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孩子。陈依哑然失笑,完全没想到进来是被人设局。
“你怎么进来的?”
“看到个混蛋跟张涟一起,打了他一顿正巧被x市的警察看见抓过来了。”
“路上你没告诉警察家里的背景吗?”
“我说了!他们说天子犯法与民同罪。”
陈依早已经是没恨了,有的只是气。所以坚持要让这男孩同样体会监仓的生活才能甘心。这时候更觉得这孩子逗。又觉得也许这样的简单才是这年龄学生应有的本性。
“打的严重吗?”
男孩半响没吱声,看起来有些后怕。“流了很多血,我,我……我怕是打死了!应该不会那么容易被打死吧?你说是不是?”
“没有吧。不过轻伤也要坐三年,重伤更久。”
“不,不会……我家里人一定会救我,一定能救我!”男孩害怕的喃喃自语,为自己建立希望和信心。
“是啊,他们一定能够救你出去。”
男孩立时心定了些,神情颇有些愧疚的道“我出去后一定跟家里人说清楚,我真的不知道这里这么可怕……”旋又低声道“可是你跟张涟什么关系?”
“这不重要吧,问题是你跟她什么关系?”陈依说着,心里觉得有趣。这男孩的确还单纯,以为他跟父母说清楚了就没事。决定权并不在男孩手上,事情已经做了就不可能因为他这样一个孩子的想法变来变去。何况司法部门并非谁家开的,能说怎么变就怎么变吗?
“我从初中开始就喜欢她!当初家里不让我读技校,我不顾一切的在家里闹,闹了很久他们才肯答应。为的就是跟张涟一个学校读书每天都能看见她。在我心里她就是我未来的老婆!”男孩一口气说罢了,又愤愤道“当时看见你跟她那么亲热,我,我实在受不了!”
多么单纯的感情。陈依不由在心里感慨。认为付出真心,认为付出一切就能得到真挚的感情。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相信守得云开见月明。有时候人会这样被感动,有时候人只会更厌烦。但这样不平等的感情有什么意义呢?单方面的承受,隐忍、被动、没有发言权,没有释放自我的权力,犹如一件为符合对方要求不断自我改造的附属品。
但多少故事中这样的一厢情愿总能感动无数人唏嘘的泪。
“如果她喜欢暴力美,早已经爱上你无数次了吧。”
男孩愣了愣,又小心翼翼的请教道“张涟喜欢什么样的男孩?她朋友总不肯说。”
“大概是成熟稳重,彬彬有礼,谦逊温和,感情细腻的类型吧。”陈依说罢见男孩不太明白,又笑道“你父亲应该是这样的人吧。”大多政府部门做得官的人外在是这样的,至少在没有上位前一定是这样。感情不细腻则无法揣摩别人的心思,张狂哪里能被上级喜欢,不谦逊温和哪里能广交人缘。
“我爸?”男孩有些惊讶,旋又低着脸怔怔思索。忽然神情不屑的道“表面跟老好人差不多!”
“那么,张涟就是喜欢老好人的表面呢?”
男孩便没了言语,陈静了一会,小声又问“张涟真的喜欢老好人?”
“我不是她,只能说自己的观察。”
男孩一时欢喜,一时又锁眉。“可是她很讨厌我!好多次我打听到她出去玩,凑过去都被她摆冷脸。有一次烧烤时我陪着笑脸把东西给她,她竟然不要,我让她接她竟然走开了坐。”
“下次你为她烤好了直接放到她面前的碟子里,什么也别说的继续烤,看都别看她一眼。”
“装酷吗?”男孩兴致勃勃的问。
陈依觉得好笑,但这种说法很通俗易懂,也就不多余解释说明太多。“对,装酷。”
“我知道了!”男孩跃跃欲试的满怀期待,旋又丧气道“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去。”
“你家人会想办法的,早点休息吧,明天很早起来要干活。”
男孩答应了,起身时又低声说了句“谢谢你。”也不等陈依说话忙就躺回睡铺,这一次很快就睡着了。
陈依继续在仓里走动。他是不轻易恨人的,因为能理解别人的心情和处境。但该做的事情他也不会因为心软不做。所以他现在什么也不说,他要让男孩也品尝在看守所由满怀希望到失望的恐慌心情。他要的就是这种说法,因为他知道这样就已经赚了,男孩的承受能力一定没有他好,内心受到的煎熬和痛苦比他强烈十倍也未必算夸张。
凌晨的时候接班的人被他叫醒,陈依安然躺倒入睡。仓里的日子今天开始变的更容易过,因为男孩的可怜会一点点平息他过去积压的怒火。
第二天男孩的精神状态好了许多,但不太适应仓里的手工活,做的很慢。间中被矮子推搡责骂了几回。晚上别人休息的时候他还在做,别人睡觉的时候他仍然没做完。仓里是没几个好心人会帮助别人做活的,尤其像男孩这种刚进来跟任何人都没有交情的情况下。
第三天男孩因为没睡好,精神状态有些差。一到干活时间就急忙的投入了做,唯恐又要熬夜。昨天他没有吃监狱里的饭菜,今天吃的很香。人的适应力通常如此,也应该如此。
如陈依般饿着肚子还死倔强的人是少的,这种性子本也不符合生存之道。但他从小就这样,过去因为不吃芹菜,陈父说了多回都不改。陈父气恼下让陈母连续一星期都只炒芹菜,就看陈依吃不吃。最后陈父投降了,因为陈依一星期没吃菜。两父子类似的倔强斗争有不少,陈依没败过阵,所以许多事情陈父陈母是放弃了跟他较劲,实在说不听只能由他。
午饭过后陈依留了只烤鸡腿给男孩,后者很高兴的道谢接过吃了。
“好吃吗?”
“好吃!”
“外面的东西更好吃。”
男孩丧气的接了句“是啊……”,半响都没有心情说话。
这天下午,看守所来了个警员把男孩叫出去,一样递给他里面用的票,说了几句话放了他回来。
男孩就兴高采烈的冲陈依说他有钱了,要请陈依吃东西。
“好啊。”
男孩高兴之余又问“烧鸡多少钱一只?”
“五十。”
“五十?”男孩险些叫了起来。的确是想不到的价格。陈依看见他捏了把手里的钱票。“家里只带了三百块给我。”说完男孩又补充强调道“我父亲工资才一千多,这里的东西太贵了!”
陈依并不意外,内地县城的政府部门工资数额并不高,但还有奖金,最重要的是以消费水平而言足够开支的。
“不怕,你尽管用。用完了我请你。”陈依笑的很轻松,男孩一听点头道“你家里真有钱。等我们出去回县城了,我再请你!”
“好。”陈依答应的很爽快。他们还会一起在这里呆几天很难说,但理应不会太久。那时候他想请男孩吃东西也没办法了,因为离开的前提一定是他先走,而男孩多呆几天。他觉得像是在欺负个不懂事的小孩子,男孩跟他相比起来,实在单纯的太多。
晚上过了吃饭时间,男孩忍不住的想吃烧鸡。中午区区一个鸡腿根本不能解馋,此刻又有钱了,又相信陈依的保证,也就按耐不住食欲的引诱。找仓头帮忙买了只肥整鸡,非拉着陈依一块吃。
陈依却只吃了一个鸡腿就说饱了,男孩也没多想的收拾完了剩下的。根本没意识到这样会引发什么问题。
男孩的三百块钱两天就全吃进肚子里了。陈依也如许诺般开始请他。
也是这天晚上,又有警员来把陈依叫了出去说话。
“对方主动找你女朋友谈,希望事情就此了结。你的想法是?”
“我呆了多少天,他就要呆多少天。这个要求本来就很公道,毫不过份。所以没有任何谈价的余地。”
“对方愿意赔点钱。”
“如果钱可以换成在这里呆的时间,我愿意花钱买他蹲几年。”
传话的警员再没有多的话说,带着陈依的意思走了。
陈依却知道这人根本不是林青托请来的,林青不会多此一举。料想是男孩那方面借此了解他的态度。因此他知道,胜利在望,此事很快会划上句号。
第438节 永远不见
回到仓里,男孩忙问他说“你家里也托人照应?”
“是啊。”
这天晚上男孩的情绪很低落,总问陈依他们什么时候能出去。
“都这么久了为什么还不能出去,是不是真把人打死了,是不是姨父也没办法救我?我会不会在这里呆一辈子?……”连串的问题无不显示了男孩的希望已经动摇,渐渐崩塌。他的脸上写满了焦躁,但还必须干活。
陈依给他帮忙,但做的很慢。
这天晚上男孩也许根本没有入睡,次日早上眼里布满血丝,脸色灰黑,典型睡眠不足的现象。
“还在担心?”陈依故作关怀的坐旁边问他。男孩摇摇头。“昨天晚上想一头撞墙死掉算了。让我在这里呆几年宁愿死了!”
“很多刚进来的人都会这么想,很快会习惯。”
“真的那么做又没有勇气,也不甘心啊!好不容易看到追求张涟的希望,况且还不知道人有没有被打死,也许只呆一年呢?为了一年自杀这不是很傻吗?家里人不是很伤心吗?我妈妈那么疼我,爷爷奶奶那么喜欢我……”
“是啊。男人应该坚强点,男孩也是。”陈依说着,忽又道“我在s市有个女朋友,现在到x市了。”
男孩欢喜道“你有女朋友?那么你跟张涟真的不是那种关系?”
“她家里在s市有些能量,在x市这里也认识些人。”
男孩的表情先是欢喜,旋又透出种害怕孤独的恐惧。“你是不是快能出去了?”
“害怕一个人在这里?”
“这里面我只认识你啊!其它人……”男孩放低了声音,环顾周围的人一圈。“……他们都很可怕。”
这种心理很正常,但如男孩般说出来的却不多。
“你放心,如果我真的能够很快离开这里,出去后一定也设法帮你。”
“真的吗?”
“当然。同是天涯沦落人嘛。”
“你真是个好人,不但没恨我,在这里还这么照顾我,我们是兄弟了吧?”男孩几分感动的说着,如这年龄在外面混的孩子习惯一样,经历点事情就以兄弟相称以示感情亲密。
“当然啦,患难与共嘛。”
“出去后我一定找你吃饭喝酒!”
“一定。”
仓房里的时间一天天过去。
转眼又是四天。
男孩也渐渐适应了在仓里等待的生活,不再那么焦躁或情绪激动了。
四天里送来好几批嫌犯,也有好几个嫌犯出了逮捕令被送到真正的监狱,那时候他们都一脸轻松。与其不知道结果的等待,不如早点知道结果有目的的等待。在看守所不被允许见家人,而在监狱可以。
中间送来过两个彼此相识,又凶悍的人。犯的抢劫罪和故意伤害罪。在仓里闹腾了些许风波,虽然都被矮子拿住了,但一放开就反抗,根本不因为被打倒而投降。看守所的人把那两个送去走。仓头说下次回来时那两个人就会变的老实。“傻逼,以为在这里够恶就能称王称霸?”
陈依就问看守所会有什么办法惩处闹事的,矮子就告诉他说“水房,丢进去站不起来,躺不下去的地方;还有狗笼,一样站不直坐不稳睡不倒。一天工夫就让硬汉变软蛋!看守所不打人但有的是办法折磨人。”
矮子的话不夸张,还没到一天那两个人就被送了回来。
虽然不至于如强j犯般变的唯唯诺诺,但也再不敢反抗了。他们已经明白了现实,矮子能收拾他们,闹凶了看守所会收拾他们。看守所指定的仓头就是头目,他们的凶恶在这里只是自讨苦吃。
第四天的晚上,仓门被打开时来了两个警员,叫了陈依名字。
“你收拾东西准备出去。”说完两个警员就走了。
男孩很不舍得又害怕孤单的看着陈依迅速收拾东西,其它嫌犯都纷纷出言祝贺,许多人央求仓头借了笔写下电话名字托请陈依出去后给他们家人去电。
陈依见仓头没有理会的意思就接了纸条答应下来。
“你出去后真的会帮我活动吗?”
“一定,不出几天你也一定能离开。”陈依信誓旦旦的保证让男孩生出几分希望。“别害怕,你也呆几天了,应该知道这里的人不可怕,况且你家里跟仓头打过招呼,只要白天干好活,规矩点不闹事就没人欺负你。”
男孩点点头。“你一定要帮忙!再给我家里去个电话告诉他们我的情况好吗?”
“没问题。张涟有你家电话吧?”
“她知道,她就算丢了她朋友也知道!或者我现在写给你?”
陈依摇了摇头,低声道“别费事了。我估计这些纸条根本带不出去。”
男孩似乎有所悟,忙道“你一定别忘记了!”
“一定。”
原本也没多少东西需要收拾。来时穿的衣物换上,这里面用的钱票带上,毛巾牙刷之类他根本不要。
没多久两个警员又回来,领了他走出仓房。
男孩犹自在后面叫喊“你一定别忘了啊!”
“一定!”
其它嫌犯着送别道“千万别再回来了!”是的,这是这种地方最好的送别语,永远别再回来,永远别在这里再见。
那些嫌犯给的纸条果然被检查后没收,看守所的还告诉他这么做很可能会被牵连。“你年龄小不懂事,以后别这样了。好心只会被坏人利用,好人跟坏人根本不是一路人,理都别理坏人的才是真正的好人。”
检查的警员善意的提醒,陈依点头道谢说记得了。
走到看守所大铁门时,他不由想起王冰和王福当初离开监狱大门的心情。
他明明很平静,但这时候仍旧有一丝异样的轻松和期许。
大铁门缓缓打开。
外面停着辆车,林青正从车上下来,步子加快了朝他跑过来,飞扑到他身上。
两个人就那么抱在铁门口处忘乎所以的接吻。
陪陈依出来的两个警察低头微笑,都点了根烟。直到一根烟抽完大半,终于忍不住催促道“回去再亲热吧,这种地方离的越远越好,离开的越快越好!”
林青双脚离地的让陈依抱着,冲那两个警员咯咯笑道“祝我们永远不在这里相见。”
“永远不见,跟警察见面没什么好事。”催促他们的那人失笑摆手,折身回去了。
第439节 怪人?好人?坏人?
陈依把林青抱上车,后者还赖他怀里不肯离开。
“刚出来一身晦气啊。”
“反正都沾上晦气了,回去咱们一块洗澡。”
“用传说中出狱专用的柚子叶?”
林青咯咯笑道“对,就是传说中专驱晦气的柚子叶!”
x市到b县两个多小时,路上两人为相聚欢喜之余也没忘给家里去电话说明情况。陈父陈母知道他没事后非常高兴,边说责骂他不该惹事边让他好好感谢林青帮忙之类的话。陈依其实很反感这种现象,但陈父是这样,陈母也是这样。
当摔伤时,他们担心之余会责骂为什么不小心,平时叫你小心点就不会这样之类。
亲人之间不该是这样,每个人受伤之后需求的是亲情的关怀,而不是无意义的责怨。因为世上有许多意外不是小心就能够避免。
不过这么多年了,陈依早习惯了父母如此,虽然不喜欢听也不会徒劳又不必要的宣泄情绪。只是答应说以后会注意之类。
林青知道他不喜欢听这种话就夺了电话,跟陈父陈母说她会好好叮嘱陈依,绝不让他再犯这种事情之类。那头的陈父陈母就不再说了,一味谢谢她家里为此事费心。
“没什么呀。正好有亲戚在x市当官还有点人面嘛。再说帮陈依也是帮自己嘛,总谢谢多见外呀。”
挂断电话后林青吻了陈依口劝慰道“他们也是担心你嘛。”
“我知道。因为担心会再出事所以抱怨。抱怨只是很普遍的现象,很普遍的情绪。”
林青嬉笑道“不说这些,你现在一定非常想吃顿好的,对不对?”
她当然知道的,陈依却点头道“那你猜猜我最想吃什么?”
林青就羞涩状埋首他怀里娇嗔道“坏蛋坏蛋,色鬼色鬼,关你十几天就变这么色了,不给你吃不给你吃……”
林青在s市的学校请了长假,也不着急回去。陈依更不在意多耽搁几天课程。两个人如胶似糖的粘在一起,接连三天哪都不想去。
林青见陈依还真给那男孩家里去电话说情况,不由的笑。
“他家里人才不会认你好意呢。”
“他家里人同样不会告诉他事情的真相。”陈依一脸的坏笑,惹的林青直做鬼脸笑骂他阴险。
两人这样在屋里呆到第四天,才又去答谢陈依的叔叔,以及当天警车上提醒过他的警员。才知道那人是陈依叔叔的好朋友,知道他们的关系所以力所能及的帮忙。末了又请张涟到家里吃饭说话,谢谢她的帮忙。后者面对陈依和林青倒也自在,却对房子诸多打量。最后说了句“原来这才是你的家呀,我还是第一次来呢。”
言语中颇有些失落。林青就笑说才买不久,原来地方嫌小。张涟便又高兴了起来。陈依发觉她们俩亲热的嫣然一对相识许久的密友。张涟说不太会烹饪,又夸奖林青做的好,就央求说教她。林青答应了后她当时就迫不及待的要尝试。陈依见状就自己下去买东西,留她们在屋里。
他可不想当张涟学习烹饪的检验员。况且本也有东西要买。
再回来时林青看他抱了一堆书,只笑了笑。
到很晚送走张涟后她才道“真帮他呢?”
“也是个孩子,过去的事情既然恩怨已了犯不着还纠结那点破事当血海深仇,总归算是缘份嘛。再说他也谈不上坏,对张涟也确实出乎真情。”
“怪人!”林青别脸笑道“毕竟是个大美女呀,再说你也算曾经追求过。换旁人看她有男朋友了都得心里没滋味,你倒好,还帮着把她往别人怀里推。”
“不然怎样?还要让别人一直喜欢我,一直只惦记我一个男人,时不时满怀歉意的听她诉说如何爱如何思念的话?那才奇怪吧……”陈依自说着边整理买回来的书。林青看着他笑,半响嘴里吐出两个字。“好人。”
“只是做正常的事情。好人这两个字我可担待不起。”
林青也不继续纠缠这话题,帮着看那些书的目录,见到其中两本就笑说“这些故事都是骗小孩的嘛。”
“没办法,由浅入深。这类故事通俗易懂,很容易使人对事物的思考方向改换角度,再看佛道方面的原文译本才能有所感触。”
“他会看嘛?”林青抱不信任的态度反问。
“我想会的,为了爱情而改变自己他能做到。”
“也难怪你帮他,是挺让人感动的。既然如此不如让他早些出来。”
“那不行,做事要有原则。一件事归一件事。变通和反复无常仅仅一步之遥。”
“嗳,我明天回去了。”林青突然说了这话,陈依点头道好,末了又道“周六日再过来。”
林青扑哧失笑道“那我还不如别回去,后天就周五了嘛。”
“那就先别回去,周日再走。”
林青娇嗔的横他一眼,嘴里责怨道“真讨厌!直接不让人回去就好了,还转弯抹角!”
次日陈依说她在家里闷久了,陪她到xx山玩了转。
回来时,男孩已经离开了看守所。还问张涟要陈依的电话,她没给,疑心男孩有恶意。就来电话说了,听陈依表示无妨,虽然不认同那男孩不坏的说法,回头还是把电话号码给了。
几分钟后那男孩就拨了过来。开口就质问“你为什么没给我家里打电话?”
陈依不由失笑。“我打过,但你家里人一定不愿意我们来往而说没有。”
男孩的愤怒顿时消了。“真的?”
“我还不至于害怕承认这种事情吧?”
“我相信你,回头我问家里的阿姨。她绝对不会骗我。”
林青也附耳在听,这时禁不住无声失笑。的确是个孩子,一边说相信别人,一边说回头要设法求证。
“不过答应帮你忙的事情没出到力,因为你家人都打点好了。”
“这不怪你,你没忘记就够兄弟了!明天我请你吃饭,你女朋友在吗?一起来!”
“好啊。不过就我们吃饭嫌闷了些,不如叫上你那三个朋友,我叫上张涟和她朋友。怎么样?”
“……就怕张涟听说我在就不去。”
“这个我去说。可是你明天不能再像过去那么孩子气,从容些,镇定点。”
“你放心!装酷嘛,我一定会。”
陈依失笑道“那就看你的了,明天见。”
挂了电话林青就笑。“被卖了还替人数钱的就他这种吧?”
“所以说,恩怨了结就没必要再纠结,那纯属自己放不开。”
“他是挺逗。”
陈依随后又给张涟去了电话。她不太愿意的,但最终也没有拒绝。
“她可能感觉到你的用意啦。”林青说罢又叹道“也是过份了点。自己不要人家就算了,还要把别人推其它男人怀里,一点都不留恋,好像讨厌的恨不得她早点不会来烦自己……”
“说什么啊?”
“说张涟的心思呀。”
陈依静了会,反问道“你是建议我别多管闲事?”
“别太露骨,别太热心。总不能因为他伤张涟的感情吧?”
“我原本没有这种意思,不过你没说错,不知觉的有些刻意促成了。还是悠着点的好。”
次日男孩听说张涟答应出来时非常高兴,又记起张涟喜欢稳重的人,忙强自收敛了笑容,尽量表现的平静,却又显得过于呆板。
陈依拿了书送他。
“那时候你说不知道该怎么尝试改变,也许看看这些书能帮助你理解各种人的内心世界和想法。”
男孩很高兴的谢过接了。
人到齐时,陈依发现张涟把小不点,陈静几个也约来了。有人提议去烧烤,人多原也没什么合适的地方去,附近的景区本地人根本不稀罕,甚至于认为无聊。没有人反对也就定了,几个女的去购买食材,男的则购买炭火烤具。
集合的路上男孩拉了陈依低声求道“呆会你能示范一次吗?”
“好。”陈依哑然失笑,点头答应了。又听男孩道“早知道你女朋友这么漂亮我就不会疑心你跟张涟有什么了。”
陈依就逗他道“你眼里张涟不是最美丽的吗?”
“当然是!”男孩非常认真的回答了,又道“但是林青也很漂亮,而且身材真好!”
到了县城外的公园,一干人说笑着燃起炭火时,男孩就一直盯着陈依,怕极错过似的。
好不容易等到陈依烧的鸡翅熟了,他更不敢眨眼了。
就见陈依边自回应着别人的话,边顺手把烤熟的鸡翅取放到林青碟子里,熟练而自然。林青跟人说完话后又把鸡翅倒他碟子里。过了会陈依才发觉,扭头冲林青问了句“不吃?”
林青摇头,指了指鸡腿。
陈依把她的烧烤叉接了开始烤鸡腿,林青就拿了刀叉剥鸡翅上的熟肉喂陈依吃。
男孩看在眼里,神情渐渐变的古怪。
好一阵子才回过神,忙处理叉上的鸡翅。
料理罢了,偷偷的深呼吸平静情绪,看准了对面张涟碟子的位置,乘她跟人说话时,他也装作跟身旁朋友聊天,尽量不经意的把食物推离烧烤叉。
正以为做完时,突然听见阵阵哄笑。
才发觉人都在看他,张涟红着脸,也盯着他忍俊不禁。
男孩定睛一看,才知道他把烤熟的鸡翅推到碟子旁的水泥台上了。
第44o节 过非失
这事糗大了。
男孩立时涨红了脸,换做往常他早以冷喝着质问笑什么的方式压场。今天却不敢这么做。大伙越发笑的放肆,他就越发难堪了。但见张涟难得会看着他露出笑颜,又觉得虽然糗大了也不算坏事。
陈静唯恐天下不乱的叫道“这不行啊,太没诚意了。罚你再烤三份向张涟赔罪。”
有几个人也都起哄,男孩忙答应说一定。张涟开始还不想要,禁不住旁人起哄。又有叫嚷着自己也要男孩帮忙烤,似乎并没有专门拿她开玩笑的意思。她就不想让男孩太过难堪,没再说推辞的话。
男孩又烤了份鸡翅,见张涟真的接受了,受到鼓舞正想展开笑颜,记起改变的事情忙瞟眼陈依,强自压下心里头的窃喜。张涟接受他好意时还有些不自在的,见他没有说什么,也没有看自己,反而总在留意陈依,就没了心理负担。
反而感到疑惑。却没心思多看陈依和林青的亲密。
这天众人相聚的颇为愉快,分别时都有些回味的约定改天再来。
陈依到家没多久,电话就响了,林青没看号码就推测说十之八九是那男孩。这与他的推测不谋而合,拿起一看,果然是。
“陈大哥,我想给张涟打个电话聊聊天你看成吗?”
陈依不由哑然失笑。“我可不是你的爱情顾问。这不是嫌你烦说的话,积极点当然好,具体细节怎么做是你的事情。大方向把握好就是了,事事问人可不会是张涟喜欢的类型。”
“……好!我听你的。”
挂了电话男孩收拾了心情,仔细琢磨稍后的谈话内容,直至确定了个满意的方案后才鼓起勇气打过去。
“张涟吗?是我。”
“哦,有事吗?”
男孩有些心凉,还是过去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语气,却强自鼓起勇气继续道“今天很抱歉,马虎大意让你难堪了。”
“没什么大不了。还有别的事情吗?”
“是这样的。前段时间在看守所的时候我反省了过去,觉得非常对不起你。总希望亲口跟你说声抱歉,又鼓不起勇气。”
“过去的事情了,也没什么。希望你以后别再那样就行了。”
“我保证再也不会。我相信这次经历的反省足够让我改变。”
“祝贺你。还有别的事情吗?”
男孩险些泄气挂了电话,最终还是硬气头皮继续道“如果你能够接受我的道歉,希望以后能成为真正的朋友。”
“当然了,同学这么多年本来就算是朋友。”那头张涟答罢又冷淡的问了句“还有别的事情吗?”
男孩想不到她仍旧如此冷漠,正要泄气时灵机一动,忽然有了主意。
“是这样,想请你帮个忙。”
“什么事?”
“陈大哥因为我的缘故被关了十几天,我心里非常不安。虽然他说没什么,又说是小事。但是……”
“哦?你还会良心不安吗?主动挑事招惹别人,又作假口供害人被关!”
“我对不起他。是我不好,不应该为了逃避对家人说谎。”
“时过境迁,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我很想认真的对陈大哥道歉,请求他的原谅。可是又不知道应该怎么做,实在没有主意了。你跟陈大哥认识的时间长,对他应该有了解,你觉得我怎么做才能表达诚意?”
“你真的这么想?”电话那头的张涟半信半疑的反问。
“我是认真的。如果不是自己也体验了看守所的生活,一定不知道这么做对别人的伤害有多大。正因为我知道才会内疚。”
“如果你真的这么想,我倒愿意替你出出主意。……不过陈依这人很大度,很会替别人考虑,不喜欢计较。我看他早已经原谅你了……好吧,如果你非要道歉,我觉得可以买个礼物送给他呀……这样啊,倒也是,他们家里很有钱,我们这种小地方确实拿不出什么能让他们看上眼的东西……不过礼轻情意重嘛呀,林青周日要回s市,可以请他们吃饭。心意到了其实就够了……没什么啦,你今天也是好意,不过是很好笑,哪有给别人东西又弄掉的……”
这么说着话就变的说不完。张涟也渐渐没了戒心,今天男孩的错失惹出笑话,透出的笨拙又不知怎的让她改变了印像。
也许笨拙羞涩等同于单纯真诚的缘故吧。
一直到张涟小姨催时才发觉电话聊太久了。约定周日请陈依吃饭时她也去,临挂线前又突然问男孩“今天你为什么一直看陈依?”
“我觉得他很帅,很男人!”
“那叫气质!”
“对,就是这个词!”
“要不他怎么会有林青那么漂亮的女朋友呢?不说了,晚安。”
男孩兴奋的整夜合不上眼。相识五年,五年啊……第一次,第一次张涟愿意跟他聊电话,还聊了这么久!他睡不着,就拿了陈依送的书看。看着不由想起白天陈依的语气神态动作。恍然大悟般的理解到张涟喜欢的那种类型的具体形象。
今天他才感受到那种形象的魅力。他觉得过去太傻太幼稚。总以为男人够热血,够强壮威风就是帅,就是魅力。极其看不起凡事隐忍,外表态度和善的男人,把那种人跟懦弱无能划上等号。
经历了最近的事情他才发现不是。犹如在看守所,他目睹了看似凶猛的人最后落得什么下场,他体会到人不可能任何时候都由着脾气来。男人的隐忍和沉默是种智慧,能权衡轻重的智慧,那种波澜不惊的从容真如见过的一个词汇形容那般——深邃如海。
他原本并不能完全理解这种形象,陈依成了这种形象的代表。
犹如他知道陈依很能打,却那么低调;他知道陈依根本不怕自己,却大度的原谅他的错,还一再善意的帮助……
这些思考和印证让他越想越多,甚至于对过往电影小说里喜欢的角色类型也造成影响,原本喜欢的角色渐渐觉得幼稚无脑。
一整夜,他就时而百~万\小!说,时而思考这些,时而想念张涟。不觉天色已亮,他犹自不感到困乏。只觉得从没有对未来拥有过现在这种充足的信心,热切的期待,以及明确的方向。从没有如此期待过自己未来的改变,也从没有这么深入的反省和了解过自己。
那是一种脱胎换骨,犹如得道的焕然一新感。
第441节 黑色的月华(上)
男孩的兴奋持续到饯别宴时。
张涟见到他时,昨晚电话里的融洽好像只是一场梦。依旧如往常般没有丝毫颜色给他,也不怎么愿意搭理他的话。
这时候他才发觉来之前的美好希冀和幻想与现实之间的差距如此大,昨晚仅仅是张涟一时的改变,绝不表示对他的反感已经消失。
饭毕,陈依陪林青往x市机场。
男孩说送张涟回家,后者摇头拒绝了。他心里不太舒服,却按耐着不显露任何情绪,语气尽量平静的道“最近县城不太平静,只是不放心让你一个女孩子回家。”
“没关系,就这么大点的地方能出什么事情?”
“可能你还没听说。听我爸说昨天出了件凶案,一个初三的女孩被人j杀,眼珠子还被挖走了。”
张涟半信半疑的反问道“真的?”
“真的。所以最近要特别小心,做为朋友我也不放心让你独自回家,这是男士应有的风度吧?”
张涟踌躇片刻,终于不再拒绝。“你可别编瞎话吓唬人,否则绝不原谅!”
“这种事情怎么能开玩笑。”
“凶手还没抓到吗?”路上张涟犹自担心的问。
“听说没有线索。案子有点诡异。”
“诡异?”
“具体也不清楚,我爸毕竟不是刑警。只说受害者的情况比较反常。”
有了这话题两人一路回去都没沉默。男孩心里是有许多话想说的,但他记着自己需要的改变,因此尽量不说多余的话。他觉得这种改变似乎有些作用,同行时张涟不像过去般无意中距离稍有拉近就立即敏感的察觉并拉开,也不会表情不耐烦。不时还主动问他话。
送张涟到家时,她微笑道谢。
“应该的。我走了。”
男孩说罢就走,张涟却叫住他问“我说你是不是在学陈依啊?”
男孩愣了愣,转身面对张涟时挂着微笑。“也许是。”
“还差的多。”张涟失声轻笑。
“是吗?有不足的地方请多指教。”
“你怎么像换了个人?”张涟说罢又点头道“等我发现哪里不像时告诉你。”
“谢谢。”
张涟微微一笑转身上楼去了。
男孩转到住宅楼旁的走道,再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和欣喜,狠狠用力锤击墙壁。
“真的有用,真的有用……”
他喃喃自语的说了阵,忽然又意识到这样的行为不对,忙整了衣冠,擦干净了拳掌沾上的灰尘,正了脸色
换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