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年顶得上人家十年,小小年纪已经领会贯通了天师圣经,成为伟大的天祭祀。
他十三岁时发出预言:“神火降,海潮返,上山灭。”据说是在梦中见到从天而降无数火球落在人间,而潮汐则不退反进,淹没了陆地。
这样的预言无疑是极其不吉利的,格拉米尔王室作为最高机密严格封锁。
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数年后这事最终还是让反对派知道了。
很显然,这是次利用神子打击王室的有利时机。
很快的,流言便悄悄传到了每户人家。
人们交口相传,“格拉米尔王室的祭祀奉献不纯洁,神明震怒即将降罪上山国。”即使王室严厉地镇压,流言依然以口耳相传的方式传播着。
王室极需要次隆重的对天祭祷来显示神明依然与上山国同在,这个任务理所当然地落在了伟大的天祭祀乐灵的身上。
这么大的祭祷仪式,需要乐灵沐浴斋戒个月。
整栋天师阁里只有乐灵个人,白天会有两位同样直在斋戒的仆人过来打扫,除他俩外所有的人都不能接近天祭祀,以免自己的污浊之气玷污了天祭祀的清修。
好在这清心寡欲门功课是乐灵必修的,从小过惯了这种生活,再加上也无从比较,乐灵也并不觉得寂寞。
这种清静的生活直持续到某天晚上,在清静得可以说孤寂的天师阁中突然出现了个精灵般的女孩。
女孩出现得极其神秘,无声无息地就出现在乐灵身后。
“你好,我是阿西扎”她如夜月中的花之精灵,天真娇憨,剔透可爱。
乐灵虽然通天晓地,能眼看透人心,但对着片纯然的白净还能看出什么呢
“你好,我是乐言。”
就在第眼,乐灵被精灵女孩所吸引。
对于纯洁的少男来说,如精灵般纯真的少女颦笑都具有致命的诱惑力。
眼前的少女可爱得像只脆生生鲜灵灵的果子,让人忍不住就想咬口。
格拉米尔法典规定,天祭祀终生不得接近女色,必须以最纯洁的身体和心灵奉献给神。
传说天祭祀若破了色戒,必会引起神明震怒,引发不可阻挡的灾祸。
乐灵虽然知道,他是个纯真的好孩子,可惜天生的生理构造,注定了必然是异性相惜,这是上天给人类的宿命。
即使他是最伟大的天祭祀,他的本质依然只是个男人,个会被可爱女人吸引的男人。
段被神明诅咒的爱情轰轰烈烈地开始了。
精灵女孩阿西扎每天晚上准时在月儿高挂时准时出现,她轻快的脚步踏遍了天师阁每寸地方。
她的来历乐灵完全看不出来,不问世事沉醉在爱河中的纯情少男也不觉得有必要知道阿西扎的来历。
他只知道他喜欢极了阿西扎的陪伴,没有她的欢笑声他的人生失去了意义。
快乐的日子总是太短。
眨眼间祭祷大典就将举办。
在最后的那个晚上,花之精灵阿西扎忧愁地望着乐灵:“乐灵,从明天起我就不能再陪伴你了。”
“为什么”乐灵扔下手中为阿西扎采摘的花,冲动地握住阿西扎的手。
“明天就是大祭了。
祭祷后你的能力会得到进步的提升,我就不能再接近你了。”阿西扎掉落连串剔透的玻璃泪。
“我是暗夜的花精灵,只能趁着月色接近你。
如果你的法力太强,我会被你的法力挡在外面无法靠近。”
“那我不去祭祷了。”这话说出口后,连男孩自己也觉得太冲动了,身为天祭祀怎么能说不祭就不祭呢
阿西扎难过地摇头:“乐灵,别说这种孩子气的话。
你是上山国的希望,没有人能阻挡你的脚步。”
她轻轻偎依在他怀里,身躯微微颤抖。
“今夜便是我们快乐生活的最后夜。”
没有得到过自然无所谓失去与否,可老天却总是让人先品尝得到的甜蜜,再让你独自品味失去时的失落和痛苦。
乐灵想到以后的日子中再没有阿西扎银铃般清脆的笑声,他的心便如刀割般疼。
个月,乐灵已经情根深种,无可自拔。
如花的少女昂起晳白如玉的容颜,月色在剔透的面容上打下了淡淡的银辉,如带露的枙子花般绽放出生动的笑颜。
魅惑的月色下,乐灵忘记了切,缓缓俯下头,吻上了娇艳的红唇。
乐灵温柔地在阿西扎的唇瓣上辗转磨梭,舍不得离开。
阿西扎惊讶过后,缓缓伸手抱住了乐言,把自己毫无保留地献给乐灵。
这个男孩是她生心之所系,她希望能用最紧密相联的办法为彼此的生命刻下最深的印迹,这是她对往后遗憾的慰籍。
月色下,天地间最纯美至真的爱情渐渐升温,乐灵把抱起了阿西扎走进了自己的卧室
次日早,阿西扎在乐灵缠绵难舍的目光中消失。
这是暗夜精灵无法逾越的障碍,她们只能出现在夜晚时分。
两个相爱的人儿即使手指勾得再紧,依然要被时光阻隔,谁也跨越不了这道界限。
大清早,浩浩荡荡的祭师群前往天师阁迎接伟大的天祭祀。
乐灵沉淀了心情,打理好切,准备屡行天祭祀的义务。
这是神明赋予他的职责,他出生便注定了,别无选择。
红日初升,天地重启。
最伟大的天祭祀孤身站在极高处的天祭台上,手持格拉米尔王室代代相传的血龙令在半空中优雅地挥动,喃喃念出咒语,祈祷天地神明的祝福。
万众臣民在祭台下虔诚仰望,期待着神明的再次庇佑。
按照以往的经验,血龙在咒语成后将散发出莹莹红光,汇成团后向天空升去,并在半空中炸开,天降喜雨,代表着神明对人民的润泽。
而这次红光虽然仍然升空,却飞得更高,天降暴雨。
豆大的雨点带着粒粒小冰雹没头没脑地砸向正欣喜于神明恩泽的百姓们。
祭台下阵马蚤动,不少人被砸得脑袋开花,顿时人群大乱,人们四处奔逃躲避这场意外的暴雨。
格拉米尔国王,也是乐灵的堂兄,气急败坏地在侍从的护卫下冲上祭台,“天祭祀,这是怎么回事”
乐灵茫然注视着天际,心中想到的却是阿西扎,他淡淡对堂兄说:“王,神明震怒了,我的预言即将实现。”他在血龙令升起的时候已经看到了未来的那幕悲惨景象。
格拉米尔王拒绝相信,他狂怒地把拽紧了乐灵的衣裳,“你说什么这怎么可能,我可是神子,而你是最伟大的天祭祀,神明怎么可能要惩罚我们”
乐灵轻轻从他手上挣脱:“王,你已不是王,我也不是天祭祀。
这是天意。”说着在如注的倾盆大雨中盘膝坐下,垂首敛目。
“你放屁”格拉米尔王暴跳如雷。
天际惊雷炸响,团团火球从天而降,砸向地上的百姓和建筑。
与此同时,水也越来越满了,渐渐地涨高。
百姓们惊呼:“这是神喻。
神火降,海潮返,上山灭。”
“看,天祭祀和王。”人们仰头而望,这两个原本至高无上的神子,瞬间在众人心目中形象崩坍。
人们愤怒地吼:“就是他们,让神明抛弃了我们,抓住他,喝他的血,神明也许会收回旨意。”
时激起千层浪,被愤怒烧红了眼的人群迅速朝祭台涌来。
就在这时,个巨大的火球落下,完全笼罩了乐灵的身体。
瞬间,乐灵的躯干便在神秘的烈火中化为灰烬,永垂不朽。
“天祭祀,天祭祀”张口结舌的说不出话来。
在那神秘的天,天降神火,将不敬神的人们个个劈死,上山国化成片汪洋,从此消失在历史长河中。
“这个故事和西门家族有什么关系”故事很玄,很像玄幻小说。
我故作大惊小怪地说:“你千万不要告诉我西门家族就是那个格拉米尔王族。”
“很抱歉,让你失望了,西门家族正是格拉米尔王族。”西门岑淡淡地说。
“那你们怎么会来这儿”
“迁居。”西门岑继续淡然自若地说。
“不是都死了吗你们怎么活下来的”我没法置信,眼前的传奇故事根本不能以科学的原理揣测。
“你忘了阿西扎西门族就是阿西扎的后裔。”
“我明白了,上山国没有了,阿西扎就把你们带到了祁风城,从此定居下来。”
西门岑点点头:“你说得不错。
更重要的是,由于受到了神的诅咒,西门家族的男丁们总是活不过30岁,而且再也没有出过个异能者。”
“没有西门纳雪不就是你故事中说的那种异能”我迅速抓住他的语病,他的天眼我已经亲身领受过了。
“是。
但当年阿西扎说得很清楚,西门家族的子弟再也不可能出现异能者,因为神灵已经抛弃了我们。”
“那这是怎么了回事你给我说清楚”我咬牙切齿,这人讲故事的能力也太逊了,到现在还没有讲到重点。
“阿西扎当年说过,乐灵触怒神明,被天火焚毁而死,他将历经六道转世,受尽磨难才能解脱。”西门岑个字个字极慢地说。
我听得分明,渐渐觉得能够理解了,既然我的时空穿越是现实存在的,别人的六道轮回自然也不是没有可能。
“你的意思是,纳雪,纳雪”
“是,纳雪是个异数,我直怀疑他是乐灵的转世投胎。
所以他才会有天眼。”西门岑似乎只知道西门纳雪能开天眼,但不知道他还学会了些神秘的法术,想起西门纳雪曾经严重警告我不要外传,莫非这两人之间也有些心结难除
西门纳雪是乐灵天西门纳雪是乐灵天“那么按你的意思,因为是逆天的,所以纳雪即使拥有灵异能力,也不能象乐灵样随心所欲地使用”
西门岑沉声答道:“这事也没必要瞒你,迟早你都会清楚。
纳雪的身子本就极差,是被强行作法留下的。
他用天眼,身体损伤便会很大,与他寿数很有挂碍。”
果然,被我料中了。
我突然起了个念头,“你究竟是在保护西门纳雪还是保护乐灵”我认真地问。
这是关系到西门家族认谁为主子的重要关节。
“我的职责是守护西门家族。”言下之意,分明是只有家族利益重于切,至于是纳雪还是溶雪根本无关紧要。
我没有听错吧
第五章1
“请你再说遍。”我掏掏耳朵,不敢置信,几乎怀疑是我听错了。
这是那个为了西门纳雪可以不惜牺牲自己生命的西门岑
“我的职责是守护西门家族。”他镇定从容地再次复述,字不差。
他的话让我眼前晕,直到回到自己房间脑子里依然嗡嗡作响。
如果西门岑最在乎的只是西门家族的光环,那么我之前所设想的切便全部落空。
我直是基于西门纳雪的利益为出发点揣摩西门岑的用意,自然是风马牛不相及。
此刻的我尤如置身于r中的迷宫,怪物头头扑过来,去路纷杂,找不到哪条才是正确的。
越打越厌烦,满心焦躁。
就看是我先坚持不住还是最终被我当点心了。
我在房内来回踱步。
深吸口气,好在现在发现得不算晚,改弦易帜还来得及。
想起张之栋来,刚想叫,突然想起这边没有安排丫环。
真是,有钱有什么用,点也不方便,紧急时候,就是想找个人听句遗言都没有机会。
气呼呼地往床上躺,用力猛了些,带动了锦帐。
清脆的铃铛声滴铃铃地响起来,我怔,不由骂自己猪头,自己以前住的屋子小根本用不着这些麻烦东西,可这里是大得和古墓样的西门氏地盘,怎么可能没有唤人铃呢
伸手扯扯拉绳,唤来丫环去传张之栋。
再等张之栋过来的这段时间,我静下心消化今天得到的消息。
以前我直纳闷西门岑为什么要这么做,整件事他出头最多,但根本对他没什么好处。
我还度怀疑西门岑对西门纳雪有非分之念,否则怎么会为了他轻言牺牲呢不由摇头苦笑,真是错得离谱。
今天听了西门岑的故事后,很多事都解释得通了。
西门纳雪身体不佳,又无子嗣,西门岑身为代家主,有责任和义务为西门家族留下后嗣。
只要我有了儿子,就算我再恨这个家族,再恨丈夫,也不可能恨自己十月怀胎掉下的血肉。
俗话说“虎毒不食子”,为了儿子的利益,我便会继续为西门家族卖命。
至于到时我会不会报复西门纳雪,甚至害死他,那就已经不是重要的问题了。
西门岑手里掌握着我的儿子,他就稳操胜券了。
张之栋来得不算晚,但来回也有些时候了。
我见到他,劈头就说:“回去收拾下行李,这儿空屋子多得很,你自己去挑间住下。”
“那西门纳雪这儿”他犹豫下问道。
“这么大的屋子,碍不着他什么。
你又不是那些不知道分寸的家伙,他也没必要驳我面子。”我挥手,这事就这么定了。
说心里话,自从来到祁风堡后,没有张之栋做事还真的挺不方便。
“小姐急着找我来,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吗”
我源源本本地把故事讲给张之栋听。
他听完后反应倒比我好,并没有显得很惊诧。
想了想,他开口问我:“小姐是捉摸不定西门岑的态度吧”
“我左思右想,觉得今儿他说的话更像真的,但还是不太有把握,找你来商量下。”
“我倒觉得小姐想得甚有道理。
西门岑舍了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爵碌,绝不可能只是为了小姐人。
按理说即使是因为不想和丁家的势力起正面冲突,以他的官方身份毕竟更有威慑力,丁家反而应该更加忌惮。”
我摆摆手不同意他的看法,“这你就想错了。
以他和当今圣上的相知,他想复官便是随时随刻的事,更何况他做出辞官事更是基于他兄弟是威武将军掌管军权的事实上。” 是个官便不能不买威武将军的面子,他辞了也等于没有辞。
我能想到这点,丁家老夫人不会想不到。
“那么小姐的意思是”
我皱眉,西门岑这家伙太狡猾,把自己藏得太好,让人看不到他的尾巴。
“他辞官必然还有更深层的缘故,我觉得那才是足以动摇西门家族根本的原因。
我们不要把他辞官事强套到我这件事上来,这会是个误区。”
张之栋手抚下巴沉思了会,说:“如果真有这个原因,我们可以暂且不去考虑。
西门岑再能掩饰,也架不住时间和有心人。
我们不妨先推测下西门岑在这件事上会得到什么实际利益”
利益嘛,除了我刚刚猜想的那些,应该也会涉及到权势之争。
西门家族的产业庞大到即使皇帝也要动心的地步,西门岑也只是介凡人,凭什么他会不动心我才不信世上有无私自我奉献的人,如果这个人是西门岑,我更是百个千个不相信。
“可是小姐,他是高官,在朝廷中言九鼎,富贵荣华全都有了,又何苦恋栈西门家族介小局”张之栋不解。
张之栋不理解把手和二把手的区别,位之差就是天差地远。
“所谓宁为鸡头不为凤尾。
像他这样的人,就算是站到了金殿庙堂之上,依然是觉得委屈的,他天生就是当家作主的气质。”我起身取出西门岑送我的字幅,给张之栋看。
字如其人,观字便如观人。
西门岑的得意之作便是他个性的最好体现。
“如何”
“我不太懂字。
只是觉得这字写得苍浑雄劲,力透纸背,确实是好字。”张之栋上上下下仔细地观看揣摩。
我伸指点于字上,笑着说:“你不觉得这字写得太有棱角,与字意大不匹配”
张之栋点就通,闻言立即说:“他忍得太辛苦,以至于笔力过了”
“不错。”我赞许地点头,“这字写得凌云乘风,大有满腔凌云志,把青风起之势。
但那刀上点有些涩意,可见他忍得并不心甘情愿。”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是不知道我在他的计算中占了多重的份量。
如果能撇开当事人的身份,西门岑这个人的处事计谋我还是很欣赏的。
这个人不能投生于皇家,身登九五,可惜了。
“现在我猜不透的反而是西门纳雪,不知我有什么魅力竟能获他番垂青”听西门岑说是他亲自指定我的,而且他们是用不光采的手段,几乎可以说得上是强抢的。
我既非绝色美人,也不是出身权贵,娶我犹如娶根野草,并不能得到多大实惠。
我身上究竟有什么东西是他们急需的呢
西门纳雪比之西门岑更难懂,个残疾冷漠的少年,个清俊无俦的男人,个可以眼洞烛人心的灵异人,个也许是祖先转世的历劫者。
他会想些什么,他需要的是什么
还没有等我想明白,门突然被敲响,我和张之栋互视眼,异口同声轻叫:“西门笑”
我扬声叫:“进来”
进来的果然是西门笑。
他居然又是脸死人相,木木地说:“丁丁,纳雪请你过去。”
我无力地叹息,看到他这种表情,我什么话都不想说了。
起身掸掸衣裳,跟着西门笑过去。
“大少爷,有何吩咐”拢拢发髻,我笑得风情。
他皱皱眉,冷冷地说:“老八要回来了。
你这个新上任的主母要为他接风洗尘。”
西门老八这个人直没有见过,不晓得何方神圣,竟然劳动了西门纳雪出面要我为他办洗尘酒。
“听说他善酿酒,所出的都是皇上指定的贡酒。”“笑春风”之名名动八乡,只可惜是皇家专供,等闲人根本无缘尝。
我也是上次淑妃赐酒才能品尝了杯。
“不错。
他是专为拜见你而来,你要替我招呼好。”西门纳雪冷冰冰的语调没有丝温度,点听不出西门觞是他重视的兄弟。
“好。
定不负所托。”我弯腰福,嘴角漾起标准的微笑。
西门家族的办事效率果真不是盖的。
声吩咐下去,到近晚时分,酒宴早已备得妥妥贴贴。
酒宴开在天心阁,天心阁是堡内的主建筑。
当日我的婚礼便是在天心阁那个巨大得可以称为辽阔的大厅中办的。
不过今次是家宴,在那个地方实在太夸张了,彼此说话只怕也是用用喊的。
所以开在了偏厅,只请了家族内的兄弟姐妹们。
西门家族众人全员到齐,只有三个人没有到:西门纳雪西门苍西门笑。
我奇怪地四处望了下,确实没有那个笑面虎仔的影子。
而今晚的主客西门觞也大牌得到现在为止没有现身。
我冷笑,这算什么意思是给我来个下马威吗
挥手叫过总管,让他去请西门觞。
总管恭敬地回禀:“夫人,八爷在大爷那请安,会儿便会过来。”
好啊,他分明是故意让我等。
我淡淡笑道:“既然是在纳雪那儿,那我们便不等了。”
“夫人”总管愕然抬头。
我清清嗓子,对着满座的宾客说:“八爷在外面辛苦多日,和纳雪有些话要交待。
大家也都饿了吧,都是家人,也不用尊什么虚礼了。
这就先开席吧”
大家皆愕然。
总管愣愣地不知道该要怎么做。
我斜眼望向他:“不可以吗”
西门岑叱道:“没听到夫人的吩咐还傻愣着做什么”
总管如梦初醒,连忙飞也似奔去忙了。
想给我下马威,我便反将军,趁此机会立威。
透过满厅摇曳不定的烛火,我的视线与西门岑相撞。
他朝我举杯,我向他回礼,两人相视笑。
第五章2
西门岑是有意助我立威,我知道在我没有满足他的愿望前,我的要求只要不是威胁到他的根本都会得到满足。
正如当年的丁家老夫人,对我也可以说是千依百顺,礼遇有加。
但是旦触到了她的底线,她就会立刻翻脸不认人,当日要把我突击出嫁便是因为我和丁维凌之间的暧昧是她无法容忍的。
西门岑的底线是什么呢我很有兴趣探探,不过目前还不是时候,对这个人还没琢磨透就盲目探底,就像是在高空走钢丝,不小心就要落个粉身碎骨。
酒席流水般端上。
纯金的盘子珐琅的碗镶了翡翠的银筷,普通的场家宴已经是奢华万端,甫出场便先声夺人。
仆人在每个人面前都放了盆柠檬水,手持巾帕候在身后,只待我伸手开菜。
“八爷到”拖长了的音调似是故意拔高般的尖锐。
我收回伸向水盆的手,缓缓抬起头,迎向厅口。
个全身着黑色绸衣的青年大踏步而来,满头黑发随意地在脑后束,行动间,散落的发随风飘扬,自有股潇洒不羁的味道。
黑衣青年傲然立在厅口,睥眤而视。
他的容貌远远称不上英俊,但却别有吸引人的地方,好象他便是个发光体,只要往前站,便能吸引了满厅的视线。
我微仰头,绽开灿烂的笑颜:“来得正好,八爷,请坐”视线顺便扫了下尾随他起进来,正从他身边溜开的大总管西门英,西门英下意识地瑟缩了下。
他重重哼几声:“我不喜欢你这样的笑容,太虚伪”我的笑容猛然僵住。
太习惯了勾心斗角的说话方式,突然被人直接了把,竟然时反应不过来。
诚然他说得点也没有错,我笑得越灿烂便越发虚伪,如言便曾多次说过。
“老八,不可放肆”西门岑打破满室静寂,端起大家长的架子,教训他。
“老二,你也别装腔作势,咱们兄弟多年,谁还不知道谁呢”他对西门岑更是没有好声气。
他凌厉的视线绕厅周,在每个人的身上都驻留了会。
“我知道你们谁都不想见我,我也不乐意见你们。
少给我他妈的假惺惺了。”
我有趣的观望事态发展,这个西门觞真是有个性,出场便先得罪了所有人。
观察大家的反应,西门岑心思如海完全看不出变化,西门风本来就是个阴死鬼,西门泠脸事不关已,西门嘉脸露惋惜,西门岚却已经勃然作色。
如果西门纳雪和西门笑在场会有什么表情呢不,如果西门纳雪在场,西门觞定不会这么放肆,这是我的直觉。
至于西门笑,这个没长几根毛的家伙可以直接忽略了,他对西门觞应该不会有什么大影响力。
他大步流星地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望向我。
“你就是这帮家伙千挑万选的新娘子”他不屑地说:“长得这么丑”
说我长得丑若是多年前,就凭这句话便已经和我结下不解之仇,就和温如柳般。
现在虽然不至于再像小时那般幼稚,但对直立志于改写美女标准的我来说依然是个不小的打击。
我眯起眼,淡淡地说:“很不幸,我就是西门纳雪千挑万选的新娘子。”既然他个子远远超过我,我站起来还不如继续坐着有威势。
他的脸色刹那间变黑了。
“你胡说”
“是不是胡说你可以去找纳雪对质。”我敏锐地发现了只是个名词的转换,却让这个傲慢的青年如此不安。
“老八,你胡闹够了没”西门岑沉下脸来,面色已经很不好看。
“什么是胡闹你们做这件事的时候有没有和我商量过你们眼中有我吗”西门觞愤怒地质问。
西门岚已经忍不住跳起来:“老八你若是非要撕破脸,走,我们先去打场。”
西门觞冷冷瞥他:“走狗滚开,我只和人说话。”
西门岚暴怒,脸上青筋尽绽,扬手甩出手中酒杯,踢开椅子。
“老九,你想做什么”西门岑声断喝,用力拍桌子。
与此同时,西门风身影晃,手抄,已经接了即将砸在地上的酒杯,扶正了歪倒的椅子。
西门岚梗着脖子,面孔涨得血红,说不出话来。
可怜的家伙,我不禁摇头,认识他以来从没有见到他如此失风度的时候,这个西门觞果然是毒舌派掌门人,功力精深。
西门嘉推席而起,走到西门觞面前,拉住他手:“老八,长大了可不能再那么孩子气了。”
“七姐,我没有。”他居然有些委屈地低叫。
我听他唤西门嘉七姐,这是他进来以后唯使用的带有尊敬意味的称呼。
“还说没有丁丁是大家致选择的最合适西门家族的主母,她也是纳雪亲自选择的。
没有纳雪首肯,谁能有这个本事让她进门”西门嘉低声责备他。
“好了,玩笑都开够了。”我清清嗓子,我以比西门觞更锐利的视线迫向他,字字说:“今天是接风家宴,是纳雪为兄弟准备的点心意。”我特地在纳雪这个词上加上重音,就不信西门纳雪镇不住这只脾气乖张的小豹子。
西门觞闷着头不再做声。
西门嘉轻轻扯他,拉他在自己身边坐下。
西门岚也重重坐回自己的位子。
我满意地望着大家大声说:“各位兄长姐姐,请用餐。”伸手入盆洗净,我身后的仆人似也出了口气,以超快的速度递上巾帕。
众人纷纷净手,仆从们如逢大赦,溜烟的端盆撤走。
这顿饭还没有开吃,就已经高嘲迭起。
若不是我必须要为身下的这个位子负责,我真想继续看热闹下去。
西门觞,绝对是个问题天才人物。
宴席草草散了。
即使满桌珍馐,任谁也没有心思多吃。
看着满桌几乎没动筷的菜肴,我唤过西门英,“英伯,去提些酒来并这些菜分别赏给各位家人,请大家起吃八爷的接风宴。”
西门英有些意外,显然以前从来没有过这种规矩,不过他还是答应了。
他这种老狐狸,眼就能瞄出大家对我的态度,自接到西门岑发出的信号后,对我的态度就特别恭敬。
我知道西门家族也和丁家样,不会关心到仆佣的福利,以往我在丁家能生活得如鱼得水,除了老夫人和丁维凌的疼宠,和仆人们死心踏地的支持也是分不开的。
而从这盆菜开始,便是我收买西门家族下层人心的第步。
善后事宜处理完,我才举步踏出天心阁。
张之栋在外面迎着我。
我苦笑着说:“你都听到了”
“小姐应付得很不错。”他反倒夸我。
我叹了口气,西门家族的人物关系比之丁府更加复杂万分,我只是在局中待了几天,身心便已俱乏。
“西门觞呢”
“看方向是回自己住所了。
心情看起来极差。”
“你去盯着他,他的态度很有意思。”我对这个西门老八极有兴趣。
“那小姐你呢”他有些担心我。
“我想到如言那儿静会。”
分手后,我径自去了西门泠带我来过的那层冰窖。
服下九天玄转丹,置身于冰窖中,再次感受到了冰火两重天的滋味。
人往往只有在失去了的时候才会知道重要性。
拥有的时候不知道珍惜,而失去了想要再追回,上下求索却不得其门而入,受再多的煎熬,也只能在片冰寒中痴痴而望。
我伸手轻抚过如言的面庞,感觉着冰刺入骨的疼痛,手指渐渐麻木。
如言,直是这样淡淡地存在我的身边。
他像我的面镜子,太过清晰地照出了我的每分阴影,我下意识地故意忽略他,其实不过是在避开自己的难堪罢了。
如今镜子终究是碎成粉沫了,后悔吗我已经没法回答自己,还有什么比看透了切却无力回天更加悲哀这碧海青天夜夜心的痛悔,日日夜夜地啃啮着血肉才是最大的报应。
相形之下,与西门氏的勾心斗角又算得了什么便是千锤百炼,又有何妨
如言,你知道吗西门家族的人很有意思呢西门岑心耸着我,不惜挺我得罪西门觞,西门觞与西门纳雪似乎有些特殊的交情,西门泠心隔岸观火。
这大家子人,也是四分五裂,远不如外面看着那么精诚团结。
你说我应该先从西门纳雪下手,还是先从西门泠下手或者是西门笑这个家伙最单纯了,连说个谎都不会,老是被我骗。
哪像你从小就鬼精鬼精,什么都瞒不了你。
如言,西门纳雪是转世的,那你也会再投抬到我身边来吗希望这漫长的世中我能盼到你,即使只是转身的瞬远远地擦肩而过,请你让我知道你活着如今我也只有靠这点小小的希望支撑着了。
如言,这么久了,为什么你从不入我梦来难道你直还在怪我怪我不懂你,怪我太任性
滴泪滴到寒玉榻上,瞬间结成了冰珠。
我轻轻抲起冰珠,放到如言的手心。
如言,这是我的思念,请你握紧了
慢慢站起身来,长叹声,退出冰窖。
今夜月朗星稀,月圆夜,人团圆。
如言,你在哪
第五章3
大清早,张之栋就把我叫醒了。
我昨夜脑中纷杂,喧嚷不休,后半夜才睡着。
被他叫,脸色就不太好看了。
“小姐,先别气,听完再决定要不要生气。”张之栋咧开嘴,嬉皮笑脸的。
“说说看。”张之栋自打跟了我以后,越来越多表情了。
“第件事,西门笑昨夜倒在自己院中,烂醉如泥。”
我吃了惊:“西门笑他怎么也来凑热闹”这个小家伙也有心事了莫不是还在为当不成坏人而耿耿于怀不禁失笑。
“那第二件呢”
“西门泠再次夜访青松苑。”这倒是个值得好好深思的消息。
青松苑是囚禁西门苍的地方,被西门岑划为禁区,为何西门泠可以时常出入呢
“不仅如此,我还探听到西门泠每逢初十五子夜便会去,风雨无阻。”
“昨夜是初”
“正是初。”我屈指算了下,这眨间跟离我嫁进来已经是半个月了,时间过得好快。
“那儿平常还有人去吗”
“至今除西门泠定时出现外,还没有第二个人进去过。”西门泠的动向挺可疑啊
“嗬,你从哪儿打听到这些啊”我故意做出不信任他的消息来源的样子。
他果然有些急了,急急忙忙地分辩:“这些消息都是第手的,是我找机会和几个守院伏卡的武士喝酒套交情才弄出来的。”
“那第三件事呢”
“这第三件事可就震动了。
西门笑院内的丫环小可被杀,尸体就倒在西门笑身旁。”
“什么”我霍然立起。
“我看过现场了,小可是被人在污时卡住脖子活活掐死,身上酒气薰天,西门笑就在他身旁,也是衣衫不整,身上还沾了小可的处血。”张之栋也神色郑重,西门笑是与西门纳雪关系最接近的人,同时也是和我们相处得最融洽的西门族人,在目前这种情况下,西门笑若是出事,对我们的布局大大不利。
“是谁发现的”
“是西门英这老东西,他今天不知有什么事大早去找西门笑,结果就撞上了这么档事。”
我松口气,既然是西门英发现的,应该不会到处乱传,事情便还不到无可挽救的地步。
“西门笑现在人在哪里”我急问。
“被西门岑带走了。”
“西门岑露了什么口风没”
“他脸色极难看,要不是顾忌着自己的身份,只怕会当场把西门笑撕成肉片。
小姐,你真是没有看到,那小姑娘死的多狼狈。”张之栋想起刚刚的场面,有些想吐,伸手连灌了几杯茶水,才算勉强压住了恶心的感觉。
“走,我们去找西门岑。”我三步并做两步,急于了解真相。
张之栋伸手拦住我,“小姐,不可以。
这事我们目前不该插手。”
我震,顿时明白过来。
西门笑这事很有蹊跷,若是我急急插手,反而看不到最精彩的好戏了。
不过我并没有改变意向,转头对张之栋说:“我必须去,这是插手府务的好时机。”
张之栋也明白我的意思了。
这段时间来,西门岑每天都是给我介绍几个人认识下,给几本成年老帐要我学习,美其名曰熟悉府务,实则根本接触不到真正的核心。
我其实直被他用种软性方法隔绝在外。
而今天的西门笑事件,却给了我机会。
这可是真正的府务,我的身份摆在那里,我这次倒要看他怎么推脱。
走到院门口,塘中荷香承风飘来,清淡得若有似无,我深吸口气,脑中顿觉清明。
我是太急了,怎么能忘了西门纳雪呢西门笑可是他的贴身侍从,他应该比我更急于了解事态的发展。
刚要折返,就见到个丫头匆匆跑来。
“夫人,夫人,大爷找您呢”小丫头长得极水灵,在初秋的晨风中显得红润润得鲜美。
“这就去了”我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丫头受宠若惊,大概这个院子的主人从来没有问过她的名字。
“夫人,奴婢叫流光。”
“流光,好名字。”我点点头,表示记住了,朝张之栋略示意,便自己独自去了西门纳雪那儿。
西门纳雪的屋子总是阴沉沉的不见天日。
屋主人的个性更是阴沉,这么多天了,也没有见他出去晒晒太阳吸吸新鲜空气。
西门纳雪斜倚在软塌上,手中正拿本书看。
“嗨”我倚在门口懒洋洋地和他打个招呼。
“进来。”他倒是不来和我废话,把书放,直接进入主题,“老十的事你该听说了吧”
“什么事啊”我不解,埋怨地说:“自从进了你们家的门,就好象聋了瞎了样。”
“你不用对我撒娇。”西门纳雪冷冰冰地说。
“在西门家族,切都要靠自己争取,你果真无能,就做聋子瞎子罢。”
“纳雪,我真怀疑你的血肉也都是冰雪做的,简直是吐字成冰”我做作的叹息声。
“我天性如此。”
“真难得,像你这样冷得能冻死人的性子也会关心西门笑。”我嘴角略微,竭力不让自己的讥讽显示太明显。
“说吧,想要我怎么做”
他淡淡的说:“在我眼里,没有人命,谁死谁活都与我无关。
我只是很有兴趣知道是谁站在背后和我捣鬼。”
这下真是让我大跌眼镜,连西门笑在西门纳雪眼里也没有份量那他最关心的究竟是什么呢“你觉得那个丫环不是西门笑杀的”
西门纳雪突然如雪后初晴般笑了,笑意渐敛,渐渐变成了讥讽。
我知道他是在嘲笑我刚刚的番做作,也不在意。
“老十的性子若是那么激烈,今天他早就不会还在我身边了。”西门纳雪冷冷说。
语意高深,似有他意。
我按捺下追究的心思,顺着他的话题说:“那就是说有人故意嫁祸了。”他轻哼声,不置可否。
我沉吟下:“西门笑武功可不弱,能栽赃的恐怕是自己人。
想挖出真相,我便会得罪人,说不得下次便是我死于非命了。
我为什么要淌这趟浑水”
“你以为你能不湿鞋老八的闹场显然没有给你足够的教训。”他冷笑。
“果然是你的意思。”我恨恨地说。
“我只是没有阻止他而已。
老八的性子本来便是这样,对你已经算客气了。”
客气真好笑的笑话。
难道真要当场把我丢出去才叫不客气
“你要我淌这水,可以,但我的好处在哪”如果不能敲诈出利益来,那真是我的大失败。
“你会没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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