来后,帮我带些东西来。”李锐冷哼了声:“我叫李锐,你来辽阳屯田使府上找我,我要你去宋国给我找些东西。”

  “是,是,小人不敢有识。”听得李锐似乎要放自己一马,唐凡陪笑着道,脖子上的血痕清晰可见。

  李锐却看都不看他一眼,而是瞄着阿尔撒楞:“你是如位王家的奴仆?记着,此人陛下留着有用,你得好生将他带回来,莫要半途中贪图人家财货将他害了!”

  阿尔撒楞摘下头上的毡帽,笑嘻嘻地应了声是,那边唐凡却出了一身冷汗。

  二六五、战云渐聚事已预

  冬天来临了。

  按着大宋的地域划分,完颜陈和尚驻地是河北西路,他在此已经驻守了两年,见惯了周围景致,无须外出,便知道外边会是怎样一般景色。

  万木凋毙且不说,就是人,现在也应该有气无力的。这两年来,完颜陈和尚亲眼见着在自己与严实的反复拉锯之中,边境上一座座村镇化为灰烬。至于百姓,有力气的,不是逃走便是膏了荒郊野土,剩余的,都是在苟延残喘,完颜陈和尚估计,他们都熬不过这个冬天。

  完颜陈和尚闷闷不乐地拔出自己的腰刀,然后又将刀插回刀鞘,单调枯燥的磨擦声,在他耳边不停萦绕。部将亲卫都知道他心情不好,自从三个月前钦使来过之后,他的心情就似乎一直不好,故此都躲得他远远的,生怕若得他发怒。

  看着躲得自己远远地部下,完颜陈和尚心中更是郁闷,他叹了口气,再度拔出了腰刀。

  这柄腰刀是当初台庄之战后,宋国人逯信赠送给他的,采用的是流求生产的最好的钢,逯信称之为“高碳钢”的,据说这种钢当时流求的产量也很有限,然后再由倭国刀匠按唐时秘法打造成。完颜陈和尚也收集过不少好刀,可是能与之相较的绝无仅有。这几年来,他用这柄刀为金国戍守边疆,斩下了不少敌人的头颅,但刀仍然完好,刀刃也锋利如昔。

  他虽说不是一个单纯的武人,但思考问题时不会象朝中大臣那样考虑得那么多,每次摸着这把刀,他首先感觉到的是那个镇定自若的逯信对他的善意。

  只可惜……

  他正思忖间,外头有人道:“完颜元帅!”

  因为屡立战功的缘故,完颜陈和尚如今已经升为元帅,辖下将士有五万人,在如今的金国,也算是一支劲旅。他听出那是一个亲兵的声音,便问道:“何事?”

  “有人送了封信来。”那亲兵在外头道。

  “拿来!”完颜陈和尚有些焦躁地吼道。

  亲兵呈上信,完颜陈和尚瞧着信封上“完颜良佐兄亲启”七个字,心中微微一怔。这字迹他很熟悉,正是那个逯信写来的,这几年逯信作为大宋督办黄河水利使,常年在金国与徐州之间来回跑,因为二人的交情,双方没少信件往来。可是这个时候,逯信托人带信来,究竟有何用意?

  “送信来的人呢?”完颜陈和尚问道。

  “已走了,是邮卒。”

  模仿宋国的军制改革,同时也是为了节省军费开支,裁汰军中老弱,提高部队战斗力,完颜守绪也将金国的军队制度做了一定改革,但是控制军队的长期以来都是女真贵族,他们的抵制使得这种改革大多数都停留在纸面上。

  唯一得到推行的就是邮卒制度,因为这项制度随着商业的发展,能够为金国朝廷每年带来近十万贯的收入。

  完颜陈和尚拆开信,信写得很短,只有不到两百字,除去问候之外,逯信在信中说因为黄河即将封冻的缘故,他要离开金国,去黄河下游的河段,若是没有什么意外的话,来年开春化冻时他还会到中原来,帮助解决中原凌汛。

  匆匆扫过这些文字,完颜陈和尚目光停在最后一段上,逯信在那段中写道:“吾兄北拒蒙胡,当知蒙胡豺狼之性未驯,惯于背信弃义,望吾兄谨慎处之。大事毕后,再与吾兄把酒畅饮,岂不快哉。”

  完颜陈和尚反反复复地扫视着这一段文字,沉吟了好一会儿,然后大喝道:“来人,备马,我要回京……”

  然而就在这时,又一个亲兵跑了过来,他气喘吁吁地道:“元帅,大元使者到了!”

  完颜陈和尚握紧拳头,浑身绷得紧紧的,但旋即松开来。他又看了那信一眼,然后猛地将信撕得粉碎,将碎纸朝天抛去,无数碎片如雪花一般落了下来。蒙元的使者到了,他此时便是回军去求合达平章也晚了。

  合达平章,还有天子,为何会如此冒失,他们难道真以为自己可以瞒得过宋人么?他们难道真以为自己可能获胜么?他们难道真以为蒙胡可靠么?

  “但愿是我想错了……但愿……”当他从亲兵身边走过时,亲兵听得他如此喃喃自语,虽然满心不解,亲兵却不敢去问。

  寒风凉过河北西路的时候,处于淮北的徐州同样也进入了严冬。不过与一片死寂的河北西路不同,淮北则是热闹非凡。前些时日,所有的工厂、部队,全部出去抢收棉花,据说是因为屯田使赵子曰与徐州总管秦大石同时梦着吕祖示警,说是会有暴雨雹灾,故此要抢在暴雨雹灾前将棉花收起来,免得有所损害。

  经过三年休养生息,淮北宋国境内有户不下一百五十万,有口四百余万,除去不能下田干活的老弱,近二百万人被发动起来收棉花运秋粮,声势赫赫,甚至连旁边的金国也惊动了。最初的时候金国只道是宋国有所异动,察问发现只是在搞大生产运动,密谍报告也只是说宋人将各地的粮食棉花收好送至徐州。

  志旭扬嚼着红心大鸭蛋,觉得身上累了一天而失去的力气又补了回来。

  这般忙碌下,他这样半大的小子当然也被利用上了,不过时间不长,他们能做的也就是在徐州附近的几处农场帮摘棉花。平日里他们吃的鸭蛋,便是这几个农场中拖来的,据说是当初灭蝗立了功的鸭子后代。

  虽然在徐州初等学堂里没断过荦腥,但对于志旭扬来说,这红心大鸭蛋仍然是最香最好吃的一个。飞快地把自己的那份吃完之后,志旭扬一抹嘴巴便跑,才跑到门口,便被一只手按住脑门推了回来。

  “要去哪儿?”

  拦住他的是赵子曰,赵子曰除了是淮北屯田使外,还兼有一个不起眼的职务,那就是徐州初等学堂教导,虽然他这个教导因为公务繁忙只是个名义上的,但对志旭扬这样的孩童,还是没少打交道。

  “赵大叔!”志旭扬一见赵子曰便眼睛亮了:“你回来了。”

  “嗯……休要打岔,你这是去哪?”

  “我……我……我……”听得赵子曰追问,志旭扬有些结巴,眼珠子乱转,赵子曰面色立刻沉了下来。

  “臭小子,你休要打什么鬼心思。”赵子曰拉过一条板凳,坐在志旭扬面前,冷冷地盯着他。

  象志旭扬这样跳脱的少年,很容易对一个给他留下深刻印象的人产生钦佩、崇拜心理。那日赵子曰救下他们的那一幕,志旭扬这一辈子也忘不掉,或许旁人会觉得赵子曰下令打断那些金兵的腿并剜了他们眼睛很是残忍,但志旭扬却觉得赵子曰那时实在是光彩夺目。

  也正是因此,志旭扬不大敢在赵子曰面前撒谎,他瞧了瞧身后的孩童们,那些孩童们都偏过头来看热闹,不少人脸上都挂起了笑。

  志旭扬低下头,压低了声音道:“我要打仗。”

  赵子曰微微皱起了眉:“胡闹,天下承平,你打什么仗?”

  志旭扬又回头看了看诸同学一眼,模样很明显,他是得到什么消息,又不好在众人面前说出来,故此这般模样。

  “休传些流言蜚语。”赵子曰站起身,他背着手,看了看学堂里的孩童们,然后道:“今日便要去临安了,你给我安分些,否则……莫怪我言之不豫!”

  “赵大叔!”志旭扬见他转身离去,心中一急,便从后边追上来,不过他知道事情轻重,不敢大声说话,只是低声道:“我……我觉得要打仗了,我要留在徐州,我不能逃跑!”

  二人此时已经出了食堂,赵子曰回过头来看着志旭扬,神情有几分古怪。经过这近两年的滋养,志旭扬如今不再是那个又黑又瘦的小子了,他已经十六岁,长得也很是壮实,目光虽然还是象当初初见时那般带着丝狡黠,但比那时要多了一分坚定。

  “你觉得要打仗便要打仗?”赵子曰没生气,笑道:“连我这个屯田使都不知道要打仗了,你怎么就会觉得要打仗?”

  “我便是猜的……赵大叔,我读书不成,比不上六娘妹妹,便是其他兄弟我也比不上。”志旭扬说到自己的学业时难得地脸上一红:“我学得最好的,是赵大叔教我的那课,那八个字,忠君爱国一心为民,我至今记得!”

  “哦?”赵子曰微微动容。

  “我要护着徐州。”说到此处,志旭扬抬起头来,目光不再是那种带着小小狡黠的游离不定,而是坚毅刚直:“以往我是没有根基的顽童,没有什么要守着的东西,现在不一样,我要守着徐州!”

  “外头正在招募义勇,我要去报名,这样若是战事起时,我便可以帮忙了。”志旭扬举起一只手臂:“赵大叔,让我留下好不好?”

  赵子曰愕然瞪视着他,好一会儿才挠了挠头。

  志旭扬猜出徐州即将打仗的事情,原本就让他觉得意外,无论是天子,还是知道内情的徐州高层,都尽可能地保密。就象金国与蒙胡希望给大宋一个“惊喜”一样,宋国也为他们准备了一个“惊喜”,可是志旭扬这一个小孩儿竟然意识到了大战在即,不能不使他诧异。

  转念一想也是难怪,为了避免出现意外,赵子曰在此以权谋私,准备送徐州学生中的精萃去临安一游,其实便是避开。金国的细作不会注意这一间学堂,更不会对这般微不足道的事情产生怀疑,而志旭扬则身处其中,自然能感觉到异样。

  “就凭你也想守着徐州?”赵子曰又瞄了志旭扬一眼,想了想把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他背着手走了两步:“志旭扬!”

  “有!”

  “记得我在跟你们说爱国忠君一心为民的时候,还曾说过,一个人力量有限,若想能爱国忠君,象你们这般蒙圣主恩泽而活的少年须得识法守纪才行。陛下钦定的少年自强纪律歌中第二句是什么?”

  “行有端言有矩,一切事务守纪律。”志旭扬脱口答道。

  “好,那我无论为教导长,还是为屯田使,都有权管辖于你,我有个极重要的任务交与你,你可愿意去做?”

  志旭扬闻言精神大振,响亮地答道:“自然愿意!”

  “你不是要护着徐州么,徐州有一宝,你替我护着吧,那就是我家六娘……好生护着她去临安,莫让临安的混小子欺付了她。”

  “啊?”志旭扬愕然。

  再没有理会这小子,赵子曰背着手离了初等学堂,自有马车备好,将他送到屯田使公署,不一会儿,秦大石也赶了过来。

  与刘全在此时不同,对等赵子曰,秦大石是一半尊重一半敬畏,作为郁樟山庄最初的管家之一,赵子曰无论是上进之心还是忠贞之志,都让义学少年们肃然起敬。故此,见着赵子曰之后,秦大石立刻行礼,虽然二人如今身份官职约略相当,却不敢丝毫怠慢。

  “重德,要打仗的事情,竟然被一个小孩儿看破了。”

  赵子曰没怎么寒喧,苦笑着说了句让秦大石大吃一惊的话。秦大石先是一愣,然后肃然道:“谁走漏了风声?”

  “未必是有人走漏风声,咱们一些举措,瞒得住细作,却瞒不住自己人。”赵子曰正了正自己的幞头,然后撇了撇嘴:“事实上,咱们弄出这么大的动静,金国人不疑也疑了,无所谓,反正他们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秦大石默默点了一下头。

  他与赵子曰都是赵与莒手把手教出来的,战略观与一般官员不同,二人都明白,赵与莒这三年来许多策略,一步步把金国逼到这个地步。若是金国再不做冒险一击,再过个两三年,金国之主只怕连汴梁城都控制不住了。目前金国百姓,倒有一大半都是心向宋国,其余一小半,其生计也与宋国息息相关,一个最简单的例子,若是大宋停止购买金国的煤,那么至少有以十万计的金国矿工将失去生计。

  再以粮食为例,这几年中原动荡不安,饥馑连年,半是因为天灾,半是因为人祸,金国百姓一日只食一餐,这还是要从宋国购粮才支持得起。若是宋国提高粮价,金国百姓连这一餐都吃不起,不知会有多少人被逼得铤而走险。

  事实上金国如今的地盘只相当于大宋五路之地,能维持那样庞大的军队与官吏,靠的便是拼命收刮百姓。而百姓能活着,靠的则是与宋人的贸易,还有部分逃至宋境来的,在宋国赚了钱想法子托人带回去,这也成了金国的一项财政来源。

  在这种伸头也是一刀缩头还是一刀的情形下,以金主完颜守绪的性子,当然不会坐以待毙,无论从哪一种角度来说,他都要做最后一搏。

  “这大半年的时间可来之不易。”秦大石有些隐晦地说道。

  “红雷”潜伏至大元去的事情,中枢宰辅或许不知,可是这二人却是知道得非常清楚,因为他们也是经办人。故此,上半年四五月间金主完颜守绪便遣使与大元秘密交涉的事情,他们也知道。他们甚至知道,金国与蒙元的交涉更早些要从去年开始算起,不过真正有了意向才是今年的事情。若不是种种机缘与努力,蒙胡与金国五六月份便会合兵来攻了,这大半年时间不仅仅让徐州淮北有了充足的准备时机,同时也让战争可能造成的经济破坏降到了最低点。

  这份功劳,凡是知情者,莫不记在心中。

  “你准备好了么?”赵子曰又问道。

  “自然准备好了。”说到此事,秦大石扬了扬眉。

  二六六、虏胡虽狡何所惧

  大宋炎黄三年十一月二十日,朔风凛冽。

  秦大石爬上望楼,拿着千里镜向西部边境观查,在徐州的北部,忠义军已经大张旗鼓地集拢起来,说是防止蒙胡冬季南下马蚤扰,故此,对于徐州来说,最大可能的对手便是来自西面的金国。

  忠义军顶住北方的蒙元,近卫军击败自西而来的金国,乘隙攻入中原,这是李邺等留在临安的将领所组成的军事参赞署提给赵与莒的方案。在赵与莒的兵制改革中重要一项,就是在中枢枢密院下设军事参赞署,主官相当于枢密副使,署员并无定额,但一定是在边疆立过战功的武将。设军事参赞署的理由当时对众臣说得非常清楚:一是天子即士大夫未必通晓武事,须得武人参赞谋划,免得国朝以“阵图”授边将之陈弊;二是边疆武臣立有卓勋,理应入京荣养,转为文职或不适合,可入枢密院为军事参赞,也是保全勋将之意。说简单些,就是赵与莒自家承认指挥打仗是外行,所以要有内行为顾问,同时为防止武将功高震主,以这个勋高爵重却无实际兵权的军事参赞署参赞之职,保全立功武将的身家富贵。

  这虽然不是从根本上解决了有宋以来猜忌武人的问题,但却大致上排除了外行领导内行,导致前线将士因为朝堂中天子与文臣的胡乱指挥而溃败的事宜。这次准备与金国的大战,便是军事参赞署第一次为天子谋划,那些军中宿将原本因为兵制改革而失去了亲自领兵机会的,自然不会浪费这个在天子面前展示才能的机会,为制定这个策略,少不得唾沫星子与污言秽语齐飞,便是李邺这样年轻的晚辈,也没少在这般会议上骂娘或者被骂娘。争论了足足三日,才拿出这个有限反击战略,交给边境的秦大石来执行。

  当然,在这个有限反击战略之后,还有好几个为应付战局出现意外而拟定的变化方案,赵与莒给秦大石的密旨中很明确地说了,这些应付方案,才是秦大石应该准备的方向。

  其中关键的一条就是击败金国后如何反攻入金国领土,从这份方案来看,天子匡复中原的决心已经下了。

  西北方向的天际,一块猪肝色的云倒垂于野,按着古时的望气之说,这种云便是战云,意味着大战即将爆发。

  秦大石将视角移向那朵猪肝色云之下,那边是金国人树起的土墙,土墙将宋与金分割开来,土墙这边是整整齐齐的阡陌,那边则是大片大片的荒地。在望楼对面,金国的望楼同样存在,想来此时那上边也有金国将领在往这边观看吧。

  如今秦大石并不在徐州,他身下便是最靠近两国边境的一座新城“青龙堡”,这原是一个集镇,自宋国夺取徐州后便被废弃了,前年开始修建城墙,有混凝土的帮助,进度倒是挺快,虽然比起土夯城,这座城未必更加结实,但不动用攻城器械的话,只凭借人力还是很难攻破的。

  当初为建这城时两国还发生过一段争执,金国以为既是两国息兵盟好,这建城便是缺乏善意的表现。宋国则说金国在边境修土墙在先,宋国自然也要有对应举措,这种嘴皮子争执最后的结果总是不了了之。无论金国愿不愿意,它若是还想进攻徐州,这座青龙堡便是必争之城。

  否则的话,金兵绕过青龙堡,直逼徐州城,那么青龙堡里的宋军就随时可以威胁金后的补给线,逼得金兵在徐州城下进退不得,除非金国能一鼓拿下徐州。但徐州城池远比青龙堡更为坚固高大,准备措施也更为充分,拿不下青龙堡,如何能拿得下徐州!

  因为是军镇的缘故,青龙堡里几乎没有什么平民百姓,便是少数为军队服务的百姓,前几天也悄悄转移走了。

  “今日又无动静……”

  观望许久之后,秦大石放下千里镜,有些担忧地想。

  他现在怕的不是金国人攻过来,而是金国人不攻,若是金国人能忍下这口气,真的不攻,那么宋国便只有主动去攻金国,双方之间的盟约,就是宋国主动撕毁——虽然这在国家关系之中算不得什么问题,可是赵与莒还是希望自己这边能站在道义一方,以有道伐无道,才是名正言顺。

  必须承认,百姓们欢喜的都是安生的日子,即使以赵与莒现在的声望,也不可能在短短几年间便将大宋百姓变得好战、富有攻击性。若是金国背盟弃信来打宋国,也就意味着大宋百姓的安生日子要被金国破坏,百姓们群情激奋下,当然对宋国反攻金国踊跃支持,无论是物力人力都好调动得多。相反,若是赵与莒主动挑起战争,这种支持则未必如此坚决了。毕竟百姓都是现实的,他们担心打仗会让自己的父兄丈夫儿子伤亡,担心战后重建会让自己身上的税收负担更重,担心光复之后自己的工作生计被中原更便宜的劳力所取代。

  赵与莒可以感受得到,在他穿越来的那个历史上,美国总统罗斯福面对国内孤立主义时,珍珠港事件对于他来说是多么及时的事情。

  战争的预兆并不仅仅是天际的那朵云,事实上从三天前起,秦大石便没有接到任何来自金国的消息,连赵子曰收买了的金国沿边将领,也一夜之间都失去了踪迹,取而代之的是一批新来的将卒,据说是学着大宋的规矩,边疆换防,他们与河北西路完颜陈和尚领的大军交换了防区。

  这种障眼法岂能瞒得过有所准备的人!

  但这同时,秦大石又隐约有一种危机感,他总觉得,自己,还有临安的军事参赞署似乎在哪方面有所疏漏。他最初怀疑的是忠义军处,比起近卫军,忠义军的战斗力确实让人不怎么放心,不过现在蒙胡也不是铁木真时让人闻风色变的蒙胡,数十万忠义军胜或许不可能,可守住一时,等待扫平金国之后的援军还是应该做得到的。

  既然变数不是来自于北边的忠义军防区,难道是淮西的真德秀防区?亦或是荆襄的赵葵防区?或者是汉中防区?

  在秦大石满心不安的时候,襄阳城中的一处民宅中,一个年轻的儒生轻轻敲打着桌面,在他对面,赵景云自己给自己斟茶。

  “战事若起,只怕……”那个敲打着桌面的年轻儒生叹了口气,指了指北面:“曼卿兄,你果真想去看看么?”

  “自然想去的,前几年,我曾去过楚州和徐州,去年又去了川蜀、利州,唯有这荆襄之地,虽说一直想来看看,却总也无暇。如今义夫兄在此为赵督使幕僚,正好可以与我行个方便。”赵景云又给那个儒士倒了一杯茶,然后笑道:“尝尝这新雪烹煮的龙井,这龙井可非是凡物,乃是西湖一绝,天子指名的贡茶,托魏师的福,我才弄得这些,也算是义夫兄口福了。”

  被称为义夫的年轻儒士又敲打着桌面,虽然接过茶,看赵景云的目光却是有几分为难:“曼卿,你来得却不是时候,如今正是乙等战备中呢。”

  提到这个乙等战备,赵景云神情也严肃起来,他向前倾了倾身子,压低声音道:“义夫兄,我知道,这次乙等战备持续快四个月了,莫非边境之上情形果真如此紧张?”

  这位义夫兄姓余,单名玠,字义夫,乃是蕲州人,如今正在荆襄都督军事制置使赵葵帐下充任幕僚,他年纪还很轻,比起赵景云只怕还略小些,但因为早年家贫曾在白鹿书院求学的缘故,为人显得甚为沉稳。听得赵景云所问,他摇了摇头,谨慎地道:“此事非曼卿兄所能知,去年陛下颁布的军事机密律令,赵督使可是令我背得烂熟。”

  赵景云微微有些尴尬,他与余玠早就相识,虽然谈不上很深厚的交情,但也算是谈得来的朋友,余玠这话说得就有些信不过他了。

  “曼卿兄,我自然不是信不过你,只是制度便是制度,若是遵之守之笃行之,那么事无不成,若是轻之慢之破坏之,则事无可成。陛下在《典章论》中说的这番话,不知你曾看过没有。”

  这两年来,赵与莒自己也出过几本书,其中便包括这部《典章论》,说的是圣人之治与凡人之治的。谈及圣人之治,特别讲到三代之时画地为牢,为何刑犯束手不逃,而当今之世虽说以囚笼枷锁处之,违法犯禁者却是前赴后续,一个重要原因便在于法令典章缺乏严肃性,不仅小民一无所知,便是上自天子下至大臣,无一不“玩法以自误”,故此,要想让百姓遵守法令典章,就必须确认法令典章的权威,即“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不可因地位高低财富多寡而有所不同,至于“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之语,乃是后世竖儒误解《周礼》,其实应是“刑不尊大夫、礼不卑庶人”之意。

  若不是赵与莒这几年来权威日重,声望远胜宋朝历代君王,这他篇文章便可以掀起滔天巨浪来。即使如此,这《典章论》出后,还是引起广泛争论,争论的结果却是以认同赵与莒的这种解释而告终。

  故此,赵景云听得余玠说起《典章论》来,心中便是一凛,这几年他以一介布衣之身,屡屡参赞于国家大事之中,天子、崔相、魏师,都对他另眼相看,让他颇为自负,余玠一语点醒他,使他不觉毛骨悚然。

  “多谢立夫兄。”他离座施礼,又恭恭敬敬地为余玠在杯中添了茶。

  余玠摇了摇头,还了一礼,二人默默对视,过了会儿,赵景云又道:“我观立夫兄愁眉不展,似乎有所隐忧,不知是为何事?”

  “我一直在想,金国与蒙胡究竟会用哪种方略挑起战端。”这是他个人猜测,不算是什么秘密,故此余玠能够开口,他在桌上用小吃摆出形势来:“我大宋五军区、二军团,除去为机动兵力的临安军区、镇守西南的广州军区之外,其余诸地,皆与敌国接壤,有可能成为敌国攻击之地。忠义军人数虽众,战力一般,蒙胡若攻之,守应有余。徐州兵力虽少,战力却是极强,无论是蒙胡还是金虏都在此吃过大亏,淮西真公为文人掌兵,虽兵多粮足,却少实战经验,荆襄赵督使百战名将,然则兵力稍有不足,汉中自成体系,有地势之险。若我是北虏,当如何攻之?”

  “若是以往虏强我弱,必是分兵三路齐头并进,如今我强虏弱,北虏应是集兵力于一处,其余诸处只是马蚤扰窥隙。那么究竟是哪一路?”

  听他这般说,赵景云立刻看向真德秀,真德秀兵力虽多,但是都是已经数年不曾经历过恶战的太平兵士,而且他自己不能算精通兵事,无论是从兵从将的角度来说,攻击真德秀都算是击敌之最弱。但余玠既是提及此事,想来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攻淮西的可能性极小。”发觉赵景云的意思,余玠摇了摇头,指着代表淮西的两边:“若是攻淮西,真公虽不精于兵事,却也会退保楚州菁华,而我荆襄之军与秦参领徐州之军合围断其退路,临安军团再调兵北援,便形成关门捉贼之势,金虏国力虽弱,却非不通战事,冒这等奇险,智者所不为。”

  “川地偏僻,金人便是夺去也无甚收获,而且地势险竣,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攻川地可能性也不大。”赵景云也道。

  “剩余的便是我荆襄与徐州了,若是能击垮徐州强兵,我大宋必会举国震动,毕竟近卫军号称大宋第一铁军。而且夺了徐州,这几年徐州、京东建设之成果,便尽入虏手,徐州的铁和布,?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