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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部分阅读

作品:大宋金手指|作者:作者不祥|分类:综合类型|更新:2025-06-03 03:15:20|下载:大宋金手指TXT下载
  来。”

  “高丽须救,此事自是应当的。”乔行简向崔与之微点了点头表示歉意:“但却不可变成让我大宋忠义之士为他高丽人死活与蒙胡拼命。臣在《大宋时代周刊》中得知,高丽与辽东之间有鸭绿江,我大宋水师可于江中巡守,以炮攻渡江之蒙胡。但救归救,却不可白救,这用兵之钱粮损耗,自应由高丽人担当,另外,当效我大宋与金国之约,另高丽人开放榷场。”

  乔行简话语之中功利之念极强,便有朝臣心中暗骂他一昧讨好天子。自从他援引流求官员入工部为侍郎之后,他在朝臣中便颇惹了不少非议。

  赵与莒点点头,倭国如何处置不是重点,现在高丽才是重点。

  “只是臣细细思忖,又觉不妥。”乔行简诚恳地道:“高丽原非一国,乃新罗、百济、高句丽三国,这高丽之主,原是篡僭得之,助篡僭之国,何若继亡复绝?”

  比起他刚才的话,乔行简这番话更是让满朝文武哑然,这不仅仅是功利之心了,而是赤裸裸的对高丽有野心。那新罗、百济、高句丽三国早已灭绝,到哪里去继亡复绝?

  赵与莒看了乔行简好一会儿,然后不置可否,又问道:“倭国当如何处之?”

  “开榷通商,责罪北条氏,令其质子入朝!”乔行简顿了顿,又道:“臣见秋爽《东游记》中载,去东胜洲须得于倭国补给,陛下当禁倭国造海船,命其辟港为我大宋军港,海上防务,由我大宋水师负担!”

  赵与莒猛地站了起来,又缓缓坐了下去——乔行简在对付倭国时展示出的战略眼光,几乎要让赵与莒以为,他也是一个穿越者了。

  这政策推行下去,几乎就将倭国向外扩张的可能性完全消除,只是这个时代宋国与倭国关系尚可,乔行简为何就有此念?

  “乔卿待倭国,为何如此?”赵与莒试探着问道。

  “臣在想白江口之战罢了。”乔行简道:“倭国白江口战败,故此派遣唐使至大唐,如今闻道我大宋强盛,又派遣宋使来大宋。臣见倭国以下克上几成泛滥之势,料想他日若此国有余力,只怕也会以下犯上,犯我大宋。”

  知微见著,这位乔行简目光深远,实在是出人意料!

  赵与莒慢慢点了一下头,却没有回答。

  高丽国使者崔明博被架出之后,被礼部小吏又引回了宿处,他心中甚为惶恐,铁木真死后,拖雷全力经营辽东,辽东契丹、女真势力,已经被他殄平,高丽派至辽东的使者回报说,拖雷正在粝兵秣马,准备过鸭绿江南侵。崔明博深知,只凭高丽之力,是无法抵抗虎狼一般的蒙胡,要向金国求援,可如今金国已经完全成了一个内6国,故此唯一可以依靠的就只有大宋。他道听途说,闻道大宋丞相姓崔,便以高丽人一贯的性子理所当然地认为,这位崔丞相应是高丽人后裔,结果不但没得到崔与之好感,反而激怒了宋国丞相,虽然在朝堂上他故作镇定,但出来之后立刻慌了。

  若是被大中大夫得知,自己虽然为同族,只怕这颗脑袋也保不住了。

  此时高丽权臣崔忠献已死,在“政房”中执政的乃是其子崔瑀,虽然残暴不如乃父,但误了这等大事,崔瑀再仁厚也不会放过他。

  心中惊忧,他不免长吁短叹,叹声未息,却听得隔壁也是一声长叹。他心中一动,这是礼部驿馆,专门接待诸蕃使臣,除了他之外,隔壁还会是谁?

  想到此处,他便问道:“本人乃是高丽国使者,墙外是谁?”

  墙那边冷笑一声:“小小高丽,也敢无礼,我乃日出之国使者北条氏义!”

  崔明博这才知道,倭国使者也与他安排在一处,徘徊了会儿,他忽然心中一动,倭国使者前来目的与他别无二致,最重要的都是要想法子弄得宋国火炮制造工艺,既是如此,二人为何不合作一番?

  打定了主意,他也不声张,回到自己屋中写了几句话,然后拍了拍墙骂道:“倭国矮子,还不滚来参拜我上国使臣?”

  那边北条氏义果然象个点燃了的爆仗一样冲了出来,两人都是用宋话对骂,骂着骂着,崔明博将手中的纸包着一个小石子扔了过去,那边北条氏义骂声立歇,片刻之后又是骂声大起,接着北条氏义也扔过来一个小石子,只是这小石子没有包上纸罢了。

  知道对方已经会意,崔明博愤愤而回,那边北条氏义也是骂骂咧咧地回到自己屋中。他们二人的争执,却又惊动了同住在馆驿中的杰肯斯凯,杰肯斯凯粗通宋语,听出这是两国使者,心中更是焦急,他自遥远的大食而来,沿途耗费时间太多,若不能及时见着大宋皇帝,他肩负的任务还不知该如何完成。

  三位外国使臣来到临安的消息,被《大宋时代周刊》载了出来,如今《周刊》已经有些名不符实,因为实际上除去七日一期外,每到周四时还会推出一期增刊。随着蒸汽船在内河航运中的使用,《周刊》的发行也不再限于临安附近,向西至江州,向北至徐州,向南至泉州,几乎东南的重要城市,总有卖《周刊》的小摊铺。

  “大食使者?过之,你知道大食么?”

  于织娘靠在李一挝肩上,偏着头看着《周刊》上的消息,好奇地向他问道。

  新年的时候,李一挝终于如愿以偿,将于织娘娶进门来——严格来说其实是他“嫁”到了于家。以他的身份,自然不可以成为倒插门的女婿,不过他答应了于父,今后他与于织娘的第二个男孩,将继承于家姓氏,并且于父的养老送终,也由他以半子身份一手操办。两人新婚不久,正是蜜里调油,李一挝也在临安置下房子,金属藏娇,于织娘自然不须再去继昌隆了。

  不过有的时候,于织娘还是会想念在继昌隆的日子,虽然忙碌,却很是充实,不象如今,李一挝去了军中后,她便只有一个人在家中闷着发呆,偶尔会有旧日姐妹来拜访,也都是小心翼翼,不敢再象当年那般说话随便。

  她几乎无聊得要憋闷死了,看《大宋时代周刊》成了她为数不多的打发闲暇的消遣之一。

  “大食嘛,圣上曾教过我们,在我们大宋之西,隔着天竺便是,因为6路上隔着高山,水路上隔着两处半岛,故此往来不便。”李一挝对于妻子是既敬且爱的,他一边解释一边回忆道:“那边人都信回回,不过自家又分为两派,一个是十叶,一个是什么尼……当初学的东西,我都忘了。”

  “哦,据说此处一男可娶四妻哦。”想了好一会儿,李一挝又补充道。

  “嗯?”于织娘立刻撇起了嘴,泫然欲泣的模样:“莫非相公如今便嫌弃人家了?竟然想要娶四妻!”

  “哪有,哪有……”李一挝慌了神,忙不迭地道。

  二人正说话间,忽然家中仆人进来禀报道:“太尉,夫人,外头有客来访。”

  李一挝看了看于织娘,于织娘收敛了装出来的悲伤模样,向他挤了挤眼。李一挝心情大好,也不问那客人是谁,便吩咐道:“将客人引到堂屋,我稍后便去。”

  过了会儿,于织娘替他收拾好身上之后,李一挝穿着近卫军制服到了堂屋。他才一进门,那来访之客便站了起来,年长的一个向他点头哈腰道:“挝儿,总算见着你了,这些年来,为叔无时不刻不想念于你!”

  李一挝神情一僵,初时他还没有认出,但那人一出声,他便想了起来,这年长的正是他家叔父李二。

  当初就是李二,将他卖给了胡福郎,他才得以进入郁樟山庄,成为赵与莒的爱将。这些年来,他时刻不忘这一点。

  十年左右不见,李二变得白发苍苍,老得已经不成样子,李一挝目光在他面上扫过,然后停在他身边,那个怯生生的少年身上。那少年长得与他倒有三分相似,才十二三岁的模样,神情惶恐迟疑,露在外边的手上有鞭子抽打过的痕迹。

  “快给大哥磕头,你大哥如今是大将军了,快叩头!”李二催促那少年道。

  少年跪下来,用力给李一挝磕头,他相当老实,一连磕下去,大人不叫停,他就不停下来。李一挝原本目光冷漠的,但被他这番做势,不得不过去将那少年拉了起来。

  “如何,我就对你说了,你大哥不是忘本之人,便是富贵了,也不会忘着我这个叔父和你这个小兄弟,当初他可没少抱过你!”李二快活地笑道。

  “且等一下。”李一挝目光转向他,又变得冰冷起来:“我父母早亡,卖身于天子,记不得有什么叔父,你这老儿是何许人也?”

  李二一脸愕然。

  二二九、近蕃直辖羁縻策

  无论李一挝如何心如铁石,但对于炎黄后裔来说,有一种东西是抹不掉的,那便是宗族。

  他可以不认李二这个叔父,却无法漠视绍兴李氏宗族的影响。若是他真不肯认祖归宗,那么必然要被唾弃,而《武林秘闻》一定对他这般人物的私密很感兴趣,免不了要在报纸上对他这种行为大加攻击。

  赵与莒听得他讷讷地说起此事时,不禁皱起眉头,这让李一挝心中很是不安,陛下日理万机,要管着这若大一个国家,自己还拿些如此这般的琐事去烦他。

  “圣上,臣只是……呃,只是想寻个人说话罢了,圣上不必往心里去,臣自有解决之道。”他飞快地补充道。

  “胡扯,你李过之有什么解决之道朕还不知道么?”赵与莒摇了摇头:“你除了点爆仗外什么事情都不知晓,连娶个媳妇都要朕亲自出马求亲的!”

  李一挝面红耳赤,呆呆半晌无法说出话来。

  赵与莒并不讨厌他这种性子,相反,他越是这般,赵与莒就越觉得他还保有郁樟山庄之时的赤子之心。

  “这样吧,朕御赐你族中一块匾,你亲自送回去,挂在祖祠之上,也算是你光宗耀祖了。”思忖了会儿,赵与莒又道:“以你如今身份,族中长者只有听你的份儿,哪敢在你面前说三道四,你就直截了当地说,你那二叔当初待你刻薄,多赖朕护佑你才活得性命,故此虽是认祖归宗,却不能认亲,当初他养育你的花费,你十倍偿之便是。”

  这样既安抚了族人,又拒绝了李一挝所厌恶的二叔,虽然他免不了要背上一些骂名,可忘本之说就与他无干了,而且得了天子御赐匾额之后,族中有了面子,对付李二之事,自有族中长老出面。

  “不过,过之,我先得警告你,你如今位高权重,在咱们山庄出来的六期中,也算是身居高位。你与旁人不同,旁人都来自中原、两淮、京东、燕云,无亲族可寻,唯有你出身绍兴,亲族尚在。今后为人,免不了要有人情往来,你若是胆敢做些以权谋私之事,休怪朕言之不预也!”

  “是!”李一挝唯唯喏喏。

  赵与莒想了想,他挺喜爱李一挝这个臣子,不希望在小问题上让他犯上大错误,故此又道:“这番话回去后转说与你家娘子听,男主外女主内,家有贤内助,便是人生之至宝。”

  此时李一挝尚且不明白天子这话的意思,他只是出于单纯的忠诚,将从天子那听来的话对于织娘说了,于织娘神情庄重地听完,然后跪下向南边拜了拜,任李一挝如何诧异,也是一语不发。

  “陛下,奴必不敢有违陛下圣谕。”她在心中暗想。

  大宋炎黄二年三月二十二日,贵妃杨氏生子,赐名孟钧,天下同贺之。

  因为自流求调来的稳婆精于接生并且懂得止血消菌的缘故,也因为韩妤、杨妙真都是身体强健,故此她们生产时都很顺利,作为女人鬼门关的生孩子这一关,她们是顺利挺过来了。而且为了倡导生育,天子特意下诏在临安外设孕科医所,加大对稳婆的培训,同时鼓励生育,规定生育子女三人以上妇人便可得诰命,五人以上者每月官府都有恩赏。

  若不是怕过于惊世骇俗,赵与莒甚至准备以“英雄母亲”命名之。

  此策出时,满朝尽是称仁赞圣之声,无一人反对者。原先大宋是鼓励民间自己控制生育,现在则转为鼓励生育,原因无它,如今大宋疆域不再是偏处一隅,不仅淮北、京东地广人稀,而且还有海外数路,都急需人口去填满。

  炎黄元年二年三月底,海久诸路,流求、麻逸、苏禄共向大宋中央府库纳钱二千万贯,纳粮一百五十万石,而大宋本土收入则是钱九千二百万贯。全部加起来收入竟达一亿一千二百万贯,几乎接近大宋有史以来最高收入,而这还是在中原之地未曾收复的情形下达到的。

  这么一大笔钱,让魏了翁说话的声音都大了许多,看着人时总是笑嘻嘻的,户部下边几个小吏还背后议论,说是魏尚书原来笑起来也几分人味儿。

  但如果注意的话,这个收入还是有问题的,流求在上一个财政年度结束时,上缴中央的是二千四百万贯,而今年反倒少了四百万贯。这与流求去年开支增加和产业转移有很大关系,开支增加主要是三个方面,一是伤亡抚恤,台庄之战流求近卫军的损失,虽然国库中开支了抚恤,但流求自己也支出了一大笔钱;二是开发南洋,麻逸、苏禄献土的背后,是流求在这一连串群岛上择其肥沃、紧要之地,建了十二个据点,每个据点花费就要数十乃至上百万贯;三是造船与改良蒸汽机,在蒸汽机能够被利用之后,流求制造局立刻依着赵与莒的命令扩建和增加产能,江南制造局搬到华亭,这些都花费大量钱钞,却暂时得不到回报。

  流求的收入主要有两部分,一部分是税收——随着流求的发展,赵与莒放弃了对流产一些产业的控制,比如说酒楼、商铺,如今拥有流求护籍之人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思开办这些产业,所要缴纳的税收很少,几乎是微不足道。另一部分则是利润,制造局、纺织厂等等都是赵与莒私人产业,除去给予管理者丰厚佣金外,其余利润都缴纳入流求公库,再由流求公库开支于各种公共设施和福利之中,节余部分才作为纯利,一半上缴大宋户部,另一半则进入天子的内库。

  去年收入减少还有一个原因是流求产业正在转型,原先占了收入重要部分的纺织、玻璃等轻工产业,逐步在向大宋本土转移,取而代之的是生产机械、仪器、钢铁的重工业。卖一千匹布赚到的钱,还不如卖一台蒸汽机、一套纺织机械赚到的钱多,但是这种转型需要时间,等再过个两三年,当大宋遍地都是工厂的时候,流求的收入便会再有一次突飞猛进的发展。

  “曼卿,上回华亭府之事,你做得好,天子已经是数次嘉奖,并且问起你是否愿意入朝为官。”

  魏了翁的书房相对简陋,不过那巨大的书架和堆得象墙一般的书籍,还是让赵景云觉得敬畏。他知道自己老师的这些书不是放着装点门面的饰物,这里的书,他都看过,其中不少甚至能倒背如流。刚进这书房时,赵景云甚至注意到藏书中有耶律楚材写的《国富论》、陈子诚写的《流通考》、萧伯朗写的《机械论》。

  “恩师,学生暂时还不愿为官,学生愚鲁,既不如恩师博览群书,又不似流求学子那般精于实务,故此学生有意四处看看,先察访民间得失,待有所心得之后,再呈与陛下。”赵景云道。

  这倒符合他一贯行事风格,魏了翁想起他先后两封密信掀起的滔天巨浪来,不由得笑道:“你此次前去,莫再惹出事端来,京华秘闻之事与你直接相关,华亭民变之事也曾为你所言及,你如今当得上我大宋第一号乌鸦嘴了。”

  赵景云也不禁笑了,他点头道:“学生也觉得挺难堪,似乎学生看到什么,什么便会惹来麻烦,故此这次学生有意去荆湖、川蜀一带看看。”

  “啊,荆湖、川蜀?”

  魏了翁吃了一惊,这两地不近,去之不易。

  “前些时日,轮船招商局在报纸上说,新购得六艘蒸汽船,准备取代明轮船,来经营至徐州、成都的航路,学生有意去看一番。”

  “去成都要经三峡,艰险重重,只怕不易。”魏了翁道:“陛下令近卫军炮兵遣爆破手,准备用上半年时间将沿江礁石尽数爆破,疏浚长江航道,令万石之船皆可上至成都,你或者先等等?”

  “学生先不去成都,先去荆湖。”赵景云笑道:“上次闹得沸沸扬扬的状告临安府的那个李楚雄,便是荆湖南路之人,学生此次先到他家乡,倒要瞧瞧他为何会如此激烈反对天子革新之策。”

  魏了翁哑然失笑,那个李楚雄之事闹得后来之所以偃旗息鼓,还是因为李楚雄跟在余天锡之后跑了一天,累得舌头都快吐出来才罢休。经此一事,他才知道临安知府之职不好做,不过他虽不再状告临安府,却还是在报纸上连着发了数篇文章,反对革新之举。只是他人微言轻,没有引起多大重视罢了。

  “既是如此,你此去须得小心。”魏了翁原想为他写一封信给荆湖南路的地方官员,但很快又打消了念头,让这个学生自己去闯荡,比之给他一封信要好得多。

  “恩师,听闻除了倭国、高丽使者之外,大食也来了使者到我大宋,不知是真是假?”谈往自己的去向,赵景云又问起朝中大事。

  若是旁人问起,魏了翁十之八九会不置可否,经过京华秘闻事件之后,他对于保密一事也是心有余悸,朝中大事都不敢告诉别人。但赵景云不同,一来这个学生见识不凡,与他谈话可以给自己一些启发,二来天子对这个学生也相当看重,并不把他当作普通士子看待。故此略一沉吟之后,魏了翁道:“确实,大食使者也住于馆驿之中,他是来与我大宋相约,夹攻蒙胡的。”

  “昨日与倭国、高丽达成的盟约,不知内容如何呢。”赵景云又问道。

  “陛下的意思,是要将我大宋与高丽、倭国关系定为今后大宋与各处蕃国关系的典范。”魏了翁笑道:“此事礼部出力甚大,郑尚书忙了近十日,才拟出整部规范来。”

  郑清之这个规范完全是在赵与莒授意下拟成的,与此前中原王朝处置对蕃国关系不同,在这规范之中,将大宋与来朝诸国关系分为三类,其一是近蕃诸国,以高丽、倭国为代表,对这些国家的要求,首先是其国之君不得称天子、皇帝、至尊,只能称王,必须遥奉大宋天子为皇帝;其次是其国每年可派遣宋使至大宋来,学习大宋文章典籍、政治制度,并且在大宋礼部派驻的特使帮助指导之下建立与大宋相应的政治体制,其核心便是仁与礼;再次是遣宋使不是由其国君王指派,而是经大宋礼部官员进行考核之后,挑选通汉字、宋语的该国学子充任,为便于选择遣宋使,故此在这些蕃国中必须进行汉文、宋语教育,以汉文代替蕃字,宋语代替蕃语;其四是大宋对于此类蕃国有保护之义务,故此须于此类蕃国修建港口派驻水师,既保护使者商旅往来,又打击海盗与不法之徒;其五是大宋对于此类蕃国有财政支持之义务,即大宋不得禁止宋国钱钞进入这些蕃国,允许这些蕃国中贸易结算以大宋制钱或金元券等计算;其六是大宋对于此类蕃国有指导义务,即大宋须推进这些蕃国变革,引导其与大宋发展方向一致。

  其二类是直辖之国,例如注辇、蒲端、婆、渤尼、真腊、拂等国,这些国家集中在南洋群岛,大宋凭借流求、麻逸、苏禄三路之力,当助其开化,易其风俗,引其人心向宋,感今大宋之恩义,而生归化之心思。为助这些国家,大宋当在其处择地建城,开设书院,广招少年,令其学汉字习汉俗,传布大宋恩泽。

  其三类乃是羁縻之国,以大食、天竺等为代表,因为地方遥远的缘故,大宋只与其通商通使。

  这三类划分,算是奠定了今后大宋处置对外国关系的基础,但是这三类划分之中,蒙胡、金国、夏国、大理、吐蕃、占城、交趾、三佛齐、吴哥等等国家并未纳入其中。

  “陛下……之心非小。”听得这个之后,赵景云悚然动容:“这些未纳入之国莫非……莫非……”

  魏了翁苦笑了一下,连赵景云都看出来,当今陛下对于这些国家另有他意,他这个户部大臣如何不知!但是陛下没有明说,其余诸臣也只能装聋作哑,总不能为了未雨绸缪,将陛下心底之事揭破吧。

  “此事你心中知晓便可,切勿说出来,揭破了……只怕不好。”魏了翁叹息了一声道。

  “学生知道,陛下行事深谋远虑,绝非为一时之利,学生想来这些国家……”赵景云沉吟了许久,终究没有把心中所想都说出来。作为一个年轻人,他虽然跟着魏了翁学理学,但骨子里也有那种建功立业的念头在,故此对于开疆拓土之事,并不象那些顽固的保守者那般反对。他原想说这些国家是后世子孙之基业,但怕被魏了翁斥责,只能将之忍了下去。

  “金国的情形不知如何,前些时日我大宋与金国修约,商船与客船可以进入汴河,这年余来陛下步步紧逼,金国步步后退,想必那金主完颜守绪如今睡都睡不着吧。”赵景云又道。

  二三零、清明上河心思宋

  人间四月芳菲尽,淅淅沥沥的雨敲打在中原古地之上,黄河水开始涨溢,虽然中原地区的雨季还未到来,但金国正大四年春夏之交时,汴梁已经连接着下了四场雨。

  志旭扬抱着膝,端座在东水门汴河之畔,呆呆地看着往来的船只,神情有些木然。

  他身边放着一些纸马、纸人和纸扎的楼阁,这是前些时日清明时分未尝卖尽的货物,他拿将出来,便是想试试运气。不过今日他的运气显是不好,已经是晌午时分,腹中饥肠漉漉,可那些冥物却是一件也没有卖出。

  这条临河街原本便是店铺云集之所,不过做的主要是吃食买卖,自汴河中上岸的苦力、船夫,到得此处都少不得要买上一些吃食,故此志旭扬可以嗅到各种吃食的香味:左边那传来的是王家的馒头香气,他家门口的笼屉里还在热着馒头,王家老儿正在向一个挑夫兜售,他沙哑有如公鸭般的声音可以听得清清楚楚;右边传来的则是李家酒肆的酒香,李家酒肆虽说不大,但客人不少,又当着汴河,生意的对象是往来的小商贩,那扑鼻而来的流求五粮液香味,勾得志旭扬喉节一咽一咽的。

  “兑了水的假货儿,有甚好吃的!”他愤愤地想,让自己换了一个姿势,尽可能不去看李家酒肆。

  不对着李家酒肆,便要对着前面的“群英会”,那酒楼的东家来自大宋,据说为了能在汴梁开这群英会分店,大宋皇帝还专门遣出使者与大金皇帝商量,这些富贵人等,为何想的就不是小民的生计,却想着整日喝酒享乐!

  志旭扬心中的愤愤地想。

  群英会酒楼正临着汴河,酒楼边上便是一个码头,原先是石条的,群英会开了后又用水泥和好,还在两边埋上了铁栏杆,看上去很是漂亮。五艘船正于此御货,货快御得差不多了,船上的伙计爬到了船篷上有说有笑——这些穷汉子,当初还不如他志旭扬日子过得舒坦,可如今一个个油光满面,也不知道攀上了什么高枝。

  志旭扬心中不平衡,转过脸去看向汴水流去之处,白天的时候,水门是打开着的,不过城墙之上兵士比起往年要多得多,大约是怕宋人水师战船突袭的缘故。志旭扬撇了一下嘴,觉得这些兵士和朝廷中的达官贵人过虑了,宋人如今过得好生生的,谁来抢这个又穷又破的汴梁,听说临安有如天上仙境一般的城市,难道说大宋官家在那享了百年之福后,还会来到这破败不堪的汴梁受罪么?

  如若这般,那倒好了,自己这苦日子,也算熬到头了。

  这些年来,金国征战不休,原本歌舞升平的日子,一瞬间便化为乌有,入得耳来,不是北边战败便是南边败战,甚至连大京中都都丢给了蒙胡鞑子,官府除了增加赋税厉害之外,便无一是处,志旭扬对这种情形,已经是彻底厌倦了。或许换大宋天子来,情形会好上一些,至少传说中大宋百姓,都是可以吃上一日三餐!

  他觉得肚子越发地饿了,正待闭目养神,等待那可能根本不会出现的雇客的时候,一声“呜”的巨响,惊得他跳了起来。

  然后他看到了水门上头的金国官兵乱七八糟的模样,有疯狂地敲响警锣的,有拼了命从城上往下跑的,有丢了武器举手跪下的。

  “宋军打来了!”

  “宋军打来了!”

  宋军在汴梁城百姓心目之中,再也不是当初那孱弱模样,他们在台庄的威名,足以让金国小儿不敢夜哭,还有被吹嘘得有如雷神般的火炮,据说是大宋皇帝受了金仙吕祖指点才得到的神兵利器,放上一响便地动山摇城池垮塌,放上二响便杀人无数血流漂杵。故此,当听得“宋军打来了”的声音,东水门原本安安稳稳的,刹那之间便被搅成了一锅沸粥。

  志旭扬跳将起来,也不要自家的家当了,借着混乱,闯进那李家酒肆大喊道:“大宋天军打来了,东水门已破,快逃命啊!”

  李家酒肆里面原本就鸡飞狗跳,被他一嗓子喊得,顷刻桌翻椅倒,志旭扬借着这时机,在两桌子上拎了两瓶酒便跑,挤着人群中出得酒肆。李家掌柜的如今也不敢要酒钱,而是飞快地趴在柜台下面瑟瑟发抖。

  哪一次经兵火,不是死老百姓的遭殃受灾!

  志旭扬拎着两瓶酒出来,又乘乱到了王家铺子前,王家正在飞快地收拾东西,志旭扬装着替他搬东西的模样,将那两瓶酒放在一笼馒头中,然后端起笼屉就跑,嘴里还咬上一个大馒头不停吃嚼,管他是不是大宋天军打来,至少这肚子里又有了些现货了。

  他跑了几步,转念一想,此时正是机会,若大宋真的打将过来,那么自己此刻不去迎接更待何时!

  他原本要跑到东水门去,但又想起两军阵前刀枪无眼,若是哪来一枝冷箭射着自己,便是不死,那皮肉之痛也不是人能挨的,一念及此,那跑去迎新的心思又淡了。旋即他见着群英会,心中又是一动,这群英会是宋人产业,大宋天军进来总不会来此,倒不如先躲进去望望风色,然后再决定该如何是好。

  群英会的掌柜伙计们一脸莫明其妙,都聚在楼上向东水门处观望,故此无人阻拦。志旭扬进来之后,看到有一桌酒席刚刚上齐,客人都跑得精光,他精神一振,原本要将那掺了水的五粮液与馒头扔了,但旋即又轻轻将之放好,大模大样地坐在那桌子前,见着半杯酒清澈透亮,也不管是别人喝过的,咂了咂嘴便一饮而尽。

  酒入空腹,立刻象是团火焰般燃烧起来。

  志旭扬骂了一声,也不知是哪个狗杂碎点得如此好酒,可惜他却无福消受了,便宜了自己。他又夹菜吃肉,就着那酒,风卷残云一般将席面横扫一空,倒将迎接宋军的事情忘了个干干净净。

  正吃得兴起,忽然听得周围又喧哗起来,志旭扬此时已经有了七分醉意,一边打着酒嗝一边四顾,却看着几个汉子骂骂咧咧地向他走来。

  “什么……什么?”他有些迷糊地问道,只觉得这几人似乎是冲着他来的。

  “兀那小厮,胆敢偷听太爷酒食!”那为首一人抡起巴掌,毫不客气地便抽了过来,志旭扬连人带座位原地转了一圈半,只觉得耳畔嗡嗡作响,却不觉得疼痛,他傻傻地盯着那人,好半晌才道:“不是大宋天兵打来了么?”

  那汉子也是一怔,然后笑道:“小子好胆气,原来是要乘乱做个饱死鬼,罢了罢了,见你这小贼可怜,太爷便不与你计较,还不快滚!”

  志旭扬这才反应过来,他极失望地道:“没有……大宋天军没有打过来么?”

  “便是你这小厮,也想大宋天军来么?来了的话,你这般小厮,每日有一个鸭蛋吃呢,太爷刚自徐州来,亲眼见着的,那边才是人过的日子!”

  “慎言慎言。”他旁边之人要谨慎得多,拉了他一把道。

  那大汉自知失言,便又踹了志旭扬一脚:“滚吧,再在太爷面前晃悠,太爷便将你送官!”

  志旭扬晃晃脑袋,满脑子都是硕大的鸭蛋在飞着,他走了两步,又想起自己的东西,跑回来将那笼屉抱了起来,这才出了“群英会”的门。

  才出门,迎面又是一记耳光,却是李记酒肆的伙计,他自馒头中拎起酒瓶,又揪着志旭扬的耳朵骂了两句,拖着他便要去那李家酒肆。王家馒头铺子的也跑了过来,将自家的笼屉抱走,便刻之间,志旭扬便两手空空了。

  他被拖进了李家酒肆,倒也不怕,那掌柜的指着他骂,他便拍桌子对骂道:“小太爷活着也和死了一般,有本事的便打杀小太爷,瞅着官府如何替小太爷收拾你!”

  这却不是虚言,因为国土日狭的缘故,大金如今财赋异常吃紧,虽然完颜守绪等群臣也想方设法广开财源,可是除了增加税赋之外,他们找不得其余方法。若给官府寻着口实,这小小的李家酒肆,便是卖了自己也满足不了官府的那八字大口。

  故此,听得他耍起无赖,那李家酒肆掌柜的还真不能将他如何,只是又煽了几个耳光,便将他赶了出去。志旭扬出得门来,却发觉自己放在墙边的那些家什也不见了。

  “狗贼头,连小太爷的东西也敢偷!”志旭扬破口大骂了会儿,周围往来的人都不理会,连来看热闹的都没有。他自觉无趣,叹了口气,却见着那被关下的东水门再度打开。

  接着又是方才那“呜”的长鸣声,志旭扬与街上行人一起都凑了过去,只见一艘十丈左右长的大船,缓缓行入东水门,若是与海船比,这船当然不算大,但在汴河中,这船就显得太大,若是横过来,便可将整个汴河都堵住。不过这倒没有什么惊讶的,这样大船众人没见过也听过,可象这艘一般,即不用风帆又不用桨篙,却带着隆隆的声响,上头还有一个直冒着烟的大烟囱!

  “老天爷啊,这是啥子船?”

  志旭扬吸了口气,然后立刻明白:这是宋人的新式船!

  同样被震憾的还有金国朝堂上的皇帝和衮衮诸公们,得知这艘怪船消息之后,完颜守绪又将夜不能寐了。

  这艘船绕在志旭扬脑子里,他觉得非常好奇,究竟是什么力量,让这么大的船竟然不需要帆桨。那船靠在群英会外码头上,立刻引来无数人围观,志旭扬也夹杂在其中,看热闹的人一波波散去,他却仍然不肯离开。

  “大宋究竟是个什么地方?”

  当他腹中又觉得饥饿的时候,他想起群英会里那汉子说的,在徐州每个象他这般年纪的少年每日都有一个鸭蛋。

  在这艘大宋船停在汴梁的这段时日里,志旭扬天天都绕着它打转儿,与看守船的水员都混得脸熟了,每日都缠着那水员问东问西,水员吃饭时见他可怜,也会给他来上一份。

  “黄大哥,能不能载我去大宋?”听说这船即将返回时,志旭扬热切地问道:“听闻大宋那边遍地都是铜钱,只需去了那儿便能发财?”

  “胡说!”那水员哈哈一笑:“我大宋虽是富庶,但也不是遍地铜钱。象你这般小子,在大宋日子也未必好过。”

  “为何,不是说每日里官府给个鸭蛋么?”

  “那是在徐州方有。”水员摇了摇头:“你整日里在街上厮混,到了大宋便要被送进学堂里,约束得极紧,你必是消受不了的。”

  “谁说我消受不了!”志旭扬瞪起了眼睛:“只要管饱,便是坐牢我也乐意。”

  “不成,不成,非是我不帮你,我们船来大金,船上载着多少人,回去多少人,这些都有记录,带了你就无法离开了。”那水员仍是摇头,任志旭扬如何哀求也不同意。这倒不是他没有同情心,而是轮船招商局纪律完全依照流求来,他自己在流求也是受过那纪律的,如何肯做这般事情。

  志旭扬听得极失望,他哀声叹气地道:“那你们明日何时走?”

  “早上便走,明早你若是来的话,我还可给你些东西,须得早上刻钟八点之前。”那水员道。

  但第二日早晨八点准时开船的时候,那水员也不曾见着志旭扬,他颇有些失望,原先想给志旭扬一些钱钞,让他能做个小生意过活,如今却只能任这个少年自生自灭了。他自家也是过惯苦日子的,若不是幸运到了流求,早不知死在何处,故此心中很是感慨。

  可船刚出了东水门,船上便起了马蚤动,另一个水手在船上的储煤间里发现了志旭扬,这小?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