绚烂的烟火接踵燃起。
烟火在半空中骄傲地盛开鼎盛寂寞,每朵花都像极了尊贵的公主,倾城倾国的风姿,被无数人的目光追随,也在无数人的叹息中随风,短暂的犹如场春梦,场绚烂之极永远不能或忘的梦,就算梦过无痕,可记忆却永远铭刻,如同我的命运
西门岚笑吟吟的站在我身边,仰首望着半空中的火树银花,颇有些自得地道:“这么多宝雷堂的极品烟火起绽放,全天下也只是为你人而已。”
我垂下眼,淡淡的道:“须知极盛处便是衰败时。”
西门岚哼了声,颇不以为然:“我只知道好风须驶尽帆,只要大权在手,天下便任你笑看。”
我微微笑,孔雀去反驳他。我不是他,他也不是我,我俩永远不是条路上的人。像他这样的人,永远无法理解烟花的寂寞和无奈。
身上微凉,我轻轻拢了拢身上的雪白狐皮斗蓬。
张之栋警觉的问我:“小姐觉得冷了”立即走过来,帮我再顺了顺衣服,摸摸我的手,顿时叫起来:“怎么手这么凉”
我笑笑:“不用那么紧张,冬天嘛,手放在外面自然是凉的。”
张之栋却坚持道:“不成,你身子刚好些,不能再受凉了,赶快回房躺着去。”
西门岚也随口附和。
我做出副拗不过的样子,半推半就的依了他们,临走前还让西门岚去慰劳下值班的兄弟们,发些赏钱,给点酒菜。
东明峰。我能为你做的就是这些了,你自己多多保重吧
张之栋坚持在房中陪着我,他说除夕应该是有亲人陪着起守岁,就算他算不得我的亲人,至少可以让我不那么孤单。
我从怀中摸出支短笛,手指轻抚过伤痕累累的笛身,这上面的每道痕迹都记载着如言的生命印迹,心脏顿时痛作团。
“这不是温少爷的遗物吗”张之栋正在为火盆加足炭火,好让畏寒的我能过得舒适些。
我轻叹:“如言当初间对我说过,如果万有天他不能再待在我身边保护我,可以持这支短笛去找他的师傅。”
稍微熟悉点江湖逸事的人都会知道,玄天宫上任宫主在十年前神秘失踪,下落不明。玄天宫派出无数人多方探询,仍然没有半点消息。因此,首徒东明峰在长老会的支持下接任宫主职位。但却在举行接掌大典的前夜,东明峰被多名神秘黑衣人联手围攻,重伤之后逃逸,行踪从此成迹。最后在大典上,因为东明峰的缺席,次徒墨明生临危受命,被众同门致公推代替大师兄东明峰,接任了宫主职位。
十年来,虽然墨明生出掌玄天宫事透着蹊跷,直被许多江湖人诟病,但玄天宫的最高权力机构长老会认可了墨明生,外人便也无话可说。而东明峰也直没有消息传出,很多人都认为他已经死了。
但了解东明峰的人都不会相信他会就此沉寂,比如墨明生和西门风。我虽然不了解东明峰,可我了解如言,我对如言的选择深信不疑,所以我也选择相信东明峰。
当年因为和云氏姐妹抢凤郎,如言不得已显露了武功,我这才知道他居然身负极风吹草动武功,随后西维凌负气出走,温如言也神秘短暂失踪,再出现时被我无意中发现他竟然身负重伤。他这才被迫告诉了我些师门秘辛,我也才知道他竟然是传说中最神秘的玄天宫门人。
如言虽然没有多说,但我也知道人的师傅东明峰处境非常不好。玄天宫人四处搜寻他的下落,十年如日,从未放松过,逼得东明峰只能东躲西藏,连带着他的关门弟子如言也受累不少。如言当年的重伤就是和玄天宫人的冲突所致。如言亟需大笔资金,除了为自己打算外,其中也有很大原因是想帮他的师傅东山再起。
如果不是因为如言的皇家背景以及和西府的亲厚关系,玄天宫人不想轻易告罪官家,如言只怕会生存得更加艰难,其后如言练武大成,武功远超同侪,玄天宫再也不敢对他轻举妄动。我想玄天宫的人肯定也没有料到如言竟然会是个练武的奇葩,否则肯定拼着得罪官家,也不会留下这个心腹大患的。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玄天宫那么积极的参与西门家族的计划,为了诱杀温如言,他们甚至不惜牺牲多位前辈高手。
“小姐,您知道东明峰的下落”
“他就在我们身边。”
“我怎么不知道”张之栋吃惊,身子起,本能的就想去搜寻。
我连忙喝住他:“不要轻举妄动,以免打草惊蛇。”这屋子外面多的是魑魅魍魉,正等着猎物上钩呢。
张之栋被我言提醒,也知道自己太冲动了,不过东明峰的名头太响,也难怪他惊至斯。
“您想激东明峰出面有把握吗”张之栋打了个寒噤,也许在他心目里,东明峰是个太遥远的存在,可在我眼里,他只是个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伤心老人。
“之栋,我点把握也没有。”我叹口气,“东明峰除了是如言的师傅,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可是您不要忘了,东明峰自己也是被墨明生追得东躲西藏,他哪还有余力帮我们呢”张之栋忍不住出言提醒我。
我仰望夜空,闪烁的星仿佛就是我滴滴的盘算。
“我相信如言,如言愿意全力帮助的人应该不会让我失望。”
听到温如言的名字,张之栋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理智上,我当然清楚选择和墨明生交易对我来说更加安全也更加容易,墨明生收西门风做徒弟还不是看上了西门家族的背景嘛正如西门家族要把西门风送到玄天宫的目的样,这是两大势力的利益结合,说穿了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西门家族能给他们的我也能给,甚至能给得更多,借着西门纳雪的家主地位,我比西门风更有实力与资格和他们谈条件。我相信,墨明生有足够的智慧选择我做他的新合作伙伴。
可是感情不容我选择,墨明生师徒与我们的血海深仇,让我绝对不能容许自己和他们有任何点妥协,我可以与全世界的人作戏,可我无法面对自己的心,无法面对如言温柔的视线。
东明峰,我没有退路的要帮助他,也要利用他。为了如言,也为了已经牺牲的切,我将不惜付出任何代价。
“如果东明峰能教出温少爷这样的徒弟,那么我相信他表现出来的丧家之犬的样子也只是番做作。”知道我把东明峰列入计划,张之栋立即把他对前辈高人的仰止表现出现了。
我失笑:“之栋,下这结论还早,不过东明峰也绝对不会像他表现的那么弱小。我们还是安心等着他们找上门来吧,到时切自会分明。”
“是。”张之栋恭谨的弯弯腰。
东明峰,在你的心中如言究竟能有多重的份量呢我慢慢琢磨着,这次,我下了重注,押下了我所有的身家和对全局的先机,这般孤注掷不外就是想揭开盘子看看如言这样舍身忘死地维护的人到底值不值得他如此维护
如果东明峰也只是利用如言我轻轻冷笑两声。
我把视线缓缓从窗外收回,阵微凉的风轻轻拂过我的身体,犹如杯沁凉的水镇下了渐渐泛起的燥意。
如言,你定要帮我,请庇佑我吧。这世上有太多的虚伪利用,亲如兄弟仍免不了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正如西门家族般。人世间污浊太多,但是已经失去太多东西的你绝不能再被欺骗,我只希望如言你能够被善待,你为他呕心沥血的人不可以轻易地辜负了你。
东明峰,就让老天爷作个证,看看这个世界究竟还有没有公道清流吧
房外,北风呼啸,群星闪耀。屋内,火炉融融,明珠熠熠。
壶暖酒几碟小食,还有两个满腹心事的孤单人。
刺客
夜已深。今夜是上弦月,月儿弯弯,半隐在云层中,反而导师星子闪亮,映得弦月失色而苍白。
“今晚天气不错。”我斜倚在窗前,红艳艳的葡萄美酒在手中握着七彩琉璃杯中圈圈荡开涟漪,在手心的温热中泛出醇厚微微的香气。
张之栋坐在我的对面陪我小酌,他也抬眼望了望夜空,轻声说道:“不错,正是适合夜行人的好天气。”
两人相视笑,举杯遥遥碰。
窗外大风起处,吹的地上的凋叶裟裟作响,随风起舞。
这样的大风想必能遮掩不少痕迹和动静吧
张之栋突然眉毛耸,长身而起,刷地掠到窗边。
窗格微微响,我眼前突然花,个青袍老人已经坐在桌前自斟自饮。端器七彩琉璃杯,杯子在夜明珠的辉映下晶莹剔透,流光闪动,美丽不可方物。
东明峰笑着上下打量张之栋:“青云客名不虚传,竟然能听到我的足音。”
张之栋恭恭敬敬得揖礼:“前辈谬赞了,若非前辈故意让在下听到,在下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察觉到前辈踪迹的。”
东明峰伸手抚长须,轩眉而笑。
我站起身,恭恭敬敬地为他添上酒:“东师傅,还有位师兄呢”
张之栋飞快地瞄我眼,显然是对我没有告诉他此前已经见过东明峰的事有些不满。不过他的好处就是绝不会在不该说话的场合打断我。
东明峰冷哼道:“他引狗去了。哼,西门风以为伏下几只狗就能逮着我吗也太小瞧我东明峰了。”
我赔笑道:“那是他自以为是,东师傅自然是不放在眼里的。”
东明峰却板了脸:“这小子也不是省油的灯。”既而又叹了口气:“长江后浪推前浪,我老啦”言下颇有沧桑之感。
我怔了怔,只好不作声,个劲地给他添酒。
“好酒啊”东明峰酒到杯干,那架势仿佛不是在品葡萄美酒。而是在喝烧刀子,简直是流水般倒将进去的。
屋外仿佛起了些马蚤动,屋里的三人却都听而不闻。过了会,马蚤动渐息。
东明峰长叹着打量屋子:“这么豪奢舒适地房间,西门纳雪待十二小姐不薄哪”
我嫣然而笑:“子非鱼。安知鱼之忧也”这里借了庄子的话巧妙地表达了自己的心意。
东明峰霍然抬头望住我,双目如寒芒,森冷之意胜似大雪霜飞。我全身上下顿时犹如浇了桶冰水,寒意彻骨。
“身为西门家族的主母,拥有富可敌国的财富睥睨天下地权势,你还不满足吗”
“想要拥有这些,我只有个选择永远放弃如言。彻底站到西门家族的立场上来。东师傅。你是如言的师傅,难道你也希望我永远忘却如言的深仇大恨吗”我伸手把七彩琉璃杯搁在桌上,杯子敲出清脆的单音。在静寂的空间中波波蔓开。
东明峰眼神刹那有些浑浊,幽暗地让人不忍卒视。“如言生前最重视的便是你,曾经不止次地跟我提起过你,我想他最大地愿望便是你能好好地生活下去吧。”
“东师傅,那么请你告诉我,你会原谅西门氏人对如言对你所做地切吗”我提高了声音大声问道。
覆巢之下焉有安卵,只要东明峰和西门族人的死结天不解开,我就要在这里面做个夹心饼,这个道理东明峰不会不明白。
命运早就让我别无选择。
东明峰神色黯然。他有何尝不明白我的处境呢。
“人生不能复生。如言已逝,你好好保重吧。”长叹声。长身而起,似欲要走。
“东师傅这便要走了”我略提高了声音叫道。
他顿住身子,背对着我道:“我只是来看如言最后面,如今心愿已了,不走更待如何”
人影闪,已至窗边。张之栋却适时地往前踏,恰恰遮住了大半扇窗。
我“卟嗵”声重重跪下,张之栋吃惊地张大了眼,不忍心地转过头去。
“东师傅,我要为如言报仇,求您帮我”没有任何花言巧语,我用最直接地方式挑明了说。这个世上真正能打动颗看破世情的心的言语只有毫无掩饰的真话。
“你说什么”眨眼间,东明峰已经到了我身边,手扣住我手腕,厉声喝问。
腕间好似有只铁箍紧紧扣住,吃痛之下,我低呼出声。东明峰毫不放松,紧紧盯着我的眼睛便似要噬人的狮子,我甚至可以感觉到他毛发耸立飘动的微风。
张之栋急叫:“东先生有话好好说,小姐身子娇弱,禁不起。”
我不躲不闪,直视着他冷如寒芒猛如狂狮的眼,字顿道:“谁杀了我至亲的人,我就要让他们地噩梦永无休止”
“那可是你地丈夫,还有天下吾人可及的权势财富”东明峰眼神闪烁。
“换言之,我已经赔上了个女子最最珍惜地幸福,东师傅,你还不能信我吗”
东明峰动容:“你的意思是”
我斩钉截铁地道:“我嫁进西门族,就没有想过再活着回去。”
东明峰抬手轻轻拍我的肩,叹道:“你是个好孩子。如言,没有福气啊”
我勉强笑道:“是我没有福气。如言,他很好”说到最后,眼圈红,竟觉得鼻中酸意即将不受控制。
“有人来了”张之栋低声喝道,伸指比在唇上,作了个禁声的手势。
我有些紧张地拉住我的衣袖。张之栋把我护在身后,凝神戒备。想不到向清净的沉雪阁今夜这么热闹,竟有几拨人同时来访。只是不知道来意若何,是善意呢还是恶意我很好奇。
张之栋几不可察地动了下身子,我楸楸他衣袖。无声地问他怎么了
他朝我皱皱眉,伸手指了指窗外,我疑惑地顺着他的手指向窗外望去,却见夜色寂寂,什么都看不到也听不到。
东明峰低声道:“看样子是冲着我来的。”
我点点头,东明峰带来的那个黑衣大汉引走了埋伏在我屋外地那些武士,势必也定会惊动了西门风他们。以西门芩的谨慎。定会派人过来查探的。
不会。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有女子娇媚入骨的声音急切地叫道:“丁丁,堡内有刺客。你没什么事吧”
西门芩竟然派了自己地妻子过来,她可算得上是超流的机关专家,似乎他们已经认定了我这里很有可能藏匿着线索啊。那么只要我露出点破绽,紧接着的便必然将是大批人马的破门而如了。
我心念动,对东明峰使个颜色,右手五指刀,做出往下切的手势:“留她条命。”
东明峰怔了怔,什么也没表示,身形微闪。已不见他的影子。
我轻抚下鬓角。整理下衣服,自觉外表没有任何破绽。这才迎上前去打开门,做出脸迷茫的模样:“姐姐,哪有刺客”
西门嘉手拉着我,把我上下打量番,便放下心来,笑着道:“总有些江湖人不识抬举。妹妹不必担心,老六已经追下去了。”
说着四顾之下已经把屋里屋外查了个遍,以她地精明和机关之巧,屋里有没有人是不可能瞒过她地眼睛的。她明显地放松下来,拉着我说了几句亲热话。
我有些心不在焉,东明峰不知道躲到哪儿去了,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按我的吩咐行事。事出突然,时间紧迫,我没有机会发挥自己高超地说服能力,只能求上苍保佑,但愿东明峰与我是条心的。
西门嘉笑着跟我说了好会话,方才向我告辞。我无奈,只得应了,亲自送她出屋,眼神却在焦急地四处搜索。
“丁丁,你身体不舒服吗”西门嘉敏锐地察觉了我的不对劲。
“啊,不不。”我连忙收拾心神,绽开甜甜的笑容,“刚刚放烟火时吹了点风,略有些头疼。”
“那你快歇着去吧,大过年的,可千万别病了,兆头不好。”西门嘉急忙推我进屋。
兆头呵,她们关切的不就是我和西门纳雪之间神秘的影响力吗,我若真兵了西门纳雪自然也逃不出大病场的命运。至于我是不是真病了,这世上还有几个人会焦心关切呢而对西门纳雪的关注,有多少是出自真新,又有多少是因为利益呢,连我也分辨不清了。祁风堡里地人新,真是个深不见底到让人迷失地汗潭啊
没有拒绝西门嘉的客气,倚门而立,目送她地背影妖娆地穿过片寒梅,没入黑暗们。
浓墨的黑暗中突然闪过道亮光,快得无以附加。在那片闪电惊芒中,我甚至可以感觉到西门嘉的恐惧。
那是片无可抵挡的杀气。剑光起,人倒下。
就在我眨眼的工夫,切都结束了。
我和张之栋相顾赫然,这样惊人的剑法天下谁能挡他击可就是这样神般的武功,依然要对墨明生师徒顾忌再三。我的心刹那痉挛成团。
西门风,我究竟该如何对付你
我撒腿狂奔向西门嘉。
西门嘉安静地倒在血泊中动不动,东明峰仗剑站在三尺开外。
我颤着嗓子问道:“她死了吗”
东明峰巍然道:“杀人不需要流那么多血”
我听了顿时松了大口气,脑子也清明许多。小心翼翼地提着裙子走到西门嘉身旁,免得沾上血迹。
伤口在左胸下寸处,并不是致命伤,按理以西门嘉的武功见识都不至于人事不知,可她却面白如纸晕在当地。
张之栋看出了我的疑惑。轻声道:“这是东前面用剑气震晕了她,方便小姐行事。”
我“哦”了声,东明峰却轻哼声。我知道身为武林前辈,要他在暗处偷袭个女子著不是光明正大,于他是个耻辱。但他居然肯出手。也就是说表明了自己态度,他算是认可了我。
我轻轻揭开西门嘉的外裳,张之栋和东明峰两个男人尴尬地转开了眼。我加快手脚,三两下就揭开内衣,伸手探到西门嘉腰际。
桃花,朵桃花状的胎记赫然出现在我面前。
电光火石间,想起啊桃那娇媚无比的笑容。想起那夜半的咿咿啊啊。
桃花啊桃花。你究竟藏着些什么秘密思绪纷乱,念之差,时间反倒有些茫茫然了
将西门嘉拉拢衣裳时。无意中看到左手臂上有抹鲜艳状的嫣红。
这刻我真地呆若木鸡,颤着手伸向那抹嫣红,用力檫了几檫。没错,形状色泽都和小说中描述的收工砂完全样。
刹那我有要昏倒的冲动,个结婚六年的女人居然还是处子之身这对人人羡慕的鸳鸯竟然只是貌合神离西门族是怎么了,为什么每段感情都扑朔迷离,游离于正常之外纷至沓来地念头差点让我窒息。
我决不会料到,临时起意的决定会引出这样个惊天秘闻来。
深吸几口气,让凛冽的寒风沉降到丹田。度停止工作的大脑终于开始运作。我迅速为西门嘉穿上衣服。装扮妥帖。
我用已经恢复了镇定的音调对东明峰道:“东师傅,请你也刺我剑。”
东明峰提剑欲刺。
张之栋身行晃挡在我面前。伸手张开了护住我:“绝对不可以,小姐不可以受点点伤。”
我急道:“之栋,你让开。等我倒下后,你就开始叫人来,我不会有事的。”
张之栋神色悲凄,眼下有着隐约疲倦的青影,唇边伏起丝苦涩地笑意却令得双眉间地纵纹深得触目。
他只是缓缓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但我已经知道让他就这么走开是不现实的。东明峰要刺我很容易,可是张之栋也会不惜切地找他拼命。
东明峰自然也明白,二话不说,手腕抖,剑花闪过,我便已经陷入了无知觉当中。
我不知道是几时醒过来的。
醒时,床前周着好多人,似乎该来的都来齐了,就连西门芩这个原本应该守在妻子床前的人也出现了。
我的脑子还有些晕,不知道东明峰究竟把我怎么样了。
西门纳雪坐在我床前,忧虑地凝视着我,见我醒来,温柔地伸手掠开我额前的散发。我顿时机灵,被这份从没享受过的温柔吓得立时三刻神清气爽。
“丁丁,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立刻摇头:“没有。”下意识地避开了西门纳雪修长冰凉的手指,把伸手抓住西门芩:“姐姐怎么样了”
西门芩脸上带着慈悲的笑,轻轻拍拍我的手:“放心吧,她只是流了点血,养几天就会好的。”
“那就好”我长舒口气,“看到流那么多血,可把我吓死了。”
环视四周,身边地人都是姓西门地,张之栋却不见踪影。不由愕然,打死张之栋也不会在这个时候离开我身边半步的。
对上西门芩得视线中带了疑问,西门芩心领神会,伸手挥,挡在我面前的人体盾牌刹时散开,现出个披头散发低头跪着的人来。
“之栋”我大惊,挣扎着抬起身来,厉声喝道:“这是怎么回事”语声寒彻,充满了极度的不满。张之栋是我的人,谁敢欺侮他便是明摆着欺侮我了。
西门芩淡淡答道:“刺客入袭,两个主子受伤倒地,他这奴才倒好好的,自然要受点盘问。”
我眯起眼:“你们对他用刑了”
西门芩不答。
我环视众人,众人皆低头不语,西门芩受迫不过,纳纳答道:“老六对他用了点分筋错骨手。”
我震惊,西门风的刑讯手段我是素有所闻的,张之栋早已没了武功,不过是个普通人,他怎么禁得住西门风的酷辣手段
我深吸口气,缓缓绽开了笑容:“西门风,西门六爷,您真是辛苦了”
西门风鼻中重重哼了声,不自然地振开眼:“你中的点岤手法是玄天宫独门手法,事关玄天宫叛徒,自然要问清楚点。”
我笑得更加灿烂:“那请问张总管在您的询问之后可有嫌疑”
西门风再次哼了声,阴着脸不作声。
西门芩面上伏起慈悲的笑容,挥袖拂,张之栋便不由自主地凌空翻了个身,站了起来。
“张总管是丁丁带来的心腹之人,自然是信的过的。只是见你受伤,张总管自觉歉疚,定要长跪不起,等你清醒才肯作罢,我等也是无可奈何。”
我看都不看张之栋,双眼只直直盯着西门芩,语气猛然变,浑身散发出危险的气息。
“既然知道他是我的人,有点要麻烦各位牢牢记住,要动我的人预先问过我。丁丁我好说话归好说话,可不代表我是好欺负的。”
西门纳雪迅速望了我眼,眼神复杂。
西门芩略怔了下,似乎未曾意料到向隐忍的我竟然会为了个下人而大发雷霆,脸上的笑意有些挂不住了,随口敷衍几句,便要我好好休息,领着众人退出。
“西门纳雪,你且留留,我有话和你说。”我伸手拽住西门纳雪衣角,扬声高喊。
西门氏诸人齐齐怔,西门芩和颜悦色地对西门纳雪道:“你对陪陪丁丁,好好休息,注意身体。”
西门纳雪无可无不可地微微点头,仍然安坐于床头。张之栋双眼含泪,西门笑则惶恐地看看我,又看看纳雪,跺跺脚,终于都跟着大带子人出去了。
撒网
“坐吧”西门纳雪很有心情的整理着长袍下摆,苍白的面孔上隐隐着抹惊人的瑰艳。
我自然知道这抹艳色出自于何因,也因而对他的风情完全免疫。不过话说回来,这人直是冷冰冰的,最近倒是比较有人的气息。可见有了爱情的滋润,无论男女不论老少,都是样心旷神怡,便在不知觉中透出了朦胧的喜悦。
掌握了他的秘密,我自觉对他不再处于劣势。说也奇怪,心理改变,原本面对他时总是觉得压抑得喘不过气来的窒息感也人间蒸发了。
我清清嗓子,摆出了平生最和煦的神情语调悠然开口:“我想我已经找到办法帮你去掉你的心腹大患了。”
饶是西门纳雪这般沉静的人也忍不住喜形于色,可见他心目中西门岑是个多么可怕的压力。
“先说说你的条件”他虽然欣喜,倒也没忘了及时清醒,知道我绝不会点花样不搞地白送他个大便宜。
我笑了。在这点上我是真的欣赏西门族,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这真理简直被教育得深入到他们的骨髓中,以至于我和他们谈条件总是如鱼得水。
和聪明人交谈真是件令人愉快的事
“我保证会在三年之内帮你举除了西门岑和西门风以及他们的势力,助你真正行使家主地权力。”我慨然许诺,并不先提条件。经验早就告诉我,在谈判的过程中,急着提出条件的方往往会早早失却主动。
我深信以西门汵医术之精绝不可能诊错,这个承诺对我来说是绝对立于不败之地的便宜事。不论我最后能不能做到,西门岑都是必死的。不过只可惜西门纳雪并不知道。信息不对称的境地之下正好让我捡了个大便宜。
西门纳雪双眸微眯。脸上有闪即逝的狞色。他缓缓朝我绽开春色无边的笑,用种无与伦比的蛊惑而暧昧的声音道:“你说的很好,我相信你定可以做到。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要的东西了。”
我微笑。西门纳雪的心已经动了,他期待这天实在是太久太久了。但是我仍然提醒自己,不能心急,慢火熬出来的粥才是锅值得期待的靓粥。
我伸出根手指放在唇畔轻轻摇着,拖长了音调:“你和西门觞之间的这档子事”
西门纳雪面色突然变,他的情事虽然尽人皆知。但我当面捅破了这层遮羞纸,他终究也忍不住要心惊。
我瞥了眼他,不急不慢地道:“你和西门觞之间的这档子事。我可以不闻不问,甚至会帮着你在那些竭力反对的人面前周全。事成之后你们俩就可以双宿双飞快乐无边了。”
饶是他脸皮厚如牛皮,此刻也不禁泛起桃红。他清咳声:“平白给我这么大的好处。看样子你要的回报也少不了。”
我微微笑:“我要的肯定是你给得起的,我向不贪心的。”
他略有些不耐烦地打断我的话:“说说看”
我立起身,在屋内踱了几步,突然转身道:“我要你给我个孩子”
“什么”西门纳雪大吃惊,向冷静的他也禁不住跳起来大喊。
我摇摇手,连忙补充道:“放心,这个只是在有必要的时候放个烟幕弹,并不是真的,你不用紧张。”哼,你想我还不乐意呢
西门纳雪闻言定了定神,放下心来,又坐了下来。“什么叫有必要的时候”
我冷冷道:“我可是冒着生命危险帮你做事,肚里有块西门氏唯的血脉也许能在生死关头救我命也说不定。”
他微侧首:“你倒是把老二的心事摸得很透啊。”
我鼻中轻哼声:“他处处以西门族保护神自居,行事之际自然缚首缚脚。此计虽然未必得手,但有备无患总是好的。”
西门纳雪眼中闪过笑意:“那你要我怎么配合”
我淡淡道:“那就要委屈你的宝贝了。”
“怎么说”
“自此以后你俩就不能再如以前那样张扬不知收敛,人前要做足功夫给我面子。每旬都要空出天来让我留宿,这样才能让那些人不至于怀疑。”
西门纳雪嘴角略弯,似笑非笑:“你真的要在我那留宿”
“哼,我俩房间的那道暗门是做什么用的只要来的时候在人前张扬些就是了。”演这种简单的戏我相信以他的段数绝对是小菜碟了。
他想了想,便应承下来:“好。”
我连忙追加句:“这戏若要演得逼真,我俩今晚对话绝不能泄露给第三者知道,包括西门觞在内。”
西门纳雪皱皱眉:“连他也不能知道那他岂不是又要跟我闹”
我五指在桌沿休闲地轻敲:“这就是你的问题了。”
他苦恼地拍拍手,咬了咬牙,两手握紧了拳狠狠挥:“为了大事,顾不得了。”
我早知他定会答应,忍了那么些年,眼看着有希望了,让他付出更多的代价他都肯干,何况只是小小牺牲下情情爱爱呢
我抬起头有些不怀好意地问道:“你确保能搞得定西门觞”
他瞪眼,这动作竟有些可爱的味道。“切包在我身上。”
我为他鼓掌:“好,那就没问题了。”
他怀疑地望着我:“你要的不会就是这个吧”
我忍不住笑开:“难道你已经小气到就拿这个充数了”
他从鼻中哂道:“皇帝不差饿兵,你尽管狮子大开口。”
我略沉吟,沉声道:“你我的命运这辈子是牵扯定了,以后谁也离不开谁了。”
他并不否认这点:“所以呢”
我笑吟吟地道:“我也不是普通的女人,这点你也很清楚。所以,普通女人苦苦追求的幸福和尊荣的地位我统统可以不要。我只要权。”
“什么权”
“掌管家族生意的权力。”我字顿地道。“你也知道,你俩并没有经营的天赋,以你的身体也不允许你太劳累。那么我就是你天然的执行者,你同意吗”
他直直凝视着我:“丁丁。你真的是女人中的极品,进退自有章法。”
我淡淡道:“过誉了。”
“钱算不得什么,若钱能买到幸福,我们西门族便不会有那么多的不幸。你要钱,我绝不会亏待你。”
“那你就算是答应我的要求了”我敲砖钉脚,要他明确承诺下来。钱。我何止要的时钱呢还有你的命,你们家子的命运最终都会如粉末般在我手中细细捻碎。
“是的。”他眼中有极端的自信。他眼中的我便像是逃不出如来五指山的孙猴子。
我自嘲地笑笑。有如言这种王牌,他自然不会怕我反悔。在这样的情形下。我的要求与他便是减了他的负担,有人帮他去累死累活地赚钱多好。他尽可只行使权利,而无须付出义务。
计谋已定,两人终于有心思坐下来说些闲话,这样轻松氛围的聊天大概是我们成亲以来的第遭,以至于西门笑回来接西门纳雪的时候,见我俩有说有笑的样子,瞪大了菊花般的笑眼,当场化成了石雕像座。
笑着送走西门纳雪西门笑二人,脑中还想着他临走前颇富意味的话:“丁丁,你真是天生做生意的料,永远知道对方的底价在哪里。”
老天明白,我绝不是天生的聪明过人,不过是经历的人心太过于诡谲,心只想好好活下去罢了。西门纳雪的底限在哪里我当然清楚,我要的是都是他并不太重视而在外人眼中却要拼了命抢夺的东西,反正那也只不过是我的幌子而已,只是要除了他的疑心,接下来的行动便会顺利得多。
至于他所以前的把柄,我终有日会想出办法来让他自食其果。不着急,我有的是耐心。这世上不会有绝路,只要有线缝隙,我便会想出法子来钻过去。
握紧了拳头,下唇上留下了排紧密的唇印。西门纳雪,我们且走着瞧。
我换来张之栋,要他立即秘密前往洗剑楼去做件事。张之栋虽然疑惑,可他对我的命令向是不打折扣地遵从,什么也没问便立刻去了。
我在屋内来回踱步,经过段时间的冷静,我心里已经大致有了数,只待最后的证实了。
沉吟半响,挥手磨墨,飞速写下封信,揣在怀里。想了想,挥毫又写了张便笺,封入另个信封。
半个多时辰后,张之栋如烟般地飘进窗,落在我面前,不待我发问,便朝我点点头,低声道:“小姐想得不错,她腰上确实有个桃花状的红痣。”说话间,脸上便有些尴尬。
我才不管张之栋究竟是用什么方法探来,我需要的只是这个信息而已。
我掏出先前写的便笺交给张之栋:“你马上把这个人不知鬼不觉地送到西门苍的手上。”
张之栋瞪大了眼:“小姐是说那个被软禁的老四西门苍”
我点点头,低声道:“现在什么也别问,速去速回。能做得到吗”
张之栋眼见我面色凝重,立时收起了便笺,朝我抱拳:“小姐,你放心吧”飘身而起,人已不见。
我探手入怀,摩挲着刚刚写就的信,心脏跳动的速度突然激烈了许多。
如果我的猜测切都没错。那么我似乎已经见到了希望的曙光。无论现在的处境有多么艰难。我都会坚持下去的。没错,我已经付出了足够多,我也不怕再付出更多。只要最后的胜利是属于我的,那切都是值得的。虽然我也很清楚地知道。即便胜利也是惨胜,没有人可以从这场不见硝烟的血腥中获得真正的幸福。因为我们是群被上天所诅咒的人,幸福早已遥不可及,不过是在比着谁能更不幸而已。
在屋里枯坐着等待的滋味真不好受,第次觉得等待居然是那么漫长的苦刑。我知道是自己的心不够静,在团乱局中我左冲右突,隐忍退让,步步牺牲。犹如只困茧。苦苦针扎着,不知道哪天是个尽头。如今好不容易抓到根线头。眼见着也许就能因此而破蛹化蝶,就算我素来冷静过人,也样克制不住澎湃的心绪。
沙漏显示的时刻已近四更了,张之栋这去已经有个多时辰了吧,以他的轻身功夫尚且如此费时,可见西门岑看管西门苍之严并不因为过年的关系而稍有松怠。再换个角度来说,西门苍这位前家主的份量依然十足,即使他已经废了身功夫,瞎了眼睛,他仍是西门岑心中的忌惮。
突然想起了远在江南的老夫人和丁维凌,不知怎的,竟然觉得这祖孙俩的关系竟然和西门岑西门苍的颇有类似,如今老夫人归天,丁家换了新主人,不知又会起些什么风波来。
正胡思乱想间,门帷掀,张之栋已经立在我面前。
我迫不及待地问:“他怎么样,表情如何”
张之栋伸袖擦了把汗,我这才看清楚这大冷天,他居然满头大汗,厚厚的棉衣上还冒着腾腾的热气。
愧疚地递上杯热茶,张之栋接过口饮下,喘了口气才道:“西门苍看了小姐的信后,面色苍白,沉默半响,长长叹了口气,只说了句话:回复你家小姐,切正如她所料。说完头也不回地走进内室,我喊他也不理我。”
我松了口气,悬在半空的心突然调回了原地,眼前亮,顿觉呼吸也畅快了许多。
“太好了”我大喊声。
张之栋终于忍不住问出来:“小姐你到底猜到什么我看西门苍的神色似乎颇受了些打击。”
我抑住快要溢出的兴奋,淡淡道:“不用理他,他只是终于证实了我确实比他聪明,时有些不甘心罢了,不会有什么事的。”何止呢,从他的反应中来看,如果他真的心灰意冷,那从此就不再是我的障碍。可是如果他的野心刺激了不甘心,很有可能最后送我刀的就将是他。不过这些我目前还不需要和张之栋多做解释。
我取出信,当着张之栋的面封了火漆,却并不忙着交给他。他见我神色凝重,脸色更是沉重得仿佛血战在即样。
“之栋,在祁风你是我唯真正信得过的人,现在我要你去办件事,这事如果办得不好,你我的性命就完了,你可明白”
张之栋用力点点头,双眼直直盯着我手上的信。
“这信你定要以最快的速度,最安全的方式送到凤郎的手里让他亲拆,绝不能让姓西门的人知道,包括西门岚在内。”我再三交代,这个节骨眼上,我不敢相信任何个西门家的人,只有依靠身边这个目前唯能依靠的人了。
张之栋接过这封信,珍而重之地放进怀里:“小姐你放心,我在这道上还有几个性命相交的兄弟,绝对信得过。”
性命相交我真的很难相信他所谓的朋友,可祁风洛安两地相距遥远,快马奔驰来回也需个多月。张之栋无论如何是不可能人鬼不知地消失这么久的,而我在此地也需臾离不得他,因而我也只能选择冒险信任他的朋友了。
“如果你的朋友真的可信,那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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