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声,所以被惊醒了;不料,黄副将那张不施粉黛也嫣红粉嫩的俏脸,更是把他吓了大跳。
“我要看看你睁开眼的样子。”黄副将却毫不忸怩地睁着杏眼盯过来。
“我,我,这,有什么好看的?”瞎子歌看到张风情万种的俏脸凑近过来,犹如万株桃花骤现在眼前,满眼的粉红,在面前翩然飞舞。窘得他不知该如何是好。
黄副将凑近过来,同时也把她身上的体香也并送了过来,让嗅觉灵敏的瞎子歌嗅着了道令人窒息令人迷乱的兰香,不由下子霍地站起来,沉静地瞪了黄副将眼。
黄副将趁机抬头看见了他双眼神,晶莹明澈而深情湿润,像月夜下的泓清潭,在月光下潋滟浮光,盈盈欲流,让人忍不住要以小手去护着它,掬着它,不忍它随着黑夜悄然无声地流走;又像道远远的春潮汹涌扑来,把看的人都浸漫到眉睫上,她看着看着,忘记了存在,忘记了呼吸,忘记了应该如何抽离这么深情的凝视1
“我出去查下他们的岗哨。”瞎子歌盯了她好会儿,才转身走出了庙外,顺便把那泓深情的春潮给带走了,救下了黄副将条苦命。
受不了,受不了这种隐忍有力的深情包围,黄副将在那泓眼光流逝之际,终如少女般娇羞的垂下了头。
她深深地换了口新鲜空气,目光仍然不舍地追随着那泓眼光而去,却始终也不见瞎子歌回头,不由得微微失落地轻叹了声。
晚上,用了晚膳后,黄副将躺在自己那块板床上剔牙,准备安寝,她的对面就是瞎子歌的板床。
不久,瞎子歌从庙外回来,也想躺下来休息。却回头瞥见对面的黄副将,心中不由怔—而站起来,环顾了下庙里情况,才对黄副将说:“男女共处室不太好啊,副将你就睡在堂上,这里的情况也交给你了,我且去里间与庙祝共铺。”
说完,迳自朝庙后庙祝的里间走去。
黄副将不由哑然失笑:“咱沙场儿女的,今天不知明天事,哪顾得那么多了?都和衣而睡,这有什么可害羞的?”
然而,任背后黄副将怎么取笑,瞎子歌依然踏着沉稳的步伐地迈进了里间。
在门口处泛起酒涡回头笑,顿时让黄副将剔着牙的草梗也为之折!
进了里间,瞎子歌对庙祝说出了番来意,那庙祝也呵呵笑,让出半个床位给他。“这没什么的,难得将军不嫌弃与草民共席,这是草民的荣幸啊!”
瞎子歌却笑着说:“在下姓林,先祖从木,算下来,咱不是草民,也是木民了。”
庙祝听了,哈哈笑。
两人下子相谈融洽,半晌,庙祝沉吟说:“将军来此讨战,何不为出战而求上支好签?”
瞎子歌不由阵哑然失笑,摇着头笑说:“求签这事儿,只是些年轻男女趋吉避凶求姻缘的玩意儿,不可妄断战事以误国!”
庙祝也赞赏地点了点头,又说:“那么,将军可以为自己求支姻缘事业签,看看呗2”
“呵呵”瞎子歌阵朗笑后,也心中动。“好吧,咱就玩玩呗。”
于是,两人重又来到了堂下,这时,黄副将不在对面的板床上,不知哪里去了。
瞎子歌便跪在神灵的蒲团前,庙祝把签筒排好,交到他的手上,肃穆地说:“面对神灵,不可玩亵,请将军心诚,心诚则灵!”
瞎子歌也郑重地点了点头,接过了签筒。
经过会儿的诚心摇筒,忽然庙祝喊了声停,支签已经“咻”地在空中划下个优美的弧线,跌落在地上。
瞎子歌把它捡起来,递到庙祝的手中。庙祝把签拿到他的解签桌前,按照签号搬出签文簿的签文,给瞎子歌念了起来:
“浅水矮草有灵药,”
“低洼泽地藏良材。”
“栋梁未必高龄木,”
“乱石亦能成王台!”
瞎子歌在对面坐了下来,噙着笑地问:“又浅水,又泽地的,这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庙祝轻弹了下签片,沉声地问:“请问将军,是要问什么?”
瞎子歌目光转,“自身!”
庙祝点了点头,便开始解签说:“这首诗里面是有个故事的3它讲述的是北方翟国的第二代国君,在泽地乱草中发现了种无名的药材,它可以很快地治愈人的外伤内患,且去腐生肌,百毒不侵。国君大喜,连忙把它大量的采摘提炼。从此以后,翟国就有了批号称‘不死之躯’的士兵和长寿的国君,为他们对抗其他大国日后的入侵,筑起了永固的铁幕防线。”
“所以,这签是上签,它说的是个忍辱负重,发奋图强的故事。年轻的将军啊,你再忍忍,你前面的命运中有个很大的变革在等待着你呢。”庙祝不忘了语重深长地结语。
瞎子歌盯着他那双深嵌在沧桑老脸的眼眸,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心中不由微微颤。却只是笑而不语。
庙祝解完,也站起来,重新往里间走去—身之际,又叹说声:“可惜了,十几年前,翟国的皇叔引外援夺权,至使国君蒙难至今,国民陷于水深火热,而不能自拔”
瞎子歌在后面听了,也深吸了口气,重重地叹息起来,抹忧伤从黑暗中无声地爬上他的眉梢。
同样在黑暗中忧伤的人,还有吕曼儿。她就那样也不点灯,静躺在漆黑的床上,任那忧伤爬满了香额。
罗龙死了,她本来也想跟随而去。但想到家中还有奶奶,还有罗龙的爹爹,只好暂且偷生于人世,伺候两位老人百年之后再相随而去。
罗龙死了,她的心也死了。但是,唐英却直在呼唤着她,要着眼于自己的未来,要向往自己的自由,不要把自己的青春虚耗在这过去的悲伤之中。给他个机会,让他把她内心的爱情擦得晶亮圆润,让她爱的光辉,灿烂地照亮某个人,普及到其他军士和众生,拯救他们内心的焦虑与忧伤。
她的心就这样活了。鲜红如沸的热血在她的体内像波涛般翻滚着,她的热心本来就是这样的用途,她不应该只为了罗龙人而把它冷却了,封闭了起来。
算命相士说她临门脚不入罗门,是“曼”字少撇,命中注定的。所以,罗龙是要悲伤的,但不能是殉情的。
她的情虽然被生死斩断了,但是,瞎子歌把它唤醒了,叫它跟随他延续下去;唐英则让它们在其他地方重新长出了新苗。
旧情绵绵,新情依依,新旧两段情,有如二龙争珠般,相互缠斗着,让她这晚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唐英多好呀,简直就是完美的化身。撇除家世仪表不论,他也是多才多艺,惜兵如命,忠孝持家的人,对她又是痴心片,温柔体贴。
而瞎子歌的迷离眼眸,深情内敛,枪法如神,指挥自若,与她相处最久,最是知心,他背后的身份却又神秘莫测。正当她想要进步了解他的时候,他却升了千总,被调到主路上负责防御。
要是他没有被调走,他会在这个时候怎么做呢?他还会来吗?还会来让她看看那双深情而醉人的眼眸吗?
就是那双眼眸,把她冰封的心完全的融化掉,化为柔情春水,滴滴地为他延续下去。可是,现在唐英却第二次向她示爱了,她是为了他而拒绝唐英吗?
瞎子歌
是你吗
你是我心中的那个无形而巨大的结吗?
怎么会是你
三年前,你怎么说?你说:“罗龙是个汉子,比我好;我祝你们幸福,我们永远是朋友!”
如今,罗龙已经死了,你又怎么说:“你放心好了,不出个月,我定浩浩荡荡地回来接你!”
这是什么话?这话什么意思?我不明白,为什么要不出个月?为什么会浩浩荡荡?你在干什么来着
迷迷糊糊的,吕曼儿渐渐地进入了梦乡。却在梦中看见了道浑身是血的人影,在尸横遍野的战场上,拄着铁枪,不住地大口大口喘息着。
蓦然,“咻咻咻”数支利箭从黑暗中射来,坚实地透过了他的铠甲,他的胸腔发出了声悲鸣,仰天惨叫声,优美的向后倒下!
在他身子向后弯倒的瞬间,她瞥见了那张熟悉的脸庞及那双依然深情的眼眸。
“嫁不得——”
他吐着这三个字,把血手伸到她的面前——
第70章配合攻焦城
?更新时间:20110807
会是谁呢?她顺从地躺了下去,脑海里却不由地去猜想。这么温柔,会是瞎子歌吗?他不是在“西帝庙”吗?什么时候回来的?不,可能是唐英,定是。
她心里忽然感到阵莫名的紧张,却又并不抗拒。
他想干什么?他为什么这么温柔,为什么这么饥渴?他的手,解开了我的钮扣,解开了我的裙带,难道是想,和我行房事吗?
不。我们还不是夫妻,还不是
她蓦然地强逼自己睁开眼睛,却看见双明澈而深情的眼眸,犹如泓澄澈的秋水,倒映着她漫天飞舞的落叶,风流曼妙地卷上蔚蓝的云霄,她的身心下子无限地舒畅下来。
是瞎子歌?她心里泛起莫名的阵狂喜。
瞎子歌边轻轻抚摸着她凝脂般的肌肤,边温柔地褪尽她所有的春衫,让她像个剥了皮的春笋般,雪白而芬芳。
这么柔和多情的眼神,除了他,还会有谁?她心里忽然下子紧张了起来,却又舍不得推开他,由着心情七上八下的手足无措。
但是,瞎子歌的眸光掠过丝爱慕后,忽然,也赤身压上了她的身上
“啊——”她喉咙忍不住惊呼出来,直把外面的丫鬟也吓的推门而入。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
耳畔忽然传来小梨和小棠的呼声,她连忙推开瞎子歌,霍地坐了起来。环顾四周,却还是身在厢房内。
旁边伺立着满脸慌张神色的小梨和小棠,身上的被衾也被自己把推到了地上1
呼,是个梦。
“我”吕曼儿脑海里还残留着瞎子歌的粗鲁,不禁下意识地去摸了摸下体,却隐约有点湿润的感觉,便惊恐地问:“我可以洗个澡吗?”
此时,外面天色已经晓白,晨曦也破窗而入。
但是,大清早就要洗澡,倒是有点新奇。小梨听了,也为之怔。但是,有感于昨晚吕曼儿放了她马,她当然会竭尽全能也要玉成这件事。
“可以,不过现在才去烧水,你稍等!”说罢,她自己飞般地冲出了厢房。
只消半晌,吕曼儿便如意地坐在浴桶上,由着小棠搓洗着背,美美地洗上澡。心情也稍为放松了。
她凝望着那些腾升的热气,心想,在梦里面,明明应该是唐英的,怎么最后会变成瞎子歌了?难道,瞎子歌就是她的那个结,她需要顾虑他什么吗?
他直是她最好的伙伴,最知心的朋友,他们几乎成为了情侣,成为了夫妻。但是,三年前,罗龙出现了,他退出,并祝福他们,从此只字不提个情字;如今,罗龙死了,临终托孤,把她托付给他,他也承诺,定会把她和桃英镇的兄弟们带回去。
难道是因为这些吗?
她是在期盼着他把她带回去,还是期盼着最后他会娶她?
“你放心好了,不出个月,我定浩浩荡荡地回来接你!”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
她不知不觉地又思索起这句话,却不谙它真正的含义后,连泡澡水冷了,也浑然未知,直至小棠请她出浴,才蓦然醒觉。
旧衣裳已经被小梨殷勤地拿去洗晾,小棠替她从夫人那里取来了套淡蓝色的罗衫衣裙换上2
她从澡室走出来,发现澡室竟然就在马棚的旁边。浑身舒畅的她,看见了马儿,心情也为之振,不由来到马棚里又要为马匹添草洗刷,却果然早有人待在那里洗刷了。
他们见是她,连忙上前磕头阻止她,说是唐英交待下来的,要是谁让她再摸下马儿,就直接剁了谁的手。
她想,唐英什么时候这么霸道的呀?她要是不喂马,还真的无所事事,没事可干了。
“不行,我得去跟将军说声,这样子,咱不闷死,也会闲慌了。”说罢,就要转身离去。
她还不习惯小姐般的生活,希望跟唐英说声,叫他尊重下她,让她继续为这个兵营,这个战场出分力。
可就在转身之际,她瞥见从驿站起出来的其中匹火红色高头大马,正在引颈高吭,朝她撒娇。
它就是脚力流,却脾性奇差的“火药味”,当瞎子歌骑“黑云”的时候,她骑的那匹就是“火药味”了,这匹马,只有她才可以驯服,可她并不太喜欢它。
如今,温驯强壮的“黑云”已经随瞎子歌去了,她心痒痒的也想骑着马到外面透透气,散心中近日的乱绪。便走过去,取得马鞍往它的背上套,系好肚绳,解下它的缰绳,飞身骑了上去。
小棠和那些马夫见了,都要慌忙阻止她,她莞尔笑地说:“不碍事,有什么事我负责。我到外面转圈就回来,将军要是有什么怪罪下来的,就往我身上推吧。”
说完,也不等他们反应过来,两腿夹马肚,“叱”的声清吟,“火药味”顿时撒开四蹄,像道曲折的红霞般已经在县衙的偏门消失了踪影。
留下众人惊愕的脸色3他们万料不到,这个小姐般的姑娘,居然有着如此炉火纯青的御马术!
刚洗了个美澡,换上新衣裳的吕曼儿,此刻骑上马儿,顿时拉风地沿着大街直接望城门飞奔而去。
大清早,街上行人还不多,但看见的人都只觉眼前掀起了阵狂风,蓝红两道淡影在眼前晃了晃,就已经飞掠而去。
凭着她那娴熟的骑术,也难免让吕曼儿得意地从城墙根下绕着大利县城来狂奔圈。
以往,她带它们去遛马的时候,由瞎子歌骑着“黑云”起陪跑,“火药味”总是股作气地怒矢般射向原野的边际;待它的气焰消,渐渐慢下来的时候,“黑云”却在旁边不紧不慢地跟随着,气得它肺都要炸了。
如今,没有了“黑云”,它也如匹颀长的红绸般,绕着城墙根的石阶路,在黛蓝的晨光中,路洒落它鲜艳的赤影。
大利县城是在山脉下设关隘的,东西两端紧接着大山脉,近处,已经被县衙修成林荫小径,香山古寺,供游人玩赏。
吕曼儿见有路口通往上山,也不怠慢,把身子俯向右边,轻微拉右边的缰绳,“火药味”顿时个漂移急转弯,把她的身子也甩直了,重又向山上撒蹄狂奔。
从山上往城中看去,古树长街林立,阁楼亭榭隐于晨雾之中,朱门青屋,错落有致,炊烟晨曦,倒也别有番景致。
在山上,游香山,逛古寺,抛开了所有的愁绪,吕曼儿第次个人玩得如此尽兴。约莫游玩个时辰,吕曼儿才和“火药味”悠然地小跑下来。
回到县衙的时候,已经是辰时,县衙里的衙役及县令也开始升堂审案了。她便桥“火药味”从偏门入内。
把马交还给了马夫,她余兴未消地回到厢房。却见小棠和小梨在小圆桌上双手支着两腮,望着桌上的封书信直发愁。
“干嘛了?”吕曼儿问将过去,眼睛也瞥见了那封没有开启过的信,不由把拿起来,看见那熟悉的“吕曼儿”三个楷书字,她有限认识的字中,这三个字她是最为熟悉不过的了。
“是给我的吗?”她也满脑疑问地边问边拆开那封信,信上写着她的名字,当然就是与她有关的了。
但是,在这大利县城,谁会认识她,谁会给她写信呢?还是奶奶从桃英镇托驿站的兄弟送来的?
掏出了笺纸,展开看,除了上面的“吕曼儿”三字,她能够看的懂的已经不多,便问小梨,“你会认字吗?”
小梨惊讶起来,四周顾盼了番,才低声地说:“早前伺候老爷时,常见他读公文,略记下了些。”
吕曼儿不由大喜,便把信笺往她的面前送,“这太好了,那你就帮我读下,它在说什么?”
小梨接过来,着小棠去关上厢门,才展开信纸,为吕曼儿朗朗读来:
“吕曼儿爱鉴:厢房中寻你不遇,本将且留下此封书信与你,谨告知本将去向:此期间,本将已经率领着大军前往焦城,将会配合冯保唐将军夺回焦城。
此战,毋须你再随军,直接候本将的捷报就是了。
希望,本将凯旋之际,你已经想通了切,也同样给本将道捷报!
此致
祝:淑安!
唐英亲笔。”
小梨读完,还解释说:“将军已经带大军去焦城了,叫你在这里”
吕曼儿猛然惊,再也听不下去,连忙找出那套碧影铠甲,披戴上身,迅速地打开厢门,边小跑,边别出黑玉箫,在唇边“咻”地吹了声短音,“火药味”顿时在马棚挣开活结,呼拉下了跑到她的面前。
“小姐,小姐”小梨她们从厢房追出来,焦急地问:“你这是要去哪?”
吕曼儿飞身上了马,回头笑:“我要追上他们。”
说罢,轻叱“火药味”,火药味又带着她,倏地溜烟出了偏门,留下绿红两道淡影在她们的眼皮底下,缭绕未散。
出了北门,在“火药味”的脚程下,不须半个时辰,吕曼儿果然在前面发现了他们干兵马。
第71章雷雨夜寻娘
?更新时间:20110808
她直接从后面冲进了中军,唐英回头瞥,不由得愣,疼爱地喝问:“吕姑娘,你,你怎么来了?”
吕曼儿却香汗淋漓地轻掠秀发,朝他莞尔笑:“明知道我认字不多,你偏要留下什么书信,我可不管,有马儿的地方,就要有我吕曼儿。”
“这次可不是我做主将,是鹿城的另外个将军。”
“那我呆在你身边,总可以吧。”吕曼儿朝他舒心笑。
唐英看了她那娇态,四肢百胲,无不舒服通畅,顿时心花怒放地点了点头:“嗯,这个行。”
吕曼儿也是同样的心情,天不呆在他们的身边,就浑身的不自然。刚才唐英留下书信让她等候,那岂不是等于让她站在烧红的铁板上,苦苦地煎熬?
如今,唐英点头了,她的心也宽慰了下来。两个男子,她呆在他们的身边,都会得到同样的快慰。
所以,毋庸置疑,她是喜欢他们俩的。
但是,谁会是最终成为她的夫君呢?
大军走了半个时辰,他们也支支吾吾了半个时辰,天空中渐渐积厚了乌云,大地上缓缓地黯淡了下来。
从唐英的口中得知,他此行是因为昨晚接到了鹿城大将军的手谕,他明天就要进攻焦城,要求唐英率军从旁协战。
于是,唐英从县城里的七千多人之中,点了四千人马,再吩咐探子通知两外寨的王参军和黄副将准备起参战。三军共万兵马,起前往支援大将军的攻城。
半晌,唐英见吕曼儿直都只是问这些不扯边的战事问题1终于捺按不住,继续那天黄昏的问题:“吕姑娘,你考虑的怎么样?”
吕曼儿知道他所指,心里叹。这个问题,她还没有想得通透,还没有解开自己心内那个结,可是,傍在他的身边,能阻止着他不询问吗?
那个结到底是什么呢?
是瞎子歌的承诺?
还是算命相士的预言?
还是罗龙的临终托孤?
想起罗龙,她忽然幽幽地说:“我,已经是个寡妇了。”
此话出,愣是把唐英吓了怔,呆望了她半晌。
“不是,你还没有过门,不算是,望门寡不算数。你不是寡妇,你会是这世上最幸福的贵妇”陡然,他从喉咙里冲出牛吼般的叫声,满眼热诚的望着她。
他在马背上向她欠了欠身,大有跪在地的感觉:“嫁给我,你就是了!我会用守护士兵的决心来守护我们的爱情,直至到世间灰飞烟灭的刻为止!”
吕曼儿心中震。这话说的多么好啊!是种多么好的感觉。仿佛下子被许多柔软清香的稻草幸福地包围了起来,心里面仿佛饴了蜜糖,甜蜜得就快要溢出来。
因为罗龙,因为罗门,她认为自己是个寡妇,是个很不幸的望门寡妇,她觉得自己微有污点的身份配不起完美无缺的唐英。
当她突然想到这点,又把它说出来的时候,她的心下子轻松了下来。原来,这才是她心中那个最大而无形的结。
而当唐英马上替她解释出来,马上向她求婚。她的人下子幸福起来,几乎在马背上晕了过去。
她笑了,娇羞地笑了起来2
罗龙已经离她远逝,瞎子歌还远在“西帝庙”,连望门寡也可以不理了,近水先得月,她就可以安心地由唐英替她开展自己新的未来了。
享受他保护士兵般的幸福,享受他独特自由的驰骋爱情!
下子,吕曼儿仰起脖子,朝天笑。不知什么时候,她成了这世上最幸福的人,成了唐英口中那个幸福的贵妇,她还不知道贵妇应该是怎样的?但是,目前她的身心都非常的轻松舒畅,那种飘飘然的感觉,让她觉得自己已经是个饱受爱情滋润的贵妇。
然而,这是否就代表她将要抛弃那“嫁不得”的预言,远离与大家起返回桃英镇的承诺,不顾切地转投到唐英的怀抱里呢?
“看,到西帝庙了。”这时有士兵朝远处指去。
吕曼儿的遐思顿时被他的指点,下子拉回了现实。
瞎子歌就在那里,待会儿,他们就可以相见。这不同样是她热切期待的感觉吗?那个枪法如神,神鬼莫测的男子,那双明亮清澈,慑人魂魄的眼眸,也总是让人感觉躲在他宽大而丰满的羽翼下,感到无比的安全;他没有那嫁不得的预言,却有与大家起重返桃英镇的理想,这个男子,怎么又慢慢成了她那个无形而巨大的心结了?
要是他知道了,她将会答应唐英的示爱,他会怎么样呢?会像三年前那样,送上同样的祝福?默默地伴在她的左右,支持着她吗?
片刻,大军已经来到了“西帝庙”的山坡下,唐英只好撇下吕曼儿的答案,先吩咐其他人安营扎寨,自己将要和她起,纵马坡上的“西帝庙”,与黄副将和瞎子歌再筹谋番。
果然,当他们吩咐完成,正想拉缰绳,调转马头的时候,黄副将和瞎子歌已经忧心忡忡地从坡上骑着马走了下来3
“瞧,天都快要下雨了,还不马上进庙里躲雨?”黄副将这次用的完全是娘亲的口吻。
唐英听了,呵呵笑,率先策马奔了上山。
他这笑,既是感激着|乳|娘的关怀,又是向瞎子歌展示得胜的豪笑。
瞎子歌如既往地眇目冷静,把头朝向他们而木无表情,不管有什么,他的心依然是泓波澜不惊的湖水。
然而,当他顺风嗅到吕曼儿那独特体香的时候,他的脸庞不由地抽搐了下。
“曼儿?”
“嗯。”吕曼儿看见他,心情也顿时平静如水,似乎在瞎子歌的面前,她根本不需要去顾虑太多。但心里早已经紊乱,苦于不知道应该怎样面对他,怎样跟他说起她与唐英的事情,便沉默地跟在唐英的后面。不料,还是被瞎子歌嗅了出来,不得不先哼应了声。
“你来了?”瞎子歌的脸色顿时大放异彩,两酒涡宛如两只彩蝶般旋风飞舞。不管他们是什么关系,发生了什么事,不管她现在是怎样的表情,只要让他再见吕曼儿,他的心湖就会无风起浪,波澜壮阔。
“有马的地方,少不了我。”吕曼儿努力把自己的语调压到平时那样,她决定还是先不把那种心情告诉瞎子歌。
瞎子歌嘴角牵了牵,孩童般笑了。
吕曼儿根本不需要调侃他,只要她能够在他的面前出现,他就会愉快地由内而外地笑出来。
天空上的阴云越来越密集地聚拢,就像团团无法扯开的黑棉花,阴压压地,就快要捏得出水来。
看来他们将会无可避免地遭遇场雷阵雨。
大家慌忙加快搭起营帐的速度,以避大雨,唐英和黄副将率先飞马直入了“西帝庙”。
忽然,道蓝白的闪电直抛天际,把大伙儿都吓的脸色刷白,吕曼儿的心神也为之震。
“走!先回庙里!”瞎子歌忽然夹飞马过来,傍在吕曼儿的身边,以披风遮掩着她的身子,两人同飞马赶回“西帝庙”。
吕曼儿见瞎子歌动作迅速得不像眇目,不由得转眼向他看去,果然让她看见了瞎子歌那双眸光流转的双目。
“瞎子歌,你白天也看的见了?”她不由惊喜地问。
瞎子歌却摇了摇头,“没有。只是阴雨天气,我也能够看见而已。”
但是,这样的看的见,也足够吕曼儿心花怒放了。原来,还有个方法是不需要等到晚上的来临,就可以看到瞎子歌整个神采飞扬的样子。
有了双俊目的瞎子歌,那神采点也不逊色给唐英。
噢,要是他也像唐英那样,大胆地向自己表白,那她可就左右为难,难以抉择了。难道,瞎子歌真的不喜欢自己了吗?
滚雷出现,那洪荒猛兽般,令到大地也为之颤抖的巨响,不仅掩盖了天下所有生物的声音,还震慑了天下所有生物的念头!吕曼儿居然在闪电与惊雷的瞬间,忽然冒出了这么大堆念头。
她自己也为之震。
两人傍着马,跑近了“西帝庙”,在庙前下了马,把马儿交给了近卫。就要回庙里,刚踏上门槛,第二次闪电惊雷几乎同时出现。
“啪——”声鬼神般的巨响,把“西帝庙”前的大榕树硬生生地劈开了两边!
“娘娘,你在哪里你在哪里”忽然,庙里传来声声被惊哭的声音。
两人跑进去看,却发现黄副将在案几前,把拥着唐英,捂着他的双耳;唐英侧嘤哭着猛地要往她的怀里钻去,恨不得要把自己蜷缩成个圆球,让黄副将捧着,揣着。
唐英怕打雷?两人不由下子看傻了眼。
瞎子歌把吕曼儿扶到了自己那边的案几,但两人的目光依然好奇地不离唐英那嘤嘤娇态。
接下来,继续又是番电闪雷轰,唐英果然声声地要把自己的头埋进黄副将的胸前,黄副将也心痛地把他捂着,搂着。两人都恨不得溶为体。
瞎子歌和吕曼儿看的面面相觑,难以置信。
第72章贞母的阴影
?更新时间:20110809
闪电灭,滚雷擦过,天空中像缺了堤似的,大雨滂沱,倾盆而下,发不可收拾。
唐英的动作也缓缓停了下来,最后动不动,似是躺在情人怀里的男子样,熟睡了过去。
吕曼儿怔住了。她同样也受了惊雷般的震惊。
她命歹,从来没有像唐英这样能够在惊雷下钻进娘亲的怀里躲避,丝毫也不知道母亲的怀里能够避雷;但是,她从小就不害怕惊雷,也就无法体会到唐英对惊雷那种恐惧,是不是真的需要这么夸张?
此时,她心里满满的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是同情?还是鄙视?
“没办法,他小时候就是这样了。”黄副将强颜欢笑地向他们解释说。
“这没什么的,很多小孩都是这样。”瞎子歌见吕曼儿沉默不语,似乎不太礼貌,便同情地说。
黄副将见吕曼儿的眼神忽而同情,忽而鄙视,她的眼神也不由黯淡了下来。
“哼,我小时候就不是这样!”吕曼儿忽然忿然地站起来,轻蔑地说。黄副将和瞎子歌都被她大吓了跳。
吕曼儿说罢,阴寒着脸,抑郁不欢地跑到了庙外檐下,望着眼前那痛快淋漓的雨幕,眼眶也湿润了。
她在心里不下千次地反复质问自己。这是那个防守流的英雄吗?这是那个叱咤时的小将吗?这是那个文武双全的天才吗?怎么跟大小孩差不多了?
黄副将见了,连忙掐醒了唐英,焦急地说:“不好了,被吕姑娘看见了。”
“什么?”唐英听,脑子里不由也“轰”地响了个霹雳!这糗事儿不是告诉了|乳|娘,千万不可以让吕曼儿知晓的吗?
眼看着吕曼儿忿然离开的背影,他也顾不上细问黄副将,便急急地追了出去1
旁的瞎子歌却看的清清楚楚,唐英喜欢吕曼儿,他是知道的。但是,之前还没有到了这种需要急忙解释的地步吧?看来,他们的关系已经非同般了。在大利县城,唐英肯定近水楼台先得月,苦心做了不少的动作吧?
然而,你唐英这么大个人,竟然还做出小孩般的举动,完全破坏了自己完美英雄的形象。尤其让她在面前览无遗,她向都仰慕你的防守战略,如同个打不坏的金刚样。你自己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也难怪她会如此的气愤了。
他轻轻叹,边分析着他们的关系与缺口,边开始思索自己的对策。完全忽略了对面黄副将那玲珑剔透的观察力。
黄副将也重重叹息声,随后也跟着追了出去。
唐英追了出去,看见吕曼儿就在檐下呆望,便要走过去解释。
不料,吕曼儿见了他,连忙如同畏虎般惊恐地沿着檐下后退,“你不要过来。”
“吕姑娘,我,刚才”唐英时不知怎么去圆这个谎。
吕曼儿摆手止住他的前进,气恼地说:“你什么也不用说,你照做你的将军,我照做我的马夫,从此以后,大家毫不相干。你放心,刚才看到的事,我不会说出去的。”
这怎么行呢?唐英当然不会答应这他从逃婚到征兵,从征兵到打仗,辗转了不下数十个地方,才遇到了他心目中的贞烈女子;苦心经营了几十天,眼看就快抱得美人归,他怎么能够因为这个将军而放弃这个将来的将军夫人呢?
这时候,让他放弃这个将军都可以!
“不行,我要你做我的夫人!”他坚决不同意,又向前悄悄移了步2
但吕曼儿也警惕地退了步。“不要,我受不了个大孩子,受不了个懦弱的人。”
防守英雄的神话幻灭了,文武双全的天才毁灭了,他在吕曼儿心目中的形象已经颓然倒塌了!可能,他对她的爱也是虚假的,他所鼓吹的切,其实也不是他所想的,他可能还有比这个更小孩的举动。
她不要再跟这个人扯上关系,更不要做他的夫人,她再也不相信他任何的说辞!
唐英听她说自己是大孩子,是懦弱的人。顿时心如刀绞,悲从中来,连忙大声地申辨说:“我这不是懦弱!我是有苦衷的。”
声音盖过了雨声,眼泪赛过了雨线,虎牙紧咬,真情流露。
苦衷?她好像在瞎子歌那里也听说过,不由轻蔑地冷哼声,“苦衷?”
她摇了摇头,毋庸置信地说:“怎么你们男子旦遇到什么难解释的事情,就是喜欢用苦衷来搪塞?都把我当成大笨蛋了?是吗?”
“那好吧,我就继续做我的马夫笨蛋,你不要再管我了。”她的心下下地往下消沉。唐英的虚伪让她不仅是心寒,还心惊。所有为了她的守护,为她的担心,为了她的努力,切的切,都像那云端的闪电,如梦如幻。
“这不行!”唐英听她这样说,分明就是不再理他了,这也是叫他以后如何活下去?他爱她有多深,他还没有机会告诉她呢!
“我就要管,你在我的心目中是无人代替的,我不管你,我就没人可管了。”唐英忘情地吼叫着,便要冲上前去。
不料,吕曼儿也跟着往后疾退。眼看吕曼儿已经退到了墙角,再退就会退出旷野外,将要淋雨了,他心中惊,只好往后退回了两步,不敢逼迫她太紧3
但吕曼儿可不管他,依然竭斯底里地摇头,“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管好你的惊雷,管好你的兵马吧,我个小女子就什么雷也不怕。”
唐英怔,“你已经见识过我的防守能力了,难道还不相信我能够保护群兵,保护个小女子吗?”
“但你为什么保护不了自己?”
“我,”唐英时语塞,心里有无限的苦衷,却无从说起,“你先回来,我慢慢说给你听。”
“我不!”吕曼儿还是坚决地摇头。他刚才和|乳|娘那相依相偎的样子,多么像对如胶似漆,缠绵悱恻的情侣啊!
唐英趁她呆,猛地扑了过去。但吕曼儿陡地抬并没有,转瞬已经跑出雨中去。外面大雨滂沱,顷刻之间,便把吕曼儿淋成了落汤鸡,那雨水瀑布般从她的发梢,下颌,袖口中流淌而下。
唐英在檐下见了,吓的愣再愣,“快回来,不要淋着了。”
“不要你管!”吕曼儿宁愿淋雨,也不想让这个人再次接近她那苦恼的心情。
忽然又下电闪雷鸣,唐英忍不住捂住耳朵,贴到墙根里,痛苦地叫了声:“娘”
吕曼儿在雨中满脸雨水地冷笑声,“瞧,你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吧。”
惊雷早过,唐英满脸悲伤地哽咽起来,喉咙发出痛苦的悲鸣:“我我,我在五岁的时候,和,娘亲起出游”
“我不要听你的狡辨!”吕曼儿也双手捂耳,转过身去不闻不问。
陡然,唐英趁此机会,个箭步冲上前,把她紧紧地搂在怀里,嘴里狠狠地说:“在我五岁的时候,我娘亲就是在这样的雷雨中,撞壁而死的!”
惊雷又远来,吕曼儿浑身猛地震。这惊雷竟然和他娘亲的死有关?
抬头望向唐英,只见他神情悲伤地紧拥着她,保护着她,浑身颤抖着,强忍着那雷鸣在他头顶上滚来滚去的恐惧,紧紧地搂着她不放,面颊上不断地淌流着那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的液体。
她想像着个五岁的小孩,在这样狂风暴雨,电闪雷鸣的鬼天气下,亲眼目睹自己娘亲的惨死,那该是多么锥心刺痛,多么的肝肠寸断!
她想像着,也许当时,他娘亲就像这样拥着他,用尽最后分力气保护着他。
这时,黄副将追出来,刚才听见唐英道出那个惊天的秘密,不由呆,转而也跑进雨中,伤感地劝说着他们。
“回去再说吧。”
吕曼儿心中软,也和黄副将起把唐英扶回了墙角下。
此时,唐英已经陷入了对娘亲的追思当中,忍不住瘫坐在墙根下,痛哭流涕,泣不成声。
她望着他的哀伤,想着他内心那积郁多年的悲痛,再想想自己刚才的任性冲动,不由得也满脸愧色,不知如何是好。
黄副将瞥见吕曼儿的内疚,便也向她完整地道出了唐英的故事:“那是在他五岁的时候,有天,他和他的娘亲出游,不幸被山贼劫去了,在那雷雨交加的时候,山贼不仅劫走了他娘亲身上的珠宝手饰,还要强逼着她被他们凌辱,但是,他娘亲宁死不从,头撞向了石壁”
吕曼儿虽然刚听了唐英的简述,此时第二次听来,心里仍然再次被震惊。原来,早前黄副将说他娘亲在他五岁的时候,就已经不幸早逝消息,就是遇上这样绝无人道的悲剧呀!她真的万料不到,唐英的身边曾经发生这样可悲的事情!
“从此,每逢雷?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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